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頂有顏色的帽子
第二章
自從那天寫下了這個計劃,麻生秋也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他的心態(tài)放平,每天吃飽喝好,鍛煉身體,爭取早日突破一米八的身高,不再如困獸般內(nèi)心煎熬,惶惶度日。
未來能有多難?
不難了。
頂尖的智者能夠走一步看十步,謀劃未來,而穿越者直接手握劇本,成為先知,他所要做的就是按照未來的走向,布置出想要的局面。
“活下來,活到三年后的那一天。”
出門上班的麻生秋也,默默地對自己定下了一個目標。
麻生秋也身上的轉(zhuǎn)變不明顯,年輕人有自己的朝氣,在旁人看來是走出了家破人亡的陰影,回歸正常的生活。他開始出入書店,自學法語,溫習英語,爭取做一個精通日、中、英、法四國語言的翻譯家,這是他找出來最快能脫離底層生活的路線,也最能發(fā)揮兩輩子的語言優(yōu)勢。
單是學習是賺不到多余的錢,他果斷把父母死亡的撫恤金取出來,存入股市的賬戶之中。兩個世界的公司不一樣,某些發(fā)展軌跡是相同的,比如vcd的誕生,dvd的出現(xiàn),翻蓋手機到智能手機的過渡等等。
這個世界的科技類似于上一世的二十年前。
麻生秋也早已習慣了方便快捷的科技生活,每一個常見的東西,有可能就是這輩子發(fā)家致富的源頭,而炒股最需要長遠的目光。
工作,鍛煉,看書,賺錢,以及——寫作!
麻生秋也的寫作不是出于補貼家用,那賺不了多少錢,又耗費腦細胞,他是在為自己與他人結(jié)交的未來做鋪墊。
他要有拿得出手的第二身份。
比如說,作家。
這條線能搭上想要寫作的織田作之助、會和朋友討論作品的太宰治、無奈卷入兩人之中充當吐槽役的坂口安吾,以及出版過作品的夏目漱石。可以說,只要你的書在水平線以上,有眼前一亮的地方,那些棄筆從戎的文豪們就可能對你產(chǎn)生好感,不知道什么時候順手救你一命。
“時間好緊張啊,這么多密密麻麻的要求。”麻生秋也看著自己的時間安排表嘶了一口氣,每一分每一秒的努力代表著他在主動改變命運。
“你能做到的,麻生秋也。”
他對自己鼓勵。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穿越者無所畏懼!
麻生秋也偶然瞥過日歷,不知不覺十八歲將要到來,他的生日在一月十日,與福澤諭吉、尾崎紅葉是同一天。
“我們同一天出生,我的起步點不過是比你們慢一點而已。”
他絕不對平庸認輸。
這一年,麻生秋也收到了廣津柳浪給的生日禮物,相當意外。
——是一本語言類的精裝書籍。
廣津柳浪很看好他的自學成才,用英語與他交流后,稱贊地說道:“秋也君,英語還不錯,我聽說你的中文水平非常好,爭取把法語一起學會,港口黑手黨在貨運方面急需要語言類的翻譯家。”
麻生秋也收獲了這輩子的第一份認可。
有了好的開頭,后面就會順暢許多,他難得開懷一笑,就像是剛步入大學的男孩子,目光沒有被黑暗污染,有著對光明人生的向往。
“謝謝廣津先生!”
廣津柳浪也被他的轉(zhuǎn)變嚇一跳,有意問道:“你還想去上學嗎?”
