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并不無辜
施落的風(fēng)寒來的快,去的也快,沒有幾天,她已經(jīng)活蹦亂跳的了。</br> 蕭墨自那天后在沒有過來,施落覺得這樣也好,她和蕭墨不可能成為像和其他幾個哥哥一樣的兄妹,只要不是敵人就好了。</br> 衛(wèi)琮曦倒是再沒有過來,年底了他有許多事情要忙,皇帝交代的事還有他自己的那些個產(chǎn)業(yè)。</br> 不過他吩咐了人,天天給施落送好吃的,云上居的蜜餞,小吃,點心,八方酒樓的小菜,珍味軒的糕點,這些不要錢的往過送,施落吃不完就便宜了如畫她們,很是收買了一波人心。</br> 李羨九來的時候,施落正在逗弄小狼,李羨九看見兩只小東西道:“這就是子卿送你的狼?”</br> 施落點頭。</br> 李羨九也很無語道:“他那個人哪里都好,就是對付女人這一點差了點?!?lt;/br> 施落抬頭:“你來是有什么事嗎?”</br> 李羨九正要說話,看到桌上的小吃,拿起來吃了點,然后瞇著眼睛說:“這怎么跟云上居的點心一個味道?”</br> 施落笑笑:“就是云上居的?!?lt;/br> 李羨九也沒太在意,說道:“我來是想和你說,你還記得那買了萬里良駒皓月馬的梁老爺嗎?”</br> 施落當(dāng)然記得了,大財主誰不記得。</br> 李羨九壓低聲音道:“梁老爺死了。”</br> 施落一愣:“怎么回事?”</br> 李羨九又拿了塊點心,邊吃邊說:“還不是因為那匹馬,梁老爺買了沒幾天,那馬就被人偷走了,偷馬賊還殺了梁老爺一家,不過梁老爺?shù)膬鹤赢?dāng)天正好和娘子去了岳父家,這才躲過一劫。”</br> 李羨九心有余悸:“幸虧當(dāng)初我聽你的沒買,不然死的可就是我了?!?lt;/br> 施落覺得震驚:“這可是瀾京,天子腳下,還有歹人敢做這樣都事情?”</br> 李羨九把最后一口糕點放進嘴里,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才說:“前些年是沒人敢,這兩年就亂多了,西北雪災(zāi),徽州大旱,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流離失所?這些災(zāi)民都是亡命之徒,什么事做不出來,這種人不怕死,為了錢財什么都做的出來。”</br> 施落點點頭:“我原以為流民還沒到,想不到瀾京這里已經(jīng)這么亂了?!眒.</br> “放心吧,京兆府不是吃干飯的,已經(jīng)派人去查了?!崩盍w九說。</br> 施落點點頭:“大周今天沒有安置流民的法子嗎?”</br> 李羨九點頭:“有是有,你們南越給了很多糧食,可是…”</br> 他嘲諷的笑了一下:“大周什么情況你也看到了,那些糧食保不準(zhǔn)能不能落在百姓的手中?!?lt;/br> 施落道:”都到了這種關(guān)頭皇上難道不管嗎?”</br> 李羨九道:“大周從根上爛了,這不是一朝一夕能形成的,那些個貪官們和朝中的高官們相互勾結(jié),牽一發(fā)動全身,皇上倒是斬了幾個官員,可誰都知道,那些個只是替罪羊?!?lt;/br> 李羨九很少情緒外露,不過如今多少是有些憤慨的。</br> “說起來,南越今年也有旱災(zāi),怎么就沒聽說你們有暴動?”</br> 李羨九只是隨口一問,施落卻很認真的回答:“我聽我四哥說過,在南越貪污賑災(zāi)銀子,不管你是誰,一律殺無赦,而且南越的水利設(shè)施完善,所以真正受災(zāi)的不多,對于受災(zāi)的,朝廷都給了補貼,還允許家里的勞動力去朝廷督辦的地方做工賺錢,而且,每一筆賑災(zāi)銀子都是三位官員一起監(jiān)督分發(fā)下去,一旦被查出有問題,三個人同罪,這樣大家都在互相監(jiān)督,沒人敢貪污一兩銀子。”</br> 李羨九越聽越認真,最后他肅然起敬:“如此來說,南越做的確實很好?!?lt;/br> 施落道:“哪天你去南越看看就知道了。”</br> 李羨九點頭:“南越還有什么,能跟我說說嗎?”</br> 既然他有興趣,施落便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他。</br> 李羨九滿臉震驚:“你說的可是真的?”</br> “絕無半句虛言?!?lt;/br> 李羨九點頭,他起身,對著施落拜了拜:“多謝公主跟我說這些,我原以為南蠻夷之地,沒想到和我以前認為的完全不一樣,我真是井底之蛙了。”</br> 他一本正經(jīng),施落倒是不知道該什么了。</br> 而且最讓施落沒想到的是,三天后,李羨九只帶了一個隨從,便只身去了南越。</br> 施落聽到的時候都懵了,對于李羨九這個人,她發(fā)現(xiàn)自己越發(fā)看不透了。</br> 還是衛(wèi)琮曦說:“他一直就是那么個性子,敢愛敢恨,雷厲風(fēng)行,只不過安王太過強勢,將他壓制住了?!?lt;/br> 施落點點頭,無奈道:“這也太雷厲風(fēng)行了,安王同意他去嗎?”</br> 衛(wèi)琮曦此時正拿著施落桌上的話本翻,翻了幾頁才說:“不同意。”</br> 他把書合上,放在桌子上道:“他絕食了三天,走的時候馬車拉走的?!?lt;/br> 施落皺眉:“這性格也太偏激了。”</br> 衛(wèi)琮曦點頭:“當(dāng)年他若是有這點骨氣,玲瓏姐也不會死了?!?lt;/br> 施落一怔,她抬頭看著衛(wèi)琮曦,衛(wèi)琮曦垂眸站著,有些失神,只有在提到死去的衛(wèi)家人時,他才會有這個表情。</br> “玲瓏姐是誰?”施落問。</br> 衛(wèi)琮曦走到椅子旁坐下道:“是我本家旁支的一個堂姐,比阿九大四歲,阿九從小就喜歡她,可是玲瓏卻喜歡我大哥,后來我大哥成親了,玲瓏姐也死心了,不過她對阿九還是沒意思,畢竟大四歲,這年齡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可阿九這個人很執(zhí)著,一直沒有放棄,后來他們兩個就好了,衛(wèi)家出事的時候,玲瓏姐和阿九都打算訂親了。”</br> 衛(wèi)琮曦舒了口氣:“阿九一直不可能原諒自己?!?lt;/br> 說完他笑了一下:“其實我也不會原諒他,這件事情里,他不是無辜的,他就是幫兇?!?lt;/br> 施落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對于衛(wèi)琮曦曾經(jīng)的這位好友,他對不起衛(wèi)琮曦,可他的存在只是推動了整件事情,即使沒有他,衛(wèi)家也會被皇帝鏟除,可衛(wèi)琮曦說的沒錯,他就是幫兇,并不無辜。</br> 施落輕輕的抓著他手。</br> 衛(wèi)琮曦抬頭,施落對他笑笑:“沒事:“你不原諒他也沒錯,如今他去了南越,這樣也挺好的?!?lt;/br> 衛(wèi)琮曦點點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