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 69 章
日暮時分, 容儀才從外面回來。一進屋,發(fā)現(xiàn)羅衣已經(jīng)擺飯, 嬉皮笑臉的坐下喊道:“橘子,替我盛飯。”
橘子應聲而去, 羅衣依舊無視。
瓊英拉拉羅衣的袖子說:“娘,四舅讓你別生氣了哦。”
羅衣敲了下瓊英的頭:“吃飯別說話。”
瓊英吐吐舌頭,又對容儀眨眨眼。容儀回了個搞怪的表情。看到羅衣直翻白眼。飯畢,乳母把瓊英和還只能在嬰兒椅上坐著不動的蟲子帶去院子里消食。容儀便尾隨著羅衣回房。
經(jīng)過紹衣的勸說,羅衣也氣夠了。日子還得過,而且這母子倆都欠調(diào)|教,要頑強對待!因此正準備開口, 卻見容儀從袖子里掏出個東西來:“你瞧, 我替你買的西洋玩意兒,會動的呢!”
羅衣隨手接過來一看,咦?鐵皮青蛙!?居然是鐵皮青蛙?伸手把發(fā)條領(lǐng)了幾圈,然后放在炕桌上, 青蛙開始一跳一跳的向前走。不由微微一笑, 這個在現(xiàn)代人手一個經(jīng)久不衰的小玩具,今生竟然還能再見。青蛙啪嗒啪嗒的聲音,觸動了她心中最柔軟的回憶。不知道有生之年還能不能見父母一面,哪怕一面也好,不,別說見面,就聽一條消息!可惜, 現(xiàn)實是連這都是奢望。
容儀快崩潰了,聽從紹衣的指點,滿京城才淘到一個新鮮玩意。羅衣她她她居然拿上手就會玩?這不是吧?難道她以前就玩過?我說蕭家老太爺,你要不要搞的你們家個個這么變態(tài)啊……
可是隨即見到羅衣一臉難過的表情……orz,四舅哥你是故意坑我的吧?是吧?是吧?
羅衣回過神來,見容儀懦懦的樣子,不由問道:“怎么了?”
容儀道:“你哭了,這個東西不好么?”
羅衣一怔,半晌才說:“我想我……娘了。”媽字到了嘴邊又咽下。
容儀松了口氣:“這有何難?后日我不上學,陪你回去看看就完了,這也值得哭。”
“……”羅衣知道這家伙說風就是雨的脾氣,只好硬生生轉(zhuǎn)口說:“天人兩隔,怎么看?”
“啊?”容儀驚了一下,然后尷尬的笑:“哦,呵呵,這樣啊……”好吧,看著瓊英粘羅衣的樣子,他相信羅衣是真想嫡母。
羅衣知道他想岔了,卻也沒法提醒,索性岔的更遠:“這個多少銀子?”
“二兩。”
羅衣汗:“好貴!”
“西洋玩意么,自然是貴一點的。”
羅衣點頭同意,這年頭西洋玩意絕對是奢侈品,因為生活用品還是貿(mào)易順差,洋人腦抽了才賣那些。
容儀見狀,立馬抓住機會猴在羅衣身上:“媳婦兒,你不氣了吧?”
羅衣瞪了一眼:“想得美!”
“嘿嘿,我知道你不氣了。”
羅衣哼了一聲。
容儀嘆了口氣:“她畢竟是我生母。”
羅衣正色道:“我也是個母親。當人母親的,不該這么作踐人。”
“我會跟她好好說。”
羅衣稍稍退讓:“就這一次,再有這樣的事……杖斃那話是嚇她的,但請老太太出山……”
容儀應了,卻有點不高興。看了看桌上的青蛙,內(nèi)心暗嘆:羅衣到底還是只跟嫡母親近,根本不懂我啊……
羅衣不是神仙,自然猜不出容儀的想法。屋子里沉寂的有些尷尬,夫妻兩相對無言。
第二天容儀繼續(xù)上學,羅衣送他出門后,便讓人將薛姨娘請過來。逃避不是辦法,謙讓效果更糟糕,一定要讓她消停下來才行!
不多時,薛姨娘到了。羅衣指著旁邊的凳子說:“姨娘坐。”
薛姨娘被紹衣嚇了嚇,態(tài)度好了很多,雖然表情還是不大爽快,但至少沒開口亂嚷嚷。
羅衣喝口茶,慢慢的道:“前陣子是我錯了。”
薛姨娘睜大眼,嘴巴長成個o型。
羅衣微笑:“長幼無序,主奴不分,是亂家的根源,姨娘你說呢?”
薛姨娘張了張嘴,還是硬忍了。
羅衣從來就不是兵不血刃的主,何況顧家這一群,需要文斗的她不用斗,以她的智商直接棄權(quán)。剩下的么,就算是文斗也傷不到她們,索性撈起胳膊直接上:“姨娘也必不想老爺為難是吧?”
“太太娘家能耐,我還有什么好說的?”薛姨娘冷哼。
“要不怎么嫡妻就比妾體面呢?”我就是娘家給力,你能怎樣
“你!”
“我勸姨娘消停些,我從來也不是什么賢良淑德的角色。”
“好一個書香門第家的小姐!”
“書香門第?”羅衣冷笑:“按我們家的規(guī)矩,姨娘就不該踏出佛堂!”
“你什么意思?”
