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9、第四百九十九頂異國他鄉(xiāng)的環(huán)保帽
第四百九十九章
1875年的年初, 還發(fā)生了一件特殊的文壇事件。
法蘭西學(xué)院進(jìn)行新一輪選舉。
亞歷山大·小仲馬以二十二票的數(shù)量,入選法蘭西學(xué)院院士!
他的作品很少,遠(yuǎn)不如巴爾扎克和大仲馬, 但是他得到了這兩位通俗小說家一生都無法觸及的榮譽(yù)!
《茶花女》徹底封神!
法國把它捧入了至高無上的文學(xué)殿堂,無數(shù)作家和讀者為之傾倒, 鋪天蓋地的贊譽(yù)籠罩在小仲馬的身上, 與他是朋友的儒勒·凡爾納流下了羨慕的淚水。
雖然王秋安慰他要勇于嘗試,但是儒勒·凡爾納表示,今年全力支持小仲馬參與選舉, 自己就不要去添麻煩了。
儒勒·凡爾納沒敢說出口:我不想自取其辱啊。
主流文學(xué)死死捍衛(wèi)著法蘭西學(xué)院的大門。
想入此門。
要么權(quán)勢通天, 要么文學(xué)震驚世界。
看到喜不自勝的小仲馬,儒勒·凡爾納也露出了微笑, 大仲馬先生說的沒有錯,小仲馬是大仲馬一生最杰出的作品。
小仲馬與朋友們慶祝自己的院士身份后, 帶上還沒醒酒的儒勒·凡爾納,馬不停蹄地前往英國, 聯(lián)系上王秋, 小仲馬從未忘記要幫大仲馬遷墳入巴黎先賢祠的事情。
三個人一合計。
法蘭西院士的五票唾手可得。
原以為最困難的一個環(huán)節(jié), 等小仲馬踏入那個圈子, 才恍然發(fā)現(xiàn)四周都是熟人, 而且熟人們跟王秋更熟悉!
維克多·雨果和其他人看在他們的面子上,投了贊同票。儒勒·凡爾納也豁出去, 為敬重的大仲馬先生拉到了兩票。
最后, 三人為大仲馬拿下了十票之多!
麻生秋也欣喜不已,總算完成了自己口頭的承諾。
維克多·雨果出席了法蘭西學(xué)院的聚會后,麻生秋也攙扶對方離場,而維克多·雨果順利享受到了所有人的嫉妒視線, 這才是他被人懷疑中了“美人計”都投贊同票的原因。
文人的世界,也很樂意留下膾炙人口的故事。
反正——他老了,偶爾糊涂一下,沒有誰敢跟他計較。
維克多·雨果拍了拍麻生秋也的手臂,引起對方眉眼的漣漪,麻生秋也永遠(yuǎn)用親切尊敬的目光望著他,數(shù)年來,與雨果第一次見面的場景沒有太多的區(qū)別。
“秋,能幫的我都幫了,你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
“事在人為。”
麻生秋也不認(rèn)為有人能阻礙自己。
全世界的輿論焦點集中在他身上,他就是人形的話題制造機(jī),自從他說出了要所有人為他寫作的豪言后,對文壇產(chǎn)生了巨大的促進(jìn),沒有一個作家敢得罪他。
達(dá)成了目的后,僅差登報公開了,小仲馬的腳步輕飄飄的,感覺這輩子都沒有如此幸福過。
回到巴黎的住所,小仲馬狠狠抱住了麻生秋也。
“謝謝你——謝謝你給了我這樣的機(jī)會!”
“父親一定會開心的,他所追求的東西,我都幫他拿到了,我本來一直對他心里有怨言,但是在我得到他最好的精神遺產(chǎn)后,我只想讓全世界都記住我的父親!”
“他不是最好的父親,卻是我最愛的父親!”
小仲馬松開手臂,拿出貼身口袋里攜帶的一枚法郎,他拿給麻生秋也看,眼中含著淚光,“我聽說你喜歡收藏作家的版權(quán),我拿不出父親的版權(quán),但是它是父親留給我的遺產(chǎn)。”
麻生秋也不明所以,接過法郎,發(fā)現(xiàn)是幾十年前的貨幣。
儒勒·凡爾納詢問:“小仲馬?”