麻生秋也搖頭:“學校只能教會知識,社會教我做人。”
廣津柳浪摸了摸口袋里的香煙,“這樣的話倒是有幾分意思。”他剛要找個借口離開,麻生秋也拿出了自己買的香煙遞給他,“抽我的吧。”
廣津柳浪看了他一眼,善意地收下了。
麻生秋也不抽煙,卻會做人,并且開始有了堅定的信念。
“另外,我有一件事想告訴你。”廣津柳浪猶豫片刻,便開口說道,“當初你父母是卷入了一場異能力者的爭斗,那名異能力者還活著……”
麻生秋也的手指一緊。
廣津柳浪的話仍然要說下去:“他最近加入了港口黑手黨,目前隸屬于黑蜥蜴,你不要去招惹他,他未必記得你父母的事情。”
麻生秋也重點問道:“他真的不記得嗎?”
“對。”廣津柳浪點頭,面色沉重,“我很抱歉,但港口黑手黨不會拒絕一名武斗派異能力者的加入,自他加入的那一刻開始,過去的恩怨一筆勾銷,他不會去找你的麻煩,你也不能去找他的麻煩。”
黑手黨是人情與面子組成的地方。
可是,在此之上最重要的是利益,利益,還是利益。
麻生秋也懂,自己是一個小人物,在別人眼中異能力者不針對他已經(jīng)算網(wǎng)開一面,而他去找對方麻煩那是自尋死路。
“我……記住了。”麻生秋也時刻謹記某位森姓大佬的最優(yōu)解。
廣津柳浪詫異,還以為要多說幾句話才能打消憤懣。
下一刻,他就覺得自己想多了。
因為麻生秋也乖巧地問道:“請問這名異能力者叫什么名字?”
廣津柳浪無奈道:“……木村瀨明。”
麻生秋也身上的陰冷氣息轉(zhuǎn)眼消失。
這名字,他不認識,說明沒有“文豪”光環(huán)的保護。
臨走前,廣津柳浪與麻生秋也已經(jīng)得到很好的溝通,確定麻生秋也不會沖動地去報仇后,他恍若隨口一說:“你的眼神,像是一位異能力者了。”
一個少年突然能克制住仇恨,不為異能力者的仇人感到害怕,理由通常有兩個:他足夠理智,或者他有報仇的信心。
麻生秋也苦澀地說道:“我沒有異能力。”
太陽光從飄過的烏云背后照射入大地,橫濱市的五棟高樓如利劍般震懾四方,在港口黑手黨無人經(jīng)過的路邊,少年的臉從晦澀變得平靜,眼中有著不成熟的青澀與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斗志。
“我只有這顆膽量還算不錯。”
來年。
麻生秋也的家中走火,燒得一干二凈,他對港口黑手黨的人事部門稟報了一聲后,在橫濱租界附近的昂貴地段咬牙買了一套房子。
每天打開窗戶,他就能看見不遠處的租界地標性建筑物:十六年后,白麒麟澀澤龍彥待過一段時間的“骸塞”。
這一年,他借機去了很多地方。
他在lupin酒吧喝過酒,在橫濱摩天輪孤獨地坐過一圈,去未來武裝偵探社樓下的咖啡館買過一杯咖啡,獨坐過一個下午。他也曾給橫濱租界拍照,在毀滅前,留下無數(shù)張珍貴的照片。為了鍛煉膽量,他學著太宰治的自殺愛好,跑到港口運輸貨物的地方來過一個自由掉落,事后稱自己不小心摔了下去。
他把在安全范圍之內(nèi)、自己想要嘗試的事情統(tǒng)統(tǒng)做了一遍。
人生當自得其樂。
游玩之外,麻生秋也選擇與港口黑手黨的醫(yī)院打好交道,對那些護士小姐格外嘴甜,借著幾次受傷的機會跑去套近乎。
這樣的效果微乎其微,最終,麻生秋也選擇了最爽快的賄賂。
“我想要在需要治療的時候,得到優(yōu)先權(quán)。”
“ok。”
收下錢的外科醫(yī)生輕描淡寫地說道:“你是港口黑手黨的成員,在一般情況下自然有優(yōu)先權(quán),若是緊急情況,你非要插隊,在沒有高級成員需要治療的時候,我這邊最多給你一次機會。”
麻生秋也豎起手指:“兩次,我加錢。”
“行吧。”外科醫(yī)生勉強同意了。
麻生秋也趴在他的桌子上,再次問道:“可以給戀人治療嗎?”
