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殺戮
    ,活人祭 !
    李富貴回到家里后看到滿目狼藉的院子,他黑著一副臉說道:“怎么沒跟我說?”
    虎子說道:“光想著剛剛的事情,忘了說了?!?br/>
    “你爹媽呢?”李富貴問道。
    虎子說道:“在小浩家?!?br/>
    李富貴嗯了一聲說道:“我先去生產(chǎn)隊,你們?nèi)フ覄㈥犻L來一趟,帶著幾個村民跟我去后山,帶上鐵鍬。”
    李富貴說完就向生產(chǎn)隊的大院子方向走去,虎子看了我一眼,對還沒走遠(yuǎn)的李富貴說道:“爺爺,你是不是要殺人?”
    李富貴沒有回答,但是很顯然他看到家里被人砸得破爛不堪的樣子后已經(jīng)到了怒不可揭的狀態(tài)。
    我和虎子都猜不出李富貴的想法,他帶著一群拿著鐵鍬的村民到后山不知道是要干什么,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天色傍晚。
    而在李富貴的家門口,停了幾輛綠皮卡車。
    綠皮卡車上裝了滿滿的家具和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一群麥色皮膚、肌肉健碩的青年正在將東西搬進李富貴家里,約莫半小時的功夫就將車上的東西全部搬完,李富貴的家里被打掃得一塵不染,所有的家具和鍋碗瓢盆都被換成了新的。
    這些體格健碩的青年從始至終沒有人說話,等干完了活,其中一個年紀(jì)稍大點的中年人走到李富貴的跟前,他站姿挺拔,右手抬到胳膊齊平的位置被李富貴擋住了。
    李富貴對那人小聲說了些什么,這些人當(dāng)即上了車離開明月村,全程下來所有人都不茍言笑,沒人知道他們是什么人。
    “我爺爺?shù)降资鞘裁慈??”虎子站在定風(fēng)樁前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自家門口發(fā)生的一切,心中惶惑。
    在以往,李富貴的身份從來沒有向任何人透露出半分,他就像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nóng)民,除了經(jīng)常消失,有時是幾天,有時是一兩個月才回來。
    可李富貴的脾氣差,沒人敢問他去了哪里,包括他最疼的虎子。
    李富貴的家已經(jīng)收拾妥當(dāng),所以虎子的爸媽也都搬了回去,晚上九點多鐘的時候,虎子突然跑來找我,讓我跟他去后山去一趟。
    虎子說:“劉隊長剛剛來家里找爺爺,跟他一起出去了?!?br/>
    虎子騎著摩托載著我很快到了后山,遠(yuǎn)遠(yuǎn)地就看見在盤山路下方停了三四輛綠皮大卡車。
    虎子將摩托車藏在附近的蘆葦叢里,接著和我偷偷地向綠皮卡車那里靠近。
    燈光照亮處,一群身材壯碩的青年站在卡車下方,手里持著槍,這些人正是幾個小時前在李富貴家門口搬東西的人。
    綠皮卡車上則跳下來一個又一個被反綁著雙手、嘴上貼著膠布的人。
    這些被綁住的人被持槍青年趕到荒地的中間,在他們的身后,有一個巨大的坑,看起來就是李富貴今天下午帶著村民來挖的。
    而李富貴此時就站在其中一輛綠皮卡車的旁邊,身旁站著低他一頭的劉隊長。
    突然,從車上跳下來的一個青年向山下的草叢跑去,只是他才剛跑了幾步就被持槍看押的青年一槍爆頭,死得無聲無息。
    還有幾個被綁的青年當(dāng)即向李富貴下跪,頭磕得向搗蒜一樣,嘴里發(fā)出模糊不清的聲音,眼淚嘩嘩地流下來。
    李富貴有些不耐煩,示意那些肌肉壯碩的持槍青年將這些人都拉到大坑里。
    等所有被綁住的人都被推進大坑后,劉隊長點頭哈腰地說道:“村長,名單上的人都在這了?!?br/>
    李富貴說道:“那就趕緊動手?!?br/>
    旁邊站著的一個中年人聽到李富貴的話后,喊了一聲我沒聽懂的號子,接著所有人都舉起槍向坑內(nèi)的幾十個青年射擊。
    子彈的聲音像是夜風(fēng)被撕裂的怒火,大坑里面的人轉(zhuǎn)眼間倒在一起,一動不動。
    這些持槍青年收槍的動作整齊劃一,中年人向李富貴敬了個舉手禮,聲音洪亮道:“報告領(lǐng)導(dǎo),任務(wù)執(zhí)行完畢,請領(lǐng)導(dǎo)進行下一步指示!”
