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第六章(重寫)
半小時后,博慕遲洗完澡下樓。</br> 她噠噠噠跑下樓時,傅云珩正在接她媽遲綠打來的電話。</br> 遲綠給博慕遲打電話沒人接,直接給傅云珩打了過來。</br> 問了問博慕遲的情況,知道她沒因為網(wǎng)上曝光的視頻受影響,她和博延也就放心了。</br> “你們吃飯沒?”遲綠和他聊了會問。</br> 傅云珩:“等她洗完澡就吃?!?lt;/br> 遲綠一笑,輕聲道:“麻煩你了?!?lt;/br> 她正欲再說點什么,耳邊傳來自己女兒的聲音。</br> 博慕遲沒注意到傅云珩在打電話,她徑直往他這邊走,邊走邊說:“云寶你現(xiàn)在聞聞,我身上是不是只有香味沒有汗味了。”</br> “……”</br> 電話兩端的兩人皆安靜了下來。</br> 片刻,遲綠幽幽說:“這個笨蛋。”</br> 她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云珩你把手機給她。”</br> 傅云珩對她說的話深表認可,把手機遞給博慕遲。</br> 博慕遲狐疑地問:“誰呀?”</br> “你媽。”</br> 博慕遲揚眉,直接將擴音打開,“遲女士。”</br> 她哼哼唧唧道:“您終于想起您還有個寶貝女兒了呀?”</br> 遲綠:“我倒是不想想起來,奈何我寶貝女兒總是做些笨事不得不讓我想起她?!?lt;/br> 博慕遲噎住,“我哪有?!?lt;/br> 她才不承認。</br> 遲綠哼笑了聲,“你有沒有你自己心里清楚。”</br> 博慕遲撇撇嘴,不敢吭聲。</br> 遲綠倒也沒想訓她,她調侃了她兩句,告訴她,“我和你爸明天回來,有沒有什么想要我們給你帶的?!?lt;/br> 博慕遲想了想,“有?!?lt;/br> 遲綠:“什么?”</br> 博慕遲嘻嘻一笑,嘴甜道:“想要你們把我爸爸媽媽平平安安地帶回家?!?lt;/br> 遲綠被她逗笑,輕彎了下唇:“知道了,那你把電話給云珩,我還有幾句話和他說?!?lt;/br> “哦?!?lt;/br> 博慕遲把手機還給傅云珩,傅云珩當著她的面把擴音關了。</br> 原本,博慕遲對他和自己媽媽打電話并不好奇,可看到他這動作后,她好奇心突然被勾了起來。</br> 她踮著腳靠近他耳朵,想聽聽兩個人說什么。剛湊過去,就被傅云珩推開了。</br> 博慕遲瞪圓了眼看他。</br> 可惜的是,傅云珩連個眼神也沒給她,拿著手機往陽臺那邊走,還順勢將陽臺的門關上,將她隔絕在外。</br> “……?”</br> 博慕遲站在原地無語半分鐘,摸出手機跟季清影告狀。</br> 博慕遲:「干媽!!云寶和我媽有秘密了,他們打電話都不讓我聽?!?lt;/br> 遺憾的是,她干媽此時此刻正在靜音度假中,沒能第一時間替她教訓傅云珩。</br> -</br> 傅云珩不是沒注意到陽臺外伸長了脖子往他這兒探頭探腦的人。</br> 他應著遲綠的話,眼眸里劃過一絲笑,“她不會?!?lt;/br> 遲綠和傅云珩說的其實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她就是叮囑傅云珩兩句,讓他照顧在照顧好博慕遲的同時,也別過分縱容她,免得她順桿子往上爬,變得無法無天。</br> 傅云珩低低道:“遲姨您放心吧?!?lt;/br> “我對你是放心的?!边t綠頭疼,“反正你別太縱容她,免得她爬你頭上來。”</br> 遲綠可了解自己的女兒,博慕遲在他們面前乖巧又可愛,在傅云珩面前卻是一個任性的小孩。