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頭連載·葬母7·『就是這片海』］
    ［海中，普拉琳涅對一條小鯊魚揮手告別，經(jīng)過長時間的海上奔波，她總算帶著布琳、羅拉、戚風(fēng)以及半個爸爸烏奴找到了母親的葬身之海。普拉琳涅繼續(xù)在這片海域里找尋能夠交流、得到母親尸身線索的魚群，海面上，布琳等人很快看見了那座了斷之戰(zhàn)發(fā)生的島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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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奇雖然不大瞧得上那位光月御田，或者說整個和之國他都不大放在眼里，但對光月御田的獨(dú)女，那個委身青樓十九年的光月日和，卻有些同情。
    人們說，悲劇就是將美好毀滅給人看。而美人，就是最直觀的美好；美人遭受苦難，自然是最直觀的悲劇。
    就正如自己這具身體的那位生身母親她一生的遭遇。
    假如曾經(jīng)也有像我這樣的好人，幫她一把的話……
    杯中酒液搖晃，倒映著林奇沒什么表情的臉，他姿勢豪放地踞坐席間，仰頭將一杯烈酒飲盡。
    “將軍”邀請的武士索隆抱著一壇子酒痛飲，正和林奇一起吃吃喝喝得高興，忽然有人來報，那位林奇?zhèn)鲉镜幕K于到了。
    看來那位花魁的名氣真的很大，索隆一下子就能感覺到，那些在宴席上歌舞作伴的將軍府上藝伎們，在聽到花魁到來的消息時，甚至顯得有些緊張——就好像螢火遇到了月光，還沒真的碰見，就自己暗淡了幾分。
    ……
    在將軍府內(nèi)仆從的帶領(lǐng)下，小紫與狂死郎等人很快進(jìn)入宴席，拉開門扉，室內(nèi)的熱氣、食物的香氣與濃烈的酒味，交織著笑鬧聲、歌舞聲等等撲面灌來。小紫不動聲色，衣擺下幾乎看不見穿著白襪的腳移動的幅度，飄一般穿過席間，盈盈行禮道：“小紫拜見將軍……”
    “花魁，把頭抬起來。”將軍座上傳來這樣的聲音。
    乍一聽，并不像是大蛇。
    狂死郎這種干臥底的，心思最為敏感，立即抬頭望去。
    “不是你。”林奇對小紫道，“喂，抬頭來瞧瞧。”
    那人分明就是大蛇。狂死郎仔細(xì)觀察，他的視線落在林奇周身覆蓋的波紋上，便直接受到了催眠暗示。
    小紫也揚(yáng)起臉，直視著將軍座上神態(tài)隨意飲酒食肉的男人，在她眼中的林奇，看上去卻是大蛇的那副樣子，是那個害得她家破人亡，淪落風(fēng)塵的仇人。小紫對他展顏一笑，如同櫻花綻放，露出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態(tài)，更有一種惹人憐愛的獨(dú)特氣質(zhì)。
    林奇看了兩眼，點(diǎn)頭道：“就算我再偏心我們家小波，也不得不承認(rèn)，你的美貌，僅在她之下。”
    小波？小紫心下對這個名字疑惑，未曾聽說大蛇府內(nèi)有名為小波的藝伎或妾侍——更別說此女的容貌還要在自己之上。以大蛇對自己的癡迷，怎么可能會有這種事？假如有如此女子存在，大蛇又何苦一直糾纏自己？
    索隆笑著對林奇道：“怎么不拿來跟羅賓比較？”
    “她們倆差很多嗎？”林奇十分驚詫。
    索隆道：“還是有差別的吧。”
    林奇道：“怎么可能！我看了她們倆這么多年都沒看出來，你小子懂個什么？罰酒！”
    索隆大笑，嘿嘿領(lǐng)罰，痛飲了一大盅。
    而狂死郎則死死盯著他看，這個綠頭發(fā)的武士，怎么越看越像之前自己尾隨林奇時，那一行中的某個人？！
    如果真是那個人，又如何會出現(xiàn)在將軍府內(nèi)？
    還坐在大蛇的身旁！
    “過來倒酒。”林奇朝花魁招招手。
