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無雙
萬靜臉色微紅,羞澀的垂下頭絞著手帕:“姐姐連這些都懂……”
章棲悅笑,默不作聲的嫌棄了剝的亂七八糟的果仁一眼,拉到自己面前,全部占為己有。
瑞楓葉含笑的回著權(quán)書函的話。
權(quán)書函看著他苦笑不已,縱然是燕京人人聞名喪膽的世子爺,也有他讓人驚訝的一面。
很快第一輪比試結(jié)束,一位機靈的小廝恭敬的把前一百名的詩詞名冊,抄寫了三份拿進來。
權(quán)如兒立即伸過頭與九炎落共看一份,隨即驚訝道:“第一名果然是他,想不到他也來了。”
九炎落神態(tài)如常,聲音平靜,只是把名冊往她旁邊移了一下,讓人脫離了他呼吸范圍:“不稀奇,大司馬倒臺,是大好的機會,即便是他點了狀元也不如有人扶持一把,仕途順利。”
“這樣啊,第二名我也聽大哥說過呢?”
兩人很自然的討論著這次的前三甲。
權(quán)書函和瑞世子則在點評前三的妙句,不可否認(rèn)從上萬文人中脫穎而出的詩詞,讓權(quán)書函和瑞楓葉贊嘆不已。
章棲悅悄悄往名單上瞥了一眼,前三果然沒有她熟悉的名字,但在后面追加的一百名中最角落里看到了她的二哥章棲陽
章棲悅的目光凝了一下,又若無其事的移開,能在上萬人中取其百,足以說明章棲陽文采斐然,不乏有人想栽培這樣的青年才俊。
萬靜嘟著嘴,使勁絞著手帕盯著權(quán)如兒,可想到對方的身份,她又有什么立場生氣,她是內(nèi)定的皇后,以后若是她進宮,更無權(quán)跟她爭搶:“姐姐,我們也去窗前看看吧,如此盛會,不看可惜了。”
說著起身,不像再看到讓她心傷的身影。
“好啊。”
兩人依在紗帳內(nèi),與軒轅佳和唐炙同行。
軒轅佳見她們來了立即指著中央最前排的男子道:“看,剛才就是他拿了第一。”
“哪里,哪里。”萬靜立即往前探頭:“根本就看不清。”
“看的清才怪,這么多人,下一次第一名獎勵一千兩黃金呢,啊!第二次考題出來了,咦?怎么是臺屏風(fēng)。”
只見中央重地上,一臺豪華的翠玉屏風(fēng)緩緩而來,八扇精妙絕倫的畫風(fēng)如一副金戈鐵馬圖展現(xiàn)在眾人面前,翠玉銀白的光亮鑲嵌其中熠熠生輝,雕工復(fù)雜的框邊金鉤挽起,墜下絲絲銀光。
唐炙立即看直了臉,驚訝道:“竟然不是男子用的?”
唰!十副長卷從高空墜落,“無題”。
這是什么題目。
臺下立即嘩然!
章棲悅端著茶,看著下面,沒什么興致。
權(quán)如兒和九炎落也走了過來。
權(quán)如兒看眼下面,不可思議的道:“真的是北齊公主的器物?當(dāng)年的不世重寶?竟然會在這里出現(xiàn)?”
權(quán)書函也走了過來,手里拿著小廝呈上的屏風(fēng)細(xì)節(jié)展示圖:“如果沒有出錯,定是那位無雙公主用過的東西。”
“無雙公主?”軒轅佳又隨即頷首:“如果是她就說的通了,北齊皇室才貌雙全的無雙公主,美貌脫俗,為國遠(yuǎn)嫁,卻紅顏薄命的女子。”
唐炙一針見血的道:“是亡國公主,想復(fù)仇卻先死的哪位。”
軒轅佳立即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時不待她而已。”
權(quán)如兒也深有感慨:“紅顏碰上亂世,注定是動蕩的一生,她的這件屏風(fēng),是北齊皇帝特意為她打造的,花費上萬兩黃金,其實那些都是其次,它的做工之精致世間無人能及,就是我朝,亦不見得能模仿出來,想不到今生竟有緣一見,”
軒轅佳拖著下巴,有些傷感:“這件屏風(fēng)如今立在這里,也只是一件飾物罷了。”
“不知道你們傷感什么?”