外科醫(yī)生不是第一天與他打交道了,斜睨他一眼,頓時牙疼,這小子的皮相不錯,討女人喜歡,一看就知道是很好找對象的類型。
“不行,只能是家屬!這是港口黑手黨的規(guī)定!”
“我是孤兒,父母也是港口黑手黨的成員,死在一次火拼之中。”
“……好吧,也不是硬性規(guī)定,如果你能保證那是你未來的老婆,之后簽一個責任保證書,出了任何事情自己負責。”
“沒問題!”
麻生秋也敲定了給蘭堂看病的渠道。
這個社會,能用錢解決的是小問題,不能用錢解決的才是麻煩。
“鍛煉身體注意一點。”外科醫(yī)生低頭寫著東西,嘴里說道,“不要再過度壓榨自己的體能,留下暗傷就等著老年吃虧吧。”他頓了頓,“你的身體其實不適合體術(shù)鍛煉,底子太薄,早點去文職部門。”
麻生秋也認真地聽取他的意見,“我明白,我最向往的職業(yè)是醫(yī)生。”
外科醫(yī)生翻了個白眼:“你以為這個職業(yè)好混?”
麻生秋也笑道:“主要是帥啊。”
想到森鷗外揮舞一把手術(shù)刀的場景,他再度說道:“超級帥!”
外科醫(yī)生無語了。
一年下來,麻生秋也的存款縮水。
年底,麻生秋也婉拒了一些港口黑手黨內(nèi)堪稱稀少的女同事的示好,回到自己兩室一廳一衛(wèi)的小家里,不再隨便出去花錢吃飯。他捧著菜譜,鉆進廚房里做菜,哼著電視機里傳出來的法語歌曲。
他心道:“明年,我會做飯給另一個人吃,也許是青年,也許是孩童,我的生活之中會多出另一個人。”
望著盤子里盛出來的中餐,麻生秋也由衷地感受到期待。
麻生秋也走出廚房,把茶幾上的書籍挪開,沒有去餐桌吃飯,選擇坐在沙發(fā)上,邊看電視邊一個人吃得津津有味。
他學會了把秘密藏在心里,不再吐露出來,這個房子還是很貴的。
半夜,麻生秋也突然驚醒。
容貌張開了許多的黑發(fā)青年一臉意猶未盡,眼神透露出灼熱,他有一些思緒混亂地坐起身,掀開被子,走向洗浴間沖個澡。
好吧。
他夢見了蘭堂。
漂亮的法國男人有著一頭黑色長發(fā),打著卷,歐洲人的白皙皮膚放在他身上猶如上等的奶油,絲毫不見三次元男性的粗毛孔和腿毛,完美的戀人形象,對方的眸子如金綠寶石一般的質(zhì)地,依戀地看著自己。
沾上薔薇色的唇瓣,比女人還誘惑,竟有幾分獨特的可愛。
這樣的蘭堂成功勾引了麻生秋也。
大概……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結(jié)果吧。
色字頭上一把刀。
“冷靜,蘭堂和中也都很重要,然而不能兩個一起帶到身邊來。”在沖冷水澡的麻生秋也凍的瑟瑟發(fā)抖,在心里瘋狂勸自己,“中也有出生時候的記憶,最好對他說真話,而蘭堂失憶后,看見中也容易被刺激得恢復記憶,兩個一起養(yǎng)的結(jié)果就是兩個一起打出gg啊!”
二選一,先遇到哪個就是哪個,萬一他一個都沒碰到呢?
麻生秋也咬牙決定下來。
兩手準備!
