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第二百七十二頂重點(diǎn)色的帽子
第二百七二章
二月二七日, 巴黎圣母院爆出了驚人的丑聞。
來自東方的愛斯梅拉達(dá)慕名前來參觀巴黎圣母院,卻遭到了副主克洛德·弗羅洛的囚禁,企圖逼迫對方當(dāng)自己的婦。
不僅如此, 克羅德·弗羅洛做過的骯臟之事全部被爆了出來。
對方在地牢里瘋瘋癲癲地認(rèn)罪了。
同樣的刑場上,被綁在那里的人從百口莫辯的卡西莫多變成了心如死灰的克羅德·弗羅洛,不得不說像是一個荒謬的巧合。
克羅德·弗羅洛知道唯一的自救辦法是贖罪, 利用宗的豁免權(quán)脫身。
他必須道歉,必須認(rèn)錯,同時降低丑聞的影響力。
不難想象, 他的后半生將無法再高高在上地俯視平民, 在天主教的前途盡毀, 那些欣賞他的大人物也不屑于再與他為伍。
“為什么不殺了他?”比埃爾·甘瓦惋惜, 國王無法給副主定罪。
“這個道理很簡單,卡西莫多不想殺他,我也不想臟了自己的手。”披在兜帽下、完全遮掩住了面容的麻生秋也冷淡地說道, “真要逼卡西莫多殺死他的養(yǎng)父,只會給他留下終生的心理陰影,嘛……雖然也不是不能做到, 沒有必要罷了。”
比埃爾·甘瓦對“她”怎么令卡西莫多反水的行為感興趣:“我瞧見卡西莫多那天憤怒地想殺人,那個老家伙對你做了很過分的事嗎?”
麻生秋也聳肩:“我就是在掙扎之間, 主動扯開了一點(diǎn)衣服。”
男人露一點(diǎn)皮膚怎么了!
比埃爾·甘瓦驚嘆,是誰說東方人保守的?全部是謬言!
“愛斯梅拉達(dá), 是我的錯覺嗎?你看上去像是一個帥氣的男孩,多過女孩, 你身上乎沒有什么女性的生理特征。”比埃爾·甘瓦湊到麻生秋也潔白的耳垂邊,視線若有若無地去看對方的脖頸一片平坦的胸口,喉骨被遮擋住了。
麻生秋也推開了他的臉, “與你無關(guān)。”
比埃爾·甘瓦對“她”的反應(yīng)一點(diǎn)就透,眼神亮了亮,戲謔三分。
比埃爾·甘瓦隨即問道:“你怎么讓他認(rèn)罪的?”
麻生秋也說道:“一點(diǎn)特殊的藥品,再加上金錢和人脈關(guān)系,不是很難的事。”
比埃爾·甘瓦一臉狐疑,對方和王室貴族打交道沒錯,不代表對方能得到藥品。他眼疾手快地摘去對方的手套,查看手指,確定猜測。
“苦艾酒……不,是浸泡后的苦艾草?”
早在法國的四世紀(jì)初,便流傳起了苦艾酒,苦艾酒的制作方式如同其名字,含有苦艾、茴芹、茴香,受到法國人佐餐時候的喜愛。麻生秋也的指甲被苦艾草染色,還沒有清洗干凈,所以今天特意戴上了手套。
“沒想到你也知道?”麻生秋也刮目相看,“苦艾酒本身沒有問題,入口有草藥的芬芳,給人精神上的放松和輕微的暈眩感,但是里面的原材料之一的苦艾草在浸泡后,可以配置出致幻類的藥品。”
比埃爾·甘瓦肅然起敬:“是東方人的草藥學(xué)嗎?”
麻生秋也冷漠道:“不,僅僅是從你們這些酒鬼身上看出來的。”
比埃爾·甘瓦的容不變:“啊?”