權(quán)如兒悠悠的道:“浩浩愁,茫茫劫,歌終,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時盡頭,血亦有時滅,一縷香魂無斷絕。時也,非耶?煙花蝴蝶。”
時間靜了一秒,一股傷感的氣息在空氣中飄蕩。
章棲悅咯蹦咬碎了一粒堅果。
眾人才從傷感中回神。
一代紅顏薄命,輝煌的曾經(jīng)只會成為她身上的枷鎖。
權(quán)書函收起畫冊道:“如兒這首詩妙,若是參評,定是百名以內(nèi)。”
章棲悅突然覺得很諷刺,就如當(dāng)年的她自己,面對一個亡國女,只能想到她的憔悴損嗎?那得多閑的哀愁,才能無知如此。
她記得九炎落說過,這臺屏風(fēng)是無雙公主的夫君在她家破人亡后,在戰(zhàn)營里拿給她看的炫耀品,在那樣的烽火連天中,無雙公主斷然哀不起她的容顏的恩寵吧。
那樣才學(xué)艷艷的人物,國破家亡時候,感情還有那么重要嗎:
“盛衰等朝暮,世道若浮萍;榮華實難守,池臺終自平。
富貴今安在?空自寫丹青;杯酒恒無樂,弦歌詎有聲。
余本皇家子,漂流入虜廷;一朝睹成敗,懷抱忽縱橫。
古來共如此,非我獨中名;惟有明君曲,偏傷遠(yuǎn)嫁情。”
亡國之恨才適合她。
九炎落、瑞楓葉、權(quán)書函瞬間看過去,眼里帶著深沉的揣測,似乎在看一個怪物。
權(quán)書函最終別有深思的撇開目光,看向手里的畫冊。
九炎落難得開口:“如果我是他,就殺了你。”吟出這樣的哀痛復(fù)國之恨,焉能在床側(cè)酣睡。
瑞楓葉頓時看向九炎落!目光陰冷如冰,但又有點點釋懷。
章棲悅當(dāng)沒聽見,繼續(xù)咯蹦著她的堅果,心想,你還是把自己殺了吧,詩是你寫的我只是念一念,果然是九炎落看問題,張口閉口都是皇權(quán)。
萬靜立即道:“悅姐姐真棒,誰說女子就不能豪情天下。”
權(quán)書函也開口了:“棲悅吟的對,當(dāng)時無雙公主面對這幅屏風(fēng),的確哀怨不起來,她的一生鏗鏘哀婉,但絕對不是因為宮闈之情。”
權(quán)如兒聞言咬著下唇垂下頭。
權(quán)書函沒有安慰她,思緒還沉靜在章棲悅的詩賦中,仿佛看到戰(zhàn)火連天時,一位無助的公主看著枕邊人攻下她的家國,把這扇象征她美好生活、父皇寵愛的屏風(fēng)放在她身邊時候,她不甘憤怒的情緒。
紅顏薄命,是帶著民族大義和對國最后的敬重燃燒自己美麗的女子,如鳳凰迎火,最終卻被不容她的夫君謀劃而死。
徒留青史下的一片嘆息。
很快,第二題的前三甲被送來,無非也是從這兩面入手,抒寫無雙的情感,她的國哀,可權(quán)書函卻再看不下一句,評說的興趣也沒了,腦海里仿佛能看到那個女子燃燒自己卻不可破的一生。
恍惚間,又像是章棲悅站在血雨腥風(fēng)的戰(zhàn)場,怒目紅顏,美似紅蓮,而他執(zhí)戟沖鋒,要的不過是她嬉笑怒罵時,眼里全是自己。
權(quán)書函心里一驚,手中剛端起的白瓷茶杯恍然掉落,淋濕了三甲的詞匯。
“哥。你沒事吧?”
章棲悅也看了過去。
權(quán)書函突然不敢看棲悅的方向:“沒事,沒事……”
章棲悅撇開目光繼續(xù)看向下面。
瑞楓葉把簾幕給遮全,怪責(zé)道:“不許想外探。”
“不要。”
“不聽話就不讓看。”
女孩不開心的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權(quán)書函低著頭擦拭著桌上著茶水,心里仿佛能看見她對瑞楓葉的一顰一驕,難怪楓葉走到哪里都不忘看著她,這樣的女子,放在外面終究心里牽掛。
權(quán)如兒挪了過來,擔(dān)心的坐到大哥身邊:“沒燙著吧?”
