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百六十七:世界的面紗
辛武和千煞如同躥升的箭矢,徑直洞穿了狹窄如井的陣眼封印。
異次元心眼已經(jīng)死了,神樹煉魂陣的封印自然大大削弱,而陣眼又是陣法之中最薄弱的一環(huán),對于千煞而言,現(xiàn)在破除它并不艱難。
沖破陣法之后,呈現(xiàn)在兩人眼前的又是一番別樣的景象。
無數(shù)的幽靈餓鬼在高空猙獰飛舞,百眼惡鬼滴著哈喇,貪婪地望著辛武和千煞。
三頭八臂的獨眼巨人幽靈張開血色大口,露出幽深的喉嚨,森森的黑色死氣中冒出無數(shù)黃泉喪尸,它們的身體不斷融解卻又再次組合,在翻滾渾濁的河水里凄厲慘叫。
一條手臂粗細(xì)的透明根莖從破碎的陣眼之中延伸到朦朧的遠(yuǎn)方,因為幽靈怪物的阻擋,前方的可見度實在太低,辛武根本看不真切。
“這就是攝魂之路!”千煞深吸一口氣,手中的鯊魚重劍嗚嗚做響,濃郁的煞氣突然與靠近兩人的幽靈劇烈相撞,在空中擦出耀眼的火花。
辛武倒吸一口冷氣,卻是萬萬沒有想到攝魂之路竟然是在神樹煉魂陣的頂部,常人想要來到這里,談何容易?
幽靈攔路,餓鬼擋道,飲人心血,吞人心魂,攝魂之路倒也貼切。
這些怨靈恐怕都是被血眼冤殺后形成的怨念,它們久而不散,又無法進(jìn)入陣法,所以聚集在此形成了怨靈。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如同一只軍隊,即使是千煞應(yīng)付起來也很勉強,因為幽靈鬼怪最擅長影響人的心魂,千煞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的靈魂力來保護(hù)自己。
想到這里,辛武目光隱隱擔(dān)憂,盡管他知道想得到命絲花很難,卻沒想到如此艱難,過了一關(guān)又是一關(guān)。
即使過了這攝魂之路是不是還會有別的危險?
聚命九結(jié)陣內(nèi)的怪物也絕不是等閑之輩,不可能放任自己搶奪命絲花。
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涌上心頭,可惜他已經(jīng)無法緊握拳頭,只能憎恨咬牙:“如果我擁有密度,弧度,伸縮,延展,量度。
擁有劍魔感悟那樣的力量,又何須讓別人為我做到這種地步?”
他的路,太過悲情,一路前行,卻始終看不到曙光!
“你剛剛說什么?”千煞的身子明顯一怔,低頭死死盯著辛武,目光中閃爍著異樣的神情。
“額?”辛武被千煞的認(rèn)真嚇了一跳,后者對自己剛剛說的話似乎很重視,他只得又重復(fù)一遍!
“密度,弧度,伸縮,延展,量度?”千煞一怔,扔出手中的鯊魚重劍,任其與襲來的幽靈周旋,目光卻舍不得移開辛武,仿佛要把少年徹底看透:“你怎么知道劍魔的感悟?”
辛武如實回答:“我去了蝮蛇的廣漠,偶然領(lǐng)悟了敦煌前輩的感悟,并帶出了他的伴侶簡明媚。
剛剛上來的時候,看見兩邊的甬道刻著許多印記,還有石桌和水潭,這都和我在廣漠地底所見的一樣,所以才有感而發(fā)。”
辛武的話語讓千煞如遭雷擊,僵立在原地久久不語,她激動的全身輕微發(fā)抖,目光中突然多出了一份許久未見的溫柔。
“簡明媚?”
“她靈魂透支過大,在我體內(nèi)沉睡。”
千煞連忙放出感知,急切查看數(shù)息之后,一滴滴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般落下,穿透辛武的身體。
“她,確實在你體內(nèi)!”
千煞張開雙臂,想緊緊地?fù)肀倌辏瑢⑦@個漂亮的金發(fā)少年揉進(jìn)內(nèi)心,但靈體卻從辛武的身體落寞地穿過。
但即使如此,再次回過神的她卻笑了,臉上帶著明媚而溫暖的笑容,與周身的煞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仿佛漂流的船到了港灣,孤獨的雁回到了巢穴。
笑的優(yōu)雅,笑的瘋狂,鯊魚重劍感受到千煞的心情,奮力飛舞,劍身浮現(xiàn)出燃燒出幽靈的火焰。
如同一尾干渴許久終于鉆入大海的游魚,縱情跳躍,縱情廝殺,旋轉(zhuǎn),飛舞,圈殺,帶著浩瀚的力道,裹挾地獄的冥火,燒的幽靈慘叫連連。
千煞盯著辛武,眼中充滿了無限的憐愛:“我一直將你當(dāng)成了普者傳承,原來你是王者傳承。”
傳承,王者傳承什么意思?
辛武聽的一頭霧水,這個剛剛又哭又笑,狀若瘋狂的女子太奇怪了。
千煞活躍了起來,不喜交談的她此刻顯得格外熱情,內(nèi)心對辛武的信任達(dá)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你是王者傳承,有理由知道這里發(fā)生的一切,畢竟,異次元心眼要靠你去打倒!”千煞咬著銀牙,帶著辛武一步一步走向攝魂之路,她體內(nèi)的靈魂力量瘋狂涌出,灌入重劍之內(nèi)。
即使耗盡靈魂而死,她也要幫助辛武得到傳承,因為這是劍魔整整百年的夙愿!