    “是。”小紫柔聲應(yīng)道，蓮步輕移，到林奇案邊坐下。后面的狂死郎很想叫住她，雙足卻好似釘在了榻榻米上——狂死郎感覺到有一股視線，正在打量著自己。是那個綠發(fā)的武士！綠發(fā)的武士一邊與大蛇飲酒說笑，一邊在觀察著自己。
    他在看什么？看我的反應(yīng)？
    他究竟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難道……狂死郎想到那個讓人毛骨悚然的可能性，頓時就手腳冰涼，脊背發(fā)寒！
    難道，林奇與大蛇合作了？
    還有沒有天理了，大蛇這混賬是有什么狗屎運(yùn)么？怎么擁有都有堪稱無敵的后臺？！
    先是凱多，現(xiàn)在又來個林奇？
    這個林奇還是能夠一棒子將凱多打得再起不能的超級怪物！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可如何是好？！
    想到這樣最為糟糕的未來，狂死郎就不禁頭腦一片混沌，眼前幾欲發(fā)黑，自然也無心叫住小紫——也不敢輕舉妄動，表現(xiàn)出什么異常。
    好在他戴著的假發(fā)掛在腦門前，就是最佳的掩飾，細(xì)微的神色變化，別人從正面的角度根本看不清楚。
    而索隆確實(shí)在看他。
    索隆不是林奇，作為一名寄情于劍的劍豪，索隆的見聞色在刀子的領(lǐng)域才發(fā)揮最好，在認(rèn)人方面就不太行了——認(rèn)路就更無需多提——狂死郎這個藍(lán)色長發(fā)的和之國武士，索隆覺得有些眼熟，卻有些拿不準(zhǔn)，畢竟那個之前一路跟著他們的家伙，跟這個人發(fā)型不同。
    林奇能認(rèn)出狂死郎的氣息，甚至也知道他的真實(shí)身份是御田的門下武士傳次郎，不過他對這人沒什么興趣，雖然狂死郎好像誤會了什么，一副嚇得不輕好像隨時都能掏出刀子來同歸于盡的樣子，但是林奇并沒有對他解釋的意思，反倒是小紫在旁忍辱負(fù)重、為她眼中的仇人笑吟吟斟酒陪侍的模樣，更值得多看兩眼。
    同時，林奇也在等人。
    難得有盛宴美餐，林奇怎么可能吃獨(dú)食，自然是要等羅賓忙完了一起來吃頓好的。
    因此他也沒急著對小紫他們擺出身份，仍然維持著“大蛇”的人設(shè)，一邊與索隆喝酒閑聊，一邊欣賞小紫的反應(yīng)。
    小紫當(dāng)然有反應(yīng)。
    雖然是在偽裝身份，但林奇跟索隆都不是愿意為了這點(diǎn)小事，而費(fèi)盡心思在談話中遮掩的人——換成羅賓可能會滴水不漏——因此喝酒聊天的時候，難免說出的話題，讓小紫感覺很……難以理解。
    一來，是什么路飛、娜美、羅賓之類的人，小紫聽都未曾聽過；二來，這兩個人所談?wù)摰脑掝}，也與小紫認(rèn)知中那個聲色犬馬、沉溺酒色、看似強(qiáng)勢實(shí)則懦弱無能的昏庸將軍完全不符，反而透著一股骨子里的強(qiáng)大自信與從容，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云淡風(fēng)輕。
    嘩嘩嘩——小紫提起酒壺，為“大蛇”續(xù)杯，手腕卻忽然被“大蛇”握住。
    “將軍～”小紫嗔怪地白了他一眼，想用個巧力掙脫，卻猛地臉色一變，抓住自己手腕的這只手竟如此沉穩(wěn)，仿佛自己一只手是生來就長在了一座山體內(nèi)，絲毫抽出不得。
    林奇道：“果然，你的霸氣其實(shí)還挺厲害的么！”
    小紫面色劇變，難以置信地抬眼看向他，后者卻又接著道：“哦，應(yīng)該叫‘流櫻’才對。你是怎么練的？難道是用你的那把‘閻魔’當(dāng)練功器材？”
    “你……”
    小紫這下是真的失態(tài)震驚了，甚至有些驚懼，大蛇是怎么知道閻魔，不對，大蛇為什么要對自己提起閻魔——那把父親留給自己的雙刀之一？！
