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順藤摸瓜
晚上十點。</br> 京城仍舊風雨大作,不得寧靜。</br> 雖是驟雨,可空氣中仍舊充斥著一股揮發(fā)的熱氣,讓人有些燥熱不安。</br> 蔣成國已經有些坐不住了,在自己的書房里來回踱步,不時的抬眼看向墻上掛著的時鐘。</br> 已經過去一個多鐘頭了。</br> 按理說,他的人應該已經到了北部灣海域了,只要跟吳有諒的人接上頭,差不多就得給自己回話了。</br> “來人!”</br> 看著時鐘上的分針緩緩走動,蔣成國沖著門外喊道。</br> 當即,等候在外的管家又推門走了進來。</br> “還沒有消息?”</br> 蔣成國沉聲問道。</br> 男子點了點頭:“晚上風浪大,興許速度會慢些,我估計再有半個鐘頭應該就差不多了。”</br> 男子有些搞不懂,自己家主性子一向沉穩(wěn),怎么今晚就這么沉不住氣。</br> “替我備車,半個鐘頭之后若是還沒有消息,我要第一時間離開京城!”</br> 蔣成國沖著面前之人吩咐道,語氣中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堅決。</br> 后者聞言雖然驚訝,但抬頭看著蔣成國嚴肅的面孔,當即也不敢反駁,只得是應聲走了出去。</br> 而就在男子走后,蔣成國面色一變,頓時是轉身走向書桌后蹲下身子。</br> 只見蔣成國打開書桌下面的柜子,一個保險柜便出現(xiàn)在眼前。</br> 他小心翼翼的轉動保險柜,不多時保險柜便打開了。</br> 里面除了金燦燦的幾根金條外,還有一把黑色手槍以及一沓沓嶄新的美鈔。</br> 除了這些,保險柜下層還有厚厚地一堆文件。</br> 這些文件都是蔣成國這幾年來的機密,也是蔣家能夠發(fā)展如此迅猛的原因所在。</br> 然而,此刻蔣成國卻是毫不遲疑的將文件全部取了出來,用桌上的打火機一一將其點燃。</br> 一張張白紙迅速燃燒,借著火光的照耀下,映出了蔣成國那張冷峻的面龐。</br> 他一生行事謹慎,但凡有意外之處,他必然做好十足的準備。</br> 若真涉及到身家性命之時,在蔣成國看來,一切都是可以被拋棄的,不單單是這蔣家的偌大基業(yè),甚至是自己的老婆孩子亦是可以成為犧牲品。</br> “父親,你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我,只要渡過這一難,咱們蔣家日后必定風調雨順,穩(wěn)坐京城四大家族的交椅。”</br> 蔣成國看著面前燃燒的文件,嘴上不住的念叨著。</br> 正是因為他的謹慎,所以當年蔣天豪才會把下一任家主的位置交給這個小兒子,只是蔣天豪或許自己都沒想到,蔣成國雖然謹慎,可膽子也大,即便是當年蔣天豪不敢做的生意,蔣成國亦是毫不落下。</br>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br> 此時,就在北部灣海域之上。</br> 幾艘貨船已經駛出了公海。</br> 就在前方的一座島礁群前,忽然亮起了幾道紅光。</br> “停船!”</br> 貨船上,穿著一件休閑外套的鐘大拿連忙擺了擺手,示意幾艘貨船當即放緩了速度。</br> “這是什么意思?”</br> 鐘大拿抓來一個船員,沖著對方質問道。</br> “回,回警官,這是交接的信號,打紅燈的意思就是在詢問……”</br> 船員自然就是那胖老大的手下,此時當著鐘大拿的面,自然是不敢撒謊。