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六章 東宮相召
西角樓這頓酒,一直持續(xù)到了天黑。 眼見著就將夜禁,楊守文才起身告辭,和吉達(dá)返回銅馬陌。 說起來,吉達(dá)是最早隨楊守文住進(jìn)銅馬陌的人。可是當(dāng)他看到如今的銅馬陌楊府時,也不禁大吃一驚,有些認(rèn)不出來。 畢竟,三年時光,銅馬陌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 沒想到,幼娘如今居然練得如此身手。 坐在八角樓內(nèi),吉達(dá)向楊守文比劃著,表示出了內(nèi)心的驚訝。 剛才他乍見幼娘,就覺察到而今的幼娘,絕非等閑。當(dāng)年,小丫頭還只是一個跟隨在楊守文身后的小尾巴,可沒想到,卻變得如此可怖。吉達(dá)沒有和幼娘交手過,可是在西陲無數(shù)次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讓他有著甚至比楊守文還敏銳的直覺:幼娘,很危險。 “是啊,我也沒想到,幼娘竟變得強(qiáng)悍如斯。” 楊守文微微一笑,目光便落在了一旁為他沏茶的幼娘身上,眼中閃過一絲溫柔。 他旋即把話鋒一轉(zhuǎn),看著吉達(dá)道:“大兄,這次米娜來東都,是誰的主意?” 吉達(dá)一愣,旋即比劃道:自然是她自己的主意。 你不曉得,而今她身上的壓力巨大,十萬族人的生存不說,只說那十姓突厥,還有安西十國,這兩年一直在暗地里和我們作對。如果不是一開始有吉力元英的幫助,我們甚至無法立足。而且,從去年開始,大寔人封鎖了西行之路,是我們無法繼續(xù)從波斯獲得支持和援助……米娜也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之下,才選擇了前來洛陽。 楊守文點(diǎn)點(diǎn)頭道:“大寔人派遣了使者前來。” “啊?” “估計,他們很快會抵達(dá)洛陽。” 那怎么辦? 吉達(dá)比劃道。 楊守文道:“剛才皇太孫提醒了我,我才知曉此事。 大寔人而今橫行波斯灣,實力強(qiáng)橫,便是朝廷,怕也未必愿意輕易去得罪那些人。所以,你們必須要展現(xiàn)出你們的價值,讓陛下知道,你們在濛池生存的意義…… 明天,我會去拜訪太子,便不再陪你。 你最好是勸說一下米娜,讓她早點(diǎn)做出決定。 而我呢,天一亮就會派人前往庭州,向我父親稟報此事。所以,你們要想清楚,能夠出多大的力,能夠建立什么樣的功勛。唯有展現(xiàn)出你們的價值,陛下才能重視。” 吉達(dá)比劃道:此事,我會盡快讓米娜決定。 ++++++++++++++++++++++++++++++++++++ 和吉達(dá)許久不見,談完了公事之后,兩人便說起了分別之后,各自的經(jīng)歷。 吉達(dá)并不是善于表達(dá)的人,所以他說的非常簡單,可是在那簡單的言語中,楊守文卻聽出了一絲絲的驚心動魄。 兩人一直聊到夜半,吉達(dá)流露困倦之色,于是便去休息了。 楊守文倒是能夠理解,從濛池一路過來,好像沒頭蒼蠅似地闖進(jìn)了洛陽,吉達(dá)肩膀上承受的壓力并不小。雖說許多事情都是由米娜做主,可是到了洛陽,真正做主的只可能是吉達(dá),而不是對洛陽一無所知的米娜。這,自然讓吉達(dá)感到辛苦。 吉達(dá)睡得很熟,而楊守文則有點(diǎn)睡不著。 先是日間李裹兒的閉門羹,而后又有和吉達(dá)重逢。 李重潤說,粟田真人與相王府走的很近……這句話,怕也是想要提醒楊守文,他殺死那么多倭人仆從,怕也不容易平息下去。粟田真人與相王府交好?倒是不足為奇。 楊守文可記得很清楚,當(dāng)初在長洲的時候,當(dāng)?shù)弥匈寥藚⑴c其中之后,李隆基可是很為倭人解釋了一番。從李隆基的言語之中可以看出,他對倭人堪稱是推崇。 