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er58 遲來的承諾
這個世界上,怎么總要突然冒出什么來,干擾原本已然平靜的生活?</br>
縱然心中想著不管怎樣都必須忘卻,可一旦那事情正在降臨到自己身上,便只有四字——身不由己。</br>
李漣漪從未想到,她會在如此偶然的情形下看到蘇唯一在四年前留給她的信。</br>
很短的一封信,一如他行事處世的風(fēng)格,不拖沓,干脆利落得曾讓她以為那是一種無情冷血。</br>
——“漣漪,等我,給我四年時間,我會將整個世界捧到你面前。”</br>
在李漣漪漫長而深刻的記憶里,蘇唯一是個從不輕易承諾任何事情的男人,即便他心中是這樣想,他傲驕的性子也不容許他這般做。他只會沉默的雷厲風(fēng)行的將之在最快的速度做好,然后冷漠的告知那人,你希望我做的事情我已經(jīng)做到。讓人無話可說無可挑剔,卻由不禁苦笑連連。</br>
怎么會有人是這種古怪的性子呀?</br>
李漣漪是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后,才知道其實他不過是太別扭了,拉不下面子來——更重要的是,沒有把握的事情他從不做,也從不告訴他人他做得到。</br>
簡直是,讓人又愛又恨。</br>
可時隔四年后,在她以為她與他再無可能之時,竟意外的看到這樣一封,本該在四年前就拆封的承諾。</br>
……</br>
“我已經(jīng)想好了我們孩子的名字,如果是兒子就叫蘇連,女兒就叫蘇依,我的姓氏你的名字……”</br>
“漣漪,我愛你。”</br>
“待我回來那日,我會給你一個世上最盛大完美的婚禮,讓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br>
寥寥數(shù)字,字跡卻越往后越略顯潦草,分明是下筆匆忙之作。時間落款,正是當(dāng)年他不告而別的那日,二月十四。</br>
那天是國際情人節(jié),而就在那天,發(fā)生了她在那之前二十年里加起來都不及一半的變故。</br>
當(dāng)年她一人蹲在醫(yī)院門口,形影蕭索,抑制不住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是他離開的消息給了她致命一擊。</br>
耳邊仿佛傳來遠(yuǎn)方大海的漲潮聲,嘩啦啦,嘩啦啦,穿透耳膜,在血液中飛快的迅速的流動,循環(huán)流入鮮活的心臟中,疼得她直抽氣。</br>
眼眶灼熱,她捂住嘴,咬著唇,重重喘了口氣,終于險險把眼淚給憋了回去。</br>
原本她以為那記憶與疼痛會隨著時間流逝慢慢的淡化,直至波瀾不驚,可現(xiàn)在——痛得更是厲害——如果可以,她寧愿此生都沒有看到這封信。就這樣將蘇唯一這個名字從心上如釘子般拔出去,流血也好,痛也好,只要忘記了,那枚長了鐵銹的釘子對她的折磨就會少掉許多。</br>
——可是。</br>
她從行李箱拿出另一件衣服,動作慢吞吞的換上,開始緩緩回憶,外套……她記得最后一次穿,是去d城看母親的那一回。在那之后,國內(nèi)的天氣越加的冷了,略顯單薄的外套就被她收了起來,再沒穿過。</br>
那么……</br>
她閉上眼睛,臉色蒼白,是她的母親。那時她一直在病床邊守著她,也唯有她,有時間與機會趁她不注意將信藏入的衣兜內(nèi)。但為什么母親不告訴她,而是通過這種方式讓她看見這封信——到底是為了什么,她在想些什么?</br>
頭疼欲裂。腦中隱隱閃過一絲古怪,太快,沒來得及抓住就已消失不見。</br>
“漣漪,你在窩里生蛋嗎?換個衣服怎么那么久?菜都涼啦!”</br>
杜程程的大嗓門猛然將她從神游中拉回來,她趕緊應(yīng)了聲,將信胡亂塞回了行李箱的隔層中,然后快步走了出去。</br>
飯桌上,是馬拉維當(dāng)?shù)刈顬槠匠5氖澄铩猵sima,一種類似中國玉米面的東西,并不算很好吃,可在這群富家二世祖眼里,就像吃慣了山珍海味偶爾也想吃吃野菜一般道理,對psima倒也存有新奇感,再來,既然是跟著援外部隊一起來的,代表的便是祖國的形象,馬拉維人民還陷于水深火熱不能自拔之中,他們總不能還有挑三揀四的心思。</br>
半個小時后……</br>
杜程程終于憋不住了,“漣漪,發(fā)生什么事了?”這女人,自換衣服出來后,就一直神不守舍,面色晦暗不定,又不說話,單是悶不吭聲的埋頭吃飯。</br>
該不會真讓她那一杯子水給澆出什么毛病來了吧?</br>
正當(dāng)她胡思亂想時,李漣漪似突然神魂歸位,抬起頭,沖她笑了笑,“啊,沒什么。”</br>
沒什么個毛!</br>
笑得實在是……丑。</br>
似是察覺到氣氛的不對,一下子,杜程程和衛(wèi)放也都沒在說話了。李漣漪便是這樣一個女人,如果她真不想告訴別人,那么她心中到底在想什么,永遠(yuǎn)都不會有人知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