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箬莎的王妃日常
箬莎坐在一把舒適的椅子里,手里拿著支剛剛修過的鵝毛筆看著面前的一份文件沉吟著,這份文件是一些商人要求重新開港的請?jiān)笗?br/>
那不勒斯總共有大小四座港口,除了桑塔露西亞之外,還有另外三個分別位于城市不同地方和稍遠(yuǎn)些的河灣里三個,這些港口為那不勒斯帶來了足夠多的利潤,也讓這個以那不勒斯城為中心的王國成為了意大利南方最富裕的城邦國家。
與那不勒斯比起來,塔蘭托雖然地勢險要卻只能在軍事方面突顯他們的作用,而即便是號稱地中海上最大島嶼的西西里,也要顯得略有不如了。
不過這些天一連串的變故讓那不勒斯的市場大受打擊,特別是在出了王后叛亂這件事后,雖然王宮方面盡量封鎖消息,可關(guān)于王后叛亂的傳言很快還是傳了出去,這讓那不勒斯城里謠言四起,一些外國商人因?yàn)閾?dān)心可能會發(fā)生內(nèi)戰(zhàn),已經(jīng)紛紛決定暫時離開那不勒斯。
同時為了保證那不勒斯的安全,從一開始以阿爾弗雷德的名義宣布封閉港口的命令就讓那不勒斯在海上與外界斷絕了關(guān)系。
“巨大的損失讓我們不得不冒昧的請求您,仁慈的王妃殿下考慮我們的請求,請盡快解除對港口的封鎖,讓人們能自由的出入港口和盡快恢復(fù)被截?cái)嗟暮I腺Q(mào)易。”
請?jiān)笗嫌猩习倜倘说拿郑@些商人有些是外國人,有些則是那不勒斯本地的商人。
箬莎看著上面的那些名字,然后用手里的鵝毛筆沾著紅色的墨水,在一些人的名字上輕輕劃上一條紅線。
“這些人以為我為什么封鎖港口,”箬莎微微笑了下,那神態(tài)有些調(diào)皮,絲毫不像是在看一份陳述國家利害的重要文件“他們以為是誰在統(tǒng)治這個國家,真以為我不知道他們在做什么?”
箬莎的筆在文件上不停勾畫,很快就出現(xiàn)了一份“名單”。
箬莎搖了搖擺在一旁的鈴鐺,很快一個侍從推門走了進(jìn)來。
“把這個給伯爵送去,就說他需要的那份名單我已經(jīng)擬好了。”
侍從恭敬的結(jié)果那份剛剛不久前還是由他送進(jìn)來的請?jiān)笗缓笮⌒牡墓黼x開。
雖然箬莎代替阿爾弗雷德主政才只有幾天,但是卻沒有人敢于輕視和怠慢這位新王妃,或者說從開始就已經(jīng)有很多人在盼望著這一天的到來,因?yàn)閷λ麄儊碚f,只做為“背后女王”的箬莎已經(jīng)無法滿足他們獲得更大財(cái)富與地位的要求了,所以他們迫不及待的要把箬莎推到前面去。
“夫人,您應(yīng)該去看望一下殿下了,”一個貼身侍女走過來小聲提醒“聽殿下的是從說王子已經(jīng)醒了,不過他現(xiàn)在的精神似乎不太好。”
“阿爾弗雷德的精神一直不太好不是嗎?”
