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理財
羅衣一直是有一定自由的, 但兩層婆婆都不待見她,她就沒在人氣頭上招人眼。乖乖的跟容儀混。一直混到十月初一, 大姐兒瓊英滿百日,容儀才被放出來。畢竟從太夫人算, 瓊英也是她的直系血親,滿月沒做,百日總要意思意思。再說好歹也是侯府長孫女,也不好太不給面子。于是就喊上二房,再請了旁支幾個親友,擺了三五桌就算過了。長輩們也補了不少金銀項圈鐲子等禮物。
被關(guān)了三個月的容儀,算是刑滿釋放。吃過女兒百日宴的第二天, 就琢磨著竄出去玩。不過怕被長輩攔住, 也不告訴人,只說逛園子。羅衣正在收拾瓊英的禮物,也就沒提防,讓他溜了出去。等羅衣發(fā)現(xiàn)正要使人去找時, 容儀已經(jīng)垂頭喪氣的回來了——他的難兄難弟們即便沒被再抽一頓, 也都還在關(guān)禁閉中。算來容儀算是最早釋放的了。何況即便是以后全都自由了,估計身邊伺候的人也全換成監(jiān)視的人。著重防備山寨紈绔之間的聯(lián)系。孩子都是自家的好,每一個家長都暗自疑心是別人帶壞了自家的娃。雖然大家都是親戚兼鄰居,這話不好明說,但防備上做得滴水不漏。務(wù)必做到即便偷溜出去一個,也沒法串聯(lián)。
容儀無精打采的悶過一下午,晚上被從外面吃席回來的侯爺又提溜去訓(xùn)斥了一頓。估摸著是在外頭吃酒聽了些有的沒的。好在事態(tài)并不嚴(yán)重, 沒有挨打。
次日,容儀實在不想窩在家里長毛了。跟太夫人報備了一聲,就把羅衣拖上了街。
羅衣心情很好:“今天怎么想著喊我一起出來逛了?”
“我看你在家里悶的也不爽快。”容儀笑得有點心虛,沒敢說他實在找不到人陪。
“那我們?nèi)ス涫裁矗俊?br/>
容儀回道:“還能逛什么?無非就是綢緞鋪子首飾鋪子。再不然就是你們使的針頭線腦,我們家也不缺什么。”
“可有什么新奇玩意沒?綢緞首飾都常見,便是不出來逛,府里每月也有管家娘子帶了女掌柜的來與我們挑。”
“也是。”說著又訕訕的一笑:“這三個月倒連累了你沒法挑了。”
羅衣重重的點點頭!以后被分家,公中才能給多少銀子?這些都是日后的私房錢!只不過她延續(xù)以前的慣例,在她的份例里盡可能的挑貴金屬。何況她原本也沒多少寶石的份例。
容儀又道:“不如我們先去看首飾,不是說要對翡翠鐲子么?”
羅衣奇道:“你才攢了三個月月錢,夠的上翡翠鐲子?”
容儀笑了笑:“我?guī)Я诉^年的押歲錁子。”
羅衣挑眉:“還剩著呢?”
“就三四個,買鐲子盡夠了。”
沒想到走到首飾鋪,但凡好點的玉鐲,都要一百五十兩以上。容儀統(tǒng)共三十兩銀子,再加四個一兩的金錁子,也不過七十兩。按照后世傳說中的銀對人民幣換算幾率,五萬六千塊。還真就只能買一個勉強經(jīng)得起侯府少爺眼光鑒定的鐲子。容儀這個青樓常客不敬業(yè)啊不敬業(yè),居然不知道首飾的具體價格。
但是,攢錢買鐲子的行為是值得鼓勵的!
