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半途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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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半途遭遇
出了長歌殿都是青石板鋪就的官道,此時正是宴會散場的時候,凝歌顧不得其他,只一路橫沖直撞就要去御書房。
正巧在一處墻腳轉(zhuǎn)彎迎過來一隊人,為首一身身穿鳳袍,儀態(tài)萬千,嘴角微微含笑,眉眼之間都含著半分愉悅。
凰九這樣淡定,是恰逢喜事。即便是禁足中被特赦來參加年前宴,身邊也有眾多看守的侍衛(wèi)一路跟隨。
美人桃花面,看起來絕對是一處絕好的風景,只是如今這風景卻是凝歌眼中的刺。
凰九越得意,就只能說明固倫處境有多危險。
“妹妹這慌里慌張的是到哪里去呢?”凰九很快就和凝歌來了個面對面,這下即便是凝歌有心躲避也終究閃不過的了。
凝歌蹙眉,很快又舒展開來,可以斂了裙擺遮住光裸的雙腳,微微矮下身子打了個福字道:“皇后娘娘萬安。”
凰九探手過來攙扶凝歌,嘴里道:“唉?!如今妹妹和本宮一處管理六宮,身份地位也不可同日而語,可不要折煞了本宮,傷了孩子本宮可就擔待不起了。”
凝歌聞言站起身來,不著痕跡的避開了凰九精致的護甲。
自從柳妃死后,凝歌對于凰九身上任何一樣東西都存著忌諱,且不論這見了面就戴在手上的護甲,只要想起來柳妃慘死,凝歌就覺得眼前這個美麗的女人渾身都是毒藥。
若是想要對付她,斷不能叫她翻身喘氣,否則她凝歌會如何死都不知道。
“叫娘娘見笑了。”凝歌淡淡道。
凰九的目光在凝歌身上來回逡巡,最終落定在凝歌長裙下面若隱若現(xiàn)的腳丫上面。
“娘娘您等等我……”恰好這時候秋少提著鞋子一路追過來,拐過彎來一聲急切的呼喊,卻正巧撞見凰九和自家主子對峙的場面。
當下收了聲音,提著鞋子的手向身后毫無作用的藏著,半跪在地上道:“皇后娘娘吉祥。”
凰九嗤笑一聲,卻并沒有免禮的意思。
“本宮當是看錯了,卻果真是光著腳來的。妹妹這么著急,是做什么去?”
凝歌眉眼一沉,嘴角就勾起一抹冷笑來。
憤怒在心中不斷的膨脹,幾乎要把她整個人都淹沒。
這女人還真是會裝。
質(zhì)問的話就要沖口而出,只是凝歌尚且沒有開口,就聽喚月急忙道:“娘娘本來是在小憩,一覺睡醒不曾見著皇上,心中焦急……”
喚月話還沒說完,就見著凰九面色一冷,眼中露了一抹殺機。
“大膽!娘娘和你家主子說話,哪里輪到你插嘴!”凰九身邊一個老嬤嬤一聲吆喝就打斷了喚月的話頭,直指著身邊的幾個小太監(jiān)道:“來人,過去張嘴,要教訓教訓這不知死活的丫頭。”
“是!”幾個太監(jiān)應聲就要過去。喚月噤聲蹙眉,很快就被一眾人包圍了個密不透風。
為首一個尖嘴猴腮的小太監(jiān)抬起手來就要沖著喚月扇去,只是手掌剛舉起來就被一股力道一個拉扯,狼狽的摔倒在地上。
“哎喲!”那小太監(jiān)顧不得摔疼的屁股,護著手腕在地上接連退了幾步,這才看清楚剛才摔他的人不是別人,卻是一直站著不曾動彈的凝貴妃。
只是她分明站的很遠啊,怎么會一下子就站到了喚月身邊去了?
“皇后娘娘,凝歌宮中的人還是自己教訓的好。妾身既然是協(xié)管六宮,自然要先管教好自己的丫鬟。這丫頭今日犯了娘娘的忌諱,就罰去浣衣局做個粗使丫鬟,永世不得回來,娘娘可滿意了?”凝歌沖著凰九微微屈膝,好似說今日的天氣一樣淡然的說著懲罰,好似喚月果真是跟自己沒有半分感情一般。
凰九挑眉,掃了一眼跪在地上喚月,瞇了一雙鳳眼笑道:“不過是些小事情,妹妹若是真當真了可就無趣了。這丫鬟珠圓玉潤的,倒也是有幾分姿色。當真要罰去浣衣局豈不是可惜了?”
“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皇后娘娘說是不是?”
凰九面色微微一變,朱紅暗紋的鳳袍在冬日的陽光下閃著一種優(yōu)雅冰冷的色澤,凝歌卻只是瞧著凰九半斂著的鳳目。
只是叫她失望的是不管她如何努力的窺探,卻終究看不清凰九嘴角的笑意背后到底是什么樣的情緒。
這才是凰九,也是凝歌最初見到時候的凰九。
高貴得體,目光里空無一物,要比良太妃看起來更加的良善,行為舉止自稱一股子風流氣質(zhì),溫婉大方如圣母。
只是這樣的表情也不過是表情罷了。
“娘娘……”喚月見凝歌不肯松口,心里也有些慌張,微微抬起頭來求助的看向凝歌。
凝歌卻好似打定了主意要趕喚月走,就連低頭一瞥的目光都不曾給喚月。
凰九看著看著忽然笑了:“說到底還是本宮的錯了。身邊的嬤嬤不懂事,叫妹妹為難了。”說著對著圍著喚月的幾個小太監(jiān)低喝了一聲:“還不退下!把趙嬤嬤拖下去,罰去浣衣局不必回來了!”
