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4
坐在張合和胡德泉對面的楊龍菲走馬燈似的掃了眼電報內(nèi)容后便張口反問道:“怎么又改變主意啦?你們這129師難不成是個空頭師,就這么缺部隊?連幾天都等不了,這么急要我們團(tuán)過去是吃肉啊還是喝湯啊,總不能是叫我們?nèi)タ次餮缶暗陌桑俊?br/>
張合一臉壞笑地坐在炕頭處拱火:“西洋景好啊,你像我們這兒,想看西洋景也沒那條件呀!唉,這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你們團(tuán)才來幾天?屁股還沒捂熱,才剛收編就直接奔晉西北去啦。操,這一個團(tuán)就直接調(diào)到晉西北去,要是你小子帶個旅來,那他媽師部是不是還準(zhǔn)備把你們給安排到太原當(dāng)差去?”
胡德泉撇了張合一眼后說道:“老張,你哪兒來這么多牢騷發(fā)?這也是在屋子里,要是你這話放到門外去說,讓戰(zhàn)士們聽到多不好啊。師部自有師部的考慮,你總這么多意見算怎么回事?你沒看到這信的落款嗎……”他從楊龍菲手里拿過電報,攤在張合面前繼而說道:“……來來來,你來看,你看看這信結(jié)尾是以誰的名義發(fā)來的,第十八集團(tuán)軍政治部!咳,這就說明不光是129師師部單獨的決定嘛。再說啦,就算是又能怎么樣?既然獨立團(tuán)已經(jīng)被總部編到了129師的戰(zhàn)斗序列,那部隊調(diào)動方面的事兒又算得了什么?按照你說的,這連屁大點事兒都算不上呀。人老楊還沒說啥呢,你這牢騷都滿天飛啦……”
張合對此表示嗤之以鼻,他回嘴道:“你少給老子賣弄你那狗皮膏藥,顯得你有文化咋的?褲襠里拉胡琴———扯淡!”
胡德泉看楊龍菲在場,自己不便發(fā)作,面對張合的出言不遜只能暫時忍下,他直入正題道:“老楊,既然是總部的命令,我看咱們還是要以顧全大局為重。沒辦法,部隊剛進(jìn)行過整編,里里外外這么多隊伍都盯著呢你們呢,這種現(xiàn)象說起來倒也很常見。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唔,這說好聽了叫資歷,說不好聽了叫自重。人嘴兩張皮嘛,咱也免得惹人說閑話不是?說你們團(tuán)剛來就搞特殊,犯自由主義,罪名雖說不大,但多少會產(chǎn)生些政治影響,甚至?xí)尶偛渴组L改變對你們團(tuán)的第一印象。我的意思其實很簡單,就像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似的,按照總部的命令,放棄原定計劃,獨立團(tuán)全體改由明天一早就開拔山西,起碼我是這么想的。我覺得呢,在部隊還未完全進(jìn)入正軌以前,偶爾沉淀沉淀也沒什么錯。老楊,我想你應(yīng)該明白我什么意思吧?”
楊龍菲撇撇嘴道:“明白,不就是按照總部命令舍棄原定計劃,提前開拔日期嗎?沒說的,堅決執(zhí)行。咳,總部說啥就是啥,他哪怕把我當(dāng)成個傻子我也認(rèn)啦。我只求一點,別動不動就給我上緊箍咒,紀(jì)律方面意思意思就得啦,管得太嚴(yán)也不見得就是啥好事兒。說白了,楊龍菲沒啥壞心眼,可也算不上是個乖孩子。我要求的也不高,凡事別動不動就上綱上線,多少得給我們團(tuán)點兒自由空間,對不對?”
