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洞房花燭

　　伊松風(fēng)停下腳步，看著白斯說：
　　“我知那蕓妍姑娘沒有什么親人，現(xiàn)在懷著身孕，既是朋友，她如今處境可憐，你們還應(yīng)多幫幫她才是?！?br />　　“知道了，師父。”白斯應(yīng)著松風(fēng)，師父走后，小狐貍走到蝶兒身前。
　　“蝶兒，蕓妍她……”
　　“休要跟我提她，我本好意幫她，她卻那樣對(duì)你，我憑什么再管她？”蝶兒想起蕓妍，心里極不痛快。
　　“可是她，她現(xiàn)在確實(shí)需要人照顧，我們……”
　　“怎么？你這是心疼了？這才剛?cè)⒘宋?，就惦記上別人了？”
　　“蝶兒，你說話能不能不要總是如此陰陽怪氣的？我與她什么都沒有，你當(dāng)真不信我？”
　　“斯兒，我不是不信你，我是不信她。”
　　蝶兒雖然經(jīng)歷得少，又失了記憶，說話做事有些孩子氣，但對(duì)蕓妍，她不能不防，從前自己傻笨了些，當(dāng)真是給別人做了嫁衣裳。
　　“你想太多了，她不會(huì)的?！?br />　　“今日是你我成親，你要一直提她嗎？”
　　“好啦，我不提了便是，今日只有你我，別耽誤了良辰美景，洞房花燭。”
　　白斯知道蝶兒最是心軟，不可能真的不管蕓妍，自己不必與她爭(zhēng)執(zhí)，等她先開口再議，免得白白惹她生氣。
　　“哼，虧你還知今天是什么日子?！?br />
　　蝶兒自上次醉后，再不飲酒，今日卻破了例。那酒的味道，蝶兒初時(shí)覺得辣喉，再飲卻得其味。交杯換盞，合衾之禮也算全了。
　　“蝶兒，別光顧著喝酒啊。”
　　“不急，我喜歡這酒味兒?！钡麅河诛嬃藥妆?，那狐貍卻不戀酒，只想美人，于是奪過杯子。
　　“娘子，該歇了。”白斯的手輕撫在蝶兒臉上，美人面頰透紅，有些醉了。狐貍的嘴巴貼過來，蝶兒將手指按在白斯唇上。
　　“等下?！钡麅簩⒆狼暗纳w頭扯過來，蓋在頭上。
　　“這是？”
　　“還，還有一禮，你要掀開這蓋頭，我才算嫁了你啊。”
　　“哦，還有這些講究？”白斯笑著去掀蓋頭，才掀了一半，蝶兒便將白斯拉近，由著紅布落下，蓋在兩人頭上。
　　“白斯，你可要一世守著我，只愛我一個(gè)?！?br />　　“好?！?br />　　“若你悔了或是負(fù)了我，我就把這草屋燒了，你我再見，便只做仇人?！?br />　　“好。若你悔了，我就把你禁足在這里，哪也不準(zhǔn)去。”
　　“好啊，求之不得。那你娶我可有憾？”
　　“沒有，若說憾，便是你不能給我生一只小狐貍。”
　　蝶兒聽完這句，突然將蓋頭扯下，丟在桌上，臉上的紅還未褪，模樣甚是嬌媚。
　　“怎么了？”
　　“走，生小狐貍?cè)??！?br />
　　良宵不可負(fù)，帳底臥鴛鴦。蝶兒的吻有酒香氣，一張軟榻上，兩個(gè)人親得火熱。
　　“斯兒，去把燈熄了?！?br />　　“不要，既是花燭夜，便要點(diǎn)著燈，看清楚些?！?br />　　“無賴，不要臉！”
　　“娘子，真好看?！?br />
　　紅燭上的喜字許是羞了，燃掉了大半，燈影綽綽看不清床上的人。只聞癡音繞室，久久不息。
　　喜服被棄在地上，袖口的花邊是新娘子親縫的，那收邊的線被扯脫了，這一日衣裳也得了圓滿，燈燭漸漸燃盡，黎明忽已至，天竟亮了。

