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劣根性
凌晨05點(diǎn)22分。
四方街南樓,位于三樓的美食廣場。
三百余名幸存者擁擠在原本很大,但此時卻顯得逼仄的空間內(nèi)。
運(yùn)氣好的人可以躺在餐桌上和椅子上休息,運(yùn)氣不好的人就坐在地統(tǒng)領(lǐng)就著,甚至?xí)蕾嗽谏砼缘哪吧藨牙铩?br/>
因?yàn)椋麄兲ε铝耍謶肿屗麄兿袷莵G了魂兒一樣。
這些人來到四方街并沒有多久,而且是一路被喪尸追趕著跑來的四方街。
甚至可以說,這些活著來到四方街的人,他們所走過的路,是所有死去者的尸體為他們鋪就的。
跑了一路,死了一路,原本足有千人的逃亡隊(duì)伍,最后只活下來三百余人。
疲憊、饑餓與恐懼,讓他們看上去像是活著,但神態(tài)卻是與喪尸無異,也許他們與喪尸的區(qū)別僅僅是他們不會到處咬人吧。
每一個人的神經(jīng)都是緊繃著的,如果這根弦繃斷了,恐怕就會有人崩潰。
而情緒崩潰的人,做出什么瘋狂的事情都不會讓人覺得意外。
“看到那個女人了嗎?”
“哪個?”
“就酸辣粉檔口下面那個,看著瘦不拉幾那個。”
“看到了,她怎么了?”
看上去十六七歲的少女正在竊竊私語,她們所談?wù)摰氖且粋€面黃肌瘦的女人。
“她開直播的,叫如姐,是個愛狗人士呢。”短發(fā)少女說道。
“是嘛,聽說瘋狗本來都關(guān)的好好地,就是這些愛狗人士到處攔截把瘋狗都給放出來了,不然哪會出這么大的事兒。”長發(fā)少女狠狠的瞪了如姐一眼,她甚至認(rèn)為如果沒有這些愛狗人士,也許喪尸就不會爆發(fā)了。
兩個少女的議論聲雖然很小,但因?yàn)槊朗吵翘察o了,所以很多人都聽到了她們的對話。
一雙雙眼睛挪到了酸辣粉檔口那里,落在了如姐的身上。
最初時,眾人只是好奇而已,可看久了,便有人覺得如姐就是罪魁禍?zhǔn)祝抗庵幸簿统錆M了仇視。
“你害死了那么多人,你怎么還有臉活著?”
一個穿著職業(yè)套裙的女人走到了如姐面前,她像是瘋了一樣對如姐拳打腳踢著,一邊哭嚎著怒罵:“我女兒就是被那些瘋狗咬死的,要不是你們放走了瘋狗,我女兒就不會死,你這個殺人兇手,我殺了你!”
“我沒有,我沒有……”如姐蜷縮倒地,本能的護(hù)住了頭,卻也習(xí)慣性的狡辯道:“狗狗都很善良,它們不會隨便咬人,除非有人先傷害狗狗,你女兒一定欺負(fù)狗狗了!”
“你放屁!”
女人聲嘶力竭的罵道:“我女兒才兩歲,你告訴我一個兩歲的孩子怎么去傷害狗!”
與此同時,她還在用腳拼命的踢如姐,失去女兒的痛苦折磨的她已經(jīng)沒有理智,她甚至想活活踢死這個女人!
“活該!”
如姐被打的疼了,骨子里的刻薄與兇狠又顯露出來,她猛地竄了起來,死死的抓住那女人的長發(fā),咬牙罵道:“你女兒被咬死,一定是她上輩子沒干好事,報(bào)應(yīng)!”
“我殺了你!”
女人與如姐扭打在了一起,相互拉扯對方的頭發(fā),又摔倒在地翻滾在一起。
所有人都很麻木的看著眼前的一幕,沒有人愿意去管,甚至有人覺得打死一個少一個,反正已經(jīng)死這么多人了,不在乎再多死兩個人了。
噗!
扭打中,如姐忽然掏出一把刀來,一下就扎進(jìn)了女人的胸口。
那女人瞪大了眼睛,嘴巴一張一合的說不出話,并且身體也在抽搐,顯然是不行了。
這時候如姐忽然抽出了刀,鮮血便立刻噴涌而出,那女人也很快失去了生機(jī)。
頹然麻木的眾人忽然有了精神一樣,都本能的向后躲著。
他們恐懼喪尸,也害怕敢殺人的人!
如姐也看著自己染血的手,她眼中流露出驚恐來,以為她本能的想到“殺人償命”這四個字。
“呵呵呵呵……”
可隨后如姐竟然冷笑了起來,她將刀舉起,來回扭著頭病態(tài)的看著刀子上的血,笑容的弧度越來越大了。
“我為了騙點(diǎn)捐款放走了瘋狗,害死了別人,同時也害死了我的女兒。”
“等正府知道這件事情之后,是一定會重判我的。”
“現(xiàn)在我又殺了人,肯定會被判死刑。”
“反正都是一個死,我為什么不在死之前殺個夠本呢?”
如姐病態(tài)的看著附近的人,掛著瘆人笑容的臉湊近了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忽然尖聲道:“小朋友,我說的對不對呀?”
噗!
話音未落,如姐一刀就捅了出去,那個小男孩兒還不等躲避,喉嚨竟然就被洞穿了。
附近的人這才看清楚,如姐拿的不是普通的刀,而是一把鋒利的軍刺!
