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頂有顏色的帽子
第二十三章
只有坐錯的車, 沒有找錯的人。
……
處理完父母的葬禮,江戶川亂步為自己收拾了個小背包,隨心所欲的便買了張晚上去橫濱的大巴車票, 踏上了未知的道路。到了大城市里會看見怎樣的風景,碰到怎樣的人,完全不在江戶川亂步的預測之中, 那是一個未知的界。
睜著雙比同齡人清澈的翠色眼瞳,江戶川亂步扒在大巴窗戶處,望著遠離的家鄉(xiāng)。其實他不喜歡鄉(xiāng)下, 不喜歡鄉(xiāng)下的人和學校, 他唯一喜歡的就是自己的父親和母親。
到了橫濱市的中轉(zhuǎn)站, 他仿佛是一粒米飯掉入了大鍋粥里, 四周的人數(shù)一下激增。與他差不多大的少年很少獨自出行,乖巧的跟在家長身邊,男人保護女人, 女人保護著懷里的孩子,他們就像是他的父母對待他那樣溫柔。他有點小小的羨慕,撇過頭, 迅速看完地圖上的公交線路,瞬間背下來, 在中轉(zhuǎn)站里坐上前往市內(nèi)的公交車。
這趟旅程,江戶川亂步瀏覽了數(shù)百個人身上的信息, 眼睛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目不暇接, 再次被大城市里撲面而來的息淹沒了。
隨著公交車的路線越深入橫濱市,上車的人的層次不同起來,他看到了有鄉(xiāng)下的打工者, 有老師,有小偷,有企業(yè)職員,有晚上和女人有約會的男人……啊,還有個不尋常職業(yè)的!
江戶川亂步踮起腳,跺了跺站麻了的腿,無意間在高矮不的日本人中發(fā)現(xiàn)了新出現(xiàn)的人。
那是本不該搭乘公交車的高個子青年。
說”不該“,是對方已經(jīng)脫離低級的社會階層,不為金錢發(fā)愁,剛登上不錯的管理職位。青年對外表的管理勝過了整輛公交車的人,剃干凈了胡須,西裝是嶄新的,領帶系得很精致,卻不是他系的,應該是青年的戀人?妻子?咦,是男朋友?
這個男朋友被青年保護起來,精神脆弱?身份有問題?
日本人?外國人?法國人?
青年的襯衫是胸前無口袋的雙疊袖法式襯衫,外套卻是本地定制的日版西裝,袖口佩戴有法國風的奢侈品袖鏈,明顯不是他的審美特點,青年喜歡的可能是日式或者隔壁華國的風格。
對方西裝外套下,藏了槍,近期用過,為人有底線,對路人心平氣和,被擠到也沒有生,不是主動傷害他人的人。
這就是父親說過的黑黨嗎?
他的注意力放在青年戴的情侶戒指上,眨了眨眼睛,目了然。
無聊的大人們不僅喜歡裝傻,還特別喜歡玩單人或者多人的戀愛游戲,在情場上試圖征服厲害的方。
大量的想法在他看見青年的第一眼紛亂冒出,不到一兩秒,組成龐大的信息量。這個世界對于江戶川亂步而言幾乎是透明的魚缸,輕易就能瀏覽到想要看見的東西,他興高采烈地接觸到了橫濱市最大的本地特色產(chǎn)業(yè):黑黨。
礙于刑警父親的言傳身教,江戶川亂步不打算靠近”壞人“。
亂步是乖孩子。
然而在發(fā)呆的狀態(tài)下,他被擠下車,無反抗那些體壯的大媽大爺們,充當了只沙丁魚罐頭里可憐的沙丁魚。
“我應該在十秒前避開過道的位置。”
江戶川亂步在心中發(fā)出嗚咽聲,打起精神去看車站。
“定到了!”
肯定不是亂步下錯了車站!
幾秒后,現(xiàn)實打敗了鄉(xiāng)下來的少年,他離要去的警察學校差好幾站,走是不想走過去的……
江戶川亂步趁機找好心人,東張西望,來回探索陌生地圖。
終于,他看見那個令自己被擠下車的黑發(fā)青年。
江戶川亂步蹦了起來。
“大叔——!”免費車票!
喊了幾聲,更令江戶川亂步喜出望外的是大人沒有再裝傻,少了讓他經(jīng)常不開心的演戲環(huán)節(jié)。
對方一眼看穿了他的目的,愿意帶他去警察學校。
江戶川亂步不知多久沒碰到懶得演戲的成年人了,內(nèi)心歡呼,大城市里的人就是和鄉(xiāng)下的人不樣!誠不做作!
抵達警察學校后,江戶川亂步接受了初次見面的青年的揉頭,滿腦都是“這個大叔和爸爸媽媽樣聰明”的念頭。他答應下對方的條件,父親教導過他,要遵守與聰明人的承諾,不然對方可以輕而易舉就讓他吃不了紅豆麻薯。
這個世界很危險,他很普通,要保護自己,活下去,活在這個沒有父親和母親的孤獨世界里。
再次認知到自己的弱小可憐,江戶川亂步見到父親的熟人后,二不說地接受了警察學校校長的資助。
父母是對的,大叔說的是對的,不能被大家表面的蠢笨騙了。
孩子就該聽大人的,好好學習。
警察學校的宿舍里,安頓下來的江戶川亂步拋下舍友們,往外面跑去,沒多久就郁悶地回來了,他發(fā)現(xiàn)大叔繞路走了,并不想再見到自己。
“不想就不想,我不稀罕。”江戶川亂步有自己的骨氣,強行忽略心中一閃而逝的失落。畢竟這么多年,大叔是除了父母,第一個對他說“太笨了”的大人,不像是其他人,個個虛偽地夸獎他聰明或者罵他頑劣。
亂步哪里頑劣了?