麻生秋也說道:“我也僅僅是嘗試了一下,如苦艾草沒有用,我會直接給他灌高濃度的苦艾酒,再進(jìn)行心理誘導(dǎo),摧毀他的精神防線不算難。”
“我去看望卡西莫多,你自己去玩吧。”
麻生秋也把臉蒙上,降低存在感,鬧出了這種大事后就要低調(diào)做人。
否則,宗不介意把他也釘在恥辱柱上。
他找到了不遠(yuǎn)處的卡西莫多,卡西莫多蹲在地上,失魂落魄,為舉報了副主克羅德·弗羅洛的人,他受到了巴黎圣母院的排斥,再也無法在那里待下去。
卡西莫多的眼前出現(xiàn)了一雙腳,穿著當(dāng)初第一次見到的秀美花鞋。
一霎那就讓他想到了那場令副主淪陷的舞。
既是起因。
也是結(jié)束。
克羅德·弗羅洛為愛斯梅拉達(dá)瘋狂,咎由自取,卻讓卡西莫多極為難過。
來到他面前、全身遮起來的人少了一些女性化的氣質(zhì),身姿挺拔,聲音有著與性格一致的堅(jiān)定清脆,“我詢問過主教大人,主教大人說克羅德·弗羅洛是罪有應(yīng)得,你若是想要回去繼續(xù)當(dāng)你的敲鐘人,我可以幫你。”
卡西莫多的眼神沉郁渙散,那是對未來的迷茫。
麻生秋也說道:“或者,你留在我的身邊,我將一輩子待你為友人。”
卡西莫多的心靈寄托在巴黎圣母院,支支吾吾,無法做出抉擇。
麻生秋也見狀,失落下來。
“我以后不會一直待在巴黎,我想要去意大利,去羅馬和米蘭看一看藝術(shù)家,一個人走在外面太危險了,我沒有信得過的人,你不愿意……我就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找比埃爾了,希望比埃爾在意大利欠的錢可以比法國少一點(diǎn)……”
這個時候,麻生秋也倒是發(fā)現(xiàn)了一點(diǎn)比埃爾·甘瓦的好處,某人能當(dāng)擋箭牌。
麻生秋也剛剛想好了自己的出路,長袍的袍角就被人抓住。
他的臉色變得驚訝。
卡西莫多一改猶豫,猙獰地說道:“我——我——陪你——不要找他!”
麻生秋也沉思,這兩人是怎么結(jié)仇了?
“好。”
……
人終究是要活著的。
沒有了副主,后面的日子,變得稀疏平常了起來。
麻生秋也減少外出的次數(shù),出入王宮,被視東方的藝術(shù)家,回到巴黎的小店,他又有卡西莫多當(dāng)門神,擋住了那些聽聞副主的行為后對他感到好奇的法國人。
麻生秋也的朋友不多,與隔壁店鋪經(jīng)營慘淡的英國商人熟悉起來,二人會聊著法國的戲劇,那是為數(shù)不多可以暢所欲言的東西。有的時候,他們聊著天,花光了錢的比埃爾·甘瓦就會介入進(jìn)來,聊著聊著,話題變成了討論悲劇美學(xué),順便諷刺著當(dāng)今的社會環(huán)境,把上到國王、下到平民的缺陷全部挑刺了一遍。
比埃爾·甘瓦說英國人哪里不好,威廉·莎士比亞就舉例法國人的奇葩行為,英法針鋒相對的苗頭竟然在十五世紀(jì)就出現(xiàn)了。
通常這個時候,麻生秋也會端一盤零食下嘴,邊吃邊聽他們分析社會。
他的這個老鄉(xiāng)政治思想不錯嘛。
麻生秋也越來越肯定對方是轉(zhuǎn)世投胎喝了半碗孟婆湯,沒有像自己一樣保留了絕大多數(shù)的記憶,記得這里是《巴黎圣母院》的世界。
卡西莫多偶爾會去聽他們的說話,不過更多的時候是埋頭苦干。
他成為了麻生秋也店鋪里的人。
白天,在店鋪里工作,晚上在麻生秋也的店鋪里守夜,住在隔間,周末就去巴黎圣母院默默地幫助那些人做打掃工、清理垃圾。麻生秋也給予他獨(dú)一無二的信任,遠(yuǎn)遠(yuǎn)超過了對比埃爾·甘瓦的程度,仿佛外表英俊迷人的金發(fā)詩人口吐優(yōu)美的詩歌,也無法比擬外表丑陋、缺乏文學(xué)修養(yǎng)的卡西莫多。
其他人以為麻生秋也善良,唯有麻生秋也看透了卡西莫多的性情。
付出的信任越多,對方就越不敢越線。
信任是一道枷鎖。
麻生秋也用信任約束住了卡西莫多被社會傷害的怨恨、不滿和多疑,用平等與愛去融化卡西莫多心底的苦寒,潛移默化地改變著失業(yè)的敲鐘人。
他始終是一個狂熱而理智的追星人,徹底的利己主義者。
時間似乎過得飛快。
麻生秋也總感覺自己沒有經(jīng)歷太久,解決掉敵人,生活富裕之后,自己的時間就像是沙子一樣流逝掉了。上一秒睡著,下一秒就會醒來,春去秋來,他在巴黎站穩(wěn)了腳,奢侈品的生意越做越大,英國人的布匹店鋪卻因?yàn)槭栌诠芾恚?jīng)營不善,競爭不過巴黎周邊的城市而倒閉了。
麻生秋也猶記得英國人破產(chǎn)的時候,對方不敢置信的臉。
每一個破產(chǎn)的人都是這樣的。
在巴黎做布匹生意、還不懂得去與時俱進(jìn)的人,個有七個和莎士比亞的下場差不多。在他的勸說下,威廉·莎士比亞哭著要去寫戲劇,說自己實(shí)在不是經(jīng)商的料,也許可以跟甘瓦一起點(diǎn)亮文學(xué)方面的天賦。
可是……戲劇也并非一蹴而成。
莎士比亞借口取材,慢吞吞地創(chuàng),比比埃爾·甘瓦的寫詩速度還慢。
英國人每次交稿和擠牙膏一樣艱難!