“沒事,不過是小傷。”
章棲悅回到道:“你還是上點藥,茶都灑你手上了還說沒事。”那可是侍女剛倒的熱茶,真不知這些男人在想什么,明明很疼還說不痛,那樣就很英雄主義嗎?權(quán)書函這方面應(yīng)該最甚,因為他幾乎沒有缺點流出。
權(quán)書函急忙起身:“我出去整理一下。”然后誰也沒看,慌忙離開,為自己剛才所想的畫面震驚不已,什么時候的事,他怎么從未發(fā)現(xiàn)……
章棲悅突然想到什么趕緊對九炎落解釋:“那首詩不是我寫的,你可不能殺我。”
九炎落愣了一下,突然笑了。
房里除了權(quán)如兒所有人都跟著笑了。
瑞楓葉更是捏捏她的鼻子:“想什么呢?誰都可能殺你,十三殿下最不可能,對他這點自信都沒有,愧殿下對你不錯。”
“是嗎?”章棲悅仰著頭看著瑞楓葉。
“是。”瑞楓葉肯定。
九炎落看了瑞楓葉一眼,沒有再說什么,坐回座位,低聲問權(quán)如兒餓了沒有。他想關(guān)心的人顯然不需要他來問。
軒轅佳、唐炙立即道:“餓,來盤花生米。”
“我要小籠包。”
一位侍位緩緩而來,停在章棲悅身邊道:“小姐,樓師父聽說您在這里,前來拜見。”
同時,第三道題目落下,大廳的香案上點燃了香燭。
章棲悅愣了一下,樓姑姑怎么不進來?“恩。”然后帶了弄巧走了出去。
樓姑姑盛裝而來,身上穿著做工考究的琴服,發(fā)絲高高挽起,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整個人看起來神采奕奕,比平時年輕又有朝氣。
“樓師父?”
樓姑姑輕輕彎身:“小姐,想不到您真在這里,管老爺跟我說的時候我還想是不是他認(rèn)錯人了。”
“樓師父找我有事吧?”
樓姑姑也沒有客氣,端莊的一笑:“小姐果然聰明。”然后把自己的來意講了一遍。
章棲悅噗嗤一聲笑了,樓姑姑這是要給對方點顏色看看,什么行當(dāng)都有派別,樓姑姑被要邀請擔(dān)當(dāng)人第四場文試的舞樂師傅,并不是什么很顯眼的位置,負(fù)責(zé)給今日請來的教坊小主伴奏。
而那姑娘的師父偏偏是樓師父以前的仇家,揚言如果樓師父伴奏她就不上臺跳舞。
其實那姑娘再的身份在第一教坊再響亮也不敢在這種場合說不跳,她的用意無非是讓樓姑姑對她說些好話,殺殺樓姑姑的銳氣。
可惜,樓姑姑這人當(dāng)年就服她師父才依然出走,加入章家當(dāng)教習(xí),如今自然不會對她的徒弟妥協(xié)。
樓姑姑含笑的看著眼前讓她汗顏的徒弟:“怎么樣小姐?有沒有雅興幫為師出口氣。”在文會上舞一曲是名利兼收的事,那姑娘當(dāng)然不會輕易放棄,就想第五場青山請的內(nèi)閣大學(xué)士之女演奏無尚妙曲一般,這是榮幸。
而樓姑姑絲毫不想成全那位姑娘。
“既然師父如此有雅興,徒兒焉有不為師父出氣的道理。”說著彎著師父的手:“到時候,師父別怪徒兒砸了您的場子。”
“是砸了某人才場子。”樓姑姑釋懷一笑,過會,某個認(rèn)為她手藝不濟的晚輩可就笑不出來了!呵呵。
“師父,太壞了。”
“徒兒也不逞多讓。”
章棲悅是別有目的,章棲陽那驕傲的名字三番兩次出現(xiàn)在百名名冊呢,他那顯眼的‘章棲’二字,如果不打擊一下,別人都以為章家的下一代要考他名垂千古了,她大哥的名諱誰還記得。
第三題落幕,新一輪的成績陸續(xù)送來。
在一處不顯眼的后房之內(nèi),一位略有些高傲的小姑娘躲在眾多衣帽中,等著樓姑姑焦急的找她。
她已經(jīng)穿戴好行裝,頭上的發(fā)飾也自己梳好,這些是第一坊內(nèi)部之爭,但她不希望牽扯到自己的前程。
第一坊并不是無名之地,坊中曾經(jīng)出過一位帝王美人,頗得皇上寵愛,更別說王府之妾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這些自然離不開她們?yōu)樽约翰┑暮妹暎嗖粫们巴鹃_玩笑,這次不過是想給年老藝衰的樓姑姑點顏色看看。
“棲悅怎么還沒有回來?”
瑞楓葉看了一眼門外見弄巧的一群還在原位,放下心:“估計在商討琴藝,說起來沒完沒了,女人聚在一起,無話也能聊上三分。”
權(quán)如兒突然一笑:“瑞世子是說我們女人恬燥嗎?”
瑞楓葉哈哈大笑:“你這話千萬別被棲悅聽到,否則在下慘矣。”
權(quán)如兒聞言默不作聲的對九炎落笑。
九炎落當(dāng)沒看見。
萬靜不高興的放下水杯:“能被悅姐姐說教世子爺求之不得呢。”
“那是,那是。”瑞楓葉不得罪章棲悅身邊的一切朋友,尤其是關(guān)系頗近的萬大小姐!
題外話
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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