第二百一十六章 往生臺
郝正義也不理會孫胖子,他不錯眼神地盯著石碑上面的文字。反反復(fù)復(fù)地又看了好幾遍,要不是孫胖子在旁邊反復(fù)地催他,郝會長還不會抬頭搭理他。又過了一會兒,郝正義八成是將石碑上面的幾百字都背了下來,才對孫胖子說道:“上面刻的是一種咒法,應(yīng)該就是張然天要將姓謝的一家害死的咒法。”
孫胖子“嗯”了一聲,隨后對我說道:“辣子,怎么樣,郝主任他大哥說得對嗎?用不用給他補充兩句?”說實話,石碑上面的文字生澀隱晦,要不是我在歐陽偏左那里長了見識,石碑上面寫的什么意思,恐怕還說不清楚,我看著石碑上面的文字說道:“郝會長說得倒是沒錯,大概其就是這個意思。具體的就是這血咒的用法了。”
孫胖子還沒等說話,雨果主任先沉不住氣了,這些文字單個挑出來,他可能認識七八成,但是一旦連成整句雨果主任就無能為力了。他看看我,又看看石碑,等我說完之后,他就馬上說道:“沈,你幫我翻譯一下,第一句是什么意思?”雨果說話的時候,孫胖子在他后面連連向我使眼色,我明白他的意思,裝模作樣地看了幾眼石碑后,對著雨果說道:“那什么,雨果主任,這些字太生澀,我也是一半瞎猜,一半蒙出來的。”
雨果還想說什么的時候,就看見郝正義突然站起來,他起身的速度太猛,肋骨骨折的疼痛差點讓郝會長叫出聲來。就這樣他還是強忍著疼痛走到附近幾個石碑旁,看見上面的文字之后,郝正義的臉色變得漲紅。他猶豫了一下,回頭看了我們?nèi)齻€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十分客氣地說道:“沈辣是吧,你的手機借我用一下。”
都不用孫胖子提醒,我就知道這座倉庫的石碑都有問題,郝正義這是實在背不下去了,才想起來借手機拍照。不過孫胖子和雨果都不找,這是看我這個軟柿子好捏?我嘬了嘬牙花子,將五官糾結(jié)在一起,說道:“郝會長,你倒是早點說啊。真是不巧,手機剛剛沒電。”說話的時候,我將手機掏出來,飛快地晃了一下又馬上放回到了口袋里。
郝正義哼了一聲,又看向?qū)O胖子。沒等他說話,孫胖子先嬉皮笑臉地說道:“郝主任他大哥,你不是想問我借手機吧?不是我說,你猜猜現(xiàn)在這情況,我會不會借?”郝正義不再搭理他,轉(zhuǎn)臉看雨果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雨果主任已經(jīng)掏出了手機,自己開始對著地上的各種石碑一個勁兒地猛拍,根本沒打算搭理郝會長。
就在郝正義看著滿地的石碑使不上勁的時候,突然聽見在我們的正前方傳來“轟隆”一聲巨響,伴隨著巨響,前方的墻被撞出來一個大窟窿,一個全身盔甲的人從里面鉆了出來。
魂髦!不用郝正義介紹了,幾個月前,我和孫胖子在沙漠地下的古稚國遺跡之中見過它的同類。只不過眼前的這個魂髦比起來我在沙漠地下見到的那兩個體形要小了很多,雖然少了身形的優(yōu)勢,但是它的速度和靈活性卻變強了很多。
我們這些人當中,就數(shù)雨果主任不太了解魂髦:“上帝,這是什么樣的惡魔?”他指著剛剛現(xiàn)身的魂髦,對身邊的郝正義說道:“郝,它就是你剛才說的那只魂髦吧?”這時的郝正義已經(jīng)沒心思再搭理雨果。他正對著眼前這只魂髦發(fā)狠,只不過這只魂髦已經(jīng)對他沒了興趣。
我們四人就在魂髦的眼前,但是它就像沒有看到一樣。破墻而入之后,魂髦甩頭接連嚎叫了幾聲,隨后它向著倉庫的正中央跑了過去。還沒等我們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見魂髦直接沖到正中央的一塊空地上,也不知道它是按動了哪里的機關(guān),隨后魂髦身邊的地面發(fā)出來一串“嘎嘎……”的聲音。就見發(fā)出怪聲的地面開始慢慢陷落,露出來里面幾十級黑色的臺階,看見臺階完全露出來之后,魂髦怪叫一聲,隨后身子一躥,直接順著臺階向下沖了進去。
我們幾個人本來已經(jīng)各自拔出了武器(我將隨身帶的甩棍借給了郝正義救急用),準備要和這只魂髦拼命。但是結(jié)果出乎我們的意料,魂髦這一套動作下來,直到消失在暗室里面,我們幾個人才反應(yīng)過來。孫胖子先對著郝正義說道:“郝主任他大哥,是你剛才見到的那只魂髦嗎?不是我說,它這是什么意思?”
