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章 思維退化
這個世界,沒有那個王國,沒有仙女,沒有紡車針,更不存在什么“真愛之吻”。</br> 祁寒臨在床邊側坐,等了又等。</br> 云初仍舊沒有醒過來的跡象。</br> 祁寒臨的目光一寸寸在她身上打量,冷不丁察覺到一絲端倪。</br> 他伸出手,輕輕地捏住她的臉頰。</br> 云初嘴唇被迫微啟,空氣流入口腔,緊接著,祁寒臨一眼在她舌尖看到了一顆極小的藥丸。</br> 口腔里立刻分泌出唾液,唾液融化了藥丸,隨著舌根吞進。</br> 這個藥丸,大概就是蘇醒劑,一直含在嘴里。</br> 被親吻時,空氣流入唇縫,唾液融化藥劑,人就會蘇醒,利用的就是這個原理。</br> 伯納德夫人為了給他制造驚喜,不得不說,煞費苦心。</br> 可祁寒臨一點也不喜歡這種驚喜。</br> 又是漫長的等待。</br> 祁寒臨看到云初的手,突然蜷動了一下。</br> 她的眼睛似乎接收到了光感,蹙了蹙眉心。</br> “醒了?”</br> 祁寒臨見她似乎有醒來的跡象。</br> 云初無意識地喃喃,“冷……好冷……”</br> 祁寒臨心疼地彎腰,將她摟進了懷里。</br> “還冷么?嗯?”</br> “好冷……”</br> 祁寒臨又是將她擁緊了幾分。</br> “小公主,睜開眼,看看我是誰。”</br> 云初四肢如灌了鉛一般沉重。</br> 她吃力地掀開眼簾,望向祁寒臨,眼神卻是陌生至極。</br> 她似乎受到了不小的驚嚇,身子蜷縮了一下,有些驚怕地瞪著他。</br> “乖,是我。”祁寒臨輕撫她的臉頰,“小公主,是我,嗯?別怕。”</br> “你……你是誰?”</br> 云初嚇得將身子蜷縮成一團,兩只小手護在身前,委屈地瞪著他。</br> 祁寒臨心口“咯噔”了一下,微微瞇起眼。</br> “初初?”</br> 云初看他的眼神,仿佛是在打量著一個陌生人。</br> 不但如此……</br> 她的表情細節(jié),肢體反應,竟像一個六七歲小女孩才會有的反應,眼睛怯生生地打量他,小嘴微微撅著,顫.栗著。</br> 祁寒臨抬起手,解下面具,“不認識我了嗎?”</br> “你是誰呀……”云初不安地渾身都在發(fā)抖,“大哥哥,我不認識你……”</br> “……”</br> 祁寒臨微微愕然。</br> 他猛地扣住耳麥,“傳伯納德夫人。”</br> “是。”</br> 不一會兒,伯納德夫人走到門外。</br> “黑彌撒殿下,您找我?”</br> 祁寒臨道,“進來!”</br> 門被人從外面推開。</br> 伯納德夫人恭敬地走了進來。</br> 一察覺到又有陌生人,云初害怕地縮起了肩膀,往祁寒臨懷里鉆。</br> 她的本能告訴他,這個男人不會傷害她,他的懷里,也很溫暖。</br> 她好冷,本能趨于溫暖的地方。</br> 祁寒臨一手將她護在懷里,一手抬起,伯納德夫人立刻惶恐跪下。</br> “黑彌撒殿下,請指示!”</br> “她……怎么回事?”</br> “人不是已經醒過來了嗎?”伯納德夫人一笑。</br> 祁寒臨道,“你再走過來,好好看看!”</br> 伯納德夫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起身,來到了床邊,仔細地打量一眼云初,也沒察覺到什么異樣。</br> “她……看起來很好。”</br> “很好?”</br> 祁寒臨嘲弄道,“她不認得我了,她的反應,明顯像是六七歲的小孩子。”</br> 伯納德夫人一驚!</br> 她連忙朝著云初看去,云初一見到她,本能地往祁寒臨的懷里縮,一雙眼睛怯生生的,帶著這個年紀不符的稚嫩與單純。</br> 伯納德夫人瞇了瞇眼,突然意識到一種可能性。</br> 難道是……</br> 她推藥的時候沒有掌握好劑量?</br> 乙醚具有麻醉神經的作用。</br> 若是過量使用,會對智力和思維造成影響。</br> 伯納德夫人臉色一白,緊張地看向祁寒臨。</br> 祁寒臨冷冷道,“我只是要你們把人帶來,你們把人弄成這樣?”</br> 頓了頓,他抬眸,眼神沉冷,“找死?”</br> 伯納德夫人連忙跪在地上,“黑彌撒大人,請贖罪!我……我也沒想到會變成這種樣子!”</br> 她抬起頭,解釋說,“她可能是因為……過劑量的藥物,所以,造成的智力退化……”</br> “智力退化……”</br> “之前有過先例,過量的使用藥物,智力一下子退化成七八歲的孩子……”</br> “智力退化,是暫時性的,還是永久性的?”</br> “有的是暫時性的……有的是永久性的……”伯納德夫人越說,越能察覺到祁寒臨變得冰冷的眼神,她慌亂之余,又忙道,“我會想辦法,想辦法讓她復原!”</br> “怎么復原?”</br> 祁寒臨沉聲道,“她變成了這樣,這是你辦的好事!”</br> “我……我只是想給黑彌撒殿下一個驚喜!”</br> 云初突然囁嚅說,“渴……”</br> 祁寒臨低頭看向她,見她嘴唇發(fā)干,明顯是感覺到口渴了。</br> 他道,“水。”</br> 伯納德點點頭,立刻走到門口吩咐,“水,送水過來!”</br> “是!”</br> 不一會兒,純凈水送了過來。</br> 祁寒臨接過水杯,遞到云初面前。</br> 她卻有些疑慮,怔怔地盯著那杯水,似乎是在懷疑,那杯水有什么問題。</br> 祁寒臨知道她是嚇壞了。</br> 陌生的環(huán)境,陌生的人。</br> 她的思維也退化成了六七歲的孩子,又警惕又不安。</br> 于是,他當著她的面前,將水喝了一口。</br> 這是在親身給她證明,這杯水沒有問題。</br> 祁寒臨將水杯遞給了她。</br> 云初這才放心接過,兩只手抱著水杯,“咕嘟咕嘟”猛灌幾口。</br> 一杯水直接一飲而盡了。</br> 或許是喝得太快了,云初清咳了一陣,有些被嗆到。</br> “慢點。”</br> 云初抬起手,就要用手將唇邊的水漬抹去。</br> “慢著。”</br> 祁寒臨握住她的手,他從襯衫的口袋里拿出軟巾,捏起一角,輕輕地為她擦拭掉嘴邊的水漬。</br> 云初有些驚訝地看著他。</br> 這個大哥哥好優(yōu)雅。</br> 舉手投足間,都像貴族一樣。</br> 再看他的穿著。</br> 熨燙的一絲不茍的襯衫,干凈得毫無雜質的指縫,握著水杯的動作,捏著軟帕的動作,每一處細節(jié),都彰顯出名門望族的尊貴。</br> 這一定是個紳士。</br> “大哥哥,你是誰呀……”</br> 祁寒臨道,“一點都不認得我了?”</br> 云初怯怯搖頭。</br> “我們認識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