張合一聽趕忙附和道:“噯,這話我愛聽。政委,你回頭要再去旅部開會啥的,你就找個機(jī)會給旅長反應(yīng)反應(yīng),別動不動就給老子戴緊箍咒。又想讓我們團(tuán)打勝仗,又想不叫我違反紀(jì)律,天底下哪有這么好的事兒?要我不違反紀(jì)律可以呀,那就別總是在電話里給我戴高帽。到頭仗打贏了,紀(jì)律也犯啦,再弄張?zhí)幏譀Q定給我?那叫過河拆橋,蠻不講理知道吧?”
還未等政委胡德泉回嘴反譏,楊龍菲就立刻接過話茬兒抱怨道:“不光是紀(jì)律問題,我發(fā)現(xiàn)你們八路的后勤實在不怎么的!我的戰(zhàn)士已經(jīng)給我告狀啦,咱在國軍干的那會兒啥時候受過這個?哦,要點兒武器彈藥都摳摳嗖嗖的不愿意給,他后勤處的當(dāng)這是鳥蛋,還能下崽咋的?四個月前老子當(dāng)時在羅店給鬼子拼命的時候,我們一個團(tuán)一天打掉的子彈就有好幾萬。結(jié)果換到你們這兒,全團(tuán)所有彈藥加起來還不到兩千發(fā),合著一人手里連四發(fā)子彈都輪不到?就這么著,聽說你們后勤的那幫人還說什么僅此一次,以后概不補充,全靠自己繳獲。你看看你們這過的日子,好歹也頂著一個國軍的番號,堂堂正規(guī)軍,咋混得還不如土匪呢?”
楊龍菲這話說得過于直白了些,有些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意思,這讓老紅軍出身的張合有些聽不下去了。
“唉,老楊,你要這么說可就有失公允啦,你這牢騷不應(yīng)該沖我們?nèi)?。話說回來了,這責(zé)任應(yīng)該是你那蔣委員長來攬呀!說的是比唱的好聽,給我們戴個國軍的帽子,再給個番號就完事兒啦,就不管我們啦?說難聽了,光想著讓人管他叫爹,就不愿意花錢養(yǎng)兒子,天底下哪有這么好的事兒?咱不說別的,就說老大哥往中國送來的那些援助,按道理講該有我們一份的吧?他們自己吃肉也就算啦,可到頭連口湯都不肯給我們剩下,那就說不過去了吧!這他媽不成吃獨食兒了嗎?誰給他慣的這毛病?”
“別扯淡啦,政治上的事兒我不懂,也懶得去弄明白。我就是這么個意思,你也用不著給我翻舊賬!再說啦,你小子跟我翻得著嗎?又不是我讓你喝湯的,誰讓你喝你找誰去!不過憑良心講,你們八路的武器裝備實在不怎么的。就昨天我在你們團(tuán)駐地轉(zhuǎn)悠了一圈,發(fā)現(xiàn)不少戰(zhàn)士還背著老套筒,膛線都快給磨平了!沒打幾槍就開始卡殼,有些時候干脆槍栓都拉不開啦!就這種破槍,別說打鬼子啦,打鳥都費勁,真要上戰(zhàn)場還不夠耽誤事兒的,白送老子都不要!”
張合繼續(xù)反唇相譏道:“那是,就憑您楊大團(tuán)長的身份和名聲,配老套筒是有點兒那啥了。所以我們政委才委托我去兵工廠給你們團(tuán)要了五十支三八大蓋,說怕委屈了你們獨立團(tuán)。好家伙,老子預(yù)一團(tuán)的戰(zhàn)士以往要趕上運氣好的時候繳獲了支三八大蓋,那他媽嘴都樂得合不攏啦,做個夢都能笑醒。哪像你們團(tuán)那幫兔崽子,一個個官沒做多大,口氣倒不小。還瞧不起老子們扛的老套筒?那你說我應(yīng)該給你們團(tuán)配個什么呀?一人弄挺捷克式抱著成嗎?做夢吧!”
