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主仆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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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主仆同命
柳妃吃力的睜開眼睛,忽然笑了:“那便請皇上,將我與多羅葬在一處。感激不盡。”
鳳于飛沒有猶豫,爽快道:“好。”
柳妃就著枕頭點(diǎn)了點(diǎn)頭,深深的看了一眼凝歌之后就閉上了眼睛。
柳妃面上帶著笑容,身上卻沒有半分生命氣息了。
此時柳妃身上鋪著的是雪白的綢緞,鮮血正透過床單一點(diǎn)一點(diǎn)滲透出來,如火如荼,和新嫁衣一樣的美麗。
她是帶著笑走的,交代了所有的心愿。所以走的安詳。
可是她唯獨(dú)忘記了身邊一直陪著她的紫羅。
跪在床邊上的紫羅不敢哭,死死的搖著嘴唇忍著。只見著背影一下一下的抽動,跟著不住的顫抖。
凝歌陡然升起一陣不安,忽然間著紫羅重新抬頭,跪向凝歌方向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之后猛地就向著那紅木大床撞去。
“不要。”凝歌還沒來的及阻止,只聽得“咚!”的一聲沉響,紫羅已經(jīng)裝上了紅木大床上的突起處,身子受了反擊的力道咕嚕嚕的向后滾了幾圈之后仰面躺在地上,頭頂上破了嬰兒拳頭大小的血洞,有鮮血咕嚕嚕的從里面往外冒,不過片刻就淌了一地。
凝歌倒吸一口冷氣,接連退后幾步,眼睜睜看著紫羅在地上掙扎抽動了幾下就徹底的沒了動靜。
楊柳殿內(nèi)一日之間主仆全無,哀聲當(dāng)哭。
凝歌卻是有淚出不來,只能接著鳳于飛的手掌的力道死死的扣著,掌心一片黏膩分不出來是汗還是血。
紫羅兌現(xiàn)了自己說的話,帶著所有和柳妃有關(guān)的秘密追隨柳妃而去。凝歌看著這一上一下的主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要說些什么。
柳妃死了。
多羅沒了。
固倫瘋了。
和草原有關(guān)的一切如今都在凝歌心中劃上了句號。可是凝歌只覺得心中洶涌上來一陣鮮血堵得心頭發(fā)慌。
她強(qiáng)忍著翻涌上來的惡心,捂著嘴巴匆匆轉(zhuǎn)身,眼淚卻毫無預(yù)兆的砸了下來,燙的凝歌手上一抖,心也跟著一顫。
鳳于飛只深深的看了一眼床上安靜躺著的柳妃道:“長彥,厚葬了這忠仆。柳妃因?yàn)闊o故陷害他人以致自己身死,是死有余辜。剝?nèi)ュ唬瑥U為庶民,不得葬入皇陵。”
長彥宣旨的時候,凝歌正在鳳于飛的牽引下一路出了楊柳殿,上了步攆,搖搖晃晃進(jìn)了乾坤宮。
剛落地,就一陣翻天覆地的暈眩惡心,凝歌扶著門檻一通狂吐,只要想到那些不斷流動的鮮血胃里就不住的翻涌,知道吐無可吐,只剩下一汪酸水的時候凝歌才疲憊的倚在門檻邊上,恍惚的瞧著晴朗的天空中雪白的流云。
倒是和柳妃飛肩上的流云相得益彰。
或許她的心早就定在了那滿是流云駿馬的草原上,怎么拔都拔不出來。
“這樣也好……這樣也好……”凝歌喃喃的念著,順手摘了簪在頭上的白玉海棠攥在手里。
鳳于飛等凝歌安靜了之后才一把帶起凝歌攬?jiān)趹阎校驼Z道:“這皇宮之中總是要面對各種離別,若是你每一個都哭一次,你很快就會用干你的淚水。”
“那么,即便是這樣,你也要放任那人逍遙法外嗎?”凝歌脫口道。
鳳于飛身形一僵,只淡淡的推開了凝歌轉(zhuǎn)過身去不言不語。
凝歌忽然笑了起來,笑聲由壓抑在喉嚨中的悶笑漸漸的變成放肆的大笑。笑的眼淚都出了來,眼中失望之情顯而易見。
凰九的心思用在了鳳于飛身上,歸根結(jié)底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鳳于飛。
只是鳳于飛的忌諱和猶豫不定,看在別人眼里卻也是分外用了心。
“鳳凰兩家的恩怨由來已久。只是凰九很小就嫁入皇宮跟隨我,她是命定的皇后,在凰家勢力的一路鼎立相助逐漸強(qiáng)大。”
鳳于飛側(cè)身,側(cè)臉在陽光的照耀下好似沒了輪廓,無奈的叫人心疼。
“她幾次舍命救我,跟我要下承諾他日她有要求是便傾力答應(yīng)。只是這些年她站在最頂端,早就沒有什么需求。凝歌,這和愛情無關(guān)。她是曳的心愛之人,即便不顧她我也總要顧著裕王。他已經(jīng)為了我丟了母妃,總不至于還要丟了一個心頭所好?”
