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六十九章
兩個玉字丫頭在李成則把顧青瓷帶到書房還關(guān)上了門之后, 當(dāng)真急得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在門廊處里來來回回走。
心里直念叨,想著雖說大爺一直都遷就奶奶,對奶奶尤為包容, 可是這次又是奶奶無端先挑事,還當(dāng)著眾人的面對大爺頤指氣使, 丁點面子都不留,方才大爺顯見是動了怒的征兆。
可是她們又很不敢闖主子的屋子, 別到頭連累了奶奶。
還是張嬤嬤年紀(jì)大看事明白些,李成則是什么樣的秉性,說一不二,尋常對人溫和, 不是個能對屋里人動手的。
于是張嬤嬤將兩個丫鬟拉到一邊,低聲教育了幾句,“慌什么, 大爺那樣疼奶奶, 心中定然有數(shù), 無非是說教上兩句。倒是你們兩個,我方才在外間聽了一耳朵,怎么那時候腦子就不靈光了, 大爺叫你們兩個出去, 你們倒好, 木頭似的杵得直直的,知道的是說你們忠心咱們奶奶,可也不看看如今奶奶都是李家人了, 大爺是一家之主,你們連個話都不會聽,豈不是叫人心里不痛快?”
張嬤嬤是知道她們兩個的,一肚子忠心是再不用懷疑,打小在顧青瓷身邊伺候,玉珠穩(wěn)重玉釧機(jī)靈,都是好丫頭,哪知今日就犯了傻。
玉珠苦笑:“怪我,也是看兩個主子吵架心里急,這一句那一句的,我一時就昏了頭。”
玉釧也急忙認(rèn)錯:“是我不好,姑娘脾氣大,莽莽頂撞了大爺,我哪里敢走。”
張嬤嬤也不是真心怪她們,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們都是一心為了奶奶好,但是大爺心里必然是落了不痛快的。”她話頭又一轉(zhuǎn),道:“好在大爺不是那等心胸狹窄之人,定不會同你們兩個小丫頭計較,回頭你們聰明些,去認(rèn)個錯。”
兩人點頭。
張嬤嬤估得沒錯,夫妻兩個床頭打架床尾和。
這不是過了這會兒,兩人從廂房出來,顧青瓷已經(jīng)不見了氣性。
倒是面上有些別扭,不過丫頭們都裝作看不見。
張嬤嬤心中更擔(dān)心的是那個剛被送過來的丫頭,她哪能看不出那送過來是讓伺候李成則的。
只是自家姑娘分不清輕重,倒先在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讓鬧了一通,就不知姑爺那邊是個什么想法。
哪知兩人和好后,似根本沒想起那丫鬟似的。
顧青瓷哪還有方才的張狂,乖乖巧巧的小媳婦樣,眨巴眨巴的就要去看李成則一眼。
李成則依舊平平常常那個模樣,只是叫人瞧著越發(fā)有氣勢,很不敢造次。
這會兒已經(jīng)晚了,趁著李成則去洗漱的功夫,張嬤嬤腳步輕輕進(jìn)了房,同顧青瓷耳語,“現(xiàn)下好容易把大爺哄回來了,奶奶可先別再提那送來的丫鬟的事。”她因是極了解自家小姐的性子才說這個話。
顧青瓷把玩著從頭上拿下來的紅玉簪子,很不在意地道:“可我方才已經(jīng)說了。”
張嬤嬤心里一跳,急問:“大爺說什么了?可生奶奶的氣了?”
顧青瓷隨手把玉簪放在妝臺上,從鼻頭哼出一聲,“自然是生氣了,怎會不生氣,他還好大的陣仗,將我訓(xùn)斥了一頓。”那話的意思是說自己不聰明沒腦子。
“哎喲我的奶奶,怎么竟成了這樣,難不成真讓要讓那丫頭來屋子里伺候?”
顧青瓷知道張嬤嬤是誤會了,立馬嗤笑一聲道:“嬤嬤說到哪里去了,一個粗鄙丫鬟哪能來我房里,去廚房里當(dāng)個燒火丫頭正好。”
看張嬤嬤愣住的樣子,才好心情地把李成則說得話外張嬤嬤面前說了一遍。
張嬤嬤半晌沒說話,回神后就有些復(fù)雜,又有些感慨唏噓。
嘆說大爺這才真是個端方君子,克已復(fù)禮的正派人,雖然出生小門戶,卻滿身都是讀書人的氣節(jié)和風(fēng)骨。
對嫡妻一心一意,從不亂來,不沾花惹草。
是了,該是這樣的人物能得那些女子的喜愛。
張嬤嬤擦了擦眼角,六姑娘命好,旁人都以為她嫁得不好,實則卻是得了一位好郎君。
不像顧府的二老爺,年輕的時候生的也是一表人才,可誰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內(nèi)里卻是個貪花好色的貨色,日日花眠宿柳,在外頭勾女挑婦。
二太太這樣好的人嫁去顧府,完全是跳了個火坑,叫二老爺坑了一輩子。
慶幸,姑娘是個有福氣的。
她哪里就是不會處置一個丫鬟,只是因為丫鬟是老太太太送過來的,又是送給李成則的。
顧青瓷隨手打發(fā)了賣了那還得了。
這種手段深宅大戶里最常見,大多媳婦誰不是咬著牙認(rèn)下,讓人開臉?biāo)腿ツ腥宋堇铮o個通房的名分,后頭若是有了身子,更是要給人抬作妾室。
向來這種事在男子眼里,覺得沒什么,他們當(dāng)然不會反對,多個人伺候,享受的是自己。
李成則這里壓根沒有睡個丫鬟的想法,自然會一手把這事情料理了。
張嬤嬤神清氣爽,一點都不擔(dān)心了。
畢竟是東院那邊送過來的人,也沒真讓她去燒火,翌日,只安排在院子里做灑掃,反正院子里還有兩個粗使婆子看著,晾也出不了事。
上午李成則要出門,顧青瓷一副要跟著的咋一直。
李成則好笑,“你跟著我做什么?”