楊龍菲冷笑道:“老張,你還真別給我甩這種片兒湯話,你這充其量就是眼紅。我不是吹牛,也就是我們團(tuán)在南京戰(zhàn)役中建制打殘了,要是恢復(fù)到之前的滿員狀態(tài),老子用不了兩個小時就把你們團(tuán)給包圓啦!”
張合剛準(zhǔn)備繼續(xù)回嘴,就被眼疾手快的政委胡德泉給攔住了:“好了好了,都少說兩句。你倆這才認(rèn)識幾天呀,這就開始絆上啦?我要是不在身邊看著,你們保不齊過會兒就得打起來。老張,你說你這個脾氣什么時候能改改,跟誰都喜歡抬杠,整個一蹩驢嘛!你瞪我干什么?我說錯了嗎?你自己說,我到任才幾天呀,咱們倆吵架都有三四回了吧?你自己沒事兒的時候捫心自問一下,每次吵架是你找事兒還是我找事兒,自己心里多少有點兒數(shù),別老指著讓我給你提醒。要不是為了工作,你以為我就想跟你搭班子?”
張合本身就是個炮仗脾氣,他本來也沒指望胡德泉能幫著他說話,起碼保持個中立總沒問題吧?嘿,這下可倒好,說來說去什么錯都落自己身上了,這他媽上哪兒說理去?是可忍孰不可忍!
張合氣得一掌打在炕桌上,連桌上的茶盞都跳了起來。他瞪著那一對牛蛋大的眼睛咆哮道:“老胡,你小子到底哪頭的?還有立場沒有?不怨我說你,你小子整個兒就是一吃里扒外的東西,娘的,放著自己人不幫去幫外人。你小子把眼睛瞪大看清楚嘍,誰才是你的團(tuán)長,你的搭檔?是他媽老子我,不是這小子!”
饒是胡德泉脾氣再好,被張合這么一通夾槍帶棒的糟蹋也該爆發(fā)了。同張合一樣,憋了一身火的胡德泉狠狠地拍了一下炕桌后回吼道:“老張,你嘴巴別不干不凈的,你罵誰???我真就納了悶兒啦,之前我是讓你氣糊涂了還是沒放在心上,我說你這嘴里的零碎咋就這么多呢?一天到晚他媽的他媽的,偶爾來兩句也就算啦,你這罵著罵著還成癮了是不是?我告訴你,我爹媽生我是讓我來這世上學(xué)做人的,不是來受你張合的氣的,丑話說在前面,你以后要再跟我臟話連篇的,那咱們這個搭檔干脆就地解散,我寧可去抗大讀幾年書也不跟你搭班子,一天到晚沒別的,凈受這窩囊氣?!?br/>
脾氣向來暴躁的張合好像被胡德泉的這番話震住了似的一言不發(fā),他在心里暗暗詫異,他娘的,沒看出來呀?老胡這小子看上去文謅謅的,鬧了半天也是個炮仗脾氣,一點就著?張合一向吃軟不吃硬,他心里是這樣琢磨的,這秀才要是急了眼就好比是狗急要跳墻,趁他火上來的時候最好別惹他,免得弄得兩人都下不來臺。
一時啞口的張合氣哼哼地癱坐在炕上盤起腿,端起一碗茶盞就自顧自地喝了起來,隨后把喝干凈的茶盞“砰”地一聲丟回到桌上,抹完嘴靠在墻沿處一言不發(fā)。
楊龍菲還不識趣,竟然充當(dāng)起了和事佬的角色,他諂笑道:“行啦,行啦,都消停會兒,別吵啦!都是自家兄弟,平時抬頭不見低頭見的,犯不上為幾句口角結(jié)仇結(jié)怨的。行啦,這事兒就算是翻篇過去啦,以后誰都不許再提,就這么辦吧……”
張合不屑地看了看楊龍菲嘟囔道:“老楊,你小子少裝好人,這話輪得到你說嗎?咋啦,這剛參加八路軍就打算改行當(dāng)政委啦?去去去,你管好自己就行啦,用不著你給老子上課!”
