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第126章
此時樓上, 宋文已經(jīng)站在了603的門口, 這是一戶老式的民宅, 門是雙層, 外面一層鐵質(zhì)的防盜門,里面一扇是普通的木門,603在朝南的那一面有個陽臺,剛才他們上來前已經(jīng)確認, 陽臺的窗是緊閉的。
這地方是老小區(qū),沒有隔溫隔熱層, 突破起來也較為簡單,如果兇手真的在里面的話, 基本是無處可躲。
宋文手中握了槍, 壓低了聲音道:“根據(jù)之前的線索,犯罪嫌疑人今天應(yīng)該知道警方正在追捕他,他不一定在里面, 但是大家還是要小心, 做好一切準(zhǔn)備?!?br/>
“明白!”隊員紛紛點頭。
跟著上來的六名隊員一共分了三組, 宋文和傅臨江分別站在門的左右, 另外兩名隊員站在門外兩米處,最后兩人在樓梯拐彎處準(zhǔn)備支應(yīng)。
馬上有人取出工具,開始打開外面的防盜門。老式的防盜門很快就被打開,隨后,里面的木門也被錫紙打開。
傅臨江最先當(dāng)前,來到門口, 雙手扣槍,用腿重重踢了一下眼前的房門。只聽咚的一聲響,房門應(yīng)聲打開,傅臨江隨后舉槍進入叫了一聲:“警察,別動!”
四名隊員舉著槍在里面掃視了一周,屋里沒有開燈,里面也沒有人,這里雖然是頂樓,卻只有一個陽臺可以有光照射進來,此時,屋里拉著窗簾有點黑。
傅臨江宋文和后面進來的兩位隊員搜查了洗手間,廚房,柜子里和床下等死角,確定了里面沒有人,這才打開了燈,然后對外面的人道:“安全!”
宋文看著眼前的這間屋子,大約只有五十來平,一個窄的客廳連了個小陽臺,沒有餐廳,廚房和洗手間非常狹小陳舊,然后就是兩間臥室,一間是謝佳寧父親和繼母的房間,另外一間是謝佳寧的房間。
屋子的家具不多,只有床鋪以及一些桌椅板凳,客廳里有個海綿塌陷的老沙發(fā),還有一個小茶幾,客廳側(cè)面放著兩個柜子。
謝佳寧的那一間房間最小,只有大約六平米左右,除了桌椅衣柜,就是靠墻放著的單人床。
“宋隊,這里有一些女性的絲襪……”傅臨江打開了茶幾下的抽屜,面對著滿滿一箱擺放整齊的女士絲襪,覺得背后都發(fā)冷了起來。其中有幾條絲襪上面還用紙條標(biāo)注了時間,而那些時間正是被害人的受害日期。
“果然,就是這個變態(tài)!”另一位隊員憤憤道,“他現(xiàn)在逃到哪里去了?”
宋文眉頭微皺,那些絲襪被兇手大大咧咧地陳列在了屋子里最顯眼的茶幾里,想必他已經(jīng)不怕這家里的其他人知道了……
就在這時,宋文聞到了一種奇怪的味道,那是一種淡淡的腥臭味,讓人作嘔。他隨著那味道走到了陽臺上,一進入陽臺就看到了一個巨大的白色冰柜。
這冰柜也是陳舊的,已經(jīng)用到發(fā)黃,大概是放在這里取代了冰箱的功能。
此時這冰柜通著電,發(fā)出電器特有的嗡嗡聲,而那種讓宋文覺得難聞的味道,就是從這冰柜之中散發(fā)出來的。
宋文低頭看著冰柜,心中有一些隱隱的不祥預(yù)感,他把槍別在身后,戴上了手套,隨后用力,一把把冰柜的門向上拉開。
冰柜顯然有一段時間未被人打開了,里面的柜壁上布滿了白色的冰霜,冷氣散發(fā)而出,和陽臺上的空氣相遇,凝成了白煙。
冰柜里面并沒有像普通的家庭一般凍著各種的食物,而是凍滿了活性炭的炭包。在那些炭包的縫隙里,露出了一叢棕紅色的卷發(fā)……宋文用手指拿開了附近放著的幾包活性炭,就從下面露出了更多,那是一具女人的尸體……
隨著冰柜被打開,那種令人做嘔的味道更加濃烈了,那是被冰凍后的尸臭味。
宋文皺眉道:“臨江,通知法醫(yī),這邊有一具尸體?!?br/>
