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二十四:演戲(三)
烤熟的牦牛肉發(fā)出的哧哧聲打斷嘉文的訝異,嘉文的推測如同最頂端的火苗,顫抖搖晃:“也許,你使用了某種方法讓萬蛇相信你。”
辛武搖頭笑了笑,嘉文還真喜歡自欺欺人。
“從我在蝮蛇廣場露出龍紋的那一刻起,你肯定暗中調(diào)查過我的身份。”
“你如何得知?”
“猜測!”辛武說出自己推斷的理由:“第一:你認(rèn)為我和你是同類人,自然會想知道我來這里的真實目的,這一點很正常。
第二:你隨后對我的態(tài)度有所轉(zhuǎn)變,無論是我與梟的對戰(zhàn),與主獸袋狼的對戰(zhàn)還是外族殺人事件的突然妥協(xié)都證明這一點。
雖然很輕微,但我能感覺到,你在試圖靠近我。”
嘉文苦笑:“我以為你能理解我的,理解天逆計劃實驗體的悲哀。”
“你既然調(diào)查過我的身份,難道不知道我殺了多少天龍人?
你不知道我和梓月被顧內(nèi)顧外誣陷的事跡? 還是說你覺得我為了獲取萬蛇的信任,可以絕情到利用我妹妹的生死設(shè)套?”
“我……”嘉文沉默不語。
辛武冷笑反問:“你可以欺騙整個騎獸軍團,欺騙曾經(jīng)跟你出生入死的人。
為什么無法放棄你妹妹,為什么在諾克說你妹妹做成人肉包子的時候,你突然崩潰?”
深呼吸的辛武輕輕閉上眼睛,回答嘉文:“因為我們還有人性。
無論是星矢,你,我,骨酥翼龍都是如此。”
氣氛陷入短暫的沉默,心事重重的兩人都不再開口說話。
“我無法反駁你的說辭,你很聰明,智計無雙。”
嘉文長舒一口氣,內(nèi)心已經(jīng)開始動搖。
“可是諾克為什么知道你有龍紋的事實。”
辛武搖頭:“我曾經(jīng)將我的身份告訴過望守和緋真。
這場戰(zhàn)爭幾乎結(jié)束了,緋真卻依舊沒有出現(xiàn),應(yīng)該是出事了。”
嘉文將信將疑,但不可否認(rèn)的是,冷靜下來的他開始反思,確實發(fā)現(xiàn)整件事情存在不少疑點。
至于辛武的言論,如果緋真還活著,自然能辨別真假。
那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女孩是否說謊,嘉文有自信分辨。
辛武輕輕觸碰自己的腦袋,耐心而又鼓勵地盯著嘉文。
“你當(dāng)然認(rèn)定我是諾克安排的人,否則為什么我會突然出現(xiàn)在了廣漠,恰好目睹了這一切。”
辛武將自己前來的目的,遇見的情況一一告訴嘉文,但抹去了領(lǐng)悟劍魔感悟和簡明媚的事件。
“雖然你也許不相信,但這一切只是巧合。”辛武利用空蟬切下一塊牦牛肉,遞給嘉文。
“你仔細(xì)想想,這場戰(zhàn)斗最辛苦的是誰?”辛武整齊地將肉切成一塊一塊,放在旁邊。
“是你!”
嘉文最終還是接過牦牛肉,與辛武一樣,他們都很疲憊,在又餓又冷的夜晚,食物總能溫暖人心。
“的確是我!”辛武長舒一口氣,他失去鬼武姬,簡明媚也就此沉寂,瑯軒終究還是死了。
糖多與緋真所受的痛苦還算小事,自己這幅軀殼也是遍體鱗傷。
他一直靠藥物維持自己的意識,如果真的在此刻沉睡,他肯定能睡上十天十夜,筋骨臟器也至少需要幾個月時間的修養(yǎng)。
“如果諾克真的器重我,他怎會眼睜睜看著我無數(shù)次陷入險境,而他自己卻總是在一旁冷眼相看,等到一切結(jié)束的時候才出來收尾?
難道讓我留在蝮蛇上面,靜待你將地位和信息傳遞給我不是更安全、更穩(wěn)妥的對策嗎?
退一步講,假如他是為了鍛煉我,讓我置身險境。
我如果事先知道此事,我自己一人來就行,為什么要讓鬼武姬,望守,緋真也趟這渾水?
我與他們有仇,想借機除掉他們?
我想殺一個人,有一萬種方法可以讓他消失。
而且如果我想鏟除他們,現(xiàn)在又何必為了營救鬼武姬和糖多做到如此地步。
我救你——只是為了讓星矢領(lǐng)悟痛苦。”
嘉文被辛武的一席話說的啞口無言,不知作何反駁。
他找不出辛武話語中的破綻,少年的那種誠懇也不像是在說謊。
“我暫且相信你不是諾克的人,可是劍紋和龍紋是怎么來的,你的真實身份是?”
嘉文夾起一塊牦牛肉放入口中,鮮美的肉質(zhì)清香撲鼻,包裹著他的牙齒,滿口醇香。
“我是辛武,我沒有種族和立場。”辛武同樣夾起一塊肉,輕描淡寫地回應(yīng)。
“至于劍紋和龍紋我并不知道,而且我沒有任何關(guān)于天逆計劃的記憶。
或者是真的被他們使用某種手段忘卻了,或者我跟天逆計劃沒有任何關(guān)系。”
“你既不支持神器一族,也不支持天龍族,那告訴我這些有何意義?”