麻生秋也還沒反應(yīng)過來,家里就多出了兩個吃軟飯的人。卡西莫多手持鍋鏟子,系著圍裙,更是一臉迷茫,自己怎么就成為了專門的廚師?
轉(zhuǎn)眼,一四八三年到來,距離國王路易一的死亡不遠(yuǎn)了。
威廉·莎士比亞心寬體胖,臉圓了一圈。
比埃爾·甘瓦的詩歌得到麻生秋也的贊助,陸續(xù)在巴黎有了名聲,即使脫離了麻生秋也,總算可以靠一技之長存活下去了。
至于《巴黎圣母院》最重要的角色卡西莫多——卡西莫多的讀唇語能力得到了針對性的鍛煉,不用再一急就認(rèn)不清對方在說什么。
同時,麻生秋也在給卡西莫多的形象改造上下了狠功夫,要求對方每天洗頭洗澡、刷牙漱口,頭發(fā)不能有虱子,身上不能有明顯的體臭。因?yàn)榭ㄎ髂嗤炔康拈L短不一,膝蓋部位難看,麻生秋也一直給他準(zhǔn)備長褲寬松的外袍,專門發(fā)明了高跟鞋內(nèi)增高的靴子,讓對方走路恢復(fù)了正常。
在卡西莫多的積極改變之下,麻生秋也還請來了法國的醫(yī)生,給卡西莫多做了一場小手術(shù),摘除了那顆嚇人、位置偏離要害的肉瘤。
摘除肉瘤后,卡西莫多的右眼上留下了傷疤,佩戴上了眼罩。
他的心隨著外表的改變開朗了一些。
丑歸丑,總算不會嚇到人。
巴黎人民威廉·莎士比亞一起全程看著卡西莫多的改變,下巴都要掉落了。萬萬沒有想到有人能耐心去說服卡西莫多,讓卡西莫多自己變“漂亮”起來!
這就是“愛”的威力嗎?!
威廉·威廉莎士比亞恍惚:“原來還有這種方法嗎?人的本性是趨向美的。”
誰不希望長得好看一點(diǎn)呢?哪怕過去有不同的看法,身臨其境后,人也會在世界的態(tài)度下進(jìn)行改變,力求與世界諧相處。卡西莫多若真是一個封閉內(nèi)心的男人,他就不會贊美愛斯梅拉達(dá)好看,他從對方身上看到了美與善良,何嘗不是受到了大眾的影響,有著與其他人一樣向往著美好的人。
比埃爾·甘瓦坐在椅子上,漠然地看待一切,當(dāng)他的目光與威廉·莎士比亞撞上的時候,雙方皆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些細(xì)微的相似。
——英國人,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你們呢~。
一年的時間,足夠麻生秋也籌集了錢,準(zhǔn)備好去意大利的船票。
麻生秋也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要去看一看法國之外的地方,他聽了許多有經(jīng)驗(yàn)的商人們聊天,知道意大利的現(xiàn)狀,也找到了一條新的發(fā)財之路。
創(chuàng)造出中世紀(jì)珍貴的顏料!
只要成為顏料的供應(yīng)商,他就能讓畫家抱住自己的大腿痛哭流涕,因?yàn)轭伭蠈?shí)在是太貴了!木乃伊棕的出現(xiàn),讓木乃伊都變成了市場上的稀缺貨!
恰巧,麻生秋也的腦海里看過這方面的資料。
紫甘藍(lán)、蘭草、梔子、紅花、生活在仙人掌上的胭脂蟲都是天然的原材料。
八世紀(jì)的德國人在無意間發(fā)明了取代昂貴的青金石、藍(lán)晶石制造的“群青”顏料,也就是未來的普魯士藍(lán),化學(xué)公式是fe4[fe()6]3。
主要材料是草木灰、牛血、氧化鐵溶液!
