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黃歷和親爹
九月九日, ?_狗(甲戍)煞南.
宜:嫁娶, 納彩,定盟,祭祀, 祈福,遷移, 入宅,出行, 按機(jī)械, 開光,修造,動土, 豎柱, 上梁,蓋屋, 起基, 安門,安葬,破土……
百無禁忌的一日。
今日是九月九號,星期一,陰歷八月3號, 田佛翻破了一本黃歷找的好日子,原本老鬼想著八月中搬家的,但是田佛這貨不知道聽了誰嚼舌頭根子, 一直推到這一年最熱的幾天搬家,雖然不用老鬼干活,但是他也憋了一肚子氣,這都哪跟哪,莫不是這家伙是出土文物吧?
“今天可是全天最舒坦的一天啊。”田佛穿著一件大背心,套著一條運(yùn)動褲衩,搬著家里的東西,一邊搬家一邊樂。
老鬼靠在一邊吃南瓜子,這南瓜子是文聰給陶樂童恒炒的,最近田佛也學(xué)會了。
“那邊熱,你去樹蔭下呆著。”田佛放下幾個大箱子,叫老鬼去樹蔭下坐著。
老鬼撇嘴,但是還是站起來,坐到了大樹下的公共石頭墩子上。
“哇靠!”老鬼蹦了起來。這墩子怎么這樣熱呢,他摸摸屁股看下這棟公寓,今天就搬走了呢,自從自己搬進(jìn)來也沒少給這里的父老鄉(xiāng)親招惹麻煩,一會自己走了,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放炮。
這樓里的人他都不認(rèn)識,這人啊,地位一高,一般就活得比較狹隘了,他怕別人知道自己的秘密,也怕別人進(jìn)入自己的領(lǐng)地。住了這么久,老鬼連二樓都沒去過,倒是田佛交了幾個打撲克的朋友,昨天晚上那些人過來坐了坐。
“時棋!”公寓門口,哇啦一嗓子,老鬼回頭,張哥坐著一輛電動出租的三輪摩托停那里跟他笑。他摩托后,捆扎了兩盆漂亮的節(jié)節(jié)高,看那虎氣的大盆子還是青花的。
“哥,你怎么來了。”老鬼挺高興的走過去。
張哥拍拍老鬼的肩膀:“這不,今天叫你嫂子看生意嘛,自己家弟弟搬家,哥哥怎么能不到,你去歇著,哥哥幫你搬,你這小雞身子骨忒弱。”
老鬼臉色頓時一紅,他還沒跟自己家哥哥說某人的事情呢。
“咋啦,找搬家公司了?沒事沒事,哥哥給你指揮,那邊涼快,你繼續(xù)坐著去。”老張二話沒說,拖著老鬼來到樹蔭下,按到那個石墩上,挽起袖子就干。
“你哪個搬家公司的啊?有你這么捆家具的嗎?這是啥,電腦,電腦知道嗎?貴著呢,一會給我放到駕駛室,你坐后面。”老張意氣風(fēng)發(fā)的指揮著他誤解為搬家公司的田佛干活,他認(rèn)為最珍貴的是電腦屏幕,所以萬分小心的把屏幕放進(jìn)駕駛室,卻把主機(jī)箱甩進(jìn)了后貨斗。
田佛瞅瞅老鬼,老鬼在那邊抿嘴笑,他指指他無言的進(jìn)去繼續(xù)干活。
“你這也叫干活?有你這樣捆繩子的嗎?不出郊區(qū),知道郊區(qū)那條路嗎?x路正上瀝青呢,就你這么捆,不到xx路,一準(zhǔn)倒下來,你下來,我上去……”
田佛無奈的讓出苦力的位置,本來就沒多少家具,他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壯漢從頭罵到尾。
“那誰啊?”田佛問老鬼。
“我哥。”老鬼回答。
“你有哥,我怎么不知道呢?”田佛奇怪的看他一眼。
“什么都讓你知道,那我還有隱私嗎?”老鬼瞅他一眼,繼續(xù)磕瓜子。
“哥,抽煙。”田佛討好的走過去,拿出一包軟金沙遞過去,這煙五百一條呢,老張顯然是不認(rèn)識的,他一副你小子上道的樣子接過去,吸了一口。
“嘖~味道好極了,小子,還有沒,再來根。”老張毫不客氣的要煙。
田佛立刻拿出一整盒雙手奉上。
老張高興了,大力的用那只不全換的手,拍他肩膀,接著來的時間,兩人相處良好,勾肩搭背,一副好兄弟講義氣的樣兒。
中午十二點(diǎn)半,亂七八糟的東西全數(shù)上了車,車是老鬼公司的車子,沒找搬家公司,兩個鐵公雞覺得壓根沒多少東西。
結(jié)果大包小包的,一輛工具車的車后箱竟然滿了。
坐在工具車的后面,老鬼還是沒給田佛介紹自己家哥哥,他抱著電腦屏幕,聽他們嘮嗑。
“兄弟,你就說吧,現(xiàn)在念那么多書……你啥畢業(yè)啊?”老張問田佛。
“大學(xué)……研究生……在讀。”田佛回答。
“靠,騙人吧。”老張?bào)@嘆。
“哥哥,真的,不信一會給你看畢業(yè)證。”
“行啊,哥哥欣賞你。”
“欣賞我?”