箬莎麻利的站起來,在侍女的陪同下走出房間,在一陣恭敬的招呼聲中她穿過走廊院子和郁郁蔥蔥的花園,然后走進(jìn)了阿爾弗雷德住的宮殿。
阿爾弗雷德如今就住在那座他當(dāng)時匆匆加冕的房間里,雖然這個房間明顯不符合他如今那不勒斯攝政的身份,但是或許是因?yàn)橹笆艿搅颂囿@嚇的緣故,雖然王后的叛亂被迅速平息,可他卻總是不肯從這里走出去,而且他還堅(jiān)持讓人把他的東西都搬到了這里。
箬莎進(jìn)來的時候正看到阿爾弗雷德站在窗前向外面望著,看到她時阿爾弗雷德露出了喜悅的笑容,很顯然他已經(jīng)等了很久,當(dāng)箬莎剛剛走進(jìn)房門,阿爾弗雷德就亟不可待走過去一把緊緊抱住了妻子。
“上帝啊,我一直在等你,”阿爾弗雷德臉上不太正常的興奮讓旁邊的侍從有些擔(dān)心,不過看到王妃似乎也很高興的樣子,侍從有些膽怯的微微退了下去“告訴我你這一天都在干什么,我真有些好奇你怎么能有那么多的耐心,要知道我平時寧可上山去打野狼也不愿意坐在辦公桌前擺弄那些文件。”
阿爾弗雷德顯得很興奮,雖然他的呼吸漸漸變得急促起來可卻依舊緊緊摟著箬莎,直到箬莎先是仔細(xì)打量了一陣他的神色,然后搖搖頭從他懷里輕輕掙脫出來。
“聽著你現(xiàn)在的樣子看上去可不太好,按照醫(yī)生的說法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靜養(yǎng),然后再次放血。”
聽到箬莎的話,阿爾弗雷德臉上露出一絲畏懼,他想起了之前幾次放血的可怕經(jīng)歷。
說起來自從看著健壯的父親突然中風(fēng)似的倒下后,阿爾弗雷德覺得自己的身體也突然變的糟糕了起來,特別是新婚之夜連連受到驚嚇后,他就好像被魔鬼纏上了似的變得疑神疑鬼精神恍惚,眼前美麗的妻子雖然讓他動心,可是他現(xiàn)在卻整天昏昏浩浩,即便有時候稍微清醒些的時候也顯得精神恍惚,這讓他不得不聽從身邊人的建議接受著醫(yī)生的治療,而醫(yī)生唯一能提供的幫助就是放血。
阿爾弗雷德知道父親已經(jīng)完全陷入了昏迷,而自己也好像要病倒的跡象讓他開始感到不安起來。
“親愛的,我們得有個孩子,”阿爾弗雷德突然有點(diǎn)急躁的說,他的臉色漲紅呼吸急促,然后嘴里開始不停的嘮叨“我得盡快有個自己的孩子,我們必須讓人們知道那不勒斯的王位繼承是由我們延續(xù)下去的,我可不想有一天把王位讓給夏桑和她的兄弟。”
亞歷山大六世家的熊孩子杰弗里的妻子夏桑是已經(jīng)死掉的短命鬼斐迪南二世的同父異母姐姐,而出了斐迪南二世之外,夏桑還有一個更親近的同母兄弟,雖然斐迪南二世因?yàn)闆]有子嗣死后那不勒斯王位才落在了腓特烈的手里,但是如果腓特烈的后代同樣絕嗣,那么將來那不勒斯王位的歸屬就可能要有些說不清了。
阿爾弗雷德還很年輕,原本不需要擔(dān)心子嗣問題,但是這幾天連連發(fā)生的事情讓他開始害怕起來,他擔(dān)心有一天他也會和父親一樣突然就倒地不起,不省人事,更擔(dān)心自己可能會遭遇什么可怕的宮廷陰謀,一想到將來那不勒斯王位有可能會重新回到堂兄斐迪南二世那一系的手里,阿爾弗雷德就覺得好像要天塌地陷了。
