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命運的后衣領(lǐng)
幾人狼吞虎咽吃了幾口烤乳豬,跟在場的土著群演們揮手拜拜后, 收拾一翻朝西北方向走。
走了一陣就察覺到腳下泥土越來越濕軟。
腐敗的落葉與泥土混合, 踩上去時發(fā)出干枯樹葉裂開與鞋子微微陷進軟泥里混合的聲音。
徐斯奕走在前, 一腳踩進落葉里,嗤嗤的水聲清晰傳入耳中。聽到這聲音, 幾人立即停下腳步。
許喬折了根枯樹枝給他,徐斯奕接過,低下身子用樹枝挑開地上的落葉。一層層腐敗的落葉被挑開,可以清晰看到底下泥里滲著水。
“有水了。”禹飛鵬彎下腰,捏了一小撮泥土嗅了嗅。
許喬向前看了看,可以看到前方落葉中滲出的水跡越來越明顯。這個海島不大,不太可能有河流,倒是天然形成了些蓄水的洼地。
按照節(jié)目組給的提示, 要找的礦石在水邊, 應(yīng)該就在這一帶了。
“咱們往前走走吧, 應(yīng)該不遠了。”
樊夢華聞言, 腳步加快幾分:“趕緊找到那石頭, 千萬別拖到天黑。”
幾人順著泥土中滲出的一灘灘水跡朝前走,一人手里拿著根長樹枝, 時不時挑開地面厚厚的落葉, 看有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
走了一截,許喬發(fā)現(xiàn)地面的泥土似乎有些變化。
先前地面的泥土,混合著落葉,是經(jīng)過微生物分解發(fā)酵后形成的棕黑色腐殖土。眼前著泥土顏色卻發(fā)生了些變化, 呈現(xiàn)出一種若有若無的棕紅色。
他猜測是不是光線問題,視覺上出現(xiàn)了偏差,但蹲下身子仔細看看,確實是泛著紅。
許喬仰起頭,冷白的膚色像藏著月光,質(zhì)感近乎透明,襯著周身寬大的綠葉,如同一張色彩濃郁以冷色調(diào)著色的油畫。
徐斯奕站在一旁,看著少年生的極好的眉眼,手指微微屈伸。
許喬看向禹飛鵬:“禹老師,您看看這個泥土。”
應(yīng)文林湊過來,咦了一聲:“這土紅色的?”
禹飛鵬走到許喬身邊,在他的攙扶下蹲下身子,捏了一把泥土攤在掌心里,打量了一番道:“這土不錯,看看前面有沒有顏色更純的。”
掌心里的泥土混合著腐殖土,棕黑色中只能看出點若有若無的紅。
幾人又往前走了一截,泥土的顏色越發(fā)明顯起來。
禹飛鵬忍不住停下來,從背包里掏出個塑料袋,裝了一些紅土進去。
侯英范看他不顧臟污,用手捧著泥土裝進塑料袋,問道:“禹老師,這土您要拿來做什么?”
禹飛鵬笑了聲:“做顏料啊。我用的顏料不少是廣西那邊的有色土,那有種棕色的土,一種土能燒變出好幾種色相來,顏色種類很多。沒想到這個小島上也有類似的土,看著挺不錯的。”
“土還能用來畫畫?”應(yīng)文林有些驚奇。
禹飛鵬點了點頭:“這種有色土顏色穩(wěn),持久性好,用來作畫很合適。”
說罷,又埋下頭挑選泥土。
其他幾人或多或少對空手取泥有些膈應(yīng),誰知道土里有沒有蟲子什么的。
許喬對這土還挺感興趣,幫著老爺子挑選,一旁徐斯奕也不嫌臟,走過來幫忙。
看侯英范那個嫌棄的表情……無語了,挖個土咋了,誰小時候不是挖泥巴過來的
許喬和徐斯奕在幫老爺子誒
感覺禹飛鵬一點國畫書法大師的架子都沒有,老爺子特別和善,氣度修養(yǎng)都絕了,被老爺子圈粉
樊夢華手撐著膝蓋在旁觀看,目光里有幾分好奇:“這跟那種化學(xué)合成的顏料有什么區(qū)別呢?”
