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我有沒有資格?
倉庫里。</br> 四周無人。</br> 音音終于嚶嚶嚶地哭了起來。</br> 她心疼地望著宮聿身上的傷,小手輕輕地按在他傷口,卻沾了一手的血。</br> 宮聿握住她的手,無力道,“……疼……”</br> “對不起……”音音立刻縮回了手。</br> 宮聿溫柔地看著她,“小笨蛋,干嘛……干嘛說對不起,是哥哥沒保護好你。”</br> “嗚嗚嗚……”音音哭聲愈發(fā)止不住,“我怕……”</br> 她怕他們都死在這里。</br> 宮聿揉了揉她的額發(fā),眼眶也微微紅了,“不要怕好不好……就算我們會死在這里,哥哥也會一直陪著你……”</br> 音音囁嚅說,“我想家了……”</br> 眼前閃過薄崇君和云初溫暖的笑靨,音音突然想家了。</br> 宮聿一時哽咽,“我……我也想家……”</br> 他也怕。</br> 他和音音一樣的年紀(jì)。</br> 他那么小,何嘗不怕。</br> 可宮祁從小就告訴他,他以后會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男子漢不能輕易害怕。</br> 方才一直強忍著,如今,看到音音這么害怕的模樣,他也開始害怕。</br> 兩個小家伙緊緊地抱成一團,心里,被無邊的絕望包圍。</br> ……</br> 醫(yī)院。</br> 薄修衍將車子停在住院部。</br> 云初抱著君君抵達樓層,薄晏卿已經(jīng)轉(zhuǎn)出了重癥監(jiān)護室。</br> 醫(yī)生說,他已經(jīng)沒有生命危險。</br> 薄遠山守了一天,也沒能守到薄晏卿睜眼,于是便回去了。</br> 病房里,薄雨嘉、宮祁和夢薇都在。</br> 云初方才推開病房門,幾個人看向她,薄雨嘉沒好臉色,只當(dāng)沒看見。</br> 夢薇站了起來,“你來干什么?你不在家里好好照顧小聿,你跑來這里做什么?”</br> 云初張了張嘴,盡管她不想讓夢薇知道這件事,免得夢薇失了分寸,給她找麻煩,但,小聿出事,夢薇有權(quán)利知道。</br> 她也不想隱瞞。</br> 云初道,“小聿……出事了。”</br> 夢薇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br> 好半晌,她才“騰”得一下從位置上站起來,走到她面前,“你說什么?”</br> 宮祁也看向云初。</br> 云初道,“小聿和音音……被綁架了。”</br> 夢薇再度愣住。</br> 宮祁最先反應(yīng)過來,走到她面前,“你說什么?”</br> 夢薇也回過神來,猛地?fù)溥^來,一下子揪住了云初的頭發(fā),將她按在了墻上,“你說什么啊?!小聿被綁架了?你怎么能用這么心平氣和的語氣說出這種事?!你是認(rèn)真的嗎?”</br> 云初望著夢薇急得漲紅的臉,道,“是真的……”</br> “云初!!”夢薇失控了一般朝著她猛扇耳光,“你的心都鐵打的嗎?!當(dāng)初是你說要親自照顧小聿,現(xiàn)在小聿出事了,你一點也不急似的!你不是說你會好好照顧他?!現(xiàn)在他出事了,你拿什么賠我小聿!”</br> 云初猛地推開她,“你當(dāng)我不急嗎!?小聿和音音出事了,我比誰都急!”</br> “你有什么資格說這話!”</br> “我怎么沒資格?!”云初攥緊了拳頭,“小聿是我的兒子,你說我有沒有資格!”</br> 夢薇徹底愣住。</br> 宮祁瞇了瞇眼睛,“你說什么?”</br> 夢薇道,“小聿從小沒有媽媽,喜歡你才叫你媽咪,不意味著他是你親生的!你在這信口雌黃……”</br> “他是不是我親生的,宮太太,你心里比誰都清楚吧!”云初打斷了她的話,“你早就知道小聿是我和晏卿親生的,不是嗎!”</br> 夢薇一下子跌坐在凳子上,說不出話來。</br> 她都……知道了?!</br> 她什么時候知道的?</br> 宮祁看向夢薇,“媽,怎么回事?”</br> 夢薇不說話。</br> 云初道,“這件事,不妨讓你母親親自給你一個交代,我現(xiàn)在一心只想著救出小聿和音音,你們不要給我添亂。”</br> “添亂!?”</br> 夢薇一下子驚醒,“小聿現(xiàn)在在哪里?他被誰綁架了,你說啊!”</br> “云蔓!”云初道,“是云蔓雇兇綁架了小聿。”</br> 宮祁道,“報警了沒有?”</br> 云初回:“現(xiàn)在,歹徒那邊明顯很警戒,我報警了,但那邊警告我不準(zhǔn)聯(lián)系警方,我已經(jīng)撤走警察了,現(xiàn)在,我等著那邊聯(lián)系我。”</br> 夢薇道,“你還撤走警方?!你不靠警察,靠你嗎?!”</br> 云初道,“他們要錢!我就給他們錢!難道,你非要報警,非要激怒那幫窮兇極惡的亡命之徒,小聿和音音被撕票了你才甘心!?”</br> 夢薇又是不說話了。</br> 宮祁剛要問下去,薄修衍突然推開門走了進來。</br> 他一看病房里的陣仗,便知道云初已經(jīng)將事說了,他看向?qū)m祁道,“你過來,我有事和你說。”</br> 宮祁猶豫片刻,便跟著薄修衍走出病房外,夢薇也急匆匆得走了出去。</br> 薄雨嘉站起身來,眼神厭惡地落在云初身上,“你真是非要把一個個都禍害過去才善罷甘休呢!云初,你真的是個禍害精!天生煞星!”</br> 云初不理會她,她走到薄晏卿床邊,見他渾身纏滿了繃帶,身上明顯有擦拭過的痕跡,將血痂都擦除了,她在床邊坐了下來,面容疲憊。</br> 薄雨嘉仍舊在一邊惡咒連篇,“云初,你坐在這里干什么?我哥好不容易脫離生命危險,你又想怎么禍害他?!”</br> “薄雨嘉。”云初道,“我現(xiàn)在沒心情聽你說這些,別惹我,否則,我會做出什么事,連我都不知道。”</br> “你還敢威脅我?”</br> “出去!”薄崇君突然發(fā)話了。</br> 薄雨嘉一臉驚愕地看向薄崇君,就看到他指著門口,冷冷地道,“出去!”</br> “君君你……”</br> “出!去!”薄崇君帶著命令的句式。</br> 薄雨嘉恨恨地咬牙,走了出去。</br> 云初輕輕地握住了薄晏卿的手。</br> 她滿腦子一團亂麻,望著男人安靜的俊顏,她咬了咬嘴唇,有些哽咽。</br> 似乎在他面前,她才能流露出這一份脆弱,不用佯裝強大。</br> 半個小時后,薄修衍回到病房,卻沒見其他人。</br> 云初抬起頭,匆忙拭去眼角的淚跡,問,“他們?nèi)四兀俊?lt;/br> “宮祁送伯母回去了,馬上回來。”</br> 薄修衍道,“看在我的面子上,宮家不會將這件事鬧大,免得出亂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