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郭韻的往事
郭韻母親臨死前說過最多的話,就是讓她照顧好弟弟妹妹。</br> 為此,她甚至留下了一封早已寫好的信,托朋友將當時還未成年的郭韻,介紹到服裝廠里頂替自己的班。</br> 那天早上,郭韻就這么看著母親死在了自己面前,她捂著弟弟妹妹的眼睛,只告訴他們母親是睡著了。</br> 那一天之后,她退了學,在母親朋友的幫助下,成功謊報了年紀進入了廠里,頂替了母親的工位。</br> 日復一日,她也踩起了母親曾經踩過的縫紉機。</br> 而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整整四年,直到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啤酒節(jié)活動,一個叫做楚天耀的男人出現,她的命運徹底的被改寫了。</br> 銀行卡里有著剛剛到賬的十萬塊獎金。</br> 郭韻現在心里都還有些激動難平。</br> 她計劃著要如何用這筆錢。</br> 首先,必須得讓一家人搬離這個蛇口小巷,她已經開始厭惡起了這個地方,比任何時候都要厭惡。</br> 以前那些街坊四鄰里的男人們,看她的眼神總是帶著一股明目張膽的垂涎,而如今自從郭韻火了之后,不單單是男人們,就連那些婦人們,也開始湊到她家門口,帶著一臉羨慕的神情。</br> 更有甚者,居然說動了那個因為酒精中毒癱瘓在床的家伙,想要給郭韻說一門親事,彩禮錢給的很高。</br> 郭勇雖然癱了,但腦子還沒壞掉。</br> 如今女兒成了搖錢樹,他這幾天可是搖身一變,露出了一副兒女們這輩子都沒有見過的慈父形象。</br> 沒有人比郭韻更了解自己這位父親。</br> 即便此刻不懂事的弟弟妹妹天真的以為自己父親真的變好了,但她的心里卻清楚這個家伙的小算盤。</br> 她很想跟郭勇脫離父女關系,甚至完全劃清界限,但每每看到被郭勇抱在懷里的弟弟妹妹時,她便又心軟了。</br> 她可以沒有這個父親,但弟弟妹妹卻不行。</br> “我會留下一筆錢給你,不過你得答應我,好好照顧他們兩個,如果再讓我知道你還偷偷讓人買酒喝,別怪我跟你斷絕父女關系。”</br> 昏黃的燈光下,郭韻看了一眼已經在床上熟睡的弟弟妹妹,最終還是向郭勇說出了自己的計劃。</br> “他們是我的孩子,我肯定得好好照顧,包括你也一樣,要不是我這雙腿走不了,那天晚上我肯定會去現場親眼看到我女兒奪冠的樣子。”</br> 聽到郭韻的話,郭勇當即便咧嘴笑了起來。</br> 看著面前這人,郭韻的內心難免升起了一絲波動。</br> 過去的四年里,她曾無數次幻想過這個男人能夠有所改變,特別是當母親死時,她多么希望他能夠像個真正的父親一樣,抗起這個家。</br> 只可惜,這一切都是幻想,如果不是因為酒精中毒癱瘓在床,這家里幾乎都見不到郭勇的人影。</br> “我會離開一段時間!”</br> 燈光下,仍舊可見郭韻有些泛黃的臉頰,在沒有化妝師的照顧下,郭韻的臉帶著幾分長期營養(yǎng)不良的臉色。</br> “你要離開?這怎么行,我不同意!”</br> 原本還是一臉慈父,可剛一聽郭韻這話,躺在床上的郭勇便頓時面露兇相道:“怎么,你也想學你那個媽,當初要不是她死得早,這個家會是現在這副模樣?”</br> 郭勇大聲斥責出口,說出這番話時,亦是讓郭韻眼里頓生怒意。</br> “閉嘴,你沒資格提我媽!”</br> 聞言,郭勇則是一臉冷笑。</br> “怎么,我說錯了?那個女人倒好,一了百了撒手不管了,這個家還得讓我這個男人撐著,你可別忘了,當初要不是有我在,你們姐弟幾個早就被人販子給賣了。”</br> 郭勇這話,霎時是讓郭韻面色一沉,腦子里忽然想起了曾經發(fā)生過的一樁事。</br> 不可否認。</br> 當初要不是郭勇恰巧回家撞見了人販子,恐怕那晚已經被迷昏的郭韻姐弟幾人,都會落入人販子手中。</br> 郭勇這人雖然沒心沒肺,但多少在巷子里還有幾分惡名,也正因為如此,旁人家的孩子還不太敢欺負郭韻姐弟三人。</br> 說來也令人感到可笑。</br> 因為這件事,這幾年來郭勇可沒少以此做文章,豎立自己一家之主的形象。</br> “我告訴你郭韻,你別忘了我是你老子,這個家里我才是一家之主,你要想離開這個家可以,除非把那十萬塊錢都給我!”</br> 房間里,郭勇額角青筋顯露,沖著郭韻威脅道:“但凡我還有一口氣,就算是爬也要爬去找你,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br> 聽到郭勇這番威脅的話,郭韻眼中也露出一抹后怕之色。</br> 她太了解郭勇了,這家伙的確做得出這種事。</br> “有時候我真的在想,我究竟是不是你女兒!”</br> 沉默了半晌,郭韻望向對方出聲道。</br> 對此,郭勇冷哼一聲,卻并未理會。</br> “你放心,我不會離開這個家,只是換了一份新工作,我沒在的時間會讓隔壁王嬸過來照顧你們的飲食起居,工錢我已經給她了,至于你……”</br> 郭韻低頭,看了一眼在郭勇床上睡著的弟弟妹妹,眼中閃過一抹柔和。</br> “我每個月會給你兩百塊錢,好好照顧佳佳和樂言,要是讓我知道你又拿錢去胡混,別怪我心狠。”</br> 郭韻扔下這句話,便從隔壁屋提上了早已收拾好的行禮,徑直朝外離去。</br> “郭韻,你給我站住……兩百塊你打發(fā)叫花子呢!”</br> 床上,郭勇看著推門離去的郭韻,當即又大聲叫嚷道。</br> 只是這次郭韻并未再理會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巷子。</br> “好好好,你也學那個賤人是吧,就這點錢就想要扔下你老子我,門都沒有……”</br> 郭勇一臉怒氣,當即揮手便將床頭的水杯砸在了墻上。</br> 劇烈的動靜,自然也吵醒了在郭勇床上睡著的兩個孩子。</br> “爸……”</br> 兩個孩子迷迷糊糊剛一睜眼,卻正好看到郭勇的一臉怒色,嚇得小臉霎時一白。</br> “趕緊給老子滾,你們兩個小崽子也跟那個婊子一樣,都他娘的想擺脫老子是吧!”</br> 郭勇提起兩個孩子的衣領,便將孩子扔到了一旁。</br> 此刻,在兩個孩子的眼里,方才明明還帶著幾分慈父形象哄著自己睡覺的父親,霎時又變成了平常那副令人生畏的模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