小仲馬快要記不清父親的遺容,回憶道:“父親死的時候就是一個窮光蛋,身上就幾枚硬幣,他把最重要的1法郎留給了我。他說,那是他當(dāng)初來到巴黎的財產(chǎn)之一,他這輩子都沒有花掉最后的1法郎……”
麻生秋也珍惜地摸了摸歷史文物,歸還了這枚法郎。
“對不起,我不能收下,它對于我是一枚收藏品,唯獨放在你的手里,才是價值千金的寶物。”
小仲馬對王秋的拒絕感動不已。
儒勒·凡爾納眼饞了,試探地問道:“小仲馬……”
小仲馬毫不猶豫地回答:“想都別想。”
儒勒·凡爾納嘆氣。
小仲馬心里盤算著王秋喜歡的小說類別,打算用寫作的方式償還恩情,內(nèi)心對未來一片期待。
然而,登報后的現(xiàn)實給予了大仲馬的兒子一盆冷水。
大仲馬進(jìn)入先賢祠的報紙信息一出現(xiàn),使得法國文藝界一片嘩然,有關(guān)大仲馬的黑料時隔多年噴涌而出,即使麻生秋也早一步進(jìn)行了輿論防范,仍然目瞪口呆。
據(jù)法國文藝界統(tǒng)計,大仲馬的情人高達(dá)五百名以上!
私生子數(shù)不勝數(shù)!
不僅是大仲馬的私生活底細(xì)被扒了個底朝天,遭到憤怒的作家們鞭尸,大仲馬的寫作問題也令人詬病——這家伙經(jīng)常找人代寫、捉筆,有的時候連自己都不知道寫了什么!
大仲馬身上的黑人血統(tǒng),更是成為了遭人筆鋒攻擊的地方,最重要的是大仲馬在小時候被父親販賣過一次!即使后來被贖回來了,也難以改變大仲馬的童年經(jīng)歷。
大仲馬既是法國貴族的后裔,也是一名黑人奴隸!
總而言之,大仲馬的血統(tǒng)不行,身份不行,私德不行,文學(xué)作品不符合主流文學(xué),能拿出手的事跡不夠格!
緊接著,法國政界有高官表態(tài):“大仲馬的作品,我看過,我承認(rèn)它很有趣,但是它帶來了什么意義?”
文學(xué)評論家公開指責(zé)維克多·雨果等人的投票:“你們拿自己的私人交情來玷污法國最神圣的地方!大仲馬不配進(jìn)入先賢祠,他沒有對民族和思想做出過巨大的貢獻(xiàn)!”
那些曾經(jīng)給過王秋面子的作家們,等到評論家先撕開了防線后,毫不猶豫地遵從了內(nèi)心的真實選擇。
他們站在了反對大仲馬遷墳的立場上。
“對不起,王秋先生,我不認(rèn)為他有資格。”
“先賢祠里葬著伏爾泰先生、盧梭先生他們,但是墓碑上雕刻的功績不是文學(xué)作品的銷量,而是他們的精神思想。”
“是的,那些人才是思想的巨人,我們尊重的先輩。”
“大仲馬就是一個靠寫小說賺錢的人!”
“很早以前就有人說了,大仲馬寫了一百本小說都比不上他兒子的一本《茶花女》,顯而易見,通俗文學(xué)的作家在文壇的地位是最低的!”
“小仲馬的潛力不可限量,或許以后有資格進(jìn)入先賢祠,但是我活著一天,就要大聲說出大仲馬不是我們法國的文學(xué)表率,我不想讓他打擾先賢祠里偉人們的安寧!”
由上到下,法國人不滿的情緒集體爆發(fā)!
底層的民眾一聽大仲馬要跟伏爾泰、盧梭和許多杰出貢獻(xiàn)的人相提并論,開始抗議大仲馬進(jìn)入先賢祠!
一個人是否偉大,底層人民最有資格發(fā)表意見。
小仲馬呆滯了。
他準(zhǔn)備好遷墳的工作,動身前往了父親的故鄉(xiāng),在靠近巴黎的維勒-科特萊里準(zhǔn)備收斂父親的棺槨。
“哦不——”
小仲馬收到了人生中最糟糕的電報,法蘭西學(xué)院決定撤銷對大仲馬遷入先賢祠的投票,并且對小仲馬深表歉意,認(rèn)為投票過程欠缺考慮,需要得到民眾的認(rèn)同。
麻生秋也對于這個結(jié)果沉默了。
法國文壇背刺了他們。
這不算什么,嫉妒大仲馬和討厭大仲馬的作家比比皆是,真正傷人的是法國民眾否認(rèn)了大仲馬。
這才是維克多·雨果要提醒他的事情——
【你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
麻生秋也趕來了小仲馬的身邊,一同趕來的還有儒勒·凡爾納,天上下著雨,他們?nèi)齻€人的肩頭都被雨水打濕了,沒有一個人再關(guān)心這里的天氣。
小仲馬在父親的墓碑前苦笑:“我們失敗了。”
儒勒·凡爾納低聲:“是那些大仲馬的敵人們干的,他們故意抹黑大仲馬先生,貶低那些作品……”
小仲馬啞著嗓子,打斷了他的話:“不,那些是真的。”
儒勒·凡爾納:“……”
麻生秋也眼神放空一秒,想到了報紙上寫的——五百名情人???
