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玉妃
,最快更新留住有情人 !
第五十六章玉妃
三日后,玉卿大封。凝歌最不想看見的場景終究是出現(xiàn)了。
玉卿的傷勢不曾好,只能勉強(qiáng)側(cè)躺在床上,后背上半個手臂長度的傷口剛剛結(jié)痂,正是愈合的好時候。
長彥捧著圣旨一路匆匆而來,凝歌接旨,長彥卻繞過了凝歌站在床前。
“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長歌殿玉卿,賢良淑德,且易容端莊,因得孤恩澤育有龍子,晉玉卿為玉妃,賜居長玉殿安然養(yǎng)胎。三日后大封六宮,晉凝嬪為凝妃,晉柳妃為柳貴妃……”
長彥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尖細(xì)清涼,只是停在凝歌耳中卻如五雷轟頂。
玉妃。大封六宮。
一切不該來的都來了。
所有被禁忌的東西都在生根發(fā)芽,就算是封了玉妃,一切真的就好了嗎?
凝歌說不清楚在聽見玉卿大封的時候心中是何滋味,窗外一陣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喚月尋了把油紙傘送長彥走,凝歌就只能這樣跪著面對床上側(cè)躺的玉卿。
“玉卿……”
“娘娘……”玉卿捂著嘴巴泣不成聲。許久才掙扎著起身,長跪在凝歌面前,面容哀戚,重重的給凝歌磕了幾個響頭:“玉卿對不起你……但是,玉卿真的不想跟娘娘爭寵,皇上只不過是想要保全孩子性命。”
凝歌舔了舔嘴唇嘆息,卻終究沒有伸手去攙扶玉卿:“你們能守望相助,希望你們終究是親生兄妹,心血連心。我一個外人,你本就沒有對不起我。”
嫁給自己的親哥哥,哪里會對不起別的人呢?
凝歌心中涌起一陣悲涼,深感自己的渺小無力,只把拳頭攥的死緊,扣的膝蓋上的長袍都起了皺,許久才揮揮手:“是我無力保你在我長歌殿安好。如非如此,你何至于此非要做這個玉妃。”
玉卿心中悲戚,深深地看了一眼凝歌:“娘娘……很多事情,隨著時間的推移您自然會明白,玉卿希望娘娘和皇上的感情不要因?yàn)橛袂涫艿接绊懀袂洳贿^是要一個位份,不會對這里生出半點(diǎn)留戀。事情一結(jié)束,玉卿自然會離開。”
凝歌嘲諷:“什么事情?你們之間有你們之間的約定,自然和我一個外人無關(guān)。只是你們守望相助,我卻等于在與虎謀皮。你們走陽光大道不管如何總是心中踏實(shí),而我卻好像是在走萬丈懸崖中的獨(dú)木橋,左邊是你,右邊是皇上,橫豎都是巨坑。”
凝歌哪里會不知道他們所謂的事情多半都是和凰家有關(guān),而是是凰家不能為人說道的部分。只是被瞞著還要首當(dāng)其沖的感覺相當(dāng)?shù)牟缓茫@就好比把你眼睛蒙起來叫你沖鋒陷陣,凝歌如今已經(jīng)不能把控大局,整個都是在被動的接受。
她有心想要扭轉(zhuǎn)這樣的局面,甚至想要故意忽略這些個被隱藏的秘密再去看凰家,奈何如何的看還是覺得玉卿事關(guān)重要。
“皇上曾近說過你的孩子不是他的。但是見你們這樣惶惶不能終日,這孩子是跟凰家有關(guān)系吧?”凝歌試探道。
玉卿面色一白,身子也跟著搖晃了一下,只是很快就穩(wěn)住了心神,慘白一笑:“娘娘說些什么話,如今這孩子,就這能是皇上的……”
凝歌蹙眉,起身道:“罷了,你不愿意說,我也不愿意勉強(qiáng)。若是他日被有心人扒出來你們是親兄妹的事情來,可就不僅僅是天下難為的事情了。玉卿,你想清楚,我見著太后十分的疼愛你,我相信她即便是費(fèi)盡心思也斷不會叫你們走這樣一步的。”
玉卿說起太后時候,眉眼之中閃過一絲失落,自嘲道:“玉卿終究只是個丫鬟的命。不能像是琪和公主一樣傳奇天下,玉卿的身份如今晦暗不明,又是林家養(yǎng)女,自然會被人追殺,即便是留在太后身邊,也不過是給太后徒增煩惱。還不如走了,若非林家大仇未報,玉卿卻也不愿意冒著被揭穿的風(fēng)險留在深宮。皇上能保住玉卿的唯一法子,就是給這個玉妃娘娘的頭銜了。”
說著,她舔了舔干澀的嘴唇苦澀道:“即便是兄妹道義又如何?比之林家一百三十七口性命,還有玉卿肚子里的孩子,甚至我鳳翎國江山,玉卿名譽(yù)貞潔都不算什么。”
凝歌頭頂頓時劃過三道黑線,只感覺自己在看一個名族道義的大事記劇本。
玉卿視死如歸,她卻是自私到了極致的小人物,一比之下,只覺得自己形單影只的可憐。
正在凝歌凝神細(xì)思的時候,喚月奔了進(jìn)來,著急道:“娘娘,太后娘娘往長歌殿來了。”
凝歌一怔,道:“到哪里了?”