而且在歷史上,李隆基登基之后,也多次在公開場合表達(dá)過對倭人的贊賞…… 亦或者說,倭人和相王府,一直有聯(lián)系? 楊守文走出了八角樓,在門廊上坐下。 仲夏夜,熱浪滾滾。 夾帶著一絲絲從瀍渠吹來的水汽,卻為銅馬陌平添了些許涼意。 楊守文感覺清醒了不少,靠在廊柱上,思忖著接下來的打算。 吉達(dá)的事情,他一定要幫,而且要幫到底,這個無需猶豫。至于怎么幫?他也有了一些頭緒,關(guān)鍵是要看米娜的最終態(tài)度。如果她愿意臣服大周,一切都好操作。 事實上,朝廷也需要有這樣一支強(qiáng)有力的力量,在安西穩(wěn)定局勢。 否則單靠而今屯駐安西的三萬兵馬,根本無法保證西域的穩(wěn)定。那安西,地域太過廣袤,三萬兵馬不過杯水車薪。想想朝廷在西域的對手吧……吐蕃人,突騎施人,突厥人,吐火羅人,以及那崛起不久的大寔人,都不容易對付。三萬兵馬太少,可如果從關(guān)中抽調(diào)兵馬過去,且不說那龐大的軍費(fèi)開支,還要考慮到關(guān)中的穩(wěn)定。 楊守文覺得,只要米娜愿意臣服,夾在大寔人和大周之間,她的發(fā)展空間并不算太大,但是卻能夠起到極為關(guān)鍵的作用。 倒是那些倭人…… 楊守文始終想不明白,相王府為何與倭人走的那么近。 倭人狼子野心,難道李旦和李隆基父子就看不出來?亦或者是因為倭人孤懸于海外,根本威脅不到中原,所以兩父子根本不在意倭人的存在,所以與之交好嗎? 楊守文總覺得,這里面有些古怪。 庭院里,四頭獒犬匍匐在廊下熟睡,而大玉則棲息在樹上,格外安靜。 偌大的院子里,寂靜無聲。 楊守文的思緒,旋即就跳到了李裹兒的身上。 裹兒為什么不肯見我,難道說,我得罪了她嗎? “誰!” 就在楊守文思忖之時,耳邊突然傳來一聲輕弱,幾乎聽不太清楚的聲響。 他唿的起身,扭頭看去。 而四頭獒犬也在他一聲喝問的同時睜開了眼睛,朝一旁的樹叢中躍躍欲試。 “大兄,是我!” 一個嬌小的身影出現(xiàn),讓楊守文松了口氣。 “幼娘,你怎地不去睡覺?” “睡不著。” 幼娘走了過來,那獒犬也就立刻安靜了。 楊守文笑著伸出手,幼娘則乖巧的把手放在楊守文的手掌中,任由他牽著,在門廊上坐下。 “不習(xí)慣?” “有一點(diǎn)……不過還好,有阿娘和大兄在,感覺就好像是回到了虎谷村里的老房子。 只是,這里太大了,有點(diǎn)空曠。” “那回頭,再招些婢女陪你。” “不要不要……有大兄在,幼娘已經(jīng)很開心了。 若是有太多陌生人,幼娘會睡不著,反而覺得不****娘睡不著,只是有些想念老家。” 楊守文笑著拍了怕幼娘的手,輕聲道:“幼娘,我知道你想念虎谷山的老家。 其實我也想念……只是,我們?nèi)缃裣胍厝ィ瑓s有些麻煩。這樣,等我空閑下來,就陪著你一起回去探望,好不好?” “好啊!” 幼娘歡快的回答。 只是,她旋即低下了頭,眼中閃過一絲絲的落寞。 兩人就這樣,肩并肩坐在門廊上。 過了一會兒,幼娘抬起頭,正想要開口說話,卻聽到從前院傳來了一陣喧嘩聲。 蓬蓬蓬! 似乎有人在砸門。 楊守文眉頭一蹙,便站起身來。 “這么晚了,發(fā)生了什么狀況?” 他說著話,便邁步往外走。 一邊走,他一邊對幼娘道:“幼娘,帶著悟空它們,去陪伴嬸娘和一月,我過去查看一下。” 幼娘連忙點(diǎn)頭,招唿了四頭獒犬,便轉(zhuǎn)身往一旁的庭院里跑去。 楊守文則沿著曲折小徑,來到了蓮花池旁邊的月亮門后。他正準(zhǔn)備往外走,卻見楊鐵城匆匆跑了過來。他手持一支火把,看衣著,也有些凌亂,顯然是臨時穿戴在身上。 “郎君,張公子來了!” “張公子?” “就是之前在家里讀書,后來考中進(jìn)士的那位張公子。 他帶了不少人馬過來,說是太子有急事要召見公子,請公子立刻隨他前往東宮……”(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