凝歌心思軟了下來,苦笑道:“你叫我鐵石心腸學(xué)會自保,你終究是軟了心思。若是有一日為此叫你萬劫不復(fù),你可會后悔?”
鳳于飛一愣,轉(zhuǎn)過頭去背對凝歌卻沒有說話。
是啊,會不會后悔呢?
只是等到事情真正發(fā)生的時候,即便是后悔也是無力的。
“你怎么知道我如此示弱就不是另外有圖謀?向來你都是最懂得推理,如今怎么會覺得我會對凰家心軟?”鳳于飛忽然笑道。
凝歌看不清那人眼中究竟是什么樣的情緒,只覺得里面猶如一場風(fēng)暴中心,正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把她吸進(jìn)去。
“那是什么?”
鳳于飛沉吟,若有所思道:“叫她抱著希望,好生看看你導(dǎo)演的戲豈不是更好?”
凝歌不可思議的看著鳳于飛道:“你全都知道?”
鳳于飛搖頭:“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你不會叫我失望。”
“凰九喜歡你,你這樣……未免太過狠心。”凝歌蹙眉。
“她喜歡的不是我,是她自己。”鳳于飛舉步到門口,瞧著明朗的天色道:“總是覺得這天要變,你說是不是?”
凝歌聽不懂這話里的彎彎繞繞,摸了摸鼻子看著大好的晴天道:“有人翻手為云覆手為雨,莫要到時候倒行逆施才好。”
鳳于飛斂眉,承諾一般道:“自然。”
“如此最好。”凝歌蹙眉,轉(zhuǎn)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乾坤宮。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應(yīng)了鳳于飛的話開始陰沉下來,好似凝歌的心情一般翻著滾滾的烏云。遠(yuǎn)處隱約傳來隆隆的雷聲,悶悶的一下一下的打在凝歌心上。
除了乾坤宮沒走幾步就斷斷續(xù)續(xù)下起雨來。
凝歌怒瞪著天空,暗想這天也是要和她作對的嗎?
冬天里下起了雷陣雨,是諷刺還是警示?什么時候她開始蔑視這里的生命,簡簡單單的以為在這場爭斗里面死兩個人也沒什么的了。
她還能回去嗎?
頭頂有一把傘遮下來,凝歌側(cè)首看去,心中猛地一驚,來人不是預(yù)料中的鳳于飛,卻正是一身清冷的鳳于曳。
“天降異象,必定是有不祥之事發(fā)生。”鳳于曳好似對著雨幕說話,又好似對著凝歌說話。
凝歌驚訝的看著鳳于曳:“你什么時候出來的?”
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鳳于曳不是被囚禁在曳香院不能出門么?何況他自從太后大殯之后就一直沒有出現(xiàn)過,怎么會這時候出現(xiàn)?