楊龍菲聽后便在自己臉上輕輕扇了一巴掌,然后虛心地說道:“得,我的錯,我多管閑事了唄?這樣,我收回我剛才那句話,你們隨意吧!”
……
“咚咚咚……”門外突然想起了一陣清脆的敲門聲,正準(zhǔn)備寬衣休息的高雅趕忙披上外套過去開門,原本就有些漏風(fēng)的房間立刻又添了一絲寒氣??粗驹谖萃獾哪敲粌鲴辶四樀暗呐?,高雅趕忙拉她進(jìn)來。關(guān)上門后問道:“這么晚了還不休息?是有這么事兒嗎?”
那女兵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她掰著手指有些含蓄地說道:“也沒啥事兒,俺就是第一天到這兒,換了個地方睡不著覺,就想來找您啦啦呱啥的?”
高雅聽得一臉茫然,女兵似乎很快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便趕忙解釋道:“哦,就是想找您說說話。俺老家是河南濮陽的,那是俺家鄉(xiāng)話……”
理解女兵意思后的高雅微笑著請她坐下,然后便從自己的行軍包裹里拿出了一只蘋果,用手心反復(fù)搓了搓后便塞到了那女兵的手里,親切地說道:“這蘋果是我從延安帶來的,你嘗嘗……”
女兵受寵若驚道:“哪能啊,首長,俺哪敢要您的東西?您這是帶來自己吃的,可不敢給俺呀,您這……”
高雅微笑道:“就別跟我客氣啦,我平時工作真要忙起來也顧不上吃這個。唉,你應(yīng)該是師部從宣布處派到醫(yī)院來做護(hù)士的吧?跟你一起來的有幾個女兵?”
女兵狠狠地咬了口蘋果后忙不迭地?fù)u頭否認(rèn):“不、不是,俺是原先王……王家?guī)X村婦救會的,王家?guī)X村前些日子不……不是讓鬼子給占了嗎?俺們主任剛好接到上級命令,說是離咱師部不遠(yuǎn)的十里鋪這兒要建個野戰(zhàn)醫(yī)院,讓我們婦救會的五個女兵都來這兒當(dāng)護(hù)士。誒,俺們主任現(xiàn)在跟您是一個班子里的,是這醫(yī)院的政委?!?br/>
高雅恍然大悟道:“是嗎?這么說那位新到的馮政委就是你們村之前的婦救會主任?”
女兵小心翼翼地問道:“是這,院長,您……您不會瞧不起俺們婦救會的女兵吧?”
高雅怔了一下后笑著解釋道:“你這叫什么話,我又不是那些橫行鄉(xiāng)里的土豪劣紳,怎么會看不起你們呢?你要是指職務(wù)上的高低,那也沒有。我想的就是完成組織上交給我的工作,就目前來看,我能帶著你們把以后的救治工作做好就很滿足了,其次就是盡我的最大努力讓你們在醫(yī)院的日子能過得稍微好一些。至于別的,就怎么商量怎么來嘛!”
女兵聽了高雅這番話差點感動得哭了:“高院長,您真是個好人。不像俺們主任,平時總拿鼻孔看人,還動不動就要訓(xùn)這個罵那個的。她自己就是貧農(nóng)出身,還瞧不起俺們這些農(nóng)民家的閨女。您和她還不一樣,您一看就是讀過書的人,俺聽說您是哪個大學(xué)畢業(yè)的,這要放在俺們窮人身上想都不敢想。到底還是文化人好呀,有學(xué)問不說,還講道理,不耍威風(fēng)?!?br/>
“別急,等戰(zhàn)爭結(jié)束了,你們也可以去學(xué)校上學(xué),去學(xué)習(xí)文化知識,而且那一天很快就要來啦……”高雅微笑著勸道。
女兵沉著臉嘟囔道:“院長,您說咱能打得過日本鬼子嗎?咱這隊伍里呀老傳,說這小鬼子壞得流油,比那些地主老財還要壞。也不知道咱們哪兒惹著他們了,見著咱中國人眼睛里就冒火,逢人就殺。俺們王家?guī)X村就是這樣,鬼子進(jìn)村見不著人,直接放把火就把村子給燒啦,等鄉(xiāng)親們要回去的時候,那塊地都給燒禿啦!俺說出來也不怕院長您笑話,俺們婦救會的女兵雖說恨小鬼子恨得咬牙切齒,可直到現(xiàn)在都沒見過日本鬼子長啥樣。唉,院長,您見過鬼子長啥樣嗎?俺聽說他們小日本兒個頭都不高,還長著羅圈腿,是這么回事兒嗎?”