禹飛鵬手一頓,剛想解釋一番,看到許喬望著泥土的神情專注,手指在泥土里翻來翻去,絲毫沒有嫌棄,不由問道:“許喬,你有什么看法?”
許喬聽老爺子喊他,抬起頭。
掌心捧著一撮土,許喬抬起來朝樊夢華示意了下:“這種礦石顏料相互之間不能調(diào)和使用,色質(zhì)穩(wěn)定自然,顏色沉著艷麗,經(jīng)年不變色,表現(xiàn)會比那種合成的顏料要好。”
說罷又補充了句:“當然化學(xué)合成顏料也是不能少的,天然礦石顏料色相有限,就需要化學(xué)合成的來補充。”
樊夢華目光移到許喬掌心,那撮泥土似乎動了動。
她目光凝固,就見一條白色的蠕蟲從泥里探出頭來,臉色一白。
“蟲……許喬你手上有蟲子!!”
許喬看看掌心,用另一只手輕輕捏起里頭指節(jié)長的白色蠕蟲,提到眼前仔細打量了下。
樊夢華都要給他跪了,連退好幾步,欲哭無淚。
“蛋白質(zhì)含量很高的。”許喬唇角勾起愉快的弧度,朝樊夢華無辜地眨眨眼。
樊夢華捂著胸口,有點犯惡心。
攝像小哥將鏡頭對焦到許喬指尖無助扭動的蠕蟲上,彈幕一陣沉默,半晌才零星飄過幾條。
……艸,人家在吃飯
掐頭去尾放進口中,嚼吧嚼吧,比雞肉更嫩,比牛肉更有營養(yǎng),你,值得擁有
求求哥哥不要想不開真的吃蟲子嗚嗚嗚,喬粉瑟瑟發(fā)抖
剛吃了烤乳豬,許喬對這蟲子興趣不大,打量了一番,將蟲子放到一旁的草地里。
樊夢華:“……”
媽的你那個遺憾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禹飛鵬見泥土收集得差不多了,對大家都在等他有些不好意思,站起來,朝許喬點了點頭:“許喬說的很對,天然礦石顏料固然是好,但一方面制作工藝上復(fù)雜,產(chǎn)量較低,價格也會高些,因此化學(xué)合成顏料還是很有必要的。”
許喬笑了笑,拍了拍手上的泥:“咱們繼續(xù)走吧。”
路上,禹飛鵬看著許喬,臉上的喜愛任誰都能看得出:“你好像對顏料很感興趣?”
許喬點了下頭。
畫畫的,當然會對顏料感興趣。
簡單的三原色,組合在一起就能調(diào)制出無數(shù)種顏色。調(diào)色盤上,仿佛自成一個世界。
禹飛鵬目光和藹:“下次我?guī)闳ノ耶嬍遥镱^有很多我自制的顏料,外頭買不到的,你喜歡可以帶幾瓶走。”
許喬向來不懂什么故作矜持,聞言目光里流露出幾分欣喜,干脆地跟老爺子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
禹老師真的好大方……
這東西很貴嗎?