“相公去哪里?我不能去么。”顧青瓷拉著他的手撒嬌。
昨日她去寺廟,兩人又是吵架的,沒好生說過兩句話,這才剛剛和好,顧青瓷可不得粘人。
再有李成則明日下午就要回書院了。
李成則把她看了一遍,沉吟幾秒,無奈笑道:“隨你,想去就去吧。”不是什么緊要事。
顧青瓷高興,跟著李成則就出去了。
不過李成則像是想起來一樣,問了一句:“你今日不用練蹴鞠?”
“哪能天天都練,不得把人累死,前兩日才比的賽呢。”再說了,自家相公回來才待幾日,她才不去,跟武遙說一聲就行了。
兩人上了馬車,顧青瓷才問是要去哪兒。
“現(xiàn)在問是不是有點晚了?我若要賣了你你這會兒也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了。”李成則挑了挑眉說。
顧青瓷掩帕驕笑,“你才沒這本事,賣了我也不怕吃官司。”
李成則敲了她腦袋一下也笑了。
之后才說:“去見幾個朋友,你跟著無妨。”
到了地方后,才發(fā)現(xiàn)這地方是一家清幽的茶園。
進(jìn)來后,其中一棟叫做小竹軒窗,上下共有三層,環(huán)境極清幽雅致。
一看就不是等閑人能消費得起的。
像茶園茶館這種地方,是男子們出入的地方,顧青瓷是個千金小姐,自是從沒來過。
不止沒來過,連聽都沒大聽到旁人說起,姑娘家總不能打聽好奇這些事的,不然叫人笑話。
好大一個挺括院子,景致很好,假山怪石,亭臺水榭。
小竹軒窗在最里面。
而這處院子還有其他幾個別的樓,又各有其名。
李成則要見的幾正是他在奉太書院認(rèn)識的人,自都是一些可結(jié)交之輩。
小竹軒窗三樓,兩個男子早已經(jīng)到了,正盤腿坐著對弈,時而飲一口香茗。
門外有響動,不一會兒,繞過四君子的四面大屏風(fēng),一個人影出現(xiàn)了。
那二人其中一人朗聲道:“成則來得晚了些。”
說話的男子長相劍眉星目,俊朗非凡,他年紀(jì)較李成則長了兩三歲,便是直接叫他的名字。
李成則笑著告罪,同那二人見了禮,不見顧青瓷過來,也不惱,只同那二人道:“今日我?guī)Я藘?nèi)子同來,兩位兄臺可一見。”
轉(zhuǎn)而從屏風(fēng)出將顧青瓷帶來了過來,介紹:“這是內(nèi)子。”又笑著對顧青瓷說,“這是張兄,那位是秦兄。”
顧青瓷倒是不害羞,落落大方見了禮,略微打量了二人一遍。
兩人也只有你瞬間的訝然,隨后恢復(fù)入如常,笑稱,“弟妹有禮。”
之后那位姓秦的公子招來了丫鬟,重新上來茶水點心,隨后又吩咐了幾句什么。
不一會兒,進(jìn)來一會裊娜娉婷的女子,面貌柔和,看著極是親人。
她一來同顧青瓷表了禮,顧青瓷這才知道這女子是秦公子的夫人,叫做江柔。
江柔待人溫和,說話也好聽,讓人覺得非常舒適。
相互熟識之后,江柔就要領(lǐng)著顧青瓷去葳蕤園逛一逛。
葳蕤園就在小竹軒窗后面,只和這院子隔著一道墻,從側(cè)面的月亮門出去很快就能到。
秦公子和江柔夫妻二人就住在葳蕤園。
顧青瓷笑著說:“原道這處產(chǎn)業(yè)是江姐姐家的,難怪相公能帶我來呢。”
江柔抿唇婉約一笑,一手牽著顧青瓷,“顧妹妹跟著我些,這里時有外人,別叫沖撞了。”
顧青瓷嫁了人倒不是不能出門,只是也不耐煩叫男子盯著看。
只是她走著走著,忽然在遠(yuǎn)處看見一個認(rèn)識的人,成國公府的表姑娘,姜韻。
于是拉著江柔的小聲問:“那邊是什么?”她眼睛看著左邊。
江柔抬眼一看,然后道:“是月明樓,和小軒竹窗一樣,那位小姐顧妹妹認(rèn)識?”
顧青瓷點了點頭。
江柔目光閃了一下,然后輕聲在顧青瓷耳旁說:“大皇子今日包下了月明樓,在此處會客。”
顧青瓷心中一咯噔,大皇子宴客,那姜韻一個姑娘怎么在?
還是說成國公府和大皇子有什么關(guān)系?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