鯊魚重劍如同忠實的護(hù)衛(wèi),守候在旁邊,每一劍放出大量的漆黑火炎,瞬間點亮了整片天空。
“你的靈魂……”
“這不是你應(yīng)該擔(dān)心的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zé)任,你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才能對得起我們的努力。”千煞平靜開口,淡然地望著辛武。
后者微微咬牙,不再勸解!
簡明媚,鬼武姬,老神鬼,風(fēng)神冰雕等身影在眼前一一閃過,他們都為了自己做好了本分,現(xiàn)在自己要做的就是活下去,對得起它們的努力,配得上它們的追隨。
“那只血眼叫異次元心眼?”辛武深深呼吸,強打精神,他感覺他想知道的這個世界的真相,已經(jīng)近在咫尺。
千煞點頭。
“它已經(jīng)死了。”辛武皺著眉頭,大惑不解!
千煞搖了搖頭,鄭重地盯著少年:“異次元心眼有一對,你只是除掉了一只。”
辛武沉重呼吸,這無疑是一個噩耗。
它說“這只是開始,不是結(jié)束”原來不是狠話,而是真的在陳述一個事實!
“不要畏懼,你也才剛剛開始,我說的也是真。”千煞自信微笑,聲音如同春風(fēng),吹散辛武內(nèi)心的擔(dān)憂,她左手輕揚,血眼死后化成的一顆特殊眼球飛入辛武的納戒中。
少年殺死了血眼的靈魂,這自然是它應(yīng)得的戰(zhàn)利品!
“你剛說的普者傳承和王者傳承是什么意思?”
這個世界的面紗是不是終于要被揭開了?!
千煞微微沉吟,臉上帶著微微的痛苦,緩緩敘述:“百年前,敦煌深受重傷,心魔日益猖狂,時而奪取敦煌的心神,大肆發(fā)泄殺戮的欲望。
不堪折磨的敦煌選擇這處人煙稀少,相對寧靜的地方作為墓地,準(zhǔn)備在這里終結(jié)自己的一生。
但就在他將死之際,這個地方卻發(fā)生了一場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片看似平靜祥和土的地同樣涌動著暗流,在數(shù)百萬丈的地底中充滿了恐怖的巖漿和凍骨的寒泉,寒泉和烈火經(jīng)過千萬年的爭斗,碰撞竟然燒穿了虛空。
而這片土地竟然是連接另一個位面或者另一個世界的入口,虛空的連通使得另一個位面的神之泉水涌入了這片土地。
敦煌將這種泉水命名為月河星泉,因為這溪水中存在著細(xì)微的星體和月亮,簡直就像能夠誕生子星體的母體之水,它散發(fā)出的氣息也被稱為神氣。
月河星泉蘊含著超乎想象的強大生命力,這種生命力甚至能夠誕生星球的星核,令死氣沉沉的蠻荒星球變得生機勃勃。
它的出現(xiàn)仿佛是造物主的降臨,令蘊含在熔巖,寒冰,土地中的細(xì)微生物不斷成長進(jìn)化,一只細(xì)菌經(jīng)過月河星泉的洗禮也能蛻變成一只靈猴。
成長速度之快,仿佛是壓縮了的歷史長河,讓生命的演變速度縮短了幾百萬倍。
這片土地迎來了精彩繽紛的繁華時代,各種生物層出不窮,從最初的安靜死寂變得熱鬧非凡,大量的火系生靈和冰系生物統(tǒng)治了這方土地,這里漸漸地演變成了一個獨立的世界。
對于大部分的低等生物來說,這是一場神的恩賜。
畢竟應(yīng)該在夢中想想的事情竟然成真了,我也不例外,只是在月河星泉中泡了一天,便產(chǎn)生了靈智,擁有了靈魂。
但月河星泉對于敦煌來說,這幾乎是一場災(zāi)難。
他因為修煉《荒典》,加上常年的殺戮,孤獨壓抑,內(nèi)心早已產(chǎn)生了心魔。
月河星泉的出現(xiàn)雖然挽救了敦煌的生機,但同樣壯大了他的心魔,大到他經(jīng)常失控,喪失理智。”
辛武靜靜地聽著這一番話語,心沉淪到了無邊的深淵。
他不用聽接下來的話語,也知道最后的敦煌必定是舍身成仁,以己之死來與心魔同歸于盡。
他一定死了,否則也不會讓簡明媚等待百年。
“異次元心眼就是敦煌內(nèi)心的魔嗎?”他嘆了一口氣,十分好奇這個孤獨、悲壯前輩的一生。
千煞點了點頭,然后又搖了搖頭。
“異次元心眼應(yīng)該是心魔的一部分,但絕不能代表心魔。”辛武耳邊傳來她冷清幽憤的聲音:“異次元心眼的氣息和心魔的氣息一模一樣,但顯然要弱小的多。”
“什么意思?”辛武越聽越驚,這太匪夷所思了,分裂出來的一只異次元心眼都如此強大,那真正的心魔應(yīng)該強大到了什么程度。
他突然想起血眼剛剛對自己說的話:“我只是一具惡魔的軀體,有人抽離了我的靈魂,卻在我體內(nèi)留下了殺戮、空虛、孤獨、憤恨、破壞、陰森、殘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