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最后的遺物
薄晏卿腦中白光一閃。</br> 他有些懷疑,君悅府那天晚上遇到兇手刺殺的事件也好,劫機的事件也好,與云蔓或多或少有關。</br> 秦烈道,“薄爺,您怎么了?”</br> 他見薄晏卿臉色一變再變,也不知他在想什么。</br> 薄晏卿回過神,“沒什么。”</br> 他看向秦烈,“你早點回去休息。”</br> “嗯,那薄爺也早點休息。”</br> ……</br> 病房里。</br> 護士敲門進來。</br> “云小姐,您睡了嗎?”</br> 云初背對著門口,沒有回應。</br> 護士將一疊東西抱到桌上。</br> 云初聽見淅淅索索的動靜,問,“有什么事嗎?”</br> 護士嚇了一跳,“云小姐,您沒睡啊。”</br> “嗯。”</br> “是這樣的,您那天搶救的時候,身上的衣服和您的隨身物品,都在這里了。我給您整理好了,不過,衣服已經破了……”</br> 云初突然坐起身來,對她道,“把東西抱過來。”</br> “是。”</br> 護士將東西抱了過去。</br> 云初在衣服里摸索了一陣,突然摸到了一截表帶。</br> 她指腹輕輕摸索著表帶,淡淡道,“你先出去吧。”</br> “嗯,那你早點休息啊,不早了。”</br> 護士說完,就出去了。</br> 云初握著那截表帶發(fā)呆。</br> 這是她送給尹楓的禮物,那天,因為直升飛機燃油不足,他被救援隊拋入海中時,她去抓他,勾住了他的表帶,最后,還是眼睜睜地望著他沉入海中,若說尹楓最后給她留下的東西,就是這一截表帶了。</br> 她一陣出神,以至于根本沒有意識到,有人進了病房。</br> 薄晏卿方才走到床邊,見她靠在床頭,握著一截精鋼表帶目光呆滯,也朝著她手中的東西多看了一眼,臉色卻一變。</br> 這是……</br> 江詩丹頓限定手表。</br> 這個款式是限定,他只在尹楓手上見過。</br> 這是尹楓的東西?</br> 薄晏卿突然伸出手,將表帶拿走,云初驚了一下,警覺地道,“誰?”</br> 她眉心微蹙,感覺到男人低沉的呼吸聲,懷疑道,“薄晏卿!?”</br> 薄晏卿道,“這個東西,還留著干什么。”</br> “還給我!”</br> 云初伸手去奪,薄晏卿卻避開她的動作,她爬起身,伸出雙手就要揪他的衣服,“還給我!”</br> 眼前什么都看不見。</br> 她猝不及防跌入他的懷中。</br> 云初本能得要推開他,薄晏卿卻用力地將她按在懷里,沉聲道,“為什么還留著他的東西?”</br> “你管我做什么?還給我!”</br> “他已經死了,這東西也不必留著了。”</br> “薄晏卿!!還給我!!”</br> 望著她急切的模樣,薄晏卿心里尤其不是滋味。</br> 看得出來,她好像很愛護這截表帶的樣子,難不成,人死了,她還要留作念想?</br> 薄晏卿道,“還給你,可以,只要以后你乖乖的吃東西,配合醫(yī)生……”</br> “你在威脅我?”云初惱怒道,“你憑什么威脅我?”</br> 薄晏卿道,“你這么在意他?”</br> “我就是在乎他!”</br> “比在乎我還要在乎他?”</br> “在乎你?我為什么要在乎你?我根本不在乎你!你往后不管發(fā)生什么,都和我無關!我為什么要在乎你?”</br> 薄晏卿臉色一沉。</br> 他原本回病房,是看她有沒有好好休息。</br> 結果,一進病房,就看到她握著表帶黯然神傷的樣子,尹楓這個名字,究竟在她的心里,占據多少的分量。</br> 比他的分量還要多嗎?</br> 薄晏卿道,“你不乖乖聽話,我就把這東西扔了。”</br> “你敢?”</br> 薄晏卿轉過身,將表帶狠狠狠地扔向窗外。</br> 察覺到他扔東西的動作,云初臉色劇變,她手忙腳亂要下床,撲到窗邊,薄晏卿卻一把將她扯回懷里,“去哪?”</br> “你干什么扔我的東西!!”</br> 云初氣得紅了眼睛!</br> 這是尹楓的遺物。</br> 對她意義非凡,他說扔就扔?!</br> 薄晏卿道,“我扔,是省得你以后對著這個東西睹物思人。”</br> “你……”</br> 云初傷心得直掉眼淚,忍不住哭了出來,捏著拳頭猛地朝著他胸口砸去,“混蛋!混蛋!!”</br> 她手上根本沒有什么力氣,一番痛捶,卻對他而言,根本不痛不癢。</br> 薄晏卿一把捉住她的手,云初反抗得更厲害,“我不要你碰我!!”</br> “你不讓我碰你,還有誰能碰你?”</br> “誰碰我都可以!就是你不能碰我!!”</br> 薄晏卿劍眉更是緊鎖,語氣也危險了幾分,“你說什么?”</br> “我說!不管誰碰我都可以,就是你不能碰我!你臟,你滾開!”</br> 下一秒,她被男人死死地摁在床上。</br> 薄晏卿俯身壓了下來,扣住她的下顎,瞇起眼,“你想讓誰碰你?”</br> 云初扭過臉。</br> 他又將她的臉扳回來,“不說?”</br> 但凡她敢說一個名字,不管是誰,他都不會放過!</br> 云初突然難過地哭了出來,“薄晏卿!收起你膚淺的想法!?你以為我對尹楓是什么感情?你知道尹楓對于我意味著什么嗎?!”</br> 她雙手用力推他,一邊推,一邊哭著道,“從小到大,他是對我最好的人!他為了我,可以連命都不要!所有人都不愛我,云家也好,薄家也好,都厭惡我身份卑賤,就算是宋景硯,對我好,也是帶著目的性的!可只有尹楓,他不在乎我能給他什么,可他永遠無條件保護我!他是我的家人,家人,你懂嗎?!”</br> 薄晏卿狠狠怔住。</br> “你肯定不懂!你是這么一個鐵石心腸的人,你懂什么是感情嗎?你以為感情只分男女之愛嗎?是,尹楓對我而言,很重要!因為這個世界上,只有他為了我,可以連命都不要。”</br> “我也可以!”薄晏卿打斷她,“初初,我為了你,我也可以連命都不要,你知道嗎?”</br>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害死了尹楓,害死了我的寶寶!薄晏卿,我一生最大的不幸,都是來自于你!”</br> 薄晏卿心疼地擁住她:“對不起,你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諒我?”</br> 云初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你要我怎么原諒你!?是,人死不能復生,原諒你,尹楓也不會回來了!我有什么理由原諒你,因為你一句‘對不起’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