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青峰候師
第八十九章青峰候師
南雨嫣找來蕓兒時,白斯剛從涂懸殿走出。手臂上的印記提醒她,蝶兒此刻或以找回了法力記憶,成了蛇族公主南雨嫣。
她明明感知得到,卻還是不愿相信。她回峰崖之時,已經(jīng)做了最壞的打算,可想到她要徹底失去蝶兒,還是心痛不已。
白斯不知自己是如何從涂懸殿走回白家狐貍洞的。手臂上的印記漸消,可心卻久難平靜,她緊攥著蝶兒送她的玲瓏骰子,喃喃自語:
“我該怎么辦?蝶兒,你現(xiàn)今還記得我嗎?”
紅敬來看白斯,白狐偷擦了眼淚,無心答話。紅敬以為云夕對她說了什么,她才如此感傷,頓時生起氣來:
“你怎么了?那云夕對你說了什么?”
“與他無關(guān),我只是有些想爹娘,自己待著寂寞?!?br /> “那也得先吃東西,送來的果子一口未動。你又不是修成七八尾的靈狐,不必日進吃食?!?br /> “知道了?!?br /> 紅敬不放心白斯,也想知云夕打算,于是去了云夕住處。云夕此刻正與親妹云衣在家中用膳。
三尾銀狐云衣正給云夕盛湯,見紅敬來了,才放下湯碗,臉色微紅,笑著問了一句:
“紅敬哥,你可是許久不來了,快坐?!?br /> “我吃過了,衣兒,我來是有幾句話問你哥哥?!奔t敬對云衣勉強露笑。
“那你便問吧,還有兩個菜未好,我去廚房看下。”云衣極為懂事,話畢就要離開,走之前偷瞧了一眼紅敬。
這云衣還是幼狐時,就中意紅敬,化身雌狐后,更覺紅敬可依。
她雖未明說,但云夕豈會不知。蝶山未遭難前,云夕總開妹妹玩笑。但如今之勢,云夕身背重任,便再未提過這些。
“你終于肯來了,比武至今,已經(jīng)過了三日了,你總是躲著我。我知你生我的氣,那時卻是情急,我也知自己有錯,你我兄弟多年,你可愿諒我?”云夕先開了口,紅敬這才坐在桌邊。
“白斯都未怨你,我又憑什么?只是我那妹妹心思單純,也不知你對她說了什么,這丫頭大半天不曾言語,飯也不吃?你到底說了什么?”
“哦?她當真如此?”
“我騙你做甚?”紅敬回道。云夕也覺意外,可轉(zhuǎn)念想著誰應下斷情之事,都不會毫無感覺。
“我確實有事與她商量,關(guān)乎狐族存亡,但不能告知與你。”
“你不會騙了她什么吧?”
“紅敬!在你心里我是有多不堪?我承認那日我用暗器傷她是我有失,可為了狐族,我何時怯過?什么委屈我都能受,什么難事我都愿行,便是樁樁事做對,只錯了一件就是壞人了嗎?”云夕將杯子重重摔在桌上。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奔t敬有些理虧。
“那是什么意思?她是你妹妹,也是我狐族的希望,我自然會敬她,現(xiàn)如今即便我身死,也會護她周全。”云夕說道。
“?。磕悴皇?,喜歡上我那表妹了吧?”紅敬突然轉(zhuǎn)了語氣。
“你!我不與你說了,你那妹子三尾是姐姐續(xù)的,都比你這自修三尾的榆木腦袋靈。我心中只有一人便是叢宛,今生或再無機會愛上他人。”
“這豈能怪我?你這生死相護的話,怎不讓人多心。只是,你到底跟她說了什么???那小白狐坐在白家狐貍洞里,我去時正抽抽啼啼地抹眼淚呢!化身經(jīng)難,那般可憐,我不是怕她讓人欺負了嗎?”
“讓誰欺負了?”
“好了,不說這些了!今兒是我不對,你們有正事兒,我就不問了。只是以后,我希望狐族唯有這不足百只已化身的族人,能想在一處,我是生你的氣,但你若真能全心護狐族子弟,我便也沒什么氣可生了?!奔t敬言道。
“這才是我兄弟,坐下與我喝杯果酒吧?!?br /> “也好?!奔t敬大大咧咧的性子,雖對云夕有忌憚和不滿,但此刻卻寧愿相信是自己多心。云衣又端上菜來,招呼紅敬。要知現(xiàn)今哪有人給他做吃食,每日不過果子甜茶,如此想來,白斯不吃飯,或也是因為吃夠了他帶的東西。
紅敬最喜云衣手藝,從前常來云夕家中吃飯,現(xiàn)今也不客氣,端起碗筷酒盞,吃了起來,全然忘了自己因何而來??稍葡s想著正事:
“紅敬,我想去一趟青脈山?!?br /> “何事?”
“一為取解毒丹。二是白斯去過青脈山,她曾言蛇帝派兵追她至蝶山,因此才機緣回了峰崖。如此看來,我怕蛇族知其名忌其能,若蛇帝還在尋她,白斯回峰崖之事,斷不能讓蛇族知曉?!?br /> “那當如何?”
“自然是要將人藏起來,換個名字護在峰崖。只要白斯用心修行能成九尾,這蝶山……”
“夠了夠了,好好好……”紅敬聽了一半話,就看到云衣夾菜給他,赤狐貪嘴,連聲道謝,根本未聽云夕言語。
“好什么?”
“好吃,云衣你這手藝真不錯。云夕,你說什么?”
“沒事兒,吃飯吧。”
天剛露白,白卓便醒了,起身后發(fā)現(xiàn)兩間屋中都尋不到李允天,那窩里的匣子也不見了。白卓喊了幾聲,不見人來應。
“莫不是拿著錢跑了?”初時這么想,白卓覺得自己多心,可是李允天遲遲未歸,白卓去他屋中才發(fā)現(xiàn),他平日里擺攤算卦的那些家什,也都不見了。白卓坐在床上,生起氣來:
“說什么要一直陪著我,不過是從前無甚可圖,現(xiàn)今看到錢財,便起了貪心。竟真的丟下我一個人,卷了東西跑了?!?br /> 小白卓越想越傷心,再看著這家中一切,又想起親生爹娘來:不是親生的,總難真心,可為何我白卓如此命苦?正當小白卓流淚時,李允天牽著一匹騾子進了院門。
“兒子,兒子!卓兒,快來接我!”
白卓擦了下眼淚,沖出門去??吹皆侍?,他才放下心來,可嘴上卻還生著氣。
“你去哪了?一大早收拾行李,可是要跑了?”
“胡說,我跑哪去?”
“那你說,錢匣子哪去了?”
“噓,在外可不能漏財,讓人惦記。你過來?!?br /> 允天把院前的石板掀開,看到了昨夜的木匣,這才知冤枉了允天。
“爹,對不起。我……”
“算了算了,你記得,我再貪財,也舍不得你,你可是我的兒啊。錢財身外物……”
原來李允天早早把錢藏好,拿著些碎銀子去往安臨城,買了些吃食,還牽回一匹騾。
“屋后有輛車,以后有了它,我們上下山都方便?!?br /> “那,您的攤子行李哪里去了?”
“一早兒就扔了呀!以后那營生我再不做了,爹就陪著你,等你師父回來?!?br /> “好!謝謝爹爹?!?br /> “說多少次了,不必言謝!”
父子二人,自此后便守著兩間草屋過活,春夏更替,六載歲月轉(zhuǎn)瞬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