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完全沒有頭緒
葉殊年這是失憶了?</br> 可又不完全是,她不是有記憶嗎?</br> 陸之遙緩緩起身,拿走放在她床頭的體檢報告,他稍稍瞥了兩眼后,眉心皺起:“上面沒有寫到腦部有損傷,難道是昏迷太久,所以……”</br> “讓人來給她做體檢。”薄崇君隨手抽走資料,也瞥了一眼。</br> 這個資料非常齊全,包含了各項體檢,不過因為是在葉殊年昏迷的時候做得,只有參考價值,不能直接當(dāng)成有用信息。</br> 祁柒站在一旁,也瞄了兩眼,不過因為她不是學(xué)醫(yī)的,所以左看右看都看不出個所以然來。</br> 葉殊年雖然沒了對薄崇君和薄崇聿如今的記憶,但是她直覺知道,這兩個人不會害她,所以他們讓她做檢查,她也就跟著做了。</br> 但更多時候,她都抓著陸之遙的衣角。</br> 那副怕受傷的樣子,讓陸之遙一下子想到剛認(rèn)識她那時候。</br> 陸之遙輕輕握住她的手:“不要怕,沒事。”</br> 葉殊年搖了搖頭:“我是怕我一個轉(zhuǎn)身,你又不知道去哪了。”</br> “我不會走,也一直沒有走。”</br> “沒有,我之前睡覺之前你還在,但是我睡覺醒來,就看不到你了。”</br> 陸之遙從未想過,葉殊年居然有這么依賴他。</br> 她既然如此依賴他,當(dāng)初又為什么非要讓他離開呢?</br> 他一直以為,她是嫌他煩,是不喜歡他、厭惡他,才會讓他離開她。</br> 可如今看來根本就不是這么回事。</br> 陸之遙對葉殊年心中有愧,因此更加溫柔地對待她。</br> 薄崇君看著,眸色冷了又冷,但最終什么都沒說,如今的葉殊年算是生病狀態(tài),他的教養(yǎng)不至于讓他跟一個病人計較。</br> 一套檢查做下來。</br> 醫(yī)生斷定葉殊年的腦部沒有任何問題,至于為何會突然有之前的記憶,又為何不記得長大后的玩伴,從技術(shù)層面上看不出任何原因。</br> “這極有可能是因為,她這次受到撞擊時,做夢了。”醫(yī)生指了指腦部ct上的一塊陰影,“這個區(qū)域就是控制我們做夢的地方,人在夢里是會想起一些塵封的記憶。”</br> “那她為何會不認(rèn)識長大后的我們?”薄崇聿問道。</br> “你們之間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人在受到傷害的時候,會本能的選擇性失憶,被她遺忘的,一定是傷害過她的。”</br> 薄崇聿頓時啞然。</br> 他傷害過茶茶?</br> 不可能啊,他向來對他很好,難道是茶茶記恨崇君順便把他也記恨了?這也不可能,茶茶的性格不是這樣。</br> 他到底什么地方做錯了?</br> 薄崇君神傷,苦笑道:“這可能就是人的悲哀吧,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時候傷害過她。”</br> “未必與你有關(guān)系。”薄崇君望著坐在醫(yī)生面前的葉殊年,眼神諱莫如深。</br> 葉殊年聽到這話,緩緩轉(zhuǎn)過頭來。</br> 她看了看崇君,又看了看小聿。</br> 最后。</br> 她笑了一下。</br> “以我對你們的了解,可能與你們沒有關(guān)系,與我自己有關(guān),你們不會傷害我,即便是傷害我了,也不至于讓我忘記你們。”</br> “茶茶。”小聿擔(dān)憂地看著她,“你真的沒事嗎?”</br> “我沒事的,我想過兩天就會好起來了吧。”</br> 也是。</br> 薄崇聿松了口氣,但心中卻有些……難受。</br> 葉殊年變成如今這個樣子,他居然是最后一個知道消息的,他真是不夠關(guān)心她。</br> 也不知道音音知道這個消息后,會不會跟他有一樣的感覺?</br> 這么想來,還是不要告訴音音比較好。</br> 從醫(yī)生那邊離開后,葉殊年就回到病房睡覺了。</br> 陸之遙和薄崇君始終陪伴她左右。</br> 葉殊年有許多需求都會跟陸之遙說,但是面對薄崇君卻總是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么開口。</br> 只不過,就算陸之遙再全能,他也是個人,是會累的,必須得回去休息。</br> 臨走前他望向薄崇君:“既然她已經(jīng)忘記了你,就別讓她想起來,你到底對她做了什么。”</br> 薄崇君抿唇:“我的事,不需要你來管。”</br> “我認(rèn)真的,她發(fā)高燒忘記我之后,我從未提醒過她,其實我早就與她遇見并且照顧了她很久。”陸之遙極其認(rèn)真地看著薄崇君,“我不是在問你要我的公平,而是在問你求她的公平。”</br> “哦?”薄崇君挑唇,“這話說得可未免太漂亮。”</br> “薄崇君,像葉殊年這樣的女孩,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她不是一只聽話的小.白.兔,你想養(yǎng)著她,只會壓抑她所有的情緒,最終讓她郁郁寡歡,當(dāng)然我說得這話你可以理解為有私心,但倘若是我,不會這么對待她。”</br> 陸之遙說完就走了。</br> 薄崇君回頭瞥了一眼躺在床上休息的小女人,心里,竟是亂得如麻。</br> 所有人都覺得他淡定而冷靜,不疾不徐地處理好了許多事,甚至這兩天就連陸之遙也會在工作的問題上,向他請教。</br> 但。</br> 只有他自己知道,這段時間來他有多么渾渾噩噩。</br> 薄崇君進了病房坐在葉殊年床邊。</br> 他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在她的掌心里,胡亂寫著一些詞匯。</br> 葉殊年本來就沒有睡著,只是在閉眼休息,感受到他的接近,便緩緩睜開了眼睛。</br> “你在我手心里,寫得是‘天’這個字嗎?”</br> “不。”</br> “那是什么字?”</br> “不。”</br> 葉殊年笑了一下:“為什么是‘不’字?”</br> 薄崇君收回手,深深地看著她:“不愿的意思,只是愿還沒寫。”</br> 葉殊年好奇:“為什么不愿?”</br> “你把我忘了,我不愿再保護你。”</br> “我沒有把你忘記,很多事我都還記得呢。”葉殊年說著頓了頓,“比如說水庫我記得很深刻,你為了保護我,自己差點沒了。”</br> 五歲時候的事?</br> 薄崇君自己都不太記得了,他垂眸,長卷的睫毛上下忽閃,半響,他薄唇顫了顫,道:“總是記些沒用的事。”</br> 葉殊年愣了一下,隨后笑道:“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傲嬌,說起來,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br> “嗯。”薄崇君應(yīng)。</br> “我記憶里,最近我在幫一個人,研究一套新的航天觀測系統(tǒng),但是我想不起來那個人是誰,我是誰了。”</br> 葉殊年嘆氣。</br> 她的記憶非常奇怪。</br> 像是突然斷掉了幾年的。</br> 有前,有后,但是沒有過程。</br> 她只知道她曾經(jīng)做過什么,往后要做什么,但是,今天的她該做什么,她完全沒有頭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