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 將她當成小孩子哄
仿佛是一個世紀般那么漫長。</br> 云初感覺自己好像睡了很久,再度醒過來,恍如隔世一般。</br> 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病房里空空蕩蕩,窗戶微微敞開一條縫隙,風一點點地灌了進來,吹散了病房里的消毒水味。</br> 或許是因為睡了太久的緣故,她一醒過來,就感覺自己頭昏腦漲,頭疼欲裂。</br> 云初扶著額頭,艱難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一陣頭暈目眩。</br> 好像是有些低血糖了。</br> “醒了?”</br> 門口傳來聲音。</br> 云初循聲望去,便看到薄修衍走了進來。</br> “你……”</br> “感覺怎么樣?”</br> 云初搖了搖頭,“感覺沒力氣。”</br> “當然沒力氣了。”薄修衍道,“你昏睡了兩天兩夜,之前沒休息好?”</br> “嗯,有點。”</br> “為什么不好好休息?”</br> “想心事。”</br> 薄修衍便沒有在問了。</br>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心事。</br> 云初乍一反應過來,“我昏睡了兩天兩夜?”</br> “嗯。”</br> 她也太能睡了吧?</br> 薄修衍道,“肚子餓不餓?”</br> 他不問還好。</br> 一問,云初也覺察到自己饑腸轆轆了。</br> 雖然掛了兩天兩夜的營養(yǎng)液,手都僵麻了,滯留針還沒有拔除,但還是覺得餓,餓得有些燒胃。</br> 可偏偏這么餓,她一點胃口都沒有。</br> 薄修衍道,“我去讓人端點吃的來。”</br> “我沒胃口。”</br> “喝粥,好么?你現在也吃不了別的。”</br> “不想吃。”</br> “初初,乖。”薄修衍柔聲道,“不吃東西,會得胃病。”</br> 云初便再也不說話了。</br> 不一會兒,護士便端了一碗清粥過來。</br> 真的是清湯寡水的粥,連米都很少,就是粥糊糊。</br> 云初望著那白花花的一碗粥,更是沒有胃口了。</br> 她嘴巴里覺得味道很淡,實在喝不下去。</br> 薄修衍突然拿出一罐肉松。</br> 他道,“護士說,若是白粥搭配一些肉松,會促進胃口。”</br> “難為你這么有心了。”云初又問,“這兩天,一直是你在醫(yī)院守著我?”</br> “嗯,伯父和你哥也來看過,但是你一直不醒,我就讓他們回去了。”</br> “我什么時候能出院?”</br> 薄修衍道,“你現在這么虛弱,就想著出院了?”</br> “我沒事了。”</br> 燒已經退下去了。</br> 她感覺自己沒必要留在醫(yī)院里,也不想留在醫(yī)院。</br> 薄修衍道,“好,那我下午帶你回家,先把東西吃了。”</br> 他一邊說,一邊將肉松輕輕地攪拌在粥里,一口一口喂進她嘴里。</br> 有了肉松的填補,云初倒真的開了一點胃口,竟把一碗粥都喝完了。</br> 護士方才將粥碗端走,不一會兒,又是端著中藥過來了。</br> 人還沒進門,云初就聞到了強烈刺激的中藥味,她瞬間退避三舍,緊緊得捂住了鼻子,“什么味道?”</br> “中藥。”</br> 云初委屈道,“我為什么要喝中藥?”</br> “醫(yī)生說你身體虛弱,必須得喝中藥。”</br> “吃西藥不行嗎?”云初一見到中藥就頭疼,“中藥那么難喝,根本咽不下去?”</br> “難喝么?”薄修衍端起來,自己喝了一口,輕描淡寫,“不難喝。”</br> 云初更是像看一個怪物一樣看著他,“你一點都不怕苦嗎?”</br> “不苦,很甜。”薄修衍騙她說,“只是聞著苦。”</br> 云初將信將疑地看著他,“你騙人,哪有中藥不苦的?”</br> 薄修衍道,“我讓他們加了糖。”</br> 云初更是懷疑了。</br> 加了糖的中藥,藥性不會減淡嗎?</br> 薄修衍將藥碗端了過來,刺鼻的藥味更是鉆入鼻腔,云初還沒來得及叫苦,他便一下子捏住了她的鼻子。</br> “不要聞。”</br> 薄修衍道,“閉著眼,一口喝掉。”</br> 云初瞥了一眼藥碗里的濃湯,大驚失色。</br> 薄修衍道,“我讓護士熬得濃一點,這樣,量就少一點。”</br> “少是少了,苦也更苦了。”</br> “乖,喝藥。”</br> 云初閉上眼,從他手中捧起藥碗,一口猛灌下去。</br> 濃苦的藥汁一下子鉆入口腔,她心里直叫救命,本能地要將藥碗甩開,薄修衍卻緊緊端著藥碗,幾乎是強迫性地將藥給她灌了下去。</br> 直到一碗喝完,濃苦的藥汁全部填入肚子,云初齜牙咧嘴,差點喊得破音了。</br> “好苦,好……”</br> 她還沒叫玩,一顆甜甜的糖便塞入了她的嘴里。</br> 是一顆奶糖。</br> 奶糖分泌出來的甜津,很快將苦澀沖淡了些許。</br> 云初睜開眼,就看到薄修衍眼中含著笑,玩味地看著她。</br> 她怎么可以這么可愛呢?</br> 不過是喝一碗藥而已,像個幼稚的小孩子一樣。</br> 云初一邊嚼著奶糖,一邊幽怨得瞪著他,眼神仿佛是在控訴。</br> 薄修衍輕輕捏了捏她的臉蛋,“還苦嗎?”</br> “苦!”</br> “已經喝完了,嗯?”</br> 薄修衍倒真的將她當成一個孩子那么哄了。</br> 云初突然有些恍惚。</br> 從小到大,都很少有人那么哄她。</br> 她似乎很早熟,一夜之間,她還沒有學會像其他孩子那樣,和爸爸媽媽撒嬌,就突然變成了大人。</br> 可天底下,哪個女孩子,不喜歡被人當成孩子一樣寵愛著呢?</br> 云初心里暖融融的。</br> “我想回家。”</br> “嗯,我們回家。”</br> 薄修衍將嶄新的衣服抱了進來,對著她道,“自己會換嗎?”</br> “嗯。”云初抱起衣服,進了浴室,順便洗了個澡。</br> 連著睡了兩天,頭重腳輕,還出了一身冷汗,身上黏膩膩的。</br> 等到她洗完澡換好衣服,薄修衍已經辦好了出院手續(xù),還拿了好幾貼中藥。</br> 云初一走出來,就看到那一大袋子藥包,頭皮都發(fā)麻了。</br> “一日兩頓,飯后服用。”</br> “要吃多久啊?”</br> “一個月。”</br> “一個月!?”云初瞳孔都在地震,“要我喝一個月的中藥,簡直是要我生不如死。”</br> 薄修衍突然道,“初初,你好好調理身體。下周,我們去拍婚紗照,嗯?”</br> 婚紗照……</br> 云初道,“拍婚紗照?”</br> “嗯。”薄修衍道,“我們結婚了,當然要拍婚紗照。你不想?”</br> 云初突然不說話了,她坐在床上,低著頭,揪緊了床單。</br> 薄修衍道,“明天,晏卿和慕千雪已經約好了檔期。”</br> 云初心口“咯噔”了一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