一旦緊張起來阿爾弗雷德就變得急躁不安,他不顧旁邊還有人就急匆匆開始扒箬莎身上的衣服,同時嘴里一直說個不停。
箬莎顯然沒有想到阿爾弗雷德會突然這么做,她被一下?lián)涞乖诘刂荒苡昧砩弦路贿厭暝贿吅敖校柛ダ椎峦耆宦牻醑偭怂频拇直├吨瑫r他臉色通紅,額頭青筋暴起,那恐怖的樣子讓旁邊的侍女嚇的不住的驚叫。
“啪”一聲不大的聲響從阿爾弗雷德身后傳來,他的身子一僵,然后神色呆滯的緩緩滑倒爬在了箬莎的身上。
站在那里的侍從看著被他用劍柄磕昏的王子用力嚅動了下發(fā)干的喉嚨,直到箬莎有些憤怒的從身上把昏倒的阿爾弗雷德推開。
“對不起殿下,”侍從不知道是在向誰道歉的嘴里蠕動著說了句,然后他就迎上了箬莎透著憤怒甚至有些可怕的眼神“對不起我沒想到殿下他會這樣……”
“看來我的丈夫真的病了,”箬莎打斷了侍從的話,她的眼睛緊盯著侍從的臉,直到他因?yàn)榫o張低下頭去“把他搬到床上去,然后去把醫(yī)生叫來。”
侍從驚慌的點(diǎn)頭向外跑去,他不想知道自己離開后會發(fā)生什么,就如同他一點(diǎn)都不想讓人知道他其實(shí)早就成了箬莎的手下,或者說自從發(fā)生了王后叛亂的事件后,整個那不勒斯王宮已經(jīng)完全被王妃和莫迪洛伯爵控制了。
“這可真是個麻煩。”箬莎站在床邊看著躺在面前昏迷的阿爾弗雷德有點(diǎn)無奈的摸了摸額頭感到一絲冰涼。
剛才她真的被嚇到了,阿爾弗雷德近乎瘋了般的舉動讓她感到了危險,在那一刻她甚至有拔出藏在裙子下的短刀刺過去的沖動。
不過這也提醒了箬莎,看著一動不動的阿爾弗雷德,她微微瞇起眼睛仔細(xì)打量她這個名義上的丈夫。
她向站在一旁神情不安的侍女?dāng)[擺手讓她退下去,然后從隨身的腰包里拿出了之前那個流淌著綠色汁液的小瓶子對著陽光照了照,然后把瓶子里的液體小心的倒在酒杯里。
“少了點(diǎn)。”箬莎嘟囔一聲,手上一翻又倒了些進(jìn)去,感覺似乎還是少了點(diǎn),于是又倒了一些,直到瓶底朝天,她才把收了起來。
“這是為了我們大家好,”箬莎說著把酒杯舉到阿爾弗雷德唇邊“這樣至少能保證你別再干蠢事。”
看著酒水慢慢灌進(jìn)阿爾弗雷德的嘴唇,箬莎滿意的抬手輕輕拍了拍王子的臉頰。
“你會睡的很沉也很久,醒來的時候會忘了之前干過的蠢事,”箬莎先說了句,然后又補(bǔ)充道“不過如果你還不老實(shí),我會幫你的。”
箬莎說完緩緩?fù)鲁隹跉猓贿^當(dāng)她轉(zhuǎn)身背過身去之后,她臉上的微笑慢慢消失了。
阿爾弗雷德給她造成的恐嚇還是嚇到了她,只要想想剛才這個平時對她謙遜有禮的人居然要當(dāng)著仆人們的面對她施暴,箬莎的身子就不由得因?yàn)榫o張和畏懼一陣顫抖。
他那一刻她感覺到這個男人是那么強(qiáng)大而又可怕,她甚至懷疑如果她繼續(xù)反抗他會不會殺了她。
這是箬莎第一次面對這種事情,這讓她也第一次真正意識到男女截然不同的地方。
難道要讓阿爾弗雷德還有冒犯自己的機(jī)會?