然后他拿起對講機道:“司語,這邊安全,我們發(fā)現(xiàn)了被害人的一些絲襪,還發(fā)現(xiàn)了一具尸體,你把謝冬勤帶上來,我們問他點問題?!?br/>
陸司語正在樓下站著發(fā)呆,他手里的對講機忽然一響,聽了宋文的話,他這才和王辰帶著謝冬勤上了樓。
門半掩著,警員們正在對房屋進行搜查,陸司語站在了門口,鼻子嗅了一下,空氣里有一種味道,奇怪而又讓他覺得熟悉的味道……
陸司語拉著謝冬勤進了屋里,讓他先坐在了沙發(fā)上,隨后他走到了陽臺,那種味道更濃了。
宋文正面對著一個打開的冰柜,看他走過來,輕聲道:“死者之前是和他的繼母同住的?!?br/>
陸司語看到了女人的臉,他接過宋文遞過來的手套,伸出手,撥弄著那些炭包,從下面,很快又露出了一只蒼白的腳,腳趾上還涂抹著暗紅色的指甲……
這冰柜的下方,藏了一具早已經(jīng)被凍成了干肉的尸體。
女人是整個人被蜷著,才方在了這個冰柜里的,那尸體已經(jīng)被凍成了灰白色,皮膚干裂,肢體僵硬,無法掰直。隨著炭包被取出,女尸的更多部分露了出來。
宋文探身看去,那是一具完整的女性尸體。
陸司語低頭輕聲道:“四十歲左右,女性,勒頸而死,冷凍時間有半年多了,應(yīng)該是他的繼母……”
如果按照半年時間推算,眼前女人的死亡時間是早于他們所發(fā)現(xiàn)的第一起連環(huán)案件的,也就是說,陸司語的推斷沒有錯。
這才是隱藏的第一案。
陸司語的眉頭皺得更深,他轉(zhuǎn)頭問宋文:“關(guān)于兇手的信息,你現(xiàn)在知道多少?”
宋文便把之前謝冬勤所說的低聲描述了一遍,陸司語聽過之后,低頭沉思。
謝佳寧的父親可能有著暴力的基因,母親被家暴而死,這位繼母卻不停地虐待他,在父親入獄以后,謝佳寧的仇恨就轉(zhuǎn)移在了繼母的身上,變態(tài)人格的覺醒,最終讓沉默寡言的他做出了這樣的事……
這時候,傅臨江又走過來匯報道:“宋隊,我們已經(jīng)搜查得差不多了,在桌面上發(fā)現(xiàn)了一些填裝散彈的痕跡……犯罪嫌疑人可能有槍。而且我剛才讓隊員去問了對面的鄰居,他說在半個小時以前看到過謝佳寧,他的手上拎了個箱子,正在往外走。懷里還抱著個什么東西,用衣服裹著,看不清楚?!?br/>
宋文轉(zhuǎn)頭問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的謝冬勤:“謝佳寧是不是有槍?!?br/>
“……我侄子他小時候和他爸爸上山打過兔子……用的好像是一種散霧槍……會不會是他偷偷拿過來了?”謝冬勤遲疑著道。
宋文繼續(xù)問他:“你知不知道,你侄子可能會去哪里?”
謝冬勤搖了搖頭:“我……我侄子沒有什么朋友,在南城他也沒有什么其他親人,我也不知道,他會逃到什么地方去……”
傅臨江思索了一下:“之前的電話線報也說,他中午是在附近的一處餐館吃飯,看來他那時發(fā)現(xiàn)自己在被通緝,就急匆匆趕回這里收拾東西……準(zhǔn)備逃走,他會逃到哪里呢?”
“通知所有的火車站,汽車客運站,特別是港口田隊那邊加強防備?!彼挝难杆傧铝?,他思索了片刻又道,“他拿了槍,又被通緝,在人多的地方,根本走不遠……”
一旁的陸司語忽然眼眸一動,輕聲道:“宋隊,我有一個方法,可能能夠知道謝佳寧在哪里?!彼哪抗饴湓诹酥x冬勤的身上,隨后又道,“不過……你得讓這些隊員都撤出去,我有話,想要單獨問問謝冬勤?!?br/>
宋文聽了他的話,對傅臨江道:“臨江,你先帶其他的隊員下去吧,我們問謝冬勤幾句話,等下就下來?!?br/>
傅臨江嗯了一聲,馬上把其他的隊員帶了下去。
一時之間,樓上只剩下了宋文,陸司語,還有謝冬勤三個人。
陸司語走到門口,把門鎖插上,然后走到了謝冬勤身邊問:“老伯,我來問你幾句話。你是自己想到,來警局舉報你侄子的嗎?”