　　“蝶兒？”
　　“嗯?！?br />　　“蝶兒?！?br />　　“嗯，你說啊？”
　　“沒事兒，就想叫叫你?！?br />　　白斯為蝶兒蓋嚴(yán)了被子，蝶兒鉆進(jìn)狐貍懷里。
　　“斯兒，我困了?！?br />　　“那就睡會(huì)兒，我去收拾收拾。”
　　“不許走，你要陪著我，有什么可收拾的？”
　　“好，我不走，我守著你。睡吧?！?br />　　“等我睡飽了，我們?nèi)ド较掳??！钡麅洪]上眼睛說。
　　“去山下做什么？”白斯明知故問。
　　“我做了新人，你便忘了舊人了？當(dāng)真是只聽新人笑，那聞舊人哭了?！?br />　　“什么新人，舊人的？”
　　“去看看蕓妍吧，若因你我不再管她，她母子二人失了命，你我此生豈得安寧？”蝶兒睜開眼睛，點(diǎn)著白斯的鼻頭說道。
　　“我的蝶兒，果然心善?！?br />　　“呵，還不是你當(dāng)初救了人家，這一救便纏上了，不過白斯你且聽好，你是我的，別人看一眼都不許?！?br />　　“如此霸道？那看了如何？”
　　“我就揍你?！?br />　　“為何打我？”白斯坐起身問。
　　“你可知三從四德？若你不去招惹，人豈會(huì)看你？”
　　“地里瓜甜被人偷去，還是瓜的錯(cuò)了？如此我便每日遮著你那蓋頭不見人算了?！?br />　　“如此，嗯，甚好。”
　　“蝶兒！”

　　蝶山峰涯上，幾萬狐眾清理戰(zhàn)場(chǎng)用了整整三日。云夕讓各戶登名，重整狐族，那名冊(cè)上少了白斯。
　　云夕知道叢宛生前最喜歡那鬧人的小白狐，加之有三尾狐見到叢嚴(yán)將令羽護(hù)鸞交給叢宛，叢宛又是白斯收葬，令羽極可能在她身上。
　　“白斯找到了嗎？”
　　“未曾，六百里結(jié)界各處都找遍了，我擔(dān)心那小白狐已被封在結(jié)界之外，回不得峰涯了?！?br />　　“若是如此，她出了結(jié)界便無修為護(hù)身，人間已過三年，不知她是否有命再回蝶山?！?br />　　云夕知道，現(xiàn)時(shí)狐族勢(shì)弱，修養(yǎng)生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他是銀狐一族的貴胄，也是唯一的四尾狐，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狐族，他都想擔(dān)下這掌族之事。眼下最簡(jiǎn)單的方法，便是找回令羽，為自己正名。
　　“繼續(xù)找，那白斯機(jī)靈著呢，或是躲在哪里，你我未曾尋見?！?br />　　“是?！?br />
　　睡到午時(shí)蝶兒才醒，白斯一直守在床邊。蝶兒更衣洗漱，簡(jiǎn)單收拾了自己，白斯端來熱粥，蝶兒吃了一口白斯做的僅能充饑的“水飯”，便和她一起下了山。
　　白斯的御劍本事比不得伊松風(fēng)，行到半路修為不支，兩人從劍上跌落下來。
　　“白斯，你這本事怎么學(xué)的？是想摔死我嗎？”
　　“蝶兒，莫怪。許是昨晚耗力過甚，御不得劍，剩下半程，我背你可好？”
　　“不用，省省力氣吧?！?br />　　“不如，我們到山下弄輛車來，以后往返也不必費(fèi)腳力?！?br />　　“這倒是個(gè)辦法?！?br />
　　蕓妍家院中，靈布未撤，樣子還似兩日前白斯走時(shí)一般，兩人進(jìn)屋時(shí)，才發(fā)現(xiàn)屋里冷著，蕓妍縮在床上，連麻衣都未脫。
　　蝶兒驚得說不出話，心里有些悔：這好歹是兩條人命，若知她如此，應(yīng)該早些來的。
　　“妍兒，妍兒？”
　　“蝶兒姐姐，謝你還愿來看我?！?br />　　“妍兒，我……”蝶兒看到蕓妍眼中含淚，一時(shí)不忍心，轉(zhuǎn)而對(duì)白斯說：
　　“斯兒生火，先暖了屋子?！?br />　　“謝謝，謝謝你們?！?br />　　“別再說謝了，你這些日子可吃東西了？”蝶兒看到墻角散落的飯菜碎盤問著蕓妍。
　　“那日白斯走后，我不小心碰翻了菜盤，糟蹋了姐姐的飯菜，這幾日只吃了些餅?！?br />　　“這餅硬成了石頭，如何能吃？”蝶兒拿起桌上的餅，對(duì)蕓妍說道。
　　“姐姐，我怕自己和這孩子都活不長(zhǎng)了，沒了爹，連個(gè)照應(yīng)都沒有，不知這冬如何熬過？”
　　蝶兒本是帶著氣下山，想著說幾句話點(diǎn)點(diǎn)蕓妍，可現(xiàn)在好像說什么都不對(duì)。
　　“你先歇著，我看看家里還有什么存糧，給你做點(diǎn)兒熱食吃?！?br />　　白斯生好火，蝶兒走到白斯身邊說道：
　　“斯兒，我們救人便救到底吧。蕓妍身邊需要人，我們把她接到青峰吧。待到孩子出生，就算功德圓滿了，這樣可好？”
　　“姐姐，真的想幫她？”
　　“總不能看她沒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