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二頂有顏色的帽子
第四十二章
謀劃三年, 隱瞞兩年的秘密就這么公開了大半。
在麻生秋也長達六年的穿越人生里,除了第一年的不知所措,之后的五年, 他以編劇和導(dǎo)演的雙重身份活著,編織出一個虜獲阿蒂爾·蘭波的愛情蛛網(wǎng)。
如今,獵人與獵物的角色不復(fù)存在。
他愛上蘭堂, 只希望這場美夢持續(xù)得久一點,待對方夢醒能記住更多。
他賭的是六年后沉淀的感情。
而不是現(xiàn)在的!
若是由于亂步的多嘴而翻車了,使得劇情出現(xiàn)大幅度偏差, 他死不瞑目啊!
麻生秋也中沉甸甸的, 不吝嗇用最糟糕的方向去推斷結(jié)果。中也具有誕生的記憶, 所以中也知道自己不是人類, 不可能有人類的父母,即使存在這類特殊的人,那也不該是一個普通人能頂替得上的位置, 畢竟中也出現(xiàn)的地址是軍事基地。
麻生秋也是黑手黨,橫濱租界爆炸之際年僅二十歲,沒有軍隊和政府的背景, 展現(xiàn)給中也看的溫和那一面,太普通, 太年輕了!
早知道……他應(yīng)該在中也面前裝逼?
為時已晚。
要不要殺貓祭天?
他看向江戶川亂步的目光陰沉,江戶川亂步不敢再拿他的西裝褲擦臉, “大叔!我不會害死你兒子的!那只橘色的貓咪什么都不知道,笨笨的, 我跑到他面前,一見面就知道他在找父母,給他取名的父親不就是你嘛——”江戶川亂步以跳躍性極強的說話邏輯, 嘰里呱啦地“復(fù)述”了一遍自己碰瓷中原中也的過程。
聽完了亂步手舞足蹈地描述,誤會的事實遠比想象中好,麻生秋也愣住。
麻生秋也不敢置信這只頑皮的黑貓沒坑死自己?
“你確定你說的是‘現(xiàn)任父親’?”
“對啊!”
江戶川亂步抓住了自己和大叔和好的關(guān)鍵,眼巴巴地盯著大叔。
江戶川亂步嘟噥道:“我以為橘色的貓咪是你男朋友和任女朋友生的,父親和母親沒有跟我說過男人之間也可以生孩子,而且生得出這么大的一只。”
兩只小貓之間的交流出現(xiàn)了性別認知錯誤。
亂步判斷蘭堂是男性,魏爾倫是女性,兩人之間很早有了兒子中也。
中也誤會了,判斷蘭堂是的女性,魏爾倫是男性。為蘭堂與麻生秋也在一起,所以這位他不知道真名的“媽媽”甩掉了任男朋友,組成了一個新的家庭。
這么一來,麻生秋也成為了中原中也名義上的現(xiàn)任父親。
邏輯上合乎道理。
麻生秋也踱步,揉著作痛的額角,理清楚令人頭禿的亂步式的話語。
“還有挽回的余地。”
魏爾倫,麻煩你變成女人吧!
聽著海水的浪潮聲,麻生秋也冷靜道:“亂步,你和我一起去見中也,增加可信度。”
江戶川亂步看向倒在地上的自行車,委屈涌上來,“不要!”
麻生秋也瞪向亂步。
江戶川亂步兩眼淚汪汪:“我屁股疼。”
麻生秋也:“……”
麻生秋也走上幾步,扶起自行車,抖落沙子,鏈條沒有摔壞。
橫濱郵政局給予的自行車是老款,在他上輩子的年代已經(jīng)不流行了,略像老爺爺車,車身的中間有一條橫杠,適合帶人坐上來。
“過來。”麻生秋也對他招呼,江戶川亂步不動,被揍得有一點心理陰影。
“不會再你屁股的。”他的怒氣消散,勾起無奈的笑。
“我?guī)氵^去。”
解決得完美,問題一筆勾銷。
那條他們追逐戰(zhàn)的路上,三花貓邁不動奔跑的步伐,精疲力盡,換成小碎步行走。
【亂步,體諒一下年紀大的人吧,我跑不贏你們。】
作為一只貓,它太難了。
三花貓的目光看向自己預(yù)測的方向,忽然精神抖擻,看見了熟悉的自行車!