這種私人自制調(diào)配的,尤其是禹老師這種有名望的繪畫大師,出自他手的顏料不是貴不貴的問題了,是想買壓根就買不到
上次央視那個講繪畫史的紀錄片,就展示了禹老爺子的畫室,工作臺上少說有幾百大幾千的玻璃罐,里頭裝的都是礦物,啥云母、孔雀石、藍銅、朱砂雄黃,一排排看下去簡直晃花眼球
找到了剛剛的有色土,節(jié)目組要眾人找的礦石沒花多少功夫,就在附近找到了。
前方地勢驟然降低,凹進去很大一塊,最中心積了點水,沿側(cè)泥土濕潤。
可以看到這個天然的洼地四周,分布著一塊塊經(jīng)過雨水侵蝕,裸露出地面的紅棕色砂巖。
禹飛鵬眼神亮了亮:“這個應(yīng)該就是我們要找的石頭了。”
幾人見終于到了目的地,都松了口氣,從身后背包拿出折疊軍工鏟。
既然已經(jīng)找到了,只要開挖就行。
老爺子身體健朗,但這坡度陡,瞥了一眼,許喬看向禹飛鵬:“禹老師,您別下去了,我?guī)湍闱靡粔K帶上來。”
說著,許喬拿軍工鏟撐地,順著坡往下走。
侯英范幾人也跟上了。
幾個人平日里都是養(yǎng)尊處優(yōu)搞藝術(shù)的,不像禹飛鵬這種年輕時過過苦日子的,也不像許喬徐斯奕年輕體力好。
順著陡坡往下,踉踉蹌蹌的樣子看的直播間觀眾一陣心驚膽戰(zhàn)。
侯英范用軍工鏟插進土里穩(wěn)定身子,小心翼翼往下。抽出軍工鏟時,帶出幾個小石塊往下滾。
眼瞅著石塊滾到許喬那邊,侯英范先是一愣,緊接著目光里閃過得色。
許喬沒注意到上頭動靜,倒是徐斯奕注意到了滾到許喬腳邊的石塊,一句小心剛說出口,許喬已經(jīng)踩了上去。
來不及思考,徐斯奕直接伸手抓住了許喬后衣領(lǐng)。
身子穩(wěn)穩(wěn)當當停在原地。
感受到脖子上傳來的力度,許喬轉(zhuǎn)過頭,沉靜的目光向他看去。
徐斯奕這才發(fā)現(xiàn),許喬平衡性不錯,剛剛那小石塊踩在他腳下,根本就不會發(fā)生什么打滑跌倒的糗事來。
被徐斯奕揪緊了后衣領(lǐng),許喬整個上衣都往上跑,露出了一大截勁瘦的腰身。
徐斯奕松了手,面對他的目光有些尷尬:“抱歉。”
許喬收回目光,繼續(xù)往下走。
徐斯奕干咳一聲,跟上他腳步。
那個腰你們看到?jīng)]有!!
手慢的姑娘還在驚嘆,手快的男粉已經(jīng)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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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看到了,粉色的……
惹,對不起我不應(yīng)該眨眼,沒看到啊啊啊啊
莫急,等回放!
洼地里裸露的紅棕色砂巖并不堅硬,用手搓一搓,還能撮下些粉末。許喬將軍工鏟倒過來,用鏟柄敲了敲砂巖,登時一小塊裂開,許喬掰下來塞進了背包里。
旁邊樊夢華學(xué)著許喬的樣子敲起石頭,問道:“拿到這石頭咱們就能回去了吧?”
眼看著天色快要暗下來,幾人都想要趕緊完成任務(wù)離開小島。
應(yīng)文林坐在石塊上,掏出背包里節(jié)目組給發(fā)的壓縮餅干啃了兩口:“這節(jié)目變著法讓咱們當苦力來著,餓死我了,先吃兩口。”
節(jié)目組從監(jiān)視器看到幾人順利找到礦石,眼眶濕潤,沒辦法只能通過耳機宣布他們成功找到礦石,很快就會派直升機過來接應(yīng)。
許喬幫禹飛鵬敲了兩塊,正要放進背包,一滴水落在石塊上,洇出一小片水痕。
作者有話要說: 這段時間大家不能出門,在家里也一定要多運動啊(癱
家里口罩不夠,怕用完就沒有了,基本不出門。感覺身體都生銹了,很沉很無力,胸悶惡心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出了什么毛病。
然后今天跟著老媽在客廳跳了半天廣場舞,一下子神清氣爽,疲憊一掃而空,果然生命在于運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