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一章 你和孩子一樣重要
云初猛得一聽這問題,下意識就要點頭,但她的眼神好死不死捕捉到了薄晏卿眼底的落寞。</br> 思緒比嘴快了那么一點點。</br> 云初義正言辭道:“怎么可能,你跟孩子一樣重要。”</br> 薄晏卿當然知道她不是這么想的,但還是被這句話……取悅到。</br> 他長指落她眉間,輕輕一點,側(cè)身躺平。</br> 他的呼吸響在耳側(cè),云初突然覺得,她好像可以睡著了。</br> 現(xiàn)在,連溫度也正好。</br> ……</br> 一天后。</br> 一片黑夜里。</br> 祁寒臨站在制高點,身穿黑衣,手持一把通體漆黑的狙擊槍。</br> 狂風吹起他衣角,揚起他額前碎發(fā)。</br> 銀色的子彈在黑夜中,仿佛是一顆流星。</br> 牧燒望著遠處,眼神閃動:“您這次……”</br> “噓。”</br> 祁寒臨的眼睛始終貼在狙擊槍的鏡前,望著子彈飛去的方向。</br> 牧燒畢恭畢敬地站在他身后,完全沉默著,就連呼吸聲都低了許多。</br> 林霧就站在他跟牧燒的身邊,靜靜地等待著。</br> 約莫過了五分鐘。</br> 祁寒臨薄唇一勾:“你看,我就說沒有一個人,你不相信。”</br> 林霧抿了抿唇:“你用這種方式測試里面有沒有人,也太危險了,萬一里面有人,不就死了嗎?”</br> 祁寒臨望著遠處的工廠,冷笑一聲:“只能說,目前我比你更了解白山禹。”</br> 這些天。</br> 祁寒臨一直在追查,有關白山禹的事。</br> 薄晏卿那邊已經(jīng)將納米計劃,提交給了國家,但是白山禹這邊還是孜孜不倦地建造工廠,好似一定要把納米計劃做出來一樣。</br> 所以。</br> 祁寒臨就來看看。</br> 結(jié)果事情跟他料想得沒區(qū)別,這個工廠里沒有一個人,這個時間點,他一顆子彈過去,整個居住樓卻沒有一盞燈亮起。</br> 就算是睡得很死的人,這個時候也應該起來了才是。</br> “起風了,祁爺。”牧燒拿著測量風向和風速的儀器,走到祁寒臨身邊,“我們應該返程了。”</br> “再等一等。”</br> “這次是等什么?”牧燒好奇地問。</br> “等有沒有人過來。”</br> 牧燒嘆氣。</br> 這個世界上,使用了狙擊槍,卻不從原點離開的人,恐怕只有他家祁爺了。</br> 只有他如此自信,相信他的位置一定不會被人找到,所以要站在狙擊的原點,等待著有沒有人能追上他,找到他。</br> 當三人從制高點離開的時候,遠方的工廠依舊沒有亮起一盞燈,好像那顆子彈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br> 三人坐上回程的車,林霧望著端著酒杯,優(yōu)雅慵懶靠著的祁寒臨,眼神有些……復雜。</br> 她知道他做事一直是這樣,她不該過多解讀他的行為。</br> 但是。</br> 她就是覺得,祁寒臨直到如今,都是草菅人命的態(tài)度。</br> “你是不是覺得,我依舊是那么冷血,不為任何人考慮?”祁寒臨忽得側(cè)頭,帶著意味深長地笑容,望著另一側(cè)的林霧。</br> “……是。”</br> “那我告訴你,我骨子里就是這樣一個人。”</br> “……”</br> 林霧沉默了。</br> 祁寒臨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失望了?”</br> 林霧搖了搖頭。</br> “但是,我沒有再殺過人,從你說不要我殺人之后,我就真的沒有再殺過一個人,其他人不信我,你憑什么……不信我?”</br> 林霧還沒反應過來,祁寒臨就直接把她抱到了懷中。</br> 牧燒低下頭,將后視鏡調(diào)高了許多,順手戴上了藍牙耳機,放起音樂。</br> 林霧驚呼一聲:“你松開我,你干什么,你……唔……”</br> 祁寒臨哪換她說什么,肆意在她唇上留下溫度,直到她沒有力氣掙扎,他牙齒在她唇上狠狠咬下。</br> 他在出發(fā)之前,林霧就說不要傷害其他無辜的人,那些人沒錯。</br> 好。</br> 他應了。</br> 她看他的眼神還是那么冰冷。</br> 他就索性帶她過來看看,什么叫作他就是知道里面沒有人,所以才會去玩一玩,順便證明他的想法。</br> 可是,她還是用那種眼神看他。</br> 好像只要他執(zhí)行這個計劃,就是一個怪物似得。</br> 誰都可以這么看他,只有她林蔓不可以。</br> “……”林霧跟祁寒臨生悶氣,明明坐在他懷里,卻一句話都沒有說。</br> 祁寒臨長指落在她帶血的唇上,指尖抹去那一抹艷麗。</br> 他勾了勾唇:“怎么,是對我生氣了?”</br> “我沒有,也不敢。”</br> “沒有,不敢?”祁寒臨低聲笑了笑,漆黑如墨的雙瞳,仿佛蘊藏著整個宇宙星辰般誘人。</br> 他淡淡道:“我是不是告訴過你,那里面不會有人?”</br> “……是。”</br> “我是不是也告訴過你,要你相信我?”</br> “……”林霧深吸一口氣:“是。”</br> “所以,你生氣什么?”</br> 林霧猛得抬頭看他:“我都說我不是生氣了,只是你這種態(tài)度,總讓我覺得,就算里面有人,你也會毫不顧忌地開槍。”</br> “你怕我打中你曾經(jīng)的同僚?”</br> “對。”</br> “所以,他們絕對是好人?”</br> “……”</br> “我就絕對是壞人?”</br> 林霧一下被他的問題搞懵了,她的眸像是被蒙上一層薄薄的霧氣,帶著淡淡水波。</br> 她明明是在望著他,卻像是在望著某個虛空一點。</br> 祁寒臨擒住她的兩側(cè)下顎,冷冷道:“我承認,我這輩子算不上一個好人,但是我敢這么告訴你,他們敢嗎?”</br> “白山禹敢嗎?”</br> “不過,一丘之貉,就算我真的殺了你們,站在你的立場,也該高興。”</br> 林霧不說話了。</br> 她明白祁寒臨的意思——他是惡人,惡得明明白白,可有人打著善的名義,惡得理直氣壯。</br> 她明明是討厭惡人的,卻要保護那些惡得理直氣壯的人。</br> “我不知道該怎么分辨這些是非對錯,也不知道該怎么做,我就是希望你手上……血少一點。”</br> 祁寒臨放下長指。</br> 目光不再停留在她身上。</br> 她這話,氣人。</br> 好在林霧很快就因為有些暈車,而變得昏昏沉沉,直接睡在他懷中。</br> 前方的牧燒在路遇一個休息點的時候停車,問了句:“祁爺,我可以摘下藍牙耳機了嗎?”</br> 祁寒臨直接用自己的手機,頂?shù)袅怂乃{牙連接。</br> 牧燒摘下耳機:“接下來我們要在這里,等待冷衍和白御璽了,根據(jù)薄晏卿所說,他們今天會過來把資料送給我們。”</br> 祁寒臨淡淡‘嗯’了一聲。</br> “我們,算是給薄晏卿打工嗎?”牧燒問著,輕笑了一聲。</br> 顯然,他是被自己這句話,逗笑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