    不只是小紫，狂死郎也是方寸大亂，心神大亂的他，反而掙脫了催眠術(shù)的暗示效果。
    仿佛腦袋沖出水面，迷霧在眼前消散，狂死郎眼中，那個松開小紫手腕的“大蛇”，竟一瞬間變成另一副樣貌——從剛才開始與那綠發(fā)武士飲酒說笑的，哪里是什么大蛇？他分明就是林奇本人！
    想來也是，以這位綠發(fā)武士給人的氣概胸襟，又如何看得上大蛇那樣的卑鄙小人？更沒有可能與他飲酒談笑……
    難怪，如果自己和小紫眼前的“大蛇”，從一開始就是林奇的話，就說得通了……說得通個鬼啊！為什么林奇會坐在將軍府內(nèi)，還偽裝成了大蛇？！
    更叫人匪夷所思的是，這林奇究竟是有什么樣的神通法術(shù)？他明明就坐在自己面前，自己卻直到剛才，都把他看成是大蛇！
    甚至小紫直到現(xiàn)在似乎都沒有“清醒”過來！
    狂死郎冷汗直冒，手不知不覺已經(jīng)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在他動作的同時，索隆的一只手也做好了準(zhǔn)備，隨時可以摸到自己放在一旁的三把刀。他倒不是想保護(hù)林奇，而是防止這家伙想不開攻擊林奇，然后直接就被林奇秒了，這樣會搞得自己沒有對手砍。和林大教官待在一條船上，需要時刻都看準(zhǔn)獵物和對手，否則很容易就趕不上趟了，這也是磨礪身手的一種修行。
    就在氣氛緊張，一觸即發(fā)的時候，忽然有人匆匆趕來，“將軍，有人求見。——他說，是您……本家的秘密親信。”
    黑炭大蛇的本家，意思自然就是對方也姓黑炭。
    林奇笑道：“喲？看來有好戲看了，讓他進(jìn)來吧。——不是私下過來，讓他直接來這邊。”
    “是。”通報者不明就里，應(yīng)聲退下。
    小紫還在為剛才“大蛇”突然點(diǎn)破閻魔的事情而啞口無言，沒想到對方卻似乎只是隨口一提，很快就放過了她。
    狂死郎則是冷汗直冒地盯著座上的林奇，剛才將軍府內(nèi)的仆從對著林奇通報后又退下的樣子，在此刻的狂死郎眼中看來，已經(jīng)顯得無比的詭異，簡直讓人心中發(fā)涼……更被說，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林奇朝自己看了一眼。就是這一眼，狂死郎生出一種渾身上下都被這個人看透徹的感覺，他用了絕大的定力，才忍住了帶著小紫扭頭就跑、從此亡命天涯的沖動。
    別傻了，林奇如果想對我們不利，跑是不可能的。狂死郎的心態(tài)逐漸往躺平擺爛的方向滑動……自己兩人莫名其妙地已經(jīng)跑到了林奇這頭遠(yuǎn)比凱多恐怖的猛獸的眼皮子底下，是生是死，全憑林奇的一念之間了。
    而當(dāng)通報者口中的“大蛇本家的親信”大步進(jìn)入宴席拜見林奇的時候，看到那個人樣子，狂死郎的心態(tài)這下子徹底地崩碎了。
    “勘十郎？！！！！！！”
    狂死郎勃然變色，駭然驚叫，狹長的兩眼死死地盯著那白色長發(fā)，臉色慘白、畫了腮紅的歌舞伎造型的武士身上。
    勘十郎！與自己同為御田大人門下武士之一的勘十郎！
    他是黑炭大蛇的本家？還是親信？！
    “哦？十九年過去，還有人能認(rèn)出我啊？”勘十郎意外地朝狂死郎看了過去，狂死郎的容貌早就在十九年前御田死后隨著性情變化而發(fā)生了整容級別的改變，更何況還戴上了假發(fā)，因此勘十郎壓根沒有認(rèn)出他來，只當(dāng)是將軍府上認(rèn)出自己后震驚失態(tài)的人罷了。
    畢竟，自己臥底光月御田身邊，實(shí)在是太成功了。想到這，勘十郎頗為自得，這個人的震驚，就是對一位演員最大的褒獎。
    林奇的身旁，小紫死死地低下了頭，不敢去多看一眼勘十郎，這個當(dāng)初在父親身邊的忠心的武士之一。
    氣氛怎么變得有些怪……索隆喝著酒，他并未成功去到九里，自然也不認(rèn)識這個勘十郎。