    “填平了就回去吧,不要在這里逗留時間太長?!崩罡毁F說完就轉(zhuǎn)身向村子的方向走去。
    劉隊長追上李富貴說道:“村長,名單上為什么有幾個主要人物都劃掉了?!?br/>
    李富貴說道:“殺了幾個人只是給一個教訓(xùn),一棒子全都打死還談什么發(fā)展,他們有活下去的價值?!?br/>
    “明白。”劉隊長小碎步跟在李富貴的身后。
    而此時的我們已經(jīng)跑到藏著摩托車的蘆葦叢,虎子手忙腳亂地騎上摩托車,我看得出他心里很亂,一直以來我都說他的爺爺是個殺人不眨的人,虎子不相信,現(xiàn)在他終于看見了李富貴的手段,殺幾十個人就跟殺幾十只雞一樣?!?br/>
    “他到底是什么人?”虎子問道。
    我說道:“看樣子是軍方的人,我從來不相信一個身手這么厲害的人會甘于平凡,那天晚上你死而復(fù)生的原因多數(shù)是因為你爺爺,雖然他被我體內(nèi)覺醒的力量傷了,但是我并不能控制那股力量,而他卻可以控制自己的力量,他絕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br/>
    我和虎子的心里都很茫然,在我們之前的二十多年生涯里,浮屠嶺都是陰沉而充滿神秘感的,我和虎子都不是盲目相信鬼神之說的人,我們印象中的山村雖然不是很好,卻從來也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充滿了詭計和欺瞞,骯臟和殺戮。
    我對李富貴剛剛產(chǎn)生的一絲好感頃刻間消失殆盡,我甚至想到以前村民們對李富貴在十年浩劫中的殘忍也許是誤解,現(xiàn)在看來,誤解還是事實他根本就不在乎。
    殺戮,是自古以來帝王將相都推崇的安邦之策,人性畏懼強者強權(quán),強而有效的震懾會在一定時間內(nèi)卓爾有效地壓制人們散亂不齊的逆反之心,從而帶來和平。
    無論是焚書坑儒,還是十年浩劫,本意是都是好的,對于掌權(quán)者來講,最難管的莫過于人心,這一摸索的過程勢必要造成太多的血和恨。
    而郭瞎子,只不過是蕓蕓眾生中受到迫害的其中一個而已。
    我也突然想明白了,李富貴這些年來不殺郭瞎子的原因,他只是不想動手,想看看郭瞎子到底想干什么而已。
    縣城之中一夜之間消失了幾十個人,這些人雖然都是社會上的無業(yè)青年,但也足夠引起軒然大波的,有人用手機拍到了一名無業(yè)青年被人帶走的畫面,可傳在網(wǎng)上剛剛幾個小時就銷聲匿跡。
    現(xiàn)在的網(wǎng)絡(luò)時代,五花八門的信息,各種眼花繚亂的噓頭話題,層出不窮的騙術(shù),讓人根本就不知道是該信還是不信。
    但是縣城的人卻是知道,尤其是失去了孩子的父母們,他們有的人是進城打工的農(nóng)民工,放任自己的兒子成為留守兒童,最后又成了無業(yè)青年,專門替人打架要賬。有的是普通的工薪家庭,在這個和平年代,管不住自家孩子追求平等和刀口混社會的權(quán)力,最后也是放任不管,心里還期盼著也許會他們會打出一片天。有的是某局小領(lǐng)導(dǎo)的兒子,過慣了欺軟怕硬的日子,小時候愛惹事,大了就為錢干一些普通老百姓不敢干的事。
    而今,這些無業(yè)青年都失蹤了,有家里親戚在警察局工作的人自然知道其中內(nèi)幕,他們悄悄地記住了浮屠嶺,記住了一個叫李富貴的老農(nóng)的名字,這輩子也不想和他有交集。
    黃仨兒一家死了,縣里的混混們得到了制裁,人們的生活在短時間的恐懼之后又恢復(fù)了或忙碌或頹靡的狀態(tài)。
    浮屠嶺也終于在這件事情之后恢復(fù)了短暫的平靜。
    沉睡在我體內(nèi)的周曼曼的魂魄仍然沒有動靜,母親還是像以前那樣種菜,做飯,打掃房間,她開始嘗試著跟我講起父親的事情,有時候是一件小事,有時是關(guān)于父親的一些傳聞。我能從母親的眼中看出她對父親的迷戀,心中卻是更加傷感。
    父親一走就是二十年,世間太多險惡,二十年都沒回來看望自己的妻兒,要么是變心了,要么就已經(jīng)死了。
    我生怕哪天看到母親的等待化成泡影,最后郁郁而終。
    而明月村的村民們終于也過上了挺長一段時間的安寧日子,老太爺死后就沒再有人死,村子里也不再鬧鬼。
    村民們似乎忘卻了一些事情,忘記了一個人。
    直到有一天,王老漢大驚失色地從后山的方向跑出來,說省文化團下鄉(xiāng)考察的郭領(lǐng)導(dǎo),當(dāng)著他的面兒,走進了后山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