小仲馬在綿綿細(xì)雨中有一些凄涼,說道:“他的情人和私生子具體有多少,我也不知道,這次我們已經(jīng)盡力了,是他為以前做過的事情付出的代價吧。”
麻生秋也聽著小仲馬的話,嘴唇動了動,死后也要為生前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嗎?
人一死,并不能完全了結(jié)過去。
“往好處想。”小仲馬忍住哀嘆,“我以后也不太可能進(jìn)入先賢祠,我們父子兩人葬在外面也挺好的。”
麻生秋也拍了拍小仲馬的肩頭,當(dāng)真是一言難盡。
“時代會給予不同的評價。”
未來百年后,大仲馬會被遷入先賢祠,只可惜十九世紀(jì)末的時代壓制住了這一超前的舉動。
麻生秋也為驚擾亡者而內(nèi)疚,儒勒·凡爾納看出他的憂郁,說道:“不用太自責(zé),大仲馬先生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他死前最希望的就是他的作品不會被遺失。”
麻生秋也悲傷地點頭:“我也會盡力做到推廣。”
人民的意志壓倒輿論風(fēng)向。
他在挫敗之中感受到了這個時代獨有的瘋狂。
看完那些爆料的報紙雜志后,就算是麻生秋也都得吐槽大仲馬先生一句“渣男”。
他不禁反思:“讓大仲馬先生遷入先賢祠,是否是對其他作家的不公平?同一時代背景下,巴爾扎克先生的作品不會比大仲馬先生差,巴爾扎克先生同樣沒能遷入先賢祠。”
麻生秋也害怕自己再推巴爾扎克先生,會讓亡故的巴爾扎克先生繼大仲馬先生之后,下一個被扒個底朝天。
……
文野世界,小仲馬夢見到了一段悲傷的灰暗畫面。
他心里沉甸甸的難受。
夢里,他在祭拜自己的父親,而父親無緣遷入巴黎的先賢祠。身為年輕人,他以前沒有關(guān)心過先賢祠的要求,但是他自覺在戰(zhàn)爭中做出的貢獻(xiàn)要比默默無聞的人來得大。
渾身不舒爽的小仲馬去專程了解了巴黎的先賢祠,得知超越者前輩巴爾扎克先生不在里面后,他愣住了。
“巴爾扎克先生……都不夠資格嗎?”
小仲馬不吐不快,把父親約出來說出抑郁的想法。
大仲馬詫異。
兒子怎么會思考死后埋葬在哪里的事情?
小仲馬困惑地問道:“聽說先賢祠是法國巴黎最好的墓地,為什么超越者不能埋葬入其中?”
大仲馬以復(fù)雜的口吻說道:“超越者是力量的象征,不是我們做出的事跡,在戰(zhàn)爭結(jié)束后的年代,最有資格被葬入其中的應(yīng)該是那些為和平犧牲了的人。”
小仲馬想到了卑鄙無恥下流的“七個背叛者”組織。
大仲馬卻通過兒子的問題,反思起了過去:堅持主戰(zhàn)派的自己為法國帶來了什么?長年累月的戰(zhàn)爭,讓每個國家耗盡了戰(zhàn)爭儲備的物質(zhì),每個人都不愿意認(rèn)輸,打到最后一片狼藉,這樣的戰(zhàn)爭到最后有人是勝利者嗎?
大仲馬和小仲馬站在法國先賢祠前一同沉默。
他們忽然發(fā)現(xiàn)一件可悲的事情——
最有資格葬入的人,居然是加布的血緣父母,那個名叫“凡爾納”的法國異能力者!
大仲馬攬住小仲馬的肩頭。
“別吃加布的醋了。”
“那個孩子得到的東西,都是他的父母換來的。”
“就像是我,我最好的東西一定是留給你,我親愛的兒子,敞開你的心胸,去接納這個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弟弟吧。”
小仲馬想到夢里失去父親的感覺就鼻頭一酸。
他不由自主地聽話了一回。
“嗯。”
……
作者有話要說: 10月17日的更新奉上。
***
儒勒·凡爾納:謝謝,勿要call我。
麻生秋也:加布得到的好處,都是凡爾納先生他們前人栽樹后人乘涼啊。
加布:爽呀~~~。
儒勒·凡爾納:……
加布:主人,我最喜歡抱大腿了,媽媽說主人的大腿最粗!
儒勒·凡爾納:呵呵。
***
歷史記載,大仲馬在逝去一百多年后,被遷入巴黎的先賢祠,仍然遭到了很多人的不滿。
在這個年代,大仲馬就相當(dāng)于中國人眼中的“金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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