這時的郝正義沒心思回答孫胖子的話,他人已經(jīng)到了暗門口,郝會長借著雨果主任照過來的光亮向下看去,就見下面的臺階下露出來一塊小小的空地,但是就這么看還辨別不出來下面到底是個什么所在。
就在郝正義猶豫是不是下去見識一番的時候,就聽見下面的暗室里傳出來一聲凄厲的叫聲。聽這聲音正是剛才跑下去的魂髦,緊接著,又是一聲凄厲的慘叫,不知道下面出了什么事情。郝正義正要向雨果借手電,要下去看個究竟的時候,剛才被魂髦撞出來的窟窿外面走進來兩個人,這兩人一黑一白,為首一人滿頭白發(fā),正是已經(jīng)和我們失去聯(lián)絡(luò)的楊軍,和楊軍一起走進來的,是剛才在墓室里被楊軍拐走的鴉。
楊軍手里提著一把明晃晃的大寶劍,這應(yīng)該就是剛才郝正義說的,這是他從魂髦的手上搶過來的那把寶劍。看見我和孫胖子之后,楊軍有些詫異,不過他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急躁,只看了我們一眼,也不說話,楊軍就發(fā)現(xiàn)了剛才被魂髦打開的暗門。他沖著我們喊道:“它是從這里進去的嗎?”
楊軍的行為雖然讓人不解,但我還是點頭對他說道:“剛下去沒多一會兒。”楊軍臉色鐵青,他轉(zhuǎn)身就要跟著魂髦向下走,但是郝正義先他一步擋在了暗門口:“楊先生,你不打算說兩句嗎?”沒等楊軍說話,他身后的鴉突然一把拉住了郝正義,同時連連對著楊軍做手勢,示意他快點下去。楊軍下去之前,看了我們一圈,說道:“下面就算塌了,你們也不要到下面去給我添亂。”說著,他人已經(jīng)進了暗門。這句話雖然聽著讓人不服氣,但是看著楊軍冷如冰霜的表情,不想得罪他,就只有老老實實地待在這里了。
郝正義沒有想到鴉會攔住他,氣得他當場臉色漲紅。但是被鴉死死地抱住,郝會長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楊軍快步?jīng)_進了暗室里面。等到楊軍下去之后,鴉才松開了手,沖著郝正義一連做了幾個手勢。鴉的手勢讓郝正義本來漲紅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他也對著鴉做了個手勢之后,鴉這才將郝正義放開。
看見郝正義的臉上變顏變色,我的心里也沒了底。就在我打算向郝正義打聽下面出了什么事的時候,就聽見又是一聲凄厲的聲音傳了過來,緊接著,下面又響起來金屬相交的聲音。難得的是,下面這么熱鬧,郝正義卻沒有要下去的意思,但是也沒有要離開這里的想法。
孫胖子也沉不住氣了,他先我向郝正義說道:“不是我說,郝主任他大哥,你們家鴉都跟你‘說’什么了?這下面到底有什么東西?”郝正義看了看孫胖子,他猶豫了一會兒之后,才抬頭對著孫胖子說道:“下面就是往生臺,不過和楊軍之前說的往生臺不一樣。這座往生臺已經(jīng)發(fā)生了異變。”
“異變?是什么程度的異變?”沒等孫胖子說話,雨果代替他向郝會長問道。可惜沒等郝正義回答,下面的“往生臺”又傳出了一聲悶哼的聲音,這聲悶哼聽得清楚得很,是楊軍的聲音。我們在場的幾人面色都是一變,伴隨著這一聲悶哼的,是金屬落地時發(fā)出的清脆聲音,隨后又是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有人仰面栽倒,沒有聽到后續(xù)的聲音,這人倒地之后,應(yīng)該再沒有爬起來。
倒地的八成是楊軍,看樣子他在下面的暗室里是兇多吉少了。這時已經(jīng)顧不得別的了。不管楊軍是生是死也要把他弄回來。我一咬牙,從雨果的手里搶過了他的氙氣手電。一手握著短劍,一手拿著手電,在孫胖子攔住我之前,我順著暗室的臺階一路跑了下去。
當我進入暗室的時候,看見里面孤零零地站著一個人,這人全身上下一絲不掛,他的身體就像是在墨汁里洗了澡一樣,從上到下漆黑一片,手電光照在他的身上,耀眼的光柱瞬間變得暗淡,手電光就好像被他的身體吸走一樣。這人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就像木雕泥塑一般。
我認得這人,他背負著巨大的仇恨,以自己的生命作為復(fù)仇的代價。幾個小時前他被海底漩渦吸走的時候,所有的人都以為噩夢已經(jīng)結(jié)束了,現(xiàn)在看起來,夢魘才剛剛開始……