鳳于曳低下頭,常常的睫毛正好蓋住眼中一閃而過的銳利光芒,淡淡道:“皇上在府外賜了府邸,準(zhǔn)許本王出宮居住了。娘娘竟然不知道么?”
凝歌不由就想起來喚月一早上在乾坤宮時候說起的混亂和容易出宮的事情,原來說的就是明日里的裕王府喬遷大喜。
到時候文武官員必定還是要沖著這個裕王的頭銜前往祝賀,豈不就是場面混亂么?就連深宮中的皇帝怕是也要出面給裕王府踩踩門檻,宮里來往伺候的人要出門自然容易上許多。果真是個約會的好機(jī)會呢。
真是天助我也。
凝歌嘴角勾起,心情莫名就好了起來,當(dāng)下別有深意的看著鳳于曳問道:“王爺說的可是真的?他答應(yīng)放人了?”
鳳于曳聞言微微一頓,才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凝歌暗噓一口氣,由衷笑道:“那恭喜王爺,總算是重獲自由了。”
這樣扭曲的兄弟和兄嫂關(guān)系也終于要結(jié)束了。太后已經(jīng)死了,就再也沒有人能在鳳于飛的掌控之外向鳳于曳下手,所以鳳于曳會結(jié)束這長達(dá)十多年的囚禁生活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虑椤?br/>
鳳于曳卻好似對于這樣的結(jié)果并沒有多滿意,冷哼一聲,住著拐杖微微向前,擋住了凝歌露在雨地里的半個身子。
“只是今日的天象看來,明日里裕王府搬遷卻未必是好事。娘娘覺得呢?”
凝歌瞇了眼睛,忽然笑道:“福禍相依。王爺怕是多慮了。”
鳳于曳聞言倏然睜開眼睛定定的瞧著凝歌:“福禍相依?娘娘也是覺得會有禍?zhǔn)碌牧恕!?br/>
凝歌搖了搖頭道:“不過是隨口一說,倒是掃了王爺?shù)呐d致了。看來今日的大雨一時半會停不下來,妾身這就要告退回宮了,裕王爺保重。”
鳳于曳皺眉,卻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凝歌脫離了他的傘投身進(jìn)大雨中。
一轉(zhuǎn)身,正見著乾坤宮門口,鳳于飛背手而立,顯然是把剛剛的場面看進(jìn)了心里去。
鳳于曳緩緩勾唇一笑,轉(zhuǎn)了身拄著拐杖一步一步走遠(yuǎn)。
鳳于飛把那樣一個得意的笑容看了個真切,只是卻不知道心中是何滋味。
“皇上,裕王爺這時候怎么會出現(xiàn)在乾坤宮附近?”長彥疑惑道。
鳳于飛側(cè)身:“他已經(jīng)解了曳香院禁閉,如今出入在皇宮的任何一個角落都不稀奇。不過是個巧合罷了。”
長彥神色微閃,看著鳳于飛欲言又止。
鳳于飛瞟了一眼長彥:“有什么話你就說吧,不必藏著掖著。”
長彥驚惶的低頭,把手中的拂塵交換了一只手才道:“奴才只是覺得皇上對于裕王未免是寵愛過甚,裕王卻未必會領(lǐng)皇上的心意。皇上還是要小心些為好。裕王在皇宮中尚且知道動向,不能掀起風(fēng)浪來。只是若是出了這宮廷就不知道在宮外會有什么樣的變故了。奴才總是覺得皇上賜居裕王府邸太過急切了。”
鳳于飛眼中閃過一抹厲色:“你膽子愈發(fā)大了……”
長彥屈膝一跪:“皇上恕罪!”
鳳于飛不耐的搖了搖手:“你們整日里恕罪恕罪,聽得孤膩歪的慌。下去吧。”
長彥連忙道了聲是,利索的爬起來曲著身子退了下去。
臨走的時候還順便幫鳳于飛關(guān)上了門,只在門外搖頭嘆息。
瞧著天色喃喃自語道:“怕是只禍非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