“是啊,我看到了電視上的節(jié)目,就過來了?!敝x冬勤道,“警察同志,我知道的,都已經(jīng)告訴你們了,不信……不信你問你們隊長?!彼恢獮楹?,看到陸司語,就有點害怕,此時把目光求救似地轉(zhuǎn)向了宋文。
宋文這時候也明白了過來,陸司語在懷疑謝冬勤有所隱瞞。對于這個老頭,他也一直覺得他有所保留,不敢全信,因為之前的過程簡直是太順了,順到讓他懷疑,這老人就是為了把他們引到這里,拖延時間的。
宋文在一旁雙手抱臂,并不準(zhǔn)備說什么,等著陸司語問下去。
陸司語的一雙眼睛盯著謝冬勤道:“你老家是甘城的,那邊的傳統(tǒng)就是重男輕女,甚至有讓子侄繼承遺產(chǎn)的風(fēng)俗,你膝下無子,謝佳寧在你的碼頭工作,你一直對他多有照顧,你今天來市局舉報他,真的是你自己的主意?”
謝冬勤的嘴角抽動一下:“警察同志你這話說的,還能是誰的主意呢?”
陸司語看著他,目光銳利道:“是謝佳寧讓你來的吧?”
謝冬勤叫了起來:“這怎么可能?!我侄子怎么可能會讓我來舉報他自己?“他嘴巴上辯駁著,聲音卻顫抖了起來。
“這目的,恐怕有三點,第一,就是為了讓你和他撇清關(guān)系,第二,可以得到舉報獎金,第三,就是利用你為他爭取時間。你侄子覺得,既然自己無法躲藏了,那這筆賞金不如給了待自己很好的親大伯?!标懰菊Z說著話往前走了一步,“而你帶我們過來,是為了給他爭取時間,讓他逃走對嗎?你告訴我們,現(xiàn)在謝佳寧,究竟會在哪里?”
謝冬勤往后退挪動了一下身體,幾乎把身體縮在了那老舊的沙發(fā)里,他搖搖頭,咽了一口唾沫道:“我不知道?!钡谴藭r,他的聲音和動作已經(jīng)出賣了他。宋文和陸司語都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你的目光一直往地面看,說明你在說謊,你擦過額頭上的汗,說明你很緊張,你數(shù)次看了手表,說明時間已經(jīng)臨近……”陸司語說著話,忽地抿了一下唇,走到沙發(fā)邊拉起了老人,把他一直拖到了陽臺上。
他下個動作,就是把冰柜里的那些剩余炭包用手推開。冰柜里的女尸露出了更多。
謝冬勤沒有提防,低頭看去,就覺得寒冷的冷氣鋪面而來,一具女尸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他驚慌地叫著:“你……你要干什么?!”
“這就是我們在你的侄子家發(fā)現(xiàn)的?!标懰菊Z說著話看向冰柜里躺著的女人,“作為死者的親屬,我希望你能夠幫我們指認尸體,你認識她嗎?”
此時已經(jīng)是晚上六點多,天邊夕陽如血,狹小的陽臺上,陸司語按亮了燈,白冷色的燈光照了下來,投射在女尸上,那些燈光的照射下,尸體上的冰凌發(fā)出了有點瘆人的光。
女尸大約四十歲左右,眼睛微睜著,嘴巴也是張開的。她的頭側(cè)著,看似是軟軟地靠在了肩膀上,可實際被凍得已經(jīng)僵直,在蒼白的脖子上,有明顯的紅色瘀痕,由于凍了很久,女人的皮膚已經(jīng)干裂,呈現(xiàn)出一種灰白的顏色,那是屬于死人的顏色。
謝冬勤的眼睛里滿是惶恐,他顫抖著答道:“認……認識……是我弟弟,后來娶的弟媳?!?br/>
陸司語繼續(xù)問:“那你是否知道,她是什么時候被害的?”