“娘娘!”剛才還囂張的趙嬤嬤一下子就慌了神,膝蓋一軟就跪在了凰九面前,探手死死的扣住了凰九的鳳袍。
大概因為上了年紀的緣故,不需要哭泣就能清晰的看見整張臉上的皺紋垮下來,露出一種頹敗的姿態(tài)來。
她們向來都是看主子的臉色做事,跟在凰九身邊許多年,從前也從來都沒有錯過,只是這次選錯了人,偏生對面的那個凝貴妃也是硬氣的很,半分也不肯相讓。
于是倒霉的終究是她們這些個下人。
那嬤嬤有些憤恨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一臉驚訝的喚月,眉眼中流露的更多的是嫉妒。
誰都能看出來凝歌說的是狠話,但是卻又似乎胸有成竹的料定皇后根本不會動那丫鬟的。說到底她還是護著自己的人的,但是凰九卻不一樣了。
凰九是天之驕女,從小身邊就徘徊著許多人,多一個少一個都無所謂。
更遑論珍惜?凰九的手段她們也多是見過的,等到罰去浣衣局還想再出來,會比登天還難吧。一想到浣衣局那樣的地方,整日的苦力生活,趙嬤嬤渾身抑制不住的打顫。
“娘娘饒命!奴婢跟著您十余年,還請娘娘看在這十余年的份上饒了老奴吧……”
那嬤嬤老淚縱橫,也顧不得那青石地板的堅硬,額頭一下一下磕在地上,擲地有聲,聽的凝歌心中都跟著一顫。
而凰九不過是垂首冷冷一掃,那嬤嬤渾身一個機靈,要出口的話瞬間就吞回了肚子里,攥著凰九鳳袍一角的手更是如觸電一般飛快的松開,沮喪的垂下頭去什么話都沒有了。
再接著說,怕就不僅僅是去浣衣局了。
而后,那嬤嬤好似意識到了什么,只重重的在凰九腳下的青石板路上磕了一個頭,久久不曾抬起頭來:“奴婢知罪!聽憑皇后娘娘處罰。”
那嬤嬤很安靜的被一群人拖了下去,現(xiàn)場瞬間安靜了下來。
這是殺雞給猴看呢,凝歌這樣想著。
只是喚月總算是暫時安全了。凝歌暗自松了一口氣,只覺得后背發(fā)涼,原本還是在奔跑和焦急之中,不曾感覺到光著腳踩在地上有多么的冷,這一回身凝歌陡然覺得渾身結(jié)了冰一樣的僵硬,手掌正不由自主的攥在一處,掌心卻是濕噠噠的都是冷汗。
喚月一來是鳳于飛身邊的人,即便是如今為凝歌所用,也改變不了喚月曾經(jīng)是鳳于飛身邊最得力的人。
若是處罰了凝歌身邊的其他人,死了也不過就是死了。
但是唯獨喚月一旦不見了,必定會引起鳳于飛的主意。凰九的心里終究還是對鳳于飛存了許多的念想,只要不危及她的利益,始終都會選擇避開鳳于飛。
這大概也是這個女人唯一看得見的弱點了吧。
她的強悍是為了那個人,她的軟弱也是為了那個人。
想到這里,凝歌又猛然感覺后背發(fā)涼,她的賭注如今是沒有輸,但是萬一輸了,喚月當真就要萬劫不復了。一想到這里,凝歌就唇色發(fā)白,身上抑制不住的一顫,連小腹也跟著酸疼起來。
大概是這冬日里受了涼的征兆,凝歌這樣想著,卻并沒有把這樣的酸疼當一回事。
凝歌心中冷笑一聲,眼中流淌出一種悲哀的神色來,淡淡的揮了長裙就屈膝跪在了凰九面前,道:“喚月自然也不能免了罪過,不過既然是妾身調(diào)教不周,還請娘娘連同妾身一塊兒罰了吧。”
凰九修剪的極為精致的眉毛高高的挑起,習慣半瞇著的鳳目難得睜開了,露出了深棕色的瞳仁,此時的情緒卻并不難猜,除了驚訝就是驚訝。
“凝貴妃,你這是什么意思?”
凝歌側(cè)首微笑:“就是字面意思。”
凝歌跪得筆直,猶如凰九第一次在鳳于曳的曳香院內(nèi)見到的凝歌,倔強而又剛強,看的叫人莫名的不舒服。
她越剛強,就越叫她凰九有一種想要摧毀的欲望!
凰九眼神冰冷起來,保持著沉默許久都不言語。凝歌也就這樣倔強的看著自己面前的青石板,一個一個的向著遠方數(shù)去。
事實上凝歌是太高估了自己的身體,如今的凝歌的身體早就不是現(xiàn)代的那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凝歌了,她本就是最柔弱的公主,能接納一個強行占據(jù)進來的靈魂已經(jīng)算是不錯的了,再加上小產(chǎn)之后落下的無數(shù)病根,此時借著冬日里刺骨的冰涼一下子都散發(fā)了出來,膝蓋并著腳后跟好似針扎了一樣的疼,小腹堅硬的向下綴著,若非是早就知道自己沒有身孕,凝歌會真的以為自己是懷了孕的了。
凰九忽然笑出聲音來,探手扶住了身邊一個小太監(jiān)的袖口就和凝歌擦肩而過,卻并沒有下起身的命令來。
“既然妹妹想要以身作則,本宮自然是要成全你。今日里日光倒是極好的,這時候辦年前宴也果真是好時候……只是可惜呀……”
凰九呵呵笑著揚長而去,終究也沒有叫凝歌聽見那所謂的可惜之后到底是說的什么樣的字眼。
可惜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