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別讓我覺得你臟
一片黑暗。</br> 好似一個世紀一般。</br> 云初只感覺大腦像漿糊一般,完全無法自如運轉(zhuǎn)。</br> 迷迷糊糊醒過來,又昏昏沉沉睡過去,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她感覺自己躺在一張床上,四周圍滿了人,她卻根本動彈不得。</br> 粘稠的耦合劑涂抹在她小腹,緊接著,她感覺有什么冰冷的東西在她小腹?jié)L動。</br> “的確是懷孕了……”</br> “早孕,胎像有些不穩(wěn)定……”</br> “已經(jīng)能看出卵黃囊和胎芽了。”</br> 她的寶寶……</br> 云初睜開迷蒙的眼睛,還沒看清楚怎么回事,又是昏了過去。</br> 等到她再度醒過來,已是在病房。</br> 她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下意識地用手輕撫小腹,一時間,緊張忐忑。</br> 薄晏卿不會真的打掉了她的孩子?</br> 然而很快,她又很快鎮(zhèn)定下來。</br> 不可能。</br> 孩子一定還在。</br> 她并沒有感覺到任何異痛,至少說明,孩子沒事。</br> 云初短暫的欣慰,只是回想起薄晏卿說的那一番話,心又冰涼。</br> “不認。”</br> 她仍舊記得薄晏卿說出這句話時的那雙眼神。</br> 冷漠無情,薄涼刺骨。</br> 她從未見過,他對她用過如此眼神!</br> 云初一時間覺得懊惱不已,她不知道,自己為何犯傻,要和這個男人說氣話!</br> 薄晏卿從小就有著很嚴重的高功能自閉,除了不善表達,總是沉默不愛說話,不喜歡和外界做沒必要的溝通,十分高冷之外,智商財商奇高,情商卻極低。</br> 她的氣話,他極其容易當真。</br> 她氣自己,也氣薄晏卿。</br> 她沒想到他當真了,還這么狠心,當真要打掉她的寶寶!</br> 不行。</br> 她必須趕緊離開這里。</br> 云初翻身下床,卻猛不丁看到角落里坐著的薄晏卿。</br> 云初一下子驚住了。</br> 醒過來這么久,她竟沒察覺到,男人就無聲無息地坐在房間里,一直默默地盯著她。</br> 見她要下床,薄晏卿微微抬高下顎,冷冷地問,“去哪。”</br> “你管我去哪?”云初沒好氣地道,“去一個沒有你的地方,離你越遠越好!”</br> “越遠越好?”</br> 薄晏卿鳳眸微微狹起,深不可測,“我說過,你逃不掉的。”</br> 云初站起身,不予理會,朝著門口走去。</br> 身后傳來薄晏卿的聲音。</br> “去找宋景硯?”</br> 云初仍舊腳步未停。</br> “宋氏的生死存亡,在你手里。你今天敢走出這里,今天就是宋氏毀掉的日子。”</br> 云初驚愕地轉(zhuǎn)過身,難以置信地看向他。</br> 他竟然用宋氏威脅自己?</br> “薄晏卿,你想干什么?”</br> “你以為,我和薄家斷絕關(guān)系,就沒有能力對付宋氏?”</br> 薄晏卿長身而立,面無表情地看向她,“天真。”</br> “薄晏卿,你到底要把我逼到怎樣的地步才夠?”云初攥緊了拳頭,“你知道嗎?我突然覺得你好可怕,你還有人性嗎?除了人的體溫,你有人的感情嗎?你知道什么是愛嗎?你以為你是愛我嗎?你只是自私,霸占,為了滿足自己一己之私,不擇手段霸據(jù)我的自由而已!”</br> 薄晏卿不動聲色地靠近她。</br> “不要過來!!”</br> 云初看他就如同看一個陌生人,“我現(xiàn)在只覺得你很可怕!你不準靠近我!如果……如果人生能夠重來的機會,我寧愿從未介入你的人生,也不要你參與我的生命!”</br> 薄晏卿走到她面前,一下擭住了她的下顎。</br> 冰冷的長指重重地碾上了她的唇瓣,男人俯首,眸光冰冷。</br> “你說什么?”</br> 云初一字一頓,“我寧愿不要和你相遇!我寧愿和你形同陌路,再無瓜葛!”</br> 薄晏卿眸光閃了閃,一瞬間,眼鋒更似卒了冰一般。</br> 他劍眉冷挑,驀然牽扯唇畔,似笑非笑的弧度,給人陰冷的感覺。</br> “擇日安排手術(shù)。”</br> “……什么手術(shù)?”</br> 云初冷不丁反應(yīng)過來,“流產(chǎn)手術(shù)!?你瘋了?”</br> “我不喜歡別人觸碰、覬覦、染指我的東西,很不喜歡。”</br> 云初一下子被這句話激怒,“我是東西嗎?我是你的私人物品嗎?我是活生生的人!我難道沒有決定自己人生的自由嗎?!”</br> “你沒有。”</br> 薄晏卿扣緊了她的下顎,“云初,你是我的。”</br> 說完,他一把將她打橫抱起。</br> 云初驚叫一聲,對著他又推又打,“放開!薄晏卿,你放手!”</br> 下一秒,她被抱到了床上,男人抓起被子,蓋住了她的身體。</br> 云初掙扎著還要坐起身來,薄晏卿卻彎腰,一下子將她狠狠按倒在床上。</br> “別讓我覺得你臟。”</br> “……”</br> “我討厭你被弄臟。”</br> 如此冷冰冰毫無溫度的兩句話,讓云初的心猛地震顫了一下。</br> 她瞪大眼睛,眼淚無聲無息地滑落。</br> 薄晏卿長指輕撫她的臉頰,憐惜地撫去她眼角的淚珠,低眸,冷冷地看著指尖凝結(jié)的眼淚,斂眸吮吻。</br> 長長的眼睫,掩蓋住他眼底的冰封,男人再度睜眸,俯首,輕輕吻在她的嘴唇。</br> 云初猛地躲避開他。</br> 薄晏卿卻根本不給她任何躲避的機會。</br> 不過兩根手指,他捏住她的下顎,迫使她正面迎視,見她緊咬貝齒,不悅地蹙眉,“把嘴張開。”</br> 云初咬牙切齒,她滿含屈辱,突然一口死死地咬住了他的指節(jié)。</br> 那么用力,一下子就在他手指上留下深刻的牙印。</br> 男人的臉色,卻未動容一份,即便被她咬得皮開肉綻,鮮血溢出,他仍舊是云淡風(fēng)輕的冷漠,就著她唇縫的腥甜血絲,狠狠吻住了她。</br> “唔……”</br> 云初雙手抵纏在胸前,掙扎要抵御,卻架不住男人吻勢洶洶,很快敗下陣來。</br> 直到一吻方畢,薄晏卿目光落在被他摧殘得紅腫的唇瓣,指尖抹去她嘴角的血絲,這才起身,對她道,“好好休息。”</br> 云初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或許是放棄了掙扎。</br> 她知道,這個男人要禁錮她的自由,她根本走投無路。</br> 絕望,悲涼,一下子將她湮沒。</br> 她即便不言說,薄晏卿心里也知道,此刻的她,一定是恨極了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