“我也不知道。說實話,我也只是聽說,再就是在照片上看到過,真要是那種站在眼前的大活人我還真沒見過。”
“院長,您脾氣真好,說話軟綿綿的,讓人聽著心里舒坦。您長得也好看,俺們村十里八鄉(xiāng)所有黃花大閨女?dāng)n到一塊,也找不到比您俊的了。院長,俺多嘴問一句,您有對象了嗎?”那女兵已經(jīng)吃完了整個蘋果,連里面那顆褐紅色的果核外面粘著的果肉都被啃得干干凈凈。平心而論,這個女兵的吃相實在難看,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從哪個地主老財家逃出來的,從沒吃過飽飯的燒火丫頭呢。
聽了女兵提的這個問題,高雅心里頓起一絲波瀾,她苦笑著搖搖頭道:“沒有……”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尷尬,兩人似乎已經(jīng)沒了共同語言。女兵為緩和氣氛,只好抹抹嘴唇站起身來說道:“也是,像您這么好的條件,又有學(xué)問,模樣又好,咱八路軍這么多年輕干部,您慢慢挑就是啦……那……高院長,那俺就回去啦。俺是偷偷來您這兒的,俺們主任不知道,要是讓她起夜的時候發(fā)現(xiàn)俺不在,非處分俺不可,俺先走啦?!?br/>
高雅也趕忙起身從行軍包里又拿出了四只蘋果,這下她的包裹算是徹底空了。這五只蘋果還是她來山西前,延安的一位堡壘戶老大娘給她的。高雅曾不止一次地在秋收時幫這位瘸腿的老大娘打過麥子、摘過蘋果,還曾在沒事的時候教過這位老人膝下五歲的小孫子識字,老人一家一直很喜歡這個模樣清秀,知書達(dá)禮的姑娘,并不僅僅是因為她的八路軍身份。
在高雅接到命令準(zhǔn)備渡過黃河去山西開展工作時,她還專門去那位老大娘家看望道別。據(jù)說老人當(dāng)時就哭了,還說家里空蕩蕩的沒什么值錢的東西,只能隨手拿了五個蘋果塞進(jìn)了高雅的兜里,還說五就是“?!?,能保佑她一生平安。盡管高雅多次婉言拒絕,但迫于老人的堅持,她也只好收下了。
“你剛才說你們婦救會一共來了五個人對嗎?我這兒正好還有四個蘋果,你幫我?guī)Ыo她們,另外你代我謝謝她們,感謝她們能這個時候過來支持我的工作。你告訴她們,就說是我說的,困難都是暫時的,但咱們總要想法克服。等咱們這醫(yī)院該弄的都弄好了,大家今后的生活也能稍微輕松些。工作不忙的時候,我也可以帶著大家組織開個聯(lián)誼會什么的……”
“唉,好嘞!院長,您早點兒休息,外面冷,俺一定把你的話帶到!”女兵接過蘋果正待要走,高雅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趕忙問道:“你等一下,咱們倆聊了這么久,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哦,是這,俺都差點兒給忘啦。俺叫王芳,河南濮陽人。院長外面冷您別站著啦,快去歇著吧,俺走啦!”女兵回頭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后便踩著積雪跑開了,很快便消失在了高雅的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