</br> “按照你們的規(guī)矩,給他回信號,就說一切平安,正常交易!”</br> 鐘大拿沖著面前之人喝道。</br> 那船員一聽,連忙點頭,從船艙里取下兩盞信號燈,便大步走到了船頭。</br> 先是閃了閃右手的黃燈,而后又閃了閃左手的綠燈。</br> 漆黑的海面上,這點燈光清晰可見。</br> 島礁群前,在見到貨船上的燈語后,原本閃爍的紅光頓時熄滅,緊接著便又亮起了綠燈。</br> 見綠燈閃爍了幾下,那船員便也扭頭看向鐘大拿說道:“警官,一切正常,咱們可以過去了。”</br> “不要叫我警官,叫我老鐘……記住,呆會千萬不能暴露,否則后果你應該清楚。”</br> 鐘大拿沖著船員厲聲道。</br> 抓捕胖老大等人的行動已經取得成功,但這可不是警方想要的結果,這么好的機會,他們自然是想要順藤摸瓜,放長線釣大魚。</br> 若是能將吳有諒等人抓住,也算是解決了一個威脅國內的境外惡勢力。</br> “所有人準備!”</br> 當貨船再度啟動時,鐘大拿一臉嚴肅的沖著船艙里提醒道。</br> 嚓嚓嚓!</br> 霎時,只聽得陣陣槍栓拉緊的聲音。</br> 為了避免被對方識破,鐘大拿此行放棄了警用沖鋒舟,只用了原先胖老大的三艘貨船,而自己帶的人,也不過只有二三十號人,全都藏在貨船的船艙里。</br> 說實話,這是十分危險的。</br> 他們都知道,吳有諒這些境外歹徒勢力不小,甚至還有重武器傍身,若是對方這次派來的人太多,那么僅憑他們這二三十號人,只怕反而是將自己置身于險境了。</br> 然而,為了不打草驚蛇,鐘大拿只得采取這樣冒險的做法。</br> 十分鐘后!</br> 貨船接近了島礁,來到了蔣家與吳有諒約定的交易地點。</br> 待到行駛到近前時,站在船頭的鐘大拿這才看清對方的陣容。</br> 兩艘快艇以及一艘貨船,快艇在島礁兩旁護衛(wèi),對方明顯是多有防備。</br> 而且鐘大拿還細心的注意到,這兩艘快艇上,居然還架設了機槍。</br> 雖然知道吳有諒有重火力,但他萬萬沒想到,這家伙竟然帶著機槍出海。</br> 這兩艘機槍若是開火,只怕只需要一輪掃射,便能夠將鐘大拿這三艘貨船給達成篩子,并且將船艙里的警員全部射殺。</br> 心中雖然緊張,但此刻鐘大拿卻不敢表現(xiàn)出半點露怯的模樣。</br> 待到雙方的船碰頭之后,對方貨船上的人這才現(xiàn)身。</br> “胖頭魚人呢?”</br> 一個穿著花短袖,踩著人字拖的短發(fā)男子走到了貨船上,看著面前的船員和鐘大拿幾人便出聲問道。</br> 他口中的胖頭魚,自然就是之前被鐘大拿等人制服的胖老大。</br> “蛇哥,家里另有任務,我們老大被派出去做事了,你也知道……以往都是走陸路,這第一次走水路,我們老大多少是有些不習慣。”</br> 瘦弱船員賠笑著走了過來,從包里逃出一包煙,給面前之人遞了一支。</br> “不習慣?怎么,規(guī)矩都忘了?”</br> 那被稱作蛇哥的男子聞言頓時眉頭一皺,有些警惕的朝著貨船上掃了兩眼,最終是將目光看向了鐘大拿。</br> “這家伙怎么有些面生?”</br> “回蛇哥,這是老鐘,咱們新來的背貨佬,之前是跑水路運輸?shù)模咚匪煜ぃ赃@回就把他帶上了,蛇哥第一次見自然眼生。”</br> 那瘦弱船員倒也機靈,趁機向對方開口解釋了起來。</br> 干他們這行,最忌諱的就是生面孔,眼下胖頭魚不在,又多了鐘大拿這樣一個生面孔,那蛇哥自然也多有些不放心。