明明是一眼能看出來的事情,為什么非要裝作不懂,跟他演戲呢?
江戶川亂步對上學產(chǎn)生新的期待:“鄉(xiāng)下太糟糕了,城市里的規(guī)則會不樣吧。”
今天的事情給了他無限的勇。
這便是麻生秋與江戶川亂步認識的全過程。
……
因為遇到過江戶川亂步,麻生秋最近疑神疑鬼,小心謹慎極了。
翻車是不可能的。
開車這么多年,身為老司機的他怎么能輸?shù)眠@么滑稽。
隔了好一段時間,麻生秋方去見中原中也,中原中也先是用九歲孩子少有的復雜目光去看他,糾結(jié)地開口:“麻生先生,上次的貓咪蛋糕……謝謝了,我們吃得很滿足,麻生先生喜歡貓咪嗎?我可以抓只貓送給您。”
麻生秋:“???”
我想要養(yǎng)的橘貓是你啊!
中原中也鼓起勇道:“我在這邊的街區(qū)看見了只帶點橘黃的三花貓,似乎是流浪貓,挺干凈的,聽說三花貓價值不菲,您養(yǎng)的正好合適。”
三花毛色?
經(jīng)常出沒擂缽街的干凈流浪貓?
傳說中的“小咪”?
麻生秋倒吸一口氣,連連擺:“養(yǎng)不起,養(yǎng)不起!”
中原中也蔫了:“麻生先生對我們這么好,我不能一味的接受。”
按照同伴的,他們是孤兒,被好心人救濟是心安理得的事情,但是根據(jù)他對社會的初步了解,該救濟他們的是政府,而不該是無償?shù)膫€人。尤其是麻生先生并不是特別富裕,每天工作忙,能抽時間過來教導他知識,他做不到無動于衷地接受個人純粹付出的善意和好心。
麻生秋弄清楚他的糾結(jié)之處,暗贊有三觀,不愧是我喜歡的崽。
“教導你的過程,我很快樂。”
黑發(fā)青年半蹲下來,平視幼小的男孩,尊重他的人格,可能由于他上輩的家庭是高級知識分,他比起其他黑黨,自有華國大學生的文雅。
腹有詩書氣自華,最是書香能致遠。
這句話的意思便是只有讀書學習,豐富知識的人才能走得更遠。
“中也,你是聰明的孩子,我并非施舍,而是不忍心看你放棄學習,我想要看你逐漸成長,成為一個優(yōu)秀的人。”
麻生秋穿越這么多年,就溫言細語的哄過兩個人。
個老婆。
個兒子。
亂步都沒有這種待遇。
看出中想說反駁,他屈指彈,彈中額頭,親昵之意不言而喻,“等你長大之后,再來思考回報我的投資。”
中原中也別扭道:“什么投資啊……分明就是想養(yǎng)我。”
麻生秋挑眉,你還知道啊。
中原中也不想憋在心中,小聲地說出自己的想法:“麻生先生,我不適合當你的養(yǎng)子,我告訴你,我的‘父母’……可能有特殊背景。”
麻生秋臉驚訝,心道:你的背景不就是我和蘭堂嗎?
中原中也緊張兮兮:“我不想連累你。”
麻生秋哭笑不得:“我說過由于我的戀人的緣故,我不會收養(yǎng)你的。”
中原中也拉他到角落里,抿著小嘴,把放到他面前。
“你看。”
橘發(fā)男孩的雙浮現(xiàn)紅光,掌心里有顆石頭漂浮起來。
“我和大家都不同……”
“……”
原本看熱鬧的麻生秋陡然就沉寂下來,眼神怔然,聽著中原中也表達那份具體無法描述完整的界觀:我是不同的,沒有辦法被普通人收養(yǎng)。
麻生秋干澀地說道:“你的同伴應該沒有這種能力。”
為什么羊組織的人就可以相處?
中原中也早就思考過這個問題,小小的腦袋里,有著不知由來的責任感。他挺起胸膛地說道:“他們救了我,收留了來歷不明的我……麻生先生,我不能離開大家,要用自己的量保護他們。”
說著說著,中原中也忙腳亂地安慰眼中閃過哀傷的麻生秋。
“對、對不起!我說錯了嗎?我不想讓您傷心。”
“不……中說得是對的。”
麻生秋算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剛剛穿越的時候,覺得自己是天命之,運加身,再差都該是一個時代的弄潮兒。
他只是再次被現(xiàn)實刺激到了。
“錯的是我。”
他反復地說道,就像是在無聲地難過,“錯的是我。”
沒有江戶川亂步的本領,卻妄圖跨過這條界線,進入異能力者的圈里。
“中也,我只是一個普通人。”
麻生秋去觸碰橘發(fā)男孩的雙,染上紅光,接觸那沉重的重異能。
肌肉在疼痛,骨骼在輕微扭動。
“但是——”
“我仍然想保護你啊。”
這么精彩紛呈的界,我怎么甘心坐在幕后的觀眾席上,不去吶喊。
蘭堂是我的老婆,你是我的孩子。
我個也不想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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