謝冬勤:“我大概……大概……有三個月沒有見過她了……我對她的死,不太清楚……”他的目光躲閃著,不敢看向面前的女尸。
陸司語:“根據(jù)尸體的冷凍程度,至少在半年以上。那個時候,你的弟媳應(yīng)該就已經(jīng)死了。她的脖子上有紅痕,是被勒死的……”
謝冬勤顫聲道:“我也是剛剛知道我侄子殺人的事情,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你們在這里問我,就是浪費時間?!?br/>
“你到現(xiàn)在還在說謊?!?陸司語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他繼續(xù)冷冷道,“謝冬勤,你的侄子至少殺死了四個人,他是個變態(tài)殺人狂,你如果袒護那個兇手,那你本身也是幫兇。你今天幫著放走了他,就會繼續(xù)有人再死在他的手上?!?br/>
謝冬勤的額頭上出了冷汗:“我不知道!我侄子的事情和我無關(guān)!”
陸司語俊秀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他用手指撫摸著那具冰柜里的尸體:“你看好這張臉,這個人是你的弟媳,你應(yīng)該不止一次見過她,她曾經(jīng)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會哭,會笑,會疼,是不是逢年過節(jié),她還給你倒過酒,遞過菜,說過話……”
“我……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啊……你們放我走……”謝冬勤顫聲說著,他腦海中不自由主地回憶起了眼前的女人,回想起了他們過去的見面,回想起了那女人說話的語氣,他急于離開這里,那具尸體讓他很不舒服。
面前陳列著尸體是一回事,那具尸體是自己認識的人是另一回事,那尸體不光是自己的人,而且還是被害枉死,尸首凄慘無比這又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此時,謝冬勤的額頭上顯出了冷汗。
年輕的時候,謝冬勤也稱得上是個人物,他的手下有那么多的工人,都被他教訓(xùn)得服服帖帖,他的弟弟是個混蛋,可是見了他就收聲,他的侄子……雖然他是剛剛知道,但是那是一個殺了數(shù)個人的連環(huán)殺手。
他的人生之中,從來沒有怕過什么人,但是此時,面對著這位年輕俊秀的小警察,他卻怕了……
謝冬勤見過的其他人,都是熱的,最多是爆裂的,可是眼前的這個人,卻是冷的。他有著不符合他年齡的沉穩(wěn),而且無比敏銳,好像在他的眼睛里,一切秘密都不存在,一切謊言都會被戳破。
更為可怕的是,他面對著尸體,完全沒有常人該有的恐懼……
被陸司語看著,謝冬勤感覺自己是被人吊在了刑架上,似乎下一刻就有尖利的刀會刺穿他的身體……他無法預(yù)測,眼前的這個人會說出怎樣的話,會做出怎樣的事情來……
就在這瞬間,陸司語舔了下嘴唇,拉了他一下,老人的身體一下子貼在了冰柜之上,他和尸體之間的距離忽然拉近。
謝冬勤被嚇得腿軟,差點栽倒在了冰柜里,扶住了冰柜的邊才穩(wěn)住了身體。他甚至可以聞到,那尸體飄散而出的尸臭味。
“啊啊啊?。?!救命啊!”謝冬勤瘋狂叫喊著。任誰這么面對一具冰冷的尸體,都快要嚇到發(fā)瘋。
宋文此時終于明白,陸司語為什么要讓他把其他的人支走。
謝佳寧的出逃是和謝冬勤有謀劃的,但是謝冬勤并不知道,他的侄子早就把他的弟媳殺死,凍在了這個冰柜里。陸司語現(xiàn)在是在利用這一點,希望逼迫他說出實話。
陸司語看著謝冬勤在掙扎著,他的臉上一片冷漠。這樣的他讓宋文有些陌生,可是宋文完全理解他的舉動。
他們沒有時間了。
現(xiàn)在無論如何不能讓謝佳寧逃脫,更不能讓更多的人遇害。
而謝冬勤是他們目前唯一的突破口。這位老人在出于親情,助紂為虐,可是他似乎并不知道,他是在做什么,又會造成怎樣的嚴(yán)重后果……
表面上看,這是不太正規(guī)的審問。
可是實際上,這是正與邪,善與惡的較量。
不能輸,不能退。
他們必須在短時間內(nèi)突破謝冬勤的心理防線。
謝冬勤終于站直了身體,往后撤了一步,緊張得攥緊了雙手。
“死亡,你好像并不明白,這件事情對于生命來說意味著什么……也不知道謝佳寧究竟都干了什么吧?”陸司語的聲音越發(fā)地冰冷,他說著話,撩開了女尸垂下來的頭發(fā),半遮著面部的頭發(fā)被撩開,女尸的臉部暴露無遺,那半睜的眼睛,直視著謝冬勤。
謝冬勤站得那么近,他可以看清女尸臉上的毛孔,感覺到那絲絲涼意,女尸半睜的眼睛望著他,死不瞑目……
陸司語繼續(xù)道:“這個女人就是被你的親侄子給殺了,而且他已經(jīng)殺死了四條生命,按照法律,他是會被判死刑的,他會成為一個通緝犯,再也沒有他能夠安身的地方,你幫助他出逃根本就只能救得了他一時,救不了他一世。”
宋文也看向了謝冬勤,他可以感覺到這位老人是被親情絆住了腳,他在旁邊道:“如果謝佳寧就這樣一走了知。像你這種情節(jié)嚴(yán)重的包庇罪,將會判處三到十年的有期徒刑,甚至還要由你向被害人的家屬進行賠償,你想一想,你這么幫你侄子是否值得?等你出獄時,會到多少歲?”