“不過百步距離就到長歌殿外了。”
這時候太后來無非是為了玉卿,但是皇帝冊封了玉卿的卻已經(jīng)成了事實(shí)。凝歌撣了一下身上不存在的塵土,對喚月道:“你去乾坤宮請皇上,務(wù)必要快。”
喚月不明所以,深深的看了一眼玉卿和自家主子,這才連忙打了個福子去了。
玉卿連忙站起來,頹然坐在床沿,神色灰敗,眼淚一顆顆的砸下來,看的人一陣心疼。凝歌只不過瞄了一眼玉卿如今的模樣,終究是站起身來。
“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的。若是你們有難言的苦衷,這里就交給我吧。”凝歌終究是心軟了,蹙眉交代了一句就出了內(nèi)室,只留給玉卿一個筆直的背影。
太后果真是不到百步就到了凝歌宮里,也不出凝歌所料果真是找玉卿的。在身邊的嬤嬤的攙扶下根本就不曾理會行禮的凝歌,一路就向著凝歌休息的偏殿走去。
太后身邊跟著的是上次去寺廟里進(jìn)香的時候有過一面之緣的琪和公主,她自從上次拜佛之后就一直跟著太后住在慈寧宮,此時跟著太后匆匆而來,一襲藕荷色的長衫卻不搖不晃,沒有分毫太后身上的急躁。
看見她的時候似乎總是這樣的安然淡定,嘴角微微噙著一絲笑意,眉眼里藏著看不清的情緒,卻又清亮的出奇。琪和公主的手上戴著一串佛珠,凝歌想起來上次是誰說起琪和公主養(yǎng)在公主府里的佛堂,甚少出門,如今看來是十之八九了。
要知道這宮里的話有十分只能信三分,說這琪和公主是個奇女子,凝歌總是心中有些疑惑。
韶光正好的姑娘家何以苦守佛堂?奇女子又如何奇?
只是太后和琪和公主都不曾理會凝歌的疑惑,一路就到了云歌殿前,熟悉的跟自己的宮殿一樣。
凝歌蹙眉,看來太后在她的宮里沒少下功夫,就連玉卿住在哪里都摸索的清楚。這宮里沒有什么秘密而言,這也不稀奇。凝歌下意識看了門口一眼,連忙跟上。
長歌殿的偏殿叫做云歌殿,稍微比正殿寬敞,窗外有株高大的榕樹,此時秋冬時候,榕樹葉子正嘩啦啦落了一地,十分的蕭索。太后迎著那蕭索的落葉一路走來,踩得腳下的宮靴咔咔作響。
云安太后本就生的有三分妖嬈,此時冷著臉卻自成一股子威嚴(yán)氣質(zhì),只是凝歌卻顧不得那么多,猛地上前一步就橫了手臂擋在太后面前,又一下子跪了下來:“太后娘娘,玉卿已經(jīng)睡下了,您還是讓她好好休息吧!”
云安太后胸口一陣劇烈的氣憤,瞠目欲裂,只是惡狠狠的瞪了面前的凝歌一眼。一個小小的妃嬪都亂成了這樣,真是不該在當(dāng)時心慈手軟,不曾要了她的性命,如今還故意往她的心上添堵,云安太后氣急敗壞之間,抬起腳就要去踢凝歌垂下去的頭顱。
凝歌只覺得一陣烏云罩定,下意識一個側(cè)首就閃過了云安太后的一踢,云安太后氣急:“混賬東西!哀家一日不死,這后宮里就是哀家說了算。怎么哀家見個丫鬟還要經(jīng)過你的允許嗎?你可別忘記了這長歌殿終歸是皇帝的后宮,這后宮里的主子是誰?”
凝歌整個后背都起了冷汗,瞧了一眼太后腳上蹬著的流云靴,雖不至于像是電視劇上清朝的花盆底那樣的厚重端莊,但是那鞋底也是堅硬的木頭,若是這樣一腳踹在頭上不死也是要半條命。太后顯然是怒極,這時候要是進(jìn)去和玉卿鬧起來還得了?
凝歌迎上太后的眼光。一字一句道:“娘娘可知道玉卿背后的傷口今日才開始結(jié)痂,直視跪著都渾身的冷汗。皇上圣旨以下,玉妃娘娘屈居長歌殿,妾身萬不能叫她大封典禮之前還舊傷復(fù)發(fā)。何況玉卿今日起已經(jīng)不是您的丫鬟,而是皇上的嬪妾。”
太后抖著手指著凝歌:“你敢頂嘴?!”
真是氣死她了。這一夕之間發(fā)生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還以為玉卿到了凝歌這里不過是回避他們之間尷尬的關(guān)系,卻不曾想終究是阻止不了他們結(jié)為夫妻。
這難道都是命運(yùn)嗎?
當(dāng)時為了阻止玉卿和皇帝成親,太后不得已透露了玉卿的真實(shí)身份,過了兩年才知道他們之間竟然暗中茍且,甚至連孩子都有了。
兄妹成親是要遭天打雷劈的。云安太后欠著玉卿的,哪里能叫自己的親生女兒背負(fù)這樣的罵名?這叫她九泉之下,如何見列祖列宗?
偏生這半途中冒出來個凝歌,分明是一派了然其中利害,卻偏偏還要橫插一杠,真是氣死她了!
“娘娘,臣妾只是在跟您陳述事情利弊。”凝歌字字句句擲地有聲,絲毫不畏懼云安太后的怒氣。
這樣的孤勇看在身邊的琪和眼里卻是別有一番風(fēng)味,一雙靈動的大眼停留在凝歌身上片刻不歇,眼光之中微有些新奇,又隱約可見贊賞,只差伸手撫掌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