箬莎微微回頭,卻沒有完全轉(zhuǎn)過身去,她其實(shí)一直在盡量克制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暴露出對身后這個人的厭惡,哪怕是在他昏睡的時候也依舊保持著一個妻子對丈夫應(yīng)有的尊敬。
因?yàn)橹挥羞@樣才能不會因?yàn)橐粫r的沖動暴露出內(nèi)心的想法。
但是現(xiàn)在她覺得這種努力可能會給自己帶來更多的麻煩。
阿爾弗雷德有時候過于情緒化的舉動讓人琢磨不透,而她能夠感覺到阿爾弗雷德每次望向她時候眼中流露出的那種似乎要吞噬掉她的火焰。
而她至少在名義上是這個人的妻子。
那么她要想在這種時候保護(hù)自己,還能使用什么辦法
箬莎把只剩下一絲殘余汁液的瓶子舉到眼前看了看,然后小心的收好。
糟糕的事情總是讓人心情不好,不過箬莎的心情還算不錯。
腓特烈已經(jīng)昏睡了很久,而阿爾弗雷德則因?yàn)檫B連遭遇打擊變得情緒不穩(wěn),沖動易怒。
而箬莎利用這突然的變故至少暫時擺脫了來自阿爾弗雷德的糾纏。
一切看上去似乎還不算壞,不過箬莎知道事情遠(yuǎn)遠(yuǎn)沒那么樂觀。
從阿爾弗雷德的寢宮出來,箬莎慢慢走著,對這座王宮她很熟悉,很小時候她就經(jīng)常在里面奔跑,游玩,可是她沒想過有一天她會成為這里的主人。
或者說她沒有想過要嫁給阿爾弗雷德,或許亞歷山大沒有出現(xiàn)之前曾經(jīng)有過這種想法,但是現(xiàn)在,看著這座宮殿,箬莎卻覺得有些興致索然。
幾個仆人急匆匆的從一個房間里跑出來,他們身上都泛著股淡淡的惡臭味道,看著其中一個手里端著的個裝滿了屎尿的桶子,箬莎皺著眉微微向后躲了躲。
“陛下怎么樣?”箬莎開口問到。
“殿下,陛下剛才醒了,”仆人把粘在手上的黃漬隨便抹在身上,然后回頭看看敞著的房門“不過現(xiàn)在又睡著了。”
箬莎點(diǎn)點(diǎn)頭,她向房門口看了一樣,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讓箬莎有點(diǎn)意外的是,當(dāng)她回到她那間儼然已經(jīng)變成了辦公室的房間時,看到個年輕人正在起居室外的走廊里來回走動,從門口的衛(wèi)兵一直盯著他看個不停的樣子,箬莎猜測這個一身黑衣的猶太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等了一段時間。
果然,看到箬莎年輕人立刻露出了喜悅神色,不過不等他靠近衛(wèi)兵已經(jīng)把他攔在了一旁。
“殿下,我是約瑟夫·布契尼,是國王陛下的債權(quán)人,我希望能和您談?wù)劇!北恍l(wèi)兵推得一直向后退的年輕猶太人一邊掙扎一邊不停的高聲喊著,看到箬莎聞聲停下來,他就停下來擺脫了衛(wèi)兵,伸手抻了抻衣服,讓自己看上去顯得穩(wěn)重了些“對不起殿下,我只能在這里等您,您知道我是不能進(jìn)入前面的大廳的。”
箬莎緩緩點(diǎn)點(diǎn)頭,在之前她就已經(jīng)知道腓特烈為了組建城防軍借了一筆錢,而莫迪洛伯爵甚至曾經(jīng)以答應(yīng)為腓特烈償還這筆巨款為交換條件,試圖讓她嫁給阿爾弗雷德。
不過她倒是沒想到會就這樣見這位債權(quán)人,看著猶太人箬莎神色冷漠問:“那么你是來討債的了?”
“不殿下,”約瑟夫·布契尼望著箬莎如同天使般美麗的面孔,他壓抑著心底的激動,讓自己的神色看上去盡量顯得自然輕松“恰恰相反,我覺得我們有一筆更大的生意可以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