所以羅衣笑道:“先買一個吧,也沒誰規(guī)定了玉鐲子必要一對一對的買。”
伙計也算火眼金睛,這年頭普通百姓普遍就是灰青兩色的粗布衣服。帶點顏色的便是小康之家,少說也是個小地主了。穿綢子的更是了不得。既然要出門,就不能墜了侯府的名聲,不然萬一別人認(rèn)出來,還當(dāng)你侯府要破產(chǎn)了呢。雖說據(jù)說離那一天也不遠(yuǎn)了。所以羅衣兩口子還算衣著光鮮,再加上她頭上耳朵上到底帶了不少首飾。伙計也想不到這兩個人是買不起,只當(dāng)她們沒帶錢出來。這也是常有的,銀子不輕,誰沒事帶那么多逛街?便諂媚的笑道:“話雖如此,但到底一對的好看些。大爺奶奶不妨留個地址,我們送貨上門在給錢不遲。”
容儀正不爽呢,沒好氣的接道:“你又不認(rèn)識我們,不怕我們拐了你的走了?”
伙計笑道:“哎喲,大爺哄我們玩呢。天子腳下,哪有這么大膽的人呢?何況兩位雍容華貴的,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少爺奶奶,誰還在乎這幾個錢?”
羅衣也好玩起來:“不怕我們裝的騙子?”
伙計奉承道:“小的們也算見多識廣了,再沒有您這種氣度的騙子。小的們便是現(xiàn)換上這位爺?shù)囊路9苌先思业暌驳媒o打出來。”
這馬屁拍的,羅衣也樂了。不過他們只是面上光,只好說:“且買一個吧,改日再來逛。”
那個伙計還在不斷的游說。
羅衣看著容儀的臉色不好看,趕忙往外頭拖:“總不能只看一家,我們且去別家逛逛。”
伙計這會兒知道了,又是京里面上光的人家,唉……生意不好做啊。
容儀卻使起了性子,非要把身上的玉佩換了錢去買那一對鐲子。羅衣最近跟他相處比較好,耐煩心要更好些。肉麻的說:“我知道你心里惦著我就成。我們到別家先買一個,日后你再買一個或再添一對都使得,何必非得在今天?一時半會兒,玉佩也折不出價來,倒便宜了那幫奸商。”好說歹說半天,在羅衣差點發(fā)飆之際,容儀老實了。很好,不用掐架了。
最后,還是另找了一家買了一只玉鐲。羅衣也是帶錢出門的,又在同一個店買了對花型小耳環(huán)準(zhǔn)備送給榮臻。再買了些雜七雜八的小玩意,就回家了。
再一次經(jīng)歷了容儀的□□,羅衣決定要對容儀進(jìn)行培訓(xùn)。再不能出現(xiàn)今天這種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行為了。而失去朋友的容儀,也沒天天逛街。沒什么要買的,逛街挺無聊。羅衣便趁著一起讀書之際,開始教他算賬。
摹本就是羅衣的陪嫁,反正嫁妝單子一式三份,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何況攤開賬本就被容儀氣的半死。
容儀說:“啊?一年才二三百銀子,夠干嘛使的?”繼而又同情的看著羅衣:“你們家就給你這些?”
羅衣一賬本拍到容儀頭上:“你當(dāng)二三百少么?一兩銀子可以買兩石米,你算算這里多少石米了?百來兩銀子,一年嚼用盡夠了。”
“衣裳首飾呢?”
羅衣嘆口氣:“日后我們分了家,不添這么好這么多衣裳首飾不行么?”
容儀不說話了。
羅衣又道:“人生在世,能吃飽飯穿暖衣,還能剩下點買首飾。還有什么不知足的?我們算是官家,這還不用上稅呢。”
“日后見到朋友,還不被笑死了去?竟然連好點的綢緞都穿不起了。”容儀悶悶不樂的說。
羅衣緊緊攥著拳頭,吸氣!呼氣!吸氣!呼氣!冷靜!一定要冷靜!平穩(wěn)呼吸后才說:“朋友有貧有富,既是朋友,豈能笑話呢?”
“笑話不笑話,總讓人看不起。”
“那你想怎么樣?”羅衣忍不住氣了:“這是我的嫁妝銀子,按理來講是我的私房。關(guān)你什么事?你有本事自己賺去,要么就指著你老子長命百歲,我好摳著賞錢給你攢一份家底?”