</br> “貨沒問題吧?”</br> 目光看了一眼船艙里,蛇哥繼續(xù)問道。</br> “蛇哥放心,這一路走的順趟,貨都在船艙里放著呢,保證連一滴水都沒沾到。”</br> 船員賠笑著回答道。</br> 對方聽了這話,這才點了點頭,不過似乎仍舊有些多疑,他只是打量了一番,并未只身前往船艙中檢查。</br> “阿力,你們幾個帶人來驗貨。”</br> 蛇哥轉過身去,沖著自家貨船上的幾人招手道。</br> 當即,一個光頭漢子點了點頭,揣著一把沖鋒槍便領著幾個同樣挎著槍的手下上了船來。</br> 趁此機會,鐘大拿仔細打量了一下對方的人數(shù)。</br> 包括這蛇哥在內,貨船上一共有七個人,七個人皆是清一色的沖鋒槍在手。</br> 另外,就在貨船兩側的島礁旁,還有兩艘快艇,雖然夜色過暗看不清,但鐘大拿敏銳的察覺到,對方快艇上肯定還有人。</br> 若是有什么不對勁,快艇上的兩架機關槍第一時間就會開火,掩護蛇哥他們撤退。</br> 踏踏!</br> 此時,就在鐘大拿沉思之際,伴隨著一陣腳步聲,那光頭漢子領著五個手下便分別上了三艘貨船。</br> 危機,一觸即發(fā)!</br> 只要光頭漢子幾人走進船艙,第一時間就會發(fā)覺不對,而到那時候,鐘大拿必須就得出手。</br> “對了,怎么就你們幾個人,其他人呢?”</br> 還沒等光頭漢子幾人進船艙,蛇哥瞥了一眼鐘大拿幾人,忽然又問道。</br> 一般像這種交易行動,雙方都會帶不少手下,可眼下這船頭就只有鐘大拿幾人,難免讓人有些懷疑。</br> “這……”</br> 那瘦弱船員聽到這話,一時也尬在了原地,不知該如何回答。</br> “都,都在船艙里打牌呢,老大都說了不讓玩牌,他們非不聽。”</br> 眼看要暴露,鐘大拿連忙開口,替那船員回答道。</br> “打牌?”</br> 聽到這話,蛇哥頓時火起。</br> “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在交易的時候開小差,萬一這時候有警察來了怎么辦?你們這群蠢貨,跟著胖頭魚那家伙學了一身臭毛病。”</br> 蛇哥沖著面前幾人罵道,緊接著便又伸手指著鐘大拿道:“你,去把他們都給我叫出來,驗貨的時候他們不能在場!”</br> “蛇哥,我這就去。”</br> 鐘大拿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趕忙是光頭漢子幾人之前,鉆進了船艙里。</br> 前后不過幾分鐘。</br> 鐘大拿去而復返,當即幾個生面孔便也跟著他一起從船艙里走了出來。</br> 興許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幾人都低垂著腦袋,站在鐘大拿身后不敢言語。</br> 天色正暗,那蛇哥也沒來得及細看,只是揮了揮手,示意光頭漢子幾人進去驗貨。</br> “蛇哥,我聽我們老大說,做完這筆買賣,咱們也能跟著蛇哥去東南亞了?”</br> 見光頭漢子幾人消失在視線中,鐘大拿掏出一包煙來,湊到了這蛇哥的跟前,腆著臉笑問道。</br> 瞥了一眼鐘大拿,蛇哥伸手接過煙。</br> “你小子消息倒是靈通,是胖頭魚告訴你們的吧。”</br> 蛇哥低頭點燃了香煙,這才緩聲道:“最近華夏查的嚴,蔣家被上頭盯得很死,要不然也不可能讓咱們辛苦走水路,昨晚這筆買賣之后,你們這些人都得跟我去東南亞避避風頭。”</br> 看著面前幾人,蛇哥則是又笑道:“算你們有福,來東南亞跟著吳老大混,吃香喝辣的,保管比你們在國內活得瀟灑。”