張然天的眼神有些恍惚,嘴里面時不時地有口水流出來。他歪著頭空洞地看著我,好像已經(jīng)想不起來我是誰了。看他的樣子,就跟我老家村頭發(fā)燒燒壞腦子的劉老六一模一樣,就差纏著我,問我要好吃的了。在張然天四周的地面上,躺著那個被盔甲包裹起來的魂髦,看著它現(xiàn)在一動不動的樣子,就算魂魄沒有被打散,魂髦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過這間暗室里我只看見了張然天和魂髦,就是不見楊軍的蹤影。這暗室雖說不小,但是也是一眼就看到底的。除了最深處的一個水池子之外,再沒有能藏人的地方了。趁著張然天還在短路的狀態(tài),我開始慢慢地向水池子那邊湊過去。
剛剛走了兩步,我的胳膊就被人抓住,同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低聲說道:“別動!你聽不懂我的話嗎?”我回頭看去,說話的人一頭白發(fā),不是楊軍還能是誰?看見他無礙之后,我懸著的心終于剛下。不過,剛才我身邊明明沒人啊……
楊軍拉著我慢慢地向后退,我們盡力拉開了和張然天的距離。而這時張然天還在茫然地看著我和楊軍,他似乎對我和楊軍的舉動很是不解。我們倆一直退到了臺階旁,楊軍在我耳邊繼續(xù)用一種極低的聲音說道:“你慢慢地后退著上去,動作千萬不能太大,別再把他驚動了。”等到楊軍說完之后,我輕輕地側(cè)了側(cè)頭,對著他低聲說道:“你呢?不一起上去嗎?”
還沒等楊軍回答,就看見上面響起一陣腳步聲。隨后上面暗室有幾道人影自上而下沖了下來。我和楊軍急忙閃開。幸好閃得及時,才沒有被這幾個人撞倒。下來的正是郝正義和孫胖子他們四人。看到我下來之后就無聲無息的,他們幾個人終于也沉不住氣了。
“楊軍,不是我……”孫胖子沖下來之后看見楊軍站在我身后,有些出乎意料。不過看起來比他更驚慌失措的就是楊軍了。孫胖子的話還沒有說完,楊軍的臉色已然大變,他一把捂住了孫胖子的嘴巴,同時轉(zhuǎn)頭向著張然天看去。這時的張然天雖然還是站在原地,但是他的表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化。他臉上那種呆滯的表情已經(jīng)消失不見。換之而來的是他黑色眼球中散發(fā)出冰冷的光芒。
趁著張然天還沒有下一步的動作,我將手電光打在自己的臉上,對著孫胖子他們幾個做了三個字的口型:“別……說……話。”這時,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張然天的身上,發(fā)現(xiàn)了張然天的異變之后,沒有人敢亂動發(fā)出聲響,一時之間,暗室里靜悄悄的,除了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臟之外,再聽不到其他的聲音。
時間就這么一分一秒地過去,我感到自己的身子已經(jīng)僵住了。有同樣感覺的不止我一個人,楊軍將捂住孫胖子的手抽回來的時候,孫胖子的重心不穩(wěn),身子晃了晃,好在被雨果扶住,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而張然天那邊,可能是看夠了我們幾個人,他臉上的表情又開始遲鈍起來,慢慢地,他眼中異樣的神采也變得暗淡無光。雖然他的頭還是對著我們,但是從張然天雙眼對應(yīng)的位置來看,他倒更像是在看空氣。這時,楊軍才松了口氣,他沒好氣地看了我們一眼,最后目光停在了郝正義的身上。
楊軍也顧不得客氣了,他向前跨了一步,對著郝正義低聲說道:“剛才在上面的那種火藥,你這里還有嗎?”郝會長馬上就明白了楊軍的用意,他眼睛一亮,但是馬上又暗淡下來,郝會長有些無奈地回答道:“這次不是專門為陰穴來的,沒準備那么多的炸藥。就那么多還是之前準備好藏在島上的。”
楊軍聽了之后低頭不語,這時我也聽明白了,插了一句嘴,小聲說道:“楊軍,先說眼前的事吧。”我手指向還在渾渾噩噩的張然天,說道:“他是怎么回事?張然天現(xiàn)在算是……孽?”楊軍回頭看了張然天一樣,嘆了口氣,低聲說道:“董棋超準備了一輩子,死后還守在這里,想不到最后給別人作了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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