謝冬勤搖頭:“我……我不知道……”
陸司語站在冰柜之前,他清秀的面容沾染了冰凌,看上去不帶有絲毫的感情,像是一只吐著信子的白色毒蛇:“你看好她的眼睛,記好了她現(xiàn)在的樣子,也可以伸出手去,摸一摸她的皮膚,感受一下,死人是什么樣子的!”
陸司語說著話,用觸碰過尸體的手去拉謝冬勤,“我看過你的資料,你有一個女兒吧,她也差不多是其中幾位死者的年紀(jì),如果死的是你的女兒呢?!”
“不……我……我……”謝冬勤渾身顫抖,可是他的大腦并不受自己的控制,順著那警察的話想了下去,在瞬間,女兒的形象與眼前的死者相重疊……
陸司語走過去拉住了謝冬勤的手腕,謝冬勤瞬間惶恐地睜大了雙眼,那種冰冷直沖了他的心臟,那是死亡的溫度。
現(xiàn)在陽臺上,因為冰柜大開著,溫度要比常溫低上很多,可是現(xiàn)在,謝冬勤臉上的汗卻肉眼可見地在他的額頭上凝成了珠,快要滾落下來。
陸司語緊緊盯著他的雙眼,逼問道:“你常年在碼頭工作,如果想要送你的侄子出去,第一反應(yīng)就是約船把他帶走吧?”
謝冬勤已經(jīng)方寸大亂,下意識地點點頭又慌亂地搖搖頭。
“實話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警方埋伏在了碼頭。你覺得,你侄子看到他們會怎么想?”
謝冬勤的雙眼睜大,他也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他會覺得,你假意幫他拖延時間,實際上就是出賣了他吧?”
“我……我……”謝冬勤結(jié)結(jié)巴巴的,他之前并沒有想到這種可能??墒侨绻秸娴挠腥嗽诖a頭的話……他感覺到渾身冰冷,快要窒息。
陸司語繼續(xù)冷冷道:“你以為,如果今天,你侄子僥幸逃脫了,他會感激你嗎?”隨后他搖著頭自問自答,“不,他會恨你,他回來以后很可能會殺了你全家。”
謝冬勤看著他,眼前的警察抓著他的手冰涼,他的眼神也是冰冷,讓他想起了那個躺在冰柜里的死人……坐牢,賠償,自己的家人……
殺人全家的事,謝佳寧可能做得出來。
謝冬勤最初幫助謝佳寧的時候,并沒有想到這么多,可是此時,他的防線終于被擊潰了……
“告訴我,那艘船究竟是幾點的?”陸司語問出了最后的問題。
“是……是六點四十五……”謝冬勤被連詐帶嚇,終于痛哭了起來,這個老男人完全崩潰,“他在碼頭……我給他安排了船送他出海……”
陸司語這才松開了手,謝冬勤驚魂未定地用雙手捂住了臉,渾身都在顫抖著,他哭著縮在了墻角:“我能怎么辦……那是我的親侄子啊?!?br/>
宋文蹲下身追問謝冬勤道:“船是什么樣子的?”
謝冬勤的身體一抖,繼續(xù)哭著道:“我……我也不太清楚,我是托朋友聯(lián)系的蛇頭,我只有一個電話……他們還只接熟人的……我花了二十萬才幫他買了個位置,今晚六點四十五登船,送他出南城……”
六點四十五,現(xiàn)在已經(jīng)六點快過半,距離發(fā)船還有十五分鐘……
作者有話要說: 照例雙更合一,下午沒有了~求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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