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一想到這里,花垣城主就覺得格外的痛心,原本在心里的那點憤怒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一片頹然無力。
她終究不是神人,做不到能夠掌控一切。
“城主您這是說的哪里話……”桑奇一邊嘆息著一邊說道:“以往的事情您怕是不記得了,可我卻是記得清楚的。當(dāng)年二郡主剛剛被抱來咱們府里的時候,三公主還在您的肚子里,您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二郡主身上了,若非如此,三公主何至于長成那樣的性情?”
這些年來,城主的確是對陳楚楚寄予了厚望。
當(dāng)年為了能夠好好教導(dǎo)陳楚楚,城主甚至忽略了自己親生的小女兒,而這一忽略,就是許多年的時間。
現(xiàn)在陳楚楚眼中的城主對三公主的偏寵,不過是因為城主因為前些年對三公主的忽略的愧疚罷了。
而就是這一點點的補償,卻讓陳楚楚這么多年來仿佛如鯁在喉一般,以至于到了現(xiàn)在要爭權(quán)奪位的地步。
若真要說不公平,最應(yīng)該控訴的應(yīng)當(dāng)是城主親生的大郡主才是,大郡主身體病弱卻又被忽視了多年。
在陳楚楚風(fēng)頭最盛的時候,花垣城中人人都知道大郡主睿智能干,而三公主胡作非為荒唐無度,唯獨沒有人會主動去關(guān)心大郡主如何。
但即便是如此,陳沅沅也從來都不曾和城主反目。
就連一直行事荒唐,人人都說不堪大用的三公主如今在花垣城也能夠得到百姓愛戴,成為名正言順的少城主。
可見陳楚楚之所以會走到如今這樣的地步,不過是他自己心性使然罷了,沒有任何別的理由。
城主微微的閉了閉眼睛,兩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她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輕聲的說道:“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桑奇慶幸的說道:“也幸好韓爍心里一直都是有少城主的,若是不然……此時少城主的狀況恐怕是真的不容樂觀。”
“情不知所起,一網(wǎng)而深啊……”花垣城主不知想起了什么,慢悠悠的感嘆了一句,隨即又自嘲的笑了起來,“現(xiàn)在我們竟然到了這種地步,韓爍都發(fā)兵圍城了,竟然還在慶幸韓爍對芊芊的那點子情義……”
這世上的事情總是那樣的沒有道理,若是韓爍對芊芊的情義真的有那么貴重的話,又怎么會派兵圍了花垣城?
桑奇也知道城主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強勢的人,落到這樣的境地也定然是心里不好受,因此站在一邊也不再多說什么。
“芊芊她病了?”
日晟府中,陳沅沅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禁不住愣了一下。
梓年低聲說道:“是,小的是從月璃府里打聽的消息,應(yīng)當(dāng)是真的。”
此時月璃府被韓爍嚴密把控著,里面的消息并沒有那么容易傳到外面來,因此陳沅沅這里聽說的,還是今天早上的事情。
聽到梓年的話,陳沅沅先是怔愣了一番,而后便緩緩的呼出了一口氣來,“她從小到大身體一向都不錯,這回竟然病了,也不知道受了什么樣的苦……”
梓年說道:“雖然有這樣的消息傳出來,但是月璃府里一直都沒有什么動靜,想必少城主是沒有大礙的 。”
聞言,陳沅沅眼眸之中的神情動了動,隨即又嘆了一口氣,“我原本是想著要去看看芊芊的,但是看這樣的情形,想必韓爍也是不會讓我進去的……”
話說到這里,陳沅沅的話音又頓了一下,而后才說道:“楚楚呢?楚楚現(xiàn)在如何了?”
她常年都戴在府里,平常時候都不怎么關(guān)心城中的爭端,因此到現(xiàn)在為止,陳沅沅還不怎么了解城中的情況。
話音一落,梓年的臉色當(dāng)即就是僵硬了一下。
陳沅沅看出不對勁來,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說道:“是楚楚出了什么事么?”
玄虎城派兵圍城,首當(dāng)其沖受到牽連的便應(yīng)該是身為司軍的陳楚楚,因此陳沅沅看到梓年這樣的神情,下意識的就覺得是陳楚楚出了什么危險。
梓年低著頭,低聲說道:“郡主,現(xiàn)在咱們府外全都是玄虎城的士兵,所以消息不好打聽,但是二郡主似乎并不像是咱們?nèi)贞筛驮铝Ц菢颖粐ВF(xiàn)在……花垣城的事情都是二郡主做主的……”
“什么?!”陳沅沅被這句話驚了一下,不禁瞪大了眼睛。
她雖然不怎么管花垣城的這些紛爭,但卻也不是傻子,她的心里很清楚梓年的話是意味著什么。
如今玄虎城的士兵直接將日晟府和月璃府圍困了起來,卻唯獨放過陳楚楚,這其中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
更何況,花垣城的護城軍都是掌控在陳楚楚的手中的,如果沒有陳楚楚配合,韓爍的人又怎么可能會這么容易就進城了?
一想到這里,陳沅沅的臉色也蒼白了起來。
“郡主!”梓年看著陳沅沅此時臉上慘白的顏色,頓時就被嚇了一跳,然后連忙就去叫陳沅沅。
也就在這個時候,蘇沐從外面走了進來,一看陳沅沅是這幅神情,頓時就幾步趕了過來,僅僅的握住了陳沅沅的手,連忙叫道:“郡主……沅沅,你怎么樣?”
陳沅沅這才回過神來,面色說不上來是痛心還是失望,她看著蘇沐說道:“楚楚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吧?”
這幾天蘇沐一直都在陪著她,并沒有提起如今城中的事情,但是陳沅沅就是有一種感覺,那就是蘇沐應(yīng)該知道什么。
聽她聞起來,蘇沐也沒有回絕,而是直接說道:“是,我回來的時候,看到如今圍城的人除了韓爍的人馬之外,還有……還有咱們花垣城的護城軍,護城軍與韓爍的人馬并未起沖突。”
“并未起沖突……”陳沅沅喃喃的將這句話重復(fù)了一遍。
鬧到這樣的地步都沒有起沖突,那就是狼狽為奸了,這句話內(nèi)里的意思,只要是不傻的人,都能夠聽得出來。
過了好半晌,陳沅沅才嘆息著說道:“這么多年來,我竟是沒有看出楚楚竟然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