合格的氧化鐵溶液比較難得,卻并非沒有弄出來的辦法。
在某一天早上,麻生秋也整理好了行禮,買好了船票,盈盈地拉著卡西莫多對兩人說道:“我已經(jīng)想好了去意大利后經(jīng)營什么了,我要去賣顏料,法國的店鋪就交給你們了,你們誰愿意管理就替我照看一下,工資照付。”
威廉·莎士比亞而不語。
比埃爾·甘瓦的哈欠在嘴邊被咽了回去。
在相處的一年里,威廉·莎士比亞比埃爾·甘瓦算是了解了麻生秋也的秉性,一個藝術(shù)家性格的人,但是他追逐的不止是藝術(shù),還有創(chuàng)藝術(shù)的人。
麻生秋也向往意大利,說那邊人才輩出,做夢都想去意大利看一眼。
“我要走了,又不是不回來,怎么不祝福我?”麻生秋也納悶。
“祝你順利。”威廉·莎士比亞第一個出聲。
“……”比埃爾·甘瓦的視線飄過麻生秋也七歲的面容,已經(jīng)逐漸張開的少年無法再完美的扮演一個女孩,聲音變得沙啞,還未褪去變聲期的特征。
對方自然不能在法國巴黎待下去了。
戳穿了,對誰都不好。
這不是一個柔弱的舞女,而是一位美貌且堅(jiān)強(qiáng)的東方少年呢。
比埃爾·甘瓦心底九曲十八彎,臉上綻放出奇異的神采,慵懶地說道。
“我覺得你還會回來的,所以就不祝福你了。”
“……嘖。”
麻生秋也對他白了一眼,決定收回臨別前打算送出去的錢袋子。
你就靠你的詩歌養(yǎng)活自己吧!
“我走了!”麻生秋也帶著聽話的卡西莫多跑路。
換上了玻璃窗的店鋪里,兩個男人坐在那里,用笑容目送愛斯梅拉達(dá)和卡西莫多離去,他們的容變得虛幻而冰冷,坐在那里,猶如兩座雕像。
路上的行人似乎沒有看到,巴黎的清晨安靜而富有朝氣。
“他們能出得去嗎?”比埃爾·甘瓦打破了死寂。
“你問我沒有用,我不知道哦。”威廉·莎士比亞捧起一杯熱水,吹了吹,喝下麻生秋也最新研究出來的水果茶,“我只是一個可憐的旁觀者。”
比埃爾·甘瓦說道:“我怎么懷疑你是罪魁禍?zhǔn)啄兀俊?br/>
威廉·莎士比亞憂愁地指了指隔壁,“我要是罪魁禍?zhǔn)祝茏屪约浩飘a(chǎn)嗎?”
比埃爾·甘瓦的目光一滯,去看對方平凡的臉蛋粗了的腰。
“哦。”
威廉·莎士比亞強(qiáng)烈懷疑對方是在看他的肥肉。
這不能怪他啊!
異能世界遵從特定的規(guī)則,不會給威廉·莎士比亞網(wǎng)開一面,他不愛運(yùn)動,又好吃好喝,一年下來不胖起來才怪!
麻生秋也卡西莫多登上了法國巴黎前往意大利米蘭的船只。
一路上都很順利。
麻生秋也為了降低卡西莫多的不安,不斷地描述意大利的美景和文化藝術(shù),卡西莫多沉默地傾聽,把對方的雀躍盡收眼底,心中有著淡淡的幸福感。
船只抵達(dá)法國的國界后,一件意外的事發(fā)生了。
船只停下。
海面風(fēng)平浪靜,前方是一道無形的墻壁。
感覺到船的不對勁,麻生秋也走到甲板上去看外界,臉上血色消失,嘴唇哆嗦起來,近在咫尺的意大利就像是海市蜃樓,可望而不可即。
“這是……空氣墻?!”
這個世界只有法國嗎?
等等,自己的經(jīng)營渠道、那些來自意大利商人的八卦和消息是怎么回事?!
他都已經(jīng)在意大利米蘭購置好了一處房產(chǎn)啊啊啊啊!
麻生秋也驚駭?shù)厝タ雌渌丝偷谋砬椤?br/>
那些人……
對船只的停留視若未睹。
整個世界猶如一場靜默的戲劇,被暫停了下來,身處于其中的麻生秋也渾身冰冷,從一場還算溫馨的穿越生活中清醒過來。過了分鐘,在船長的命令下,船員走出來說道:“今天天氣不好,馬上暴風(fēng)雨,不利于航行,船只要馬上返回巴黎了。”
麻生秋也走回去的時候跌跌撞撞,被卡西莫多滿臉擔(dān)憂的攙扶住。
麻生秋也甩開他的手,貼著墻壁,顫聲問道:“你看外面是什么天氣?”
卡西莫多用沒有瞎的那一只眼睛看著他,如此的專注,好似對方就是全世界一般。
“愛斯梅拉達(dá),外面在下雨啊。”
此刻。
晴天變成了烏云,風(fēng)平浪靜變成了暴雨的怒號。
船只顛簸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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