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故意刺激
云初扭過小臉,看著窗外。</br> 薄晏卿清理傷口,纏上紗布,抬眸,便看到她瞪著窗戶的方向,鼻尖紅紅的,眼睛也腫腫的,情不自禁,心疼得吻住了她的眉眼。</br> 他感覺自己有些無可救藥了。</br> 在他眼中,沒有任何一件事,讓他覺得如此棘手。</br> 除了她之外。</br> 她似乎總有讓他失控的本事。</br> 偏偏他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br> 薄晏卿換好藥,又打了熱水,為她擦拭了一遍身子。</br> 直到剝?nèi)ニ牟》虐l(fā)現(xiàn),她瘦了那么多,感覺抱在懷里,輕得就像羽毛一樣。</br> 薄晏卿閉了閉眼睛,再度睜開,他飛速地解開纏住她手腕和腳踝的紗布,便真的退到一邊,再也不動她一分。</br> 云初狠狠地抹去眼淚,將自己裹進了被子里,蜷縮成一團。</br> ……</br> 一連幾天,她又是不肯吃東西。</br> 好像是發(fā)了狠得在折磨自己一樣。</br> 每當她閉上眼睛,總能回想起在孤島的那個晚上。</br> 她一直在想,那天晚上,尹楓是不是就知道,他注定無法活著與她一起離開。</br> 當時,他知道自己要死了,害怕嗎。</br> 身上那么多傷,他疼嗎。</br> 這個世界上哪有人會不怕疼的。</br> 可他連一聲疼都不曾喊,哼都沒哼一聲。</br> 那么痛,他怎么忍得住的。</br> 秦烈偶爾會進病房,與薄晏卿匯報情況。</br> 他以為她睡著了,提起尹楓的驗尸報告。</br> 局說,尹楓是因為內(nèi)臟破裂,失血過多,再加上低溫,在很漫長的一段時間里,死去的。</br> 原因是跳傘的時候,爆裂的殘骸擊中了他的背。</br> 尹楓為了護她,將她死死抱在懷里,因此,她未傷著一分,他卻被砸了很嚴重的內(nèi)傷。</br> 內(nèi)臟破裂的過程很漫長,并非當場會死去,但是內(nèi)臟破裂的持續(xù)大出血,人會一直吐血,直到失血過多休克。</br> 可是那天晚上,她卻沒有看到他吐血。</br> 他難道是一直在忍著嗎?</br> 云初越想越難過。</br> 她根本無法想象,那是一種怎樣的絕望。</br> 幾天來,她就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哭得累了就睡,睡醒了又繼續(xù)哭。</br> 直到……</br> 某天醒過來,她睜開眼睛,卻只能看到一片黑暗。</br> 她揉了揉眼睛,再度睜開,一只眼睛卻什么都看不見了。</br> 云初又揉了揉眼睛,只感覺眼睛一陣艱澀的痛……</br> 她剛翻了個身,身后冷不丁傳來云蔓的聲音。</br> “云初?”</br> 云初怔了一下,卻并沒有轉(zhuǎn)過身,只是將自己裹進了被子,閉上了眼睛。</br> 薄遠山站在病房門口,云蔓則攙扶在他左右。</br> 見云初沒有回應(yīng),薄遠山道,“人還沒醒嗎?”</br> 云蔓道,“聽秦烈說,云初受了很重的傷。”</br> “哼,不過是一些皮肉傷,用得著這么矯情嗎?晏卿為了她,不分日夜守在病房里,我看,她傷早就好了,演戲演得和真的一樣!一些皮外傷,小題大做成這樣!”</br> 云蔓溫聲溫語道,“爺爺,別這么說!云初剛沒了一個寶寶,肯定心里很難過。”</br> 薄遠山語氣尤其嗔怒,“她肚子里那個野種來歷不明,她還有臉難過!?呵!她還想要那個孩子嗎,為了保住那個孩子,還知道跑?她想跑到哪兒去?跑到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偷偷將那個野種身下來嗎?我看,晏卿就不該打掉這個孩子,等到她把孩子生下來,我倒要看看,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種!她還有臉難過,不知道這個孩子生下來,究竟丟的是誰的人!”</br> 云蔓嘀咕了一句,“爺爺,小點聲,萬一她醒了?”</br> “蔓蔓,你還心疼她嗎?她害死了你和晏卿的寶寶,如今落得這個下場,只能說她活該!還是蔓蔓你識大體,這種小家子氣的女人,歪門邪道,你以為她可憐,誰知道她又在玩什么戲碼!?”</br> “我只是覺得可憐嘛……畢竟,我也經(jīng)歷了流產(chǎn)的痛苦,身為人母,也知道失去寶寶的滋味……”</br> “蔓蔓,你就是太善良了!她把你害成這樣,你還替她說話?”</br> 薄晏卿剛回到病房,就看到薄遠山和云蔓站在門口,冷冷地道,“你們來這里做什么?”</br> 薄遠山轉(zhuǎn)過身,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我還要問你,你這幾天一直守在醫(yī)院做什么!?這個女人沒手沒腳嗎?她受了什么傷,不能自理了嗎?要你照顧?晏卿,你別忘了,你是何等矜貴的人,從來只有別人伺候你的份兒,什么時候,還要你伺候別人?呵!就算你好心伺候人家,沒準人家還給你看臉色呢!真是給臉不要臉,上不得臺面的東西!”</br> 薄晏卿臉色冷得可怕。</br> “晏卿哥哥……爺爺記掛你,知道你在醫(yī)院,過來看看你!”云蔓立刻道。</br> 薄晏卿道,“不必。”</br> 薄遠山看了云初一眼,見被子動了動,料想她是醒了,于是,故意當著云初的面質(zhì)問說,“你成天守著這個女人做什么?你的孩子,你不管了嗎?”</br> 薄晏卿道,“君君和音音,還有小聿,我已經(jīng)托給秦烈照顧。”</br> “我指的是林詩詩!”</br> 薄遠山提醒道,“別忘了,人家肚子里如今懷著的是你的種!這個孩子,你不管了?”</br> 薄晏卿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br> “怎么?你的孩子,你不認了?”</br> “我何時承認過,她肚子里的是我的孩子。”</br> 云蔓聽了,心里不由得暗喜。</br> 就算林詩詩費盡心機,絞盡腦汁,偷偷懷上了晏卿哥哥的骨肉又如何?</br> 晏卿哥哥根本不認!</br> 不過,當著云初的面,云蔓卻還是護著林詩詩說,“晏卿哥哥,她懷的到底是你的骨肉啊,最近幾天,詩詩妊娠反應(yīng)很嚴重,醫(yī)生說,胎兒發(fā)育得很好。”</br> 她這話分明是故意刺激云初的。</br> 畢竟,云初剛剛流產(chǎn),最是聽不得與孩子有關(guān)的話題。</br> 云蔓故意要說給她聽,恨不得將她心刺穿才好。</br> 薄晏卿微微狹眸,剜向云蔓,“什么時候,我的事,輪到你在我面前指手畫腳?”</br> 薄遠山道,“蔓蔓怎么就叫指手畫腳了?她是未來薄家少奶奶,這是薄家的家務(wù)事,我說她有資格管,她就有資格管!”</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