穿越到這個世界后,一晃過去了四年,麻生秋也緊趕慢趕地到了二十歲。日本的男性成年時間是二十歲,也意味著擺脫了未成年的身份,他在生日過去沒幾天收到好消息——自己被提拔到了港口黑手黨對外交涉的商務(wù)部門里,擔任一名有文化、有黑道素養(yǎng)的翻譯家了。
他懂四國語言,美其名曰自學成才,著實秀了一把自己的“天賦”。
唯有他自己明白……全是一個詞一個詞背下來的。
兩輩子達到天才的常規(guī)操作罷了。
麻生秋也吐了一口氣,身上灑了男性香水,西裝革履地坐在嶄新的辦公桌后,與其他同事共用一間辦公室也抵擋不了他飛揚的好心情。
【我是一只勤奮的小蝸牛,一點一點爬到安全的地方~。】
他的內(nèi)心唱了出來。
下一步。
還有三個月的倒計時,做出最后的準備工作!
下班后,麻生秋也在同事、一位有著京都大學文憑卻跑來港口黑手黨工作的同事武川泉城的帶領(lǐng)下,進行“企業(yè)文化”的步驟——下班和這個部門的同事們一起喝酒,新同事負責結(jié)賬!
麻生秋也被他們灌醉了一些,在詢問他有什么喜歡的女孩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笑道:“我有喜歡的人了!”
港口黑手黨的文職同事們紛紛安心,少了一個競爭對手。
武川泉城起哄道:“是港口黑手黨的女人嗎?”
“不是!”
麻生秋也大大方方的否認了。
港口黑手黨對男性成員比較寬容,沒有不允許和外面的人談戀愛的硬性規(guī)則。本來同一個組織里的女性就少,假如非要內(nèi)銷才允許結(jié)婚生子,這里面大部分的男人要悲慘的打光棍了。
“漂不漂亮?”
“當然漂亮!法國人,喜歡寫詩!”
“嘶,法國的。”
“我喜歡的人有一頭烏黑如云的長發(fā),寶石般憂郁的眼睛,當聽見詩歌的時候會閃閃發(fā)亮,啊……還有一雙被繆斯親過的手。”
“嘿嘿,床上的感覺怎么樣?”
“不告訴你,還沒追到。”
在醉倒之前,麻生秋也用幸福地口吻告訴了他們,不會比當代小鮮肉差的臉蛋上飄起兩朵紅暈,眼神好似無害的倉鼠。
這份言語中的快樂羨煞旁人。
武川泉城酸溜溜地嘀咕道:“暗戀麻生君的女性,明天要哭暈過去了。”
麻生秋也夢囈道:“……是我的……夢中情人。”
蘭堂。
我們遲早會見面的。
橫濱租界之外,潛入調(diào)查的一位歐洲諜報人員感覺寒風鉆入衣領(lǐng),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實在是無法適應(yīng)日本冬季的寒冷。
全身裹在厚實的風衣里的阿蒂爾·蘭波揉了揉鼻尖。
“我感冒了嗎?”
他抬頭去看橫濱的天空,日本的冬天,比法國的家鄉(xiāng)要冷很多。
“算了,單獨調(diào)查的效果不大,我去和魏爾倫匯合吧。”
這里的溫度是他的天敵。
來自異國他鄉(xiāng)的長發(fā)美人路過了麻生秋也的居住地,一路往北行,恍若身處于另一個金色的次元空間之中,與橫濱市的居民們擦肩而過,漠不關(guān)心,似乎一片落葉,也比那些普通人值得多看一眼。
對于歐洲異能力者而言,日本,算得上一個鄉(xiāng)下地方。
太弱了。
如果不是為了查探封印在軍事基地的“不明能量塊”,他根本不會和魏爾倫來到日本橫濱市,歐洲,才是異能力者的起源之地。
此時此刻,阿蒂爾·蘭波心里有著魏爾倫,不曾想到自己會在日本翻車。
而且——
摔得那么狠、那么狼狽。
……
距離“荒霸吐”的出現(xiàn),僅剩下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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