只要有傅云珩在,她跟不能直立行走似的,什么都要他幫忙。</br> 聽到遲綠這話,傅云珩笑了下,“好。”</br> 遲綠“嗯”了聲,頓了頓道:“還有……”她委婉提醒:“云珩,兜兜今年二十一了?!?lt;/br> 傅云珩一怔,“我知道。”</br> “你心里有數(shù)就行?!边t綠道:“你知道的,她從小到大除了在滑雪方面腦袋靈光一點外,在其他事情上都不怎么能轉得過彎來?!?lt;/br> 很早之前,遲綠他們就看出了傅云珩對博慕遲的感情,只是那會兩人都小,他們一群大人思想雖開明,但也不會去撮合他們早戀。</br> 再者,博慕遲從小到大都把傅云珩當親哥在相處,她對傅云珩的感情,壓根沒往另一個方向去發(fā)展。</br> 遲綠之所以這么跟傅云珩說,是希望他不用顧忌博慕遲年齡等各方面問題,是時候把自己的感情表露出來去爭取了。</br> 不然,就算再給博慕遲五年時間,她可能都察覺不出傅云珩對她有另一層感情。</br> 至于表露后博慕遲是接受他還是拒絕,這個遲綠和季清影都不會管。</br> 孩子的感情他們不會過多干涉,他們希望他們做出的所有選擇和決定,都是遵循內心的。</br> -</br> 傅云珩掛了電話進客廳時,博慕遲將視線從電視上挪開,朝他重重的哼了聲。</br> 他沒忍住,鬼使神差地笑了起來。剛剛和遲綠通電話的那點煩悶,霎時間消失不見了。</br> “你還笑。”</br> 看到他揚起的唇角,博慕遲從沙發(fā)上爬了起來,氣鼓鼓道:“云寶你好過分啊?!?lt;/br> 傅云珩挑了下眉,“怎么過分了?”</br> “你明知故問?!辈┠竭t伸出手指戳他肩膀,“你跟我媽打電話都不讓我聽,你們是不是在背后偷偷說我壞話?”</br> “……”</br> 聽到這話,傅云珩無言半晌。</br> 他斂睫看著博慕遲近在咫尺的臉,輕彈了彈她額頭問:“你有什么壞話是需要我們背著你說的?”</br> 博慕遲眨眼想了想,“就我好吃懶做什么之類的啊?!?lt;/br> 傅云珩忍笑,“嗯?這話我可沒說。”他聲音清冽,聽上去心情還不錯,“這是你自己承認的。”</br> 博慕遲哽住。</br> 她好像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br> 傅云珩看她這樣,壓了壓眸子里的笑,岔開話題說:“還沒餓?”</br> “餓了?!辈┠竭t很誠實。</br> 傅云珩了然,拍了拍她腦袋說:“去吃飯,菜熱好了?!?lt;/br> 博慕遲眉梢一揚,屁顛屁顛道:“遵命。”</br> 瞬間,她把質問傅云珩和她媽到底聊了什么大秘密這件事給拋之于腦后。</br> 在博慕遲這里,滑雪排第一,吃飯排第二。</br> -</br> 吃過午飯,博慕遲繼續(xù)躺沙發(fā)上看劇。</br> 傅云珩瞥了眼,是昨晚那部仙俠劇。注意到博慕遲專注的神情后,傅云珩倒也沒說什么,他讓她別看太久,便起身去了樓上書房。</br> 剛到書房沒兩分鐘,高中同學兼大學同學范陳便打來了視頻電話。</br> 一接通,傅云珩便聽到他的調侃聲。</br> “喲,我們傅忙人忙完了?”范陳問。</br> 傅云珩連個眼神也沒給他,神色寡淡道:“資料整理好了?”</br> 前段時間,傅云珩他們一行人去偏遠山區(qū)參加義診活動。</br> 但因偏遠山區(qū)基礎醫(yī)療設備的匱乏,很多他們察覺出的病情問題不能第一時間確認證實。又因為山區(qū)醫(yī)療宣傳不夠到位,很多年邁的老人和小孩不了解病情治療基本原則,對進醫(yī)院這件事很是抗拒。