</br> “是是是,我也早就聽說,吳老大在東南亞那可是一霸……”</br> 鐘大拿亦是賠笑著附和道。</br> 此時,二人有說有笑,不知不覺一支煙已經燃盡。</br> “這幾個家伙,怎么這么慢?”</br> 蛇哥扔掉了煙頭,看著半天沒有動靜的船艙,有些不耐煩的說道。</br> 而趁著這個機會,鐘大拿這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手表。</br> 時間已經到了!</br> 看樣子自己的那幫手下,已經解決了光頭漢子那幾個家伙。</br> “動手!”</br> 鐘大拿雙手負在身后,卻是沖著身后的幾人比劃了一個手勢。</br> 緊接著,只見原本低垂著腦袋站在鐘大拿身后的幾人,猛地的躥了出來,每個人都從后腰掏出了一支黑漆漆的手槍,對準了面前的蛇哥。</br> “不許動,警察!”</br> 幾人齊齊冷喝一聲。</br> 這一喝,陡然是讓站在原地的蛇哥一激靈,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栽了。</br> 下意識的,蛇哥壓根就沒有考慮過投降,他伸手便朝著自己后腰摸去。</br> 不過也就在同時,鐘大拿一記掃堂腿,便將蛇哥給掃倒在地。</br> “銬了他!”</br> 鐘大拿死死地壓住身下的蛇哥,沖著一旁的幾個手下道。</br> 而與此同時,那蛇哥也開始大聲呼救起來。</br> “動手,趕緊動手……”</br> 蛇哥的聲音傳開,當即只見前方的島礁兩旁,兩束光線赫然照在了貨船之上。</br> “不好,趕緊躲進船艙里!”</br> 鐘大拿面色大變,沖著眾人喊出口后,便也不再理會身下的蛇哥,連忙是朝著前方沖了過去。</br> 幾乎是在同一瞬間。</br> 砰砰砰!</br> 兩道火舌綻放,自那島礁兩旁,霎時響起陣陣槍聲。</br> 兩個機槍手握著機槍,正對著前方不遠處的三艘貨船掃射。</br> 同一時間。</br> 鐘大拿的身影已經跳到了蛇哥等人駛來的貨船之上,他抬起右手,二話不說便朝著兩處亮著的燈源各開了一槍。</br> 啪啪兩槍,兩束照在貨船上的燈光頓時熄滅。</br> 海面上,瞬間又陷入黑暗,唯有兩道火舌仍舊在不斷的吞吐。</br> 鐘大拿怎能放過這么好的機會,當即他徑直從貨船上跳到了一旁的島礁上,爬到了最高點。</br> 左右兩艘快艇頓時映入眼簾。</br> 所幸人不多,快艇之上果然只有兩名機槍手,是負責掩護蛇哥等人撤退的。</br> 雖然光線昏暗,但借助那機槍噴射的火光,鐘大拿抬手便將手槍對準了對方機槍手的位置。</br> 嘭!</br> 一聲槍響。</br> 雖然是被那密集的機槍聲掩蓋,但隨著這一聲槍響之后,左側的機槍聲霎時戛然而止。</br> 右側的快艇之上。</br> 猜到了自己同伙兇多吉少,那名機槍手當下也不管不顧,拉動了快艇的發(fā)動機,便想要開船逃走。</br> “想逃?”</br> 鐘大拿猛地朝著對方開了兩槍。</br> 不過失去了光源,鐘大拿只得循著聲音開槍,這兩槍卻是沒能擊中對方。</br> 快艇迅速的朝著島礁外逃去。</br> 不能功虧一簣!</br> 見狀,鐘大拿索性將心一橫,猛地朝著另一側的快艇上跳去。</br> 啟動發(fā)動機,鐘大拿駕駛著快艇,朝著那逃離之人迅速追了上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