這把軍刺,是如姐在巡警身上找到的。
開始時她只想用這把刀來防身,但面對喪尸時她根本不敢揮刀,可她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用這把刀殺人簡直太簡單了。
“都得死,你們都他媽得死!”如姐瘋了一樣沖向人群,胡亂揮舞著手中的刀子。
而那些早就被喪尸嚇破了膽子的人們,面對如姐時竟然如同面對喪尸一樣,他們只會跑!
一時間,整個美食城尖叫聲與慘叫聲四起!
可就在所有人都在跑的時候,一個看上去只有十歲左右的小男孩站在了餐桌上。
小男孩很費(fèi)力的將書包舉過了頭頂,向著如姐的頭便砸了下去。
噗!
如姐畢竟是成年人,速度要比一個小孩子快很多,她在書包即將砸在自己頭上的時候,一刀扎在了小男孩的腹部。
砰!
下一刻,重達(dá)七八公斤的書包,重重的砸在了如姐的頭上。
如姐腦袋一懵,整個人倒了下去,但手中的刀卻仍然死死的握著。
當(dāng)?shù)蹲映殡x了小男孩的身體。
“媽媽……”
小男孩感覺所有的力氣都沒了,就像是氣體一樣,從傷口溜走了一樣,他很疼,可卻只能徒勞的捂住傷口,只能念叨著早就已經(jīng)被喪尸咬死的媽媽。
砰!
砰!
砰!
有人在檔口處拿起一個砂鍋,然后狠狠的砸在了如姐的臉上。
接著,才又有人拿東西砸在如姐的身上。
這些人在恐懼中宣泄著暴戾,看上去與如姐一樣,都是施暴者。
而真正的英雄,其實(shí)就是那個無人問津,而且生命即將逝去的小男孩。
幾分鐘后,有人發(fā)現(xiàn)如姐似乎已經(jīng)不再呼吸了,對她的攻擊也才算停了下來。
終于有人想起了小男孩,是一個短發(fā)少女跑過去,費(fèi)力的將小男孩抱了起來,一邊哀求道:“誰幫幫我,帶他去看醫(yī)生吧!”
這個少女,正是最先開始議論如姐的少女之一。
而附近的那些人,卻只是看了她一眼,又默默的低下了頭,麻木到了極致。
“我們自己去!”
長發(fā)少女也跑了過來,她們合力抬著男孩兒,向著美食城的出口走去。
可就在她們路過那個最先被如姐殺死的女人時,長發(fā)少女忽然就慘叫了一聲,抱著小男孩兒的手也松開了。
嚎吼!
被如姐殺死的女人此時正啃咬著少女纖細(xì)的小腿,一只手少女身上胡亂抓撓著,似乎是變得僵硬的指甲將少女的腿撓出了一道道血痕。
“喪尸!”
忽然有人大喊了一聲,然后便向美食城外跑去,更多的人也幾乎在同時跑向美食城外。
“啊!”
忽然間,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慘叫了一聲,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一個小男孩兒咬在了她的腳踝上,竟然是那個被如姐殺死的小男孩兒。
在人性的劣根性盡顯無疑的情況下,喪尸總是會輕而易舉的爆發(fā)。
人們擁堵在了美食城的緊急通道,只有少數(shù)的人能夠跑掉,那些跑不掉的人有一些被喪尸咬死了,有一些被人踩死了。
死亡,幾乎在瞬間占據(jù)了美食城。
有人絕望的面臨死亡,就有人欣喜的接受希望。
就比如才剛剛睡醒的楚河,他看著安逸的四方街,腦海中浮現(xiàn)出以后與妹妹生活在這里的美好畫面。
“小楚啊,我先去開緊急會議,你也先去休息,回頭我再找你說話。”秦學(xué)森臨走時,特意走到了楚河身前,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體制內(nèi)流傳著一個笑談,那就是誰被領(lǐng)導(dǎo)拍了肩膀,就將會被領(lǐng)導(dǎo)重用。
不過楚河并不想被誰重用,他只想護(hù)著妹妹活下去,僅此而已。
隨著秦學(xué)森的離開,武警特戰(zhàn)的步戰(zhàn)車也開走了,延城市還有許多人等待著他們的解決。
“走吧老楚。”
周宇看著步戰(zhàn)車離開了四方街后,便拍了拍楚河的肩膀說:“先去接咱妹,然后咱就去你之前說的新建村,咱也當(dāng)個村霸。”
“這也挺好。”倒不是楚河貪圖安逸,而是覺得妹妹應(yīng)該生活在更舒適的環(huán)境下。
“聽我的,這一點(diǎn)都不好。”
周宇意味深長的說道:“我爸就經(jīng)常跟我說,黑白兩道都是難纏的鬼,不好打交道的。”
嘩啦!
這時候,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響起。
接著便是“砰”的一聲,這明顯是重物落地的聲響。
楚河尋聲看去,便看到一個人摔在了街對面,再抬起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對面三樓的玻璃被砸破了,此時正有人向下跳呢。
“這他媽咋回事,練跳樓呢?”周宇驚的一咧嘴。
咔嚓!
這個跳樓者落地后,立刻就響起骨骼斷裂的聲音,雙腿顯然是摔斷了。
可是楚河馬上就看到,那個摔斷了雙腿的人,竟然咧著嘴向他爬了過來,口中還不斷的嘶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