“當(dāng)然有意義!”辛武吐出咀嚼不爛的牛筋,舔了舔嘴唇。
“因為你現(xiàn)在沒有退路,和我一樣,既然支持神器一族,也不支持天龍族。
我們有共同的利益,合作就能雙贏。”
“你努力打消我對你的疑慮是為了合作?”嘉文反問,但他并不反對。
他已經(jīng)黔驢技窮了,自然而然地將希望放在辛武的身上。
他知道這個少年有多么聰明,值得嘗試。
“這個計劃需要絕對的信任。
你如果視我為敵,輸?shù)牟皇悄悖膊皇俏遥俏覀儭!?br/>
辛武拉長聲音強調(diào):“我從不解釋沒有意義的事情。”
“你需要我做什么?”嘉文整理好衣服,掩蓋住胸前的龍紋。
“你不問你能得到什么,你自信不夠啊,導(dǎo)師。”
辛武戲謔地笑道:“不要因為一次的失敗就妄自菲薄。
人活著,失去的就能奪回來。”
“那我中和一下,你能帶給我什么?”嘉文突然感到一陣輕松。
他沒想到自己這樣剛強隱忍的男人會被這樣的話語安慰,而且還很奏效。
“嘉文導(dǎo)師,你是準(zhǔn)備聽從諾克的命令還是打算干掉他呢?”
辛武想看到嘉文自信的一面。
“如果有可能,當(dāng)然是干掉他!
我本來就不是真心實意為天龍人效力,只是沒有辦法。”嘉文憤怒地握緊鐵拳。
“其實你沒有選擇的權(quán)利,因為我根本就不會取代你的位置。
我說過,我是個沒有立場的人。”
嘉文皺著眉頭,放下送到嘴邊的牦牛肉,十分好奇:“你打算聯(lián)合我對付諾克和精龍深造閣?”
“可是,我們兩個人的力量根本不夠……”嘉文說出自己的擔(dān)憂。
“兩方爭斗,得益的始終是第三者。”辛武利用目前為止所掌握的信息,將其整合分析,計劃從腦海孕育而生。
“我什么時候說我們兩個人了?”
“你的意思是?”
“我們能夠利用的力量有很多,其中最強大的無疑是蝮蛇。
蝮蛇內(nèi)部的每一位導(dǎo)師力量都與你不相上下,更不用說隱藏的力量。”
辛武記得初來蝮蛇時那些隱匿在山谷的黑衣守衛(wèi)。
“怎樣讓蝮蛇為我們所用呢?”
“這一點你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嘉文導(dǎo)師。”辛武割下一塊油脂,握入手中。
“因為有你作為內(nèi)應(yīng),精龍深造閣應(yīng)該很了解蝮蛇的動向,可它們?yōu)槭裁催t遲沒有行動,除掉蝮蛇?”
他將油脂丟入火堆中,旺盛的火堆爆發(fā)出耀眼的強光。
嘉文恍然大悟,一字一句地敘述:“因為火燒的不夠旺,蝮蛇只是點心,脈劍宗才是大餐。
他們想借蝮蛇這條藤摸出脈劍宗這顆瓜。”
辛武點頭認(rèn)同,嘉文終于有點談話的樣子了。
“蝮蛇是天龍族掌心的肉,無論肉怎樣蹦跶,天龍人都將其牢牢攥攥在手心。”
辛武話鋒一轉(zhuǎn),眼珠流轉(zhuǎn):“可是,如果我們將寧淅雨在蝮蛇的消息送出去,精龍深造閣還能抵擋這份誘惑嗎?”
寧淅雨,脈劍宗宗主!
嘉文兩眼放光,內(nèi)心篤定:“我怎么沒有想到呢?
多么來,天龍人一直找不到寧淅雨的下落,連我都不知道她為什么突然造訪蝮蛇。
如果能捉到寧淅雨,整個神器一族必定會元氣大傷,精龍深造閣絕對不會不過這絕好的機會。”
“寧淅雨實力如何?”談起寧淅雨,辛武不知內(nèi)心為何涌起一股淡淡的落寞。
難道因為她可能是劍魔曾經(jīng)喜歡的女子嗎?
“九星王級獵手,星源大路尊稱其為櫻仙子。”
“精龍深造閣的實力情況呢?”
“最強的龍閣主華月不過一星王級實力,剩余的五名長老實力和我相差無幾。”
“也就是精龍深造閣傾巢而動也無法對寧淅雨構(gòu)成太大威脅。”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星源大陸最富盛名的煉金術(shù)師金研女目前被尊為上卿,在精龍深造閣做客。
反正,我敢肯定,只要得到寧淅雨的消息,精龍深造閣上面的勢力絕對不會袖手旁觀。”
“他們能來是最好的,寧淅雨有人對付,但為了對付蝮蛇的導(dǎo)師,精龍深造閣的閣主和幾位長老一定也會前來。
核心力量一旦外出,精龍深造閣內(nèi)部留下的都是些小角色。”
辛武吹滅眼前的幾縷火星,眉眼中的自信似乎在說,看,解決他們就像吹口氣一樣簡單。
“你把事情想的簡單了一點,精龍深造閣肯定會有所部署。
即使力量有所削減,但僅憑我們兩個人還是有難度進入內(nèi)部。”
辛武伸出的食指左右搖擺,似乎早就知道了嘉文的擔(dān)憂,神秘淺笑:“誰告訴你,想打精龍深造閣主意的只有我們兩個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