    勘十郎一來就跪拜在林奇面前，聲淚俱下地為自己工作上的失誤而道歉，自己竟然在傳遞給將軍的至關(guān)緊要的密信中，胡言亂語了一個桃之助的玩意兒，萬一錯誤的情報讓大蛇大人產(chǎn)生的誤判，那真是自己百死莫屬的罪過……
    林奇笑道：“還有這種事？沒關(guān)系，小事而已。”
    桃之助？
    聽到這個名字，林奇心中閃過一絲微妙的感覺。
    又是這種略帶不協(xié)調(diào)的古怪感……林奇也沒放在心上，之后去問問神奇的小黑唄！對自己的狀況，還有什么是比完全拷貝自己的替身更清楚的？當(dāng)年在劍豪大賽期間，連泰佐洛混雜在空氣里從而被自己攝入體內(nèi)的金****.I.B』都能察覺到。
    “多謝大蛇大人垂憐。”
    主君并未追究自己的罪責(zé)，勘十郎頓時感激涕零，頻頻頓首，咚咚作響。
    只是他有些奇怪，剛才那個亂叫的武士怎么還在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沒見過臥底是嗎？
    勘十郎起身，昂首挺胸地陪坐在一旁。林奇并未直接點(diǎn)破他的身份——他一腳感覺到娜美、喬巴、路飛、艾斯他們的氣息先后進(jìn)入了花之都，正在老康的帶領(lǐng)下往將軍府這邊趕來，他們邊上還一同跟著好些個不認(rèn)識的氣息，估摸著應(yīng)該就是錦衛(wèi)門那些人。
    揭開狼人的身份，當(dāng)然要等人齊了才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
    羅賓這時走了過來，林奇身上光環(huán)般的催眠術(shù)，只是讓她略微晃了一下神就清醒過來，幻化的大蛇偽裝泡影般破碎，顯露出林奇的真容。
    想當(dāng)初，林奇為了治療她對青雉的PTSD，曾經(jīng)就用催眠術(shù)，讓她眼中除了林奇、漢庫克三姐妹等少數(shù)人外，所有活著的人和動物的臉，都替換成青雉的腦袋……可以說，羅賓對林奇的催眠術(shù)因?yàn)檫@段經(jīng)歷，已經(jīng)鍛煉出了不小的抗性。
    羅賓入席后掃了一眼，視線在喝酒的索隆、歌舞的藝伎們、以及林奇旁邊戰(zhàn)戰(zhàn)兢兢斟酒的花魁等人身上掠過，最后笑道，“很熱鬧啊。”
    “吔，這不是西海的第一美女嗎？”林奇故作訝異。
    “阿玉可比我美。”羅賓矜持地一笑。
    “胡扯！恃美過謙，殊不可取。”林奇凜然駁斥，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笑道，“過來這邊坐坐，跟本將軍樂樂。”
    小紫、狂死郎都看向羅賓，后者笑道：“是。”然后款款來到林奇身側(cè)，坐在他腿上，柔順地倚靠在他身上，還順手挑了塊盤中果肉，托手遞到林奇的嘴邊。
    林奇摟著她，低頭咬住水果。兩人相視一笑。
    “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他問。
    羅賓道：“沒找到紅色的，但是也不算毫無發(fā)現(xiàn)……只是文字破譯需要點(diǎn)時間。”
    “哦？”林奇很意外。
    以羅賓現(xiàn)在的水平，古代文字完全可以做到同聲傳譯的水準(zhǔn)。羅賓現(xiàn)在卻說需要時間破譯文字，除非……
    果然，羅賓道：“不是那種文字，而是一種現(xiàn)在很少見的語種，我在花之國的古籍里了解過……”
    沒多久，娜美他們抵達(dá)將軍府，被仆人們一路帶了過來。
    錦衛(wèi)門等人看見席間坐在大蛇身旁不遠(yuǎn)的勘十郎的一瞬間，直接就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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