</br> 在他們看來,進醫(yī)院就是要花錢,自己只是有一點點不舒服,只要沒暈過去就不算什么大毛病。</br> 為此,傅云珩他們決定將義診過的病人資料全部整理出來,然后分類。</br> 他們都能檢查出問題的,那必然需要重視起來。趁著寒假時間,傅云珩和范陳幾個人準備再去一趟山區(qū),做點醫(yī)學生力所能及的事。</br> 原本,整理這件事是落在傅云珩和范陳頭上的,傅云珩心細,比較能察覺出問題,而范陳則是最近無聊,主動攬下了這個活。</br> 但因為傅云珩今天陪博慕遲去滑雪場的緣故,大頭落在了范陳肩上。</br> 這算不上什么重活,范陳其實也不介意多做點多分擔點,畢竟以前傅云珩也幫過他不少忙,給他寫過不少作業(yè)。</br> 只是,他對傅云珩放自己鴿子這事,意見很大。</br> 看傅云珩神色如常模樣,范陳輕輕“嘖”了聲:“你就不能問點別的?”</br> 傅云珩看了他一眼,“問別的什么?”</br> 范陳無語,“沒什么?!?lt;/br> 他把整理好的資料發(fā)給他,“資料我是整理好了,你先看看有沒有什么問題,沒問題的話我就發(fā)給導師了?!?lt;/br> 傅云珩邊接收邊說:“辛苦。”</br> 范陳覷他一眼,“這話就太客套了?!彼吭阽R頭前盯著傅云珩,八卦問:“你今天和兜兜去滑雪場了?”</br> 他是傅云珩高中同學,高一那會他就知道傅云珩有個滑雪特別厲害的小青梅,小名叫兜兜。</br> 傅云珩一臉你明知故問的表情。</br> 范陳“嘁”他一聲,“我這不是看你心情一般所以問問嗎?你跟兜兜還沒和好呢?”</br> 他認識傅云珩這么多年,最是了解他和博慕遲的那點彎彎繞繞。</br> 傅云珩:“我們什么時候吵過架?”</br> “切?!狈蛾惐梢曀澳銈兂硾]吵架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人一個多月前為愛奔赴,千里迢迢飛去美國看人比賽,結果黑著一張臉回來?!?lt;/br> 不僅如此,這一個多月以來,范陳甚至都不敢和傅云珩多提博慕遲一句,唯恐這人把不會對博慕遲撒的氣撒自己身上。</br> 傅云珩:“……”</br> 他撩了下眼皮,警告地看向范陳,“閉嘴?!?lt;/br> 范陳挑眉,“喲,還不讓說呢?!?lt;/br> 他瞅著他的神色,揶揄道:“敢做不敢當啊?!?lt;/br> 傅云珩沒理他。</br> 范陳自顧自嘀咕了會,忽然問:“兜兜現(xiàn)在在干嗎?”</br> 傅云珩抬起眼認真地看了他一眼。</br> 接收到他眼神里的不善,范陳立馬舉起手,“我就是隨口問問,絕對不是惦記她,更不是對她有別的不敢有的想法,我以我的人格起誓?!?lt;/br> 傅云珩輕哂了聲,問他,“你有人格那東西?”</br> 范陳和他認識多年,知道他真實面目,所以在聽到這話時也見怪不怪了。</br> 他噎了噎,為自己辯解,“你都有我怎么沒有?”</br> 傅云珩沒搭腔。</br> “欸?!狈蛾惱显捴靥幔岸刀到衲攴哦嗑玫募?,是不是過完年才回隊里?”</br> 傅云珩“嗯”了聲,“半個月左右。”</br> 還有十天就過年了,博慕遲近期沒有重要的比賽,所以比往年多了些時間休息。</br> 范陳點了點頭,突然問:“那我們過兩天去山區(qū),要不要把兜兜帶上?”</br> 他們去山區(qū)的時間不會很長,也就三四天。</br> 傅云珩一怔,“不方便。”</br> “怎么不方便?”范陳睇他一眼,“我相信其他幾個同學都不會有意見,主要是看你。”</br> 傅云珩解釋:“她要訓練?!?lt;/br> 博慕遲每天都會滑雪,用她的話來說,天道酬勤。