“我讓著你,是看在老爺?shù)姆萆稀R棠镒詈貌灰疟亲由夏槪诉@顧家后院誰當家!好聽的話我也不會說,自問生活上也沒虧待過你。若想擺老太太的譜~”羅衣拖長了調(diào)子:“姨娘你還不配!”
薛姨娘蹭的一聲站起來:“我腸子里爬出來的,我還不配?我呸!”
“來人,”羅衣沖外頭喊道:“去租輛車來,姨娘說在這里住的悶了,要回侯府。”
薛姨娘一聽這話,嚇的跳起就往房里沖,碰的一聲關(guān)門上栓子。羅衣也不在意,只要她不再鬧就好。指望這種人從內(nèi)心尊重她?回爐重造都未必有用。
一個人從來就過苦日子,他未必覺得有什么。但一旦享受過后,苦日子便格外難熬。薛姨娘便是如此。她在親生兒子這里,頂著個生母的身份,一直是無冕之王。如今又讓她讓著羅衣,簡直是不可能!這也是羅衣棋差一著,沒在最開始打擊她的囂張氣焰。因此,薛姨娘日日關(guān)在屋子里想輒。不免心中又暗恨:這個賤女人,倒是兇悍。當年老候爺在時,如今的老太太還要顧及她三分呢。一個晚輩還這么囂張,我要你好看。
羅衣卻恍然未覺,只在家處理家務。柚子已經(jīng)出嫁,橘子馬上就要說親,她的人手嚴重不足。管理不善啊,遠目……只好打發(fā)人牙子去買。
不曾想這日大太太1親自登門道:“前日聽柚子說你這里要買人?”
羅衣驚訝:“柚子什么時候這么大嘴巴了?”
大太太笑道:“是我問她的,我問‘你嫁過來,誰接你的班伺候呢?’。她說:‘還沒得呢,正找人牙子呢。’我這不就知道了。”
“你今天就專程為這事來的?”
“拐了你一個,賠你好幾個,劃算吧?”
羅衣莫名其妙的看著大太太。
大太太大笑:“我說四嬸啊,你怎么還這樣啊?什么都寫臉上。”
“……”
“不瞞你說,侯府家生子太多了,你替我分擔些個可好?也省幾個零頭。”大太太無奈的道:“真不是做耳報神的,也不是那些得臉的人家。”
“大嫂爽快!”羅衣笑道:“那我只好卻之不恭了?”
“少跟我掉書袋。”大太太重重的靠在迎枕上:“啊~還是你這里舒服。”
“這倒奇了,錦衣玉食的,竟沒我這里舒服?”
大太太伸手捏住羅衣的臉頰:“我就喜歡你這個性,直爽不帶一點拐彎的。若是別人說這話,我就真當諷刺了。”
羅衣趕忙避開,揉揉被捏的地方:“大嫂你下手好重!直爽點不好么?像你們一樣腸子十八道彎,活著都累。”
“可不是,所以我說你這里舒服。”
“可惜你是宗婦,沒這么多道彎招架不住。”羅衣笑道:“體面啊。”
“體面?zhèn)€屁!”大太太在羅衣這里越發(fā)放松了:“還得看那幫老家伙的臉色,到底誰主誰仆都分不清了。”
羅衣不好說什么,只能含糊應著。
大太太抿嘴一笑:“你怕什么?怕我告訴他們不成?”
羅衣怒了:“我聽你吐苦水呢!還笑話我。說就說,統(tǒng)統(tǒng)提腳賣了!”
大太太一倒:“我果真不應該找你說這個問題。”
羅衣被鄙視了……深刻的鄙視了……
大太太又語重心長的說:“日后做了官太太,可不能這樣。實在不行打發(fā)人來問我。奴仆雖然人微言輕,有時候卻也能反咬你一口呢。”
羅衣點點頭:“多謝。”
“有什么好謝的?”大太太搖頭道:“做姐妹才十多年,做妯娌可是一世。我們嫁到一家也是難得有緣。”
羅衣但笑不語,怎么不見跟二嫂有緣?她連跟宗婦叫板的資格都沒有,可不是性格相投就好?
“那一位怎么樣?”大太太沖西廂努嘴。
羅衣哀嘆一聲:“說句大不敬的話,公公的眼光實在是……”
大太太也跟著嘆一聲:“一脈相傳……”
妯娌兩對望一眼,滿是無奈。
“是了,”羅衣突然想起:“我決定定一條家規(guī)!”
“什么家規(guī)?”
“不得納妾!哼哼!”
“噗,你這是什么家規(guī)啊?四叔他肯?”
“有什么不肯的?這么多人沒納妾呢。我姐夫家一個族都這樣,我們家怎么就不行了?”
“日后蟲子也不許?”大太太笑笑。
“不許。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及其至也,察乎天地。2”
大太太怒道:“都說了不許掉書袋!”
“嘻嘻,”羅衣笑道:“嫂子可要好好讀書才是。”
“不是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么?我讀什么書?你當人人像你一樣書呆子呢。”
“呸,你聽那些人的鬼話,不讀書,如何相夫課子?”羅衣翻個白眼:“女人都不讀書,便好騙了。比如若是我們四老爺,他要敢說這一句,我有一百句等他。”
“合著你是用來吵架的!?”
“嫂子,你太犀利了。”
大太太笑個不住:“偏你嘴里有那么多新詞兒,別跟我說是書上看來的,我可沒聽三妹妹他們說過。說真的,真?zhèn)€不許納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