向來乘坐轎車家、資產(chǎn)一天比一天多的麻生秋也騎著一輛自行車,自行車的單杠上坐著一個江戶川亂步。黑發(fā)青年脫掉了顯眼的高檔西裝外套,頭上扣著一頂從亂步身上摘下的郵差帽,有意擋住給人印象深刻的細長眉眼。
他載人的自行車騎得有一點歪歪扭扭,車鈴響起,避讓行人。他在少年嬉笑的無意識搗亂下,勉強適應(yīng)了騎車的感覺,往擂缽街的地址而去。
真正令三花貓瞪大眼睛的是來自喪失父母的亂步,抱住了黑發(fā)青年的腰。
那是孩子依偎在長輩身側(cè)的親近之情。
一次指路,三份工作,讓江戶川亂步與麻生秋也締結(jié)了不解之緣。仿佛是受盡委屈的雛鳥,跌跌撞撞地飛行,終于碰到了自己的同類,暫時有了安穩(wěn)的生活。
【是有意,還是無意的?】
【亂步選擇的撫養(yǎng)者,居然是港口黑手黨的人,這可怎么辦……】
三花貓用想洞察這個人的目光,猛然死死地看著兩人。
坐在自行車上的江戶川亂步似有所覺,要往三花貓的方向看去,卻被麻生秋也單手壓住了腦袋上,吹亂的黑發(fā)短發(fā)在掌下帶來細癢的感覺。
“不要亂看,老實坐穩(wěn)了,我已經(jīng)多年沒騎過自行車了。”
三花貓是街景。
這個時期的亂步不該去關(guān)注到夏目漱石。
遭到麻生秋也阻止后,江戶川亂步滿不在乎,懶得計較路上有誰在看自己。他快忘記疼痛的教訓(xùn),臉埋在擋風(fēng)的地方,大腦放空,享受片刻的寧靜。
從鄉(xiāng)下來到城市里,他就一直在陌生的地方掙扎,只為活著而活著。
他不想死。
可是要他去適應(yīng)這個世界,他十分艱難,不明白大家在想什么,不明白一件簡單的事情為何如此復(fù)雜,好似被披著人皮的怪物包圍在了中間。每當(dāng)工作上遭到責(zé)罵,江戶川亂步屢屢想要痛哭流涕,卻又在父母生的話和大叔的態(tài)度中找回自信。
這些是社會的考驗,他要通過考驗,成為聰明的大人。
母親說過,亂步是孩子,不用急于長大,我們會陪伴在你身邊。父親說過,你會超越父母,所以你要學(xué)會沉默,不要去用自己知道的事情傷害別人。
唯有大叔看見失敗的他,會跟他說要怎么做能快樂,又不必被人傷害。
大叔這次打他是真的氣不過了。
“大叔……”
“為什么我每次說實話……大家都會生氣?”
橫濱市的海風(fēng)在心情好的人眼中是清爽的,有一種海水的溫柔,而在壞心情的人眼中是濕咸的,憑白讓人皮膚不舒服,連天上的海鷗都是惡心的。
麻生秋也被少年緊抓著腰部,襯衫皺起了,年長的一方回答道。
“為你不懂,人心有多脆弱。”
一念之差,可以導(dǎo)致的事情有太多了。
比如他和蘭堂、中也。
又比如,一步步走向懸崖邊緣,在笨蛋的世界里孤立無援的亂步。
“多看看,多走走,經(jīng)歷更多的事情,你會懂的。”那個會教導(dǎo)你正確的價值觀,你從懸崖邊上帶走的人,就在不遠的將來等著你啊,亂步。
“不會,我好笨。”江戶川亂步的聲音細弱如蚊子。
“嗤。”麻生秋也放開芥蒂,不想再跟一個心智三歲的小孩子置氣了,“如果你是笨蛋,你一定是世界上聰明的笨蛋。”
這一段人生,不是江戶川亂步的黑歷史,是珍貴的成長歲月啊。
……
擂缽街靠近中央的區(qū)域,房屋稀,極大的遠離了外界的人。
中原中也一個男孩子站在這里,不懼危險,如同一柄倔強的短/槍,立得直直的。
他在等人過來。
沒等到這個人,他不會去休息。
中原中也沒有自己的來歷告訴任何同伴,非人的秘密藏在心底,一藏就是兩年。他所承擔(dān)的內(nèi)壓力和迷惘遠勝任何一個同齡人,可是他承受下來了,如同他學(xué)會克制住自己的重力異能力,不讓力量蒙蔽了他成為人類后的雙眼。
“中也。”
“橘色的貓咪!”
兩道腳步聲自層層階梯上走下來,一個沉一點,一個輕一點。
中原中也苦等了一個小時的人來了。
他頃刻間回過頭,橘色的發(fā)絲擋住了一點視線都讓他焦躁起來,真相近在咫尺。
“麻生生——!”
麻生秋也明白他的糾結(jié),放下提著下來,以防失竊的自行車。
小孩子就沒有一個是省的。
隨后。
在中原中也蘊含希望的光彩的藍眸面前,麻生秋也主動來到第一次見到他的地方。年,剛化為人類的荒神倒在地上,光溜溜的,睡顏憨香,臉頰上的蘋果紅至今難忘。
麻生秋也彎下腰,與他平視,輕揉男孩的橘發(fā)。
“中也,我知道你有點不敢相信我的話,我重新和你招呼吧。”
“初次見面。”
“我是麻生秋也,你的父親。”
他在橫濱租界慘烈的舊址,如今的擂缽街土地上,說出了無限接近于真相的實情。
“看見你的誕生,我無比高興,歡迎你來到這個世界上。”
荒神。
你是魏爾倫口中是呼吸會造成“天災(zāi)”的神明,但是你絕不會懷抱著孤獨死去。
在你的背后,我一直注視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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