相處一陣子,容儀也有點了解羅衣了,拍手笑道:“若真是你攢下的,怕到不了我手里吧?到時我要用錢,非得挨一大塊針眼不可。我說的可對?”
羅衣直直翻個白眼:“你是蠻懷戀是吧?”
容儀伸手摟住羅衣的肩膀:“我說媳婦啊,明明這么好模樣,又這么好才情,日后把那什么針啊線啊剪子啊都收了如何?”
羅衣假笑:“想的美!以后一年拿回來的銀子少于一千兩,少多少扎多少下!”
“啊?你不是說真的吧?”
羅衣繼續(xù)假笑:“這不是四爺您嫌棄我這一年二百銀子少了么?您那些狐朋狗友要笑話么?奴家是為了您的體面著想不是。”
容儀僵了下,扯出笑容:“好奶奶,還是教我認(rèn)賬本吧……”
羅衣被鬧的沒了脾氣,只得攤開賬本教起來。羅衣的記賬方式相對先進(jìn),她不是會計,但家用賬本本來就不難。只引進(jìn)了表格便一目了然了。無非是收入支出項,預(yù)算,結(jié)余之類的。羅衣讓人搬出她的箱子。
“你知道我日常怎么攢錢的么?”
“怎么攢?你也別太省儉了,還不到那個地步。”
羅衣心道,是老娘不想日后過苦日子!算了,先教吧。
“第一口小箱子,是收益。我都放在這里,多少錢我不說了,你若能流利算出帳來,我分你一半!”唉,她真是太大方了。雖然很多收益就是在侯府順的。
“恩,恩。”
“第二個是匣子,是大姐兒的專項開支。一月府里給2兩銀子,多少都在這里面。不能超出。”
“第三個匣子,是我的零花錢。我們月例是十兩,從今日起,我要再管你的月錢。一月4兩銀子,咱們倆的零花就在這里。用完就沒了,等下月再使。若是剩下了,也可以積起來什么時候使。”
“才四兩銀子我一個人都不夠花!”容儀不樂意了。
“你那幫那什么哥們,近來可沒工夫跟你玩。你吃住都在家里,依我看一月給你2兩銀子還多了呢。我一月便是算上打賞,也不過一兩多。你知足吧。”雖然是她臉皮太厚能不給的打賞就不給的緣故。反正侯府下人本就看不起他們這一房,何苦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
“再有最后一個就是人情來往了。里頭我做了抽屜格子,小物件兒就放在格子里寫上標(biāo)簽,x年x月x日因x事x人送、價值多少。若是大物件,也有個標(biāo)簽,跟小物件一樣按照時間排序。不過物件也標(biāo)上號,放在庫房里。這樣就不會錯了。我們現(xiàn)在也沒有多少人情要走。箱子還空。”唉,現(xiàn)在她也是越來越靠近黃臉婆了。
“然后,對應(yīng)每個箱子,制出賬本。每一個箱子有一個賬本,再有一個總賬。收支便清楚明白。日后一年要用多少也有個大概的數(shù),這就是預(yù)算了。再通過年底賬本結(jié)算,預(yù)測明年的添減項。預(yù)留一部分應(yīng)急銀兩,剩下的便可以再買田土,這就是置產(chǎn)了。”
容儀聽的兩眼蚊香,羅衣說的淚流滿面。她這種小戶人家經(jīng)典傻瓜式保守記賬方式,還是前輩子她媽常使的。在不影響基本生活的前提下盡可能的攢更多的錢。事實證明這種方式很成功,很適合升斗小民的生活狀態(tài)。硬是讓她媽給攢出了一線城市半套房子錢,這還是除了她的大學(xué)學(xué)費。唉,當(dāng)時她媽都在她讀書的城市已經(jīng)給了首期并還貸還了一半,以后當(dāng)她的嫁妝來著。誰知道她居然穿越了,唉……老天,我可以再送你一萬匹神獸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