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六章 佩服殘忍
薄崇聿沒有否認,他只是站到了落地窗前,望著遠處的車水馬龍。</br> 他無法跟祁柒解釋,成年人的世界里,因為位置不同,所以感情與回應(yīng)也會不同。</br> “薄崇聿!”祁柒走到他身邊,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說,你是不是故意要我生氣,故意懲罰我,明明我都已經(jīng)道歉了,可是你……”</br> “祁柒,你現(xiàn)在,不能抓我的手了。”薄崇聿垂眸看著手臂上她的小手,心里又何嘗不感嘆。</br> 他并不排斥她的接近。</br> 卻不得不克制自己,再從她這里索要溫暖。</br> “為什么?”</br> “如果讓邵秋知道你這么做,他會難過。”</br> “他不會難過,他知道我不會再對你做什么。”</br> “那我呢?”</br> 祁柒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問,眉心一皺:“你怎么了?”</br> 薄崇聿忽得擒住她的下巴尖:“莫名其妙誤會我,莫名其妙談戀愛,莫名其妙分不掉,祁柒,我呢?”</br> “……”</br> “你總說我不考慮你的感受,那么,我的感受你又曾幾何時真的在意過?”</br> “……”</br> “還是說,在你心里,我就是一個玩具,想起來了找我,想不起來我最好消失在你的世界里,等你下一次想起我的時候再出現(xiàn),滿世界宣告我已經(jīng)被你占領(lǐng),再眼睜睜看著你離去?”</br> “我,我……”</br> “你不必回答我,而我也不想質(zhì)問你這些,只是希望你有些邊界感,懂得與我保持距離。”</br> 祁柒慌亂到不敢說話,低著頭望著自己鞋尖,緊張又忐忑。</br> 薄崇聿的長指撫摸著她臉頰,想起第一次見到這小家伙的時候,她不過才是個嬰兒。</br> 他對除了音音和云初以外一切的女人,都沒有任何好感,天生如此。</br> 所以他自然也不會對一個小嬰兒有任何好感,可偏偏她就愛沖著他微笑。</br> 后來她長大,像個書呆子似得,倒也不需要其他人多操心。</br> 直到。</br> 她莫名其妙地跑過來指導他,然后說喜歡他,再然后……</br> 薄崇聿從不知道,自己哪里被她喜歡,也不知道她到底哪里不滿他。</br> 他薄崇聿從來都沒變過。</br> 從小到大,始終如一。</br> “我,我走了。”</br> “隨意。”</br> 放走了祁柒,薄崇聿只覺得頭疼,他早早下了班,到了朋友開的清吧里。</br> 見他獨自買醉,朋友好奇地問:“你也有煩心到要借酒消愁的事?”</br> “沒事。”</br> “我找個人來接你吧。”</br> “不用。”</br> “祁柒怎么樣?”</br> 薄崇聿的呼吸重了重,冷冷地看向自己的好友。</br> 朋友笑道:“我倒也不是故意逗你,祁柒今天也來了,在上面呢,她不知道你在下面,怎么樣,去看看她?”</br> “她來喝酒?”</br> “嗯,喝得還不少。”</br> “我知道了。”</br> 薄崇聿拿出手機給邵秋打了電話。</br> 小男孩已經(jīng)睡著了,聽到祁柒喝醉了,立刻表示會盡快趕來。</br> 等他來時,薄崇聿又喝了不少,他微醺地靠著椅背,呼吸沉冷,微微合著眼,幾分煩躁地皺著眉,整個人像是被陰郁籠罩了。</br> 但即便如此,即便邵秋是個男孩,看著這樣的薄崇聿,都只覺性感到無可救藥。</br> 邵秋吞了吞唾沫,慢吞吞走到薄崇聿身前:“那個,您好。”</br> 薄崇聿緩緩睜開了眼睛:“她在樓上,說她的名字有人會帶你去找她。”</br> “好。”</br> 邵秋上了樓,一眼就看到了祁柒,他立刻朝她走去。</br> “你找誰?”有人攔住他。</br> “祁柒。”</br> “你們什么關(guān)系?”</br> “我……是……她的朋友。”邵秋說。</br> 對方‘哦’了一聲,還想繼續(xù)問。</br> 樓下,薄崇聿的聲音冷冷響起:“沒長眼睛?看不到人是我放上去的?”</br> 那人頓時不敢再問,畢恭畢敬地推開:“對不起小少爺,我不知道您是薄少的人。”</br> 邵秋搖搖頭:“沒關(guān)系。”</br> 邵秋帶著已經(jīng)幾乎昏迷的祁柒下樓,薄崇聿沒看他們,依舊合著眼。</br> 經(jīng)過他的時候,邵秋忍不住問:“那個,您,您為什么沒有送她回家?”</br> “怎么,你是她的男朋友,不舍得油錢送她回去?”薄崇聿的話里,帶著刺。</br> “不是的,相反,我知道你們關(guān)系很好,所以才會問,您為什么會特意叫我過來,是因為信任嗎?”</br> “因為你是她的男友,而我,什么也不是。”</br> 薄崇聿說著緩緩地起身,他走到邵秋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懂了么,小朋友?”</br> “……我真的是嗎?”邵秋苦笑。</br> 他們都在這里喝酒。</br> 顯然,對這個地方很熟悉。</br> 他們之間有那么多的過去和感情。</br> 而他充其量不過就是一個代替品吧。</br> 代替品……</br> 他又夠資格嗎?</br> “呵,你慫什么?”</br> “您不知道,那天她親我,其實沒有親,是把唇墊在手上的,她……”</br> “你跟我說這些,有什么必要?”薄崇聿燥郁地抬高聲音打斷了他,“你不想要她了?”</br> “當然不是,我希望她幸福,而不是,而不是……委屈。”</br> “那就別讓她委屈,我從未讓她委屈過,她自己委屈自己,難道還要我來哄?”</br> 邵秋一時不知道說什么了。</br> 他憋了一會,突然紅著眼眶道:“那你也不能用成年人的方式,對待一個小孩子啊!”</br> “小孩子?她十五歲了,情商方面比我成熟,她明知激怒我的后果,卻還是做了,她不過是想通過這種方式,在我這里尋求無底線縱容的安全感,這些還都是她告訴我的,請問,我一定要縱容么?”</br> “你……”邵秋氣結(jié)。</br> “我不是你,不是非她不可,哪怕我這一生一個人過也無所謂。”</br> 薄崇聿說罷回到了位置上。</br> 他捏著酒杯喝酒,優(yōu)雅又隨性。</br> 邵秋氣得眼眶發(fā)紅,一邊拉著祁柒往外走,一邊狠狠道:“你喜歡的是個什么人啊,一點都不知道照顧你,小笨蛋。”</br> 而此時的薄崇聿,拿著手機,看著桌面上祁柒的照片,終是點開了設(shè)置,換成了隨便一張照片。</br> 他咽下一口酒。</br> 他佩服自己的殘忍。</br> 明知會結(jié)束,明知會徹底失去她,他依舊這么做了。</br> 她用一切手段逼他在乎她,而他用盡手段逼她越來越遠。</br> 嗯。</br> 倒是都有光明的未來。</br> “我說。”</br> 薄崇聿睜開眼。</br> 穿著一身黑色賽車手服,抱著個摩托車頭盔的男人,似笑非笑地在薄崇聿面前站停。</br> 他撩了撩額前碎發(fā):“怎么沒在婚禮現(xiàn)場看到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