“對啊,哥哥我最討厭,念了點(diǎn)子破書,一副人五人六的鳥樣子的人了,我兄弟,后面這個,高中沒畢業(yè),沒畢業(yè)怎么了,現(xiàn)在可了不得了,騰飛知道吧,我兄弟的。”
老鬼無奈的插話:“哥,我給人家打工。”
老張扭頭看他一眼,咧嘴笑:“都一樣,一樣。”
說完他扭頭,臉色微紅的道歉:“話大了,我兄弟說我了。”
“哈哈……”田佛笑得實(shí)在爽利,覺得這位哥哥并不討厭,實(shí)在招惹人喜歡。
“我兄弟,高中沒畢業(yè),沒畢業(yè)怎么了,上次我去他公司,不,就他管的那個公司,騰飛知道吧,沒大世界的時候,全高房市最大的樓,知道吧?”
“知道,知道。”
“一群大學(xué)生,歸我弟弟管,我弟弟眼睛一瞪,他們氣都不敢喘。我跟我老婆就常說,孩子學(xué)習(xí)不好怎么了,我弟弟還不照樣管大學(xué)生嗎?等他侄子以后考不上大學(xué),也去管大樓,當(dāng)個二把手,那也是很威風(fēng)咧……”
“那是,那是。”
“哥哥喜歡你,大學(xué)畢業(yè),不靠父母,自己賺錢,工作不好找吧?”
“還好……吧。”
“別自卑啊,我告訴你,這人啊,這輩子,總要有許多機(jī)會的,好比我老張賣花(老鬼的笑聲從后面?zhèn)鱽恚艺f時棋,你笑什么,難道不是老張賣花嗎?我那個花圃就叫老張花圃,說起我老張賣花那陣……”
景物在先后迅速倒著,老鬼突然感慨起來,真快,快的他自己都想不到,這還不到一年,自己竟然有了一起過一輩子的人呢,這高房市還是沒回來錯的。
想發(fā)泄一些情緒的老鬼打開車窗,田佛回頭看他一眼語氣帶了輕微的嚴(yán)厲:“關(guān)了。”
老鬼撇嘴,吧嗒,關(guān)了窗戶。
田佛不好意思的看下老張:“他身體不好,著涼問題就大了。”
老張奇怪的看下兩人,不對勁,大大的不對勁,這兩人?
“我說……你們?認(rèn)識?”他問。
“哥,這是田佛,我們在一起的。”老鬼解釋,怎么解釋?這個是誰,丈夫,妻子?其他的什么?說bf,他哥哥還能聽得懂的。
老張是誰,江湖人啊,頓時那張黑亮的臉尷尬起來:“怎么……怎么不早說。”
說完,回手就給了老鬼腿一巴掌。
老鬼哈哈大笑的倒在后面的座位,笑的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老張不好意思的從自己口袋里摸出一盒九九紅河,抽出兩支放自己嘴巴里點(diǎn)上,一支遞給田佛,一支自己吸,他考慮的是,田佛開車不方便。
田佛沒介意,道謝后,接了放自己嘴巴里開始吞煙吐霧。
“我兄弟,命不好,媽去世的早,他身體有毛病,脾氣倔,你多擔(dān)待。”老張嘆息了一下對田佛說。
“知道的哥,您放心。”田佛真心誠意的謝謝這位哥哥。
“他以前認(rèn)識的那個兔崽子,我那個時候就看著不好,可是時棋非要跟人家……話多了,話多了。”老張突然閉了嘴巴,小心的看著老鬼。
老鬼抿嘴一樂:“沒事哥,他知道。”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我是個粗人,小前就會打架,大了住進(jìn)去過,出來后放過高利貸。兄弟,哥哥不瞞你,這人啊,不是說了嗎,你生的親,生你的親,除了這個,就是過一輩子的親了,你們可得親親厚厚的一輩子。”老張感嘆著。
老鬼突然心里酸酸的,從后面拍拍哥哥的肩膀:“哥,他知道,他人很好,真的很好,會過日子。”
工具車,離開小公寓,開了三十多分,來到郊區(qū)的一個生活區(qū),這里都是獨(dú)院的小別墅,老鬼和田佛買的是二手房。田佛的關(guān)系,原來的房主賣了房子跑到內(nèi)蒙古買了五百畝地種葵花去了,誰知道他怎么想的,因?yàn)橹币I地,這房子買的實(shí)在便宜。
田佛緩緩把車停下,回頭對老鬼說:“文聰他們來了。”
這里的新地址,是老鬼給文聰?shù)模矝]覺著怎么,上一回那檔子事情,大家也算是和好了,至于這七七八八的,人生很長顧不得計(jì)較了。
老鬼下了車子,看下站在院門口的幾個人,文聰,王舒宏,陶樂童恒,還有兩人沒來,大概他們自己別扭吧。
“我們來看看需要幫忙不。”文聰笑笑,遞上喬遷禮物。
一套從陶樂童恒店子里買來的全套的瓷器,最好的景德鎮(zhèn)瓷器。
“謝謝啊,帶嘴來就成,都收拾好了,田佛……田佛?”老鬼回頭叫田佛。
田佛卻拐到門口一邊的柳樹下接電話,看那個樣子,表情露著一股子震驚。
“怎么了?”老鬼走過去問他。
“我爸來了?”田佛也是很驚訝。
“你爸?”老鬼驚訝的問他。
“親生的那個,說是來這里當(dāng)客座教授,帶半年的課,想見見我。”田佛跟他解釋著,他的臉色也不善,自己那個親爹,他都要忘記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