</br> 她是有天賦,可她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卻并非全因為天賦。她是個勤于練習的運動員,每天花費在滑雪的時間甚至比其他運動員更多一些。</br> 傅云珩自然想帶上她,但他也怕耽誤她訓練。</br> 范陳遺憾地“啊”了聲,“休息兩天都不行?”</br> 他沒多想咕噥,“你們可真像一對苦鴛鴦,明明是青梅竹馬就住隔壁,卻一年到頭也沒多少時間相處在一起?!?lt;/br> 話說到這,范陳開始八卦,他直勾勾盯著傅云珩,詢問道:“你準備什么時候跟你的小青梅告白?”</br> “……”</br> 一天被兩個人提這件事,傅云珩沉默了。</br> “問你呢。”范陳等了會沒等到他吭聲,“你不會是要等到兜兜有喜歡的人再行動吧?”</br> 話落,他遭到了眼神暗殺。</br> 范陳忍俊不禁,玩笑說:“你總拖拖拉拉的不說,我要什么時候才能看到你被兜兜拒絕。”</br> 從認識傅云珩那天起,范陳就沒見他有過受挫的時候,無論是高中還是大學,這人一直都是清冷驕矜大少爺模樣,運籌帷幄,所有的事好像都在他掌控之中,鮮少有情緒外露的時候。</br> 少有的幾次,全是因為博慕遲。</br> 所以在知道他喜歡博慕遲后,范陳就時不時拿這事調侃他。</br> 聽到這話,傅云珩沒有半絲猶豫,直接掛了范陳電話。</br> 片刻,范陳發(fā)來控訴的消息:「嘖!不敢做還不讓人說,你到底是不是男人?!?lt;/br> 范陳:「氣急敗壞說的就是你這樣的?!?lt;/br> ……</br> -</br> 傅云珩掃了眼,順手將他消息設為免打擾,眼不見為凈。</br> 剛設置完要退出時,范陳消息又來了。</br> 范陳:「對了,我今天刷微博看到一個爆料消息,和兜兜有關的你要不要聽聽?」</br> 傅云珩手指一頓,敲出:「說。」</br> 范陳:「你知道之前公開跟兜兜表白的那個演員秦聞吧。」</br> 傅云珩:「……」</br> 范陳:「我今天看到個爆料說,為了大力宣傳我們國家明年的冬奧會,不少影視公司在籌備和冬奧會項目有關的電視劇。喜歡兜兜的秦聞接了一個滑雪運動員的角色,到時候他們拍攝時估摸著還會去兜兜他們隊里,或者是請兜兜他們指導一二?!?lt;/br> 范陳:「這可是近水樓臺的事啊,你再不行動兜兜就跟人跑了?!?lt;/br> 傅云珩:「……」</br> 與此同時,在樓下看劇的博慕遲莫名打了個噴嚏。</br> 她揉了揉鼻子,拉了拉毯子將自己包裹很嚴實。</br> 剛蓋好,她便聽到了腳步聲。</br> 博慕遲抬眼朝樓梯那邊去看,恰好和傅云珩那說不清道不明的視線撞上。</br> 安靜片刻,博慕遲眨了眨眼問:“云寶,你怎么了?”</br> 傅云珩的臉色很挺難看的。</br> 傅云珩盯著她看了兩秒,將視線轉到電視上,“沒事?!?lt;/br> 博慕遲:“……”</br> 這哪里像沒事的樣子?</br> 她順著傅云珩的視線去看,恰好看到在御劍飛行的秦聞,仙氣飄飄,英俊又瀟灑。</br> 博慕遲頓了下,不太靈光的腦子頭一回上線了。</br> 她抬手將電視關掉,然后去看傅云珩。</br> 電視屏幕一黑,傅云珩重新將目光落在她身上,“怎么不看了?”</br> 博慕遲莫名緊張地舔了下唇,磕巴道:“眼睛累了,想休息會?!?lt;/br> 傅云珩沒多問,“那你休息,我忙完帶你去劉姨那邊吃飯。”</br> “好……好的。”博慕遲乖巧答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