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打了
章棲悅頓時抬起頭,眼底一片冰雪:“我什么時候?qū)に肋^!”
“啊?——啊!”弄巧趕緊呵呵傻笑:“奴婢亂說……亂說……”弄巧可憐巴巴的垂下頭捻衣角,其實是夫人說的啦,夫人讓她們看著小姐不要讓小姐尋死……
章棲悅垂下頭,目光重新放回書上。她最不會做的就是尋死,不過是人生的一次靠錯岸,她想了一月罷了,還能一直沉寂在里面讓路上的石頭壓死嗎?
章棲悅翻過一頁,明亮的眼睛專注的落在頁面上,神態(tài)悠然、氣質(zhì)尊貴,引得婉婷不停的想窺視書頁一二,看看什么內(nèi)容,如此吸引小姐。
一盞茶的功夫后,膳食沒有如約放在棲悅指定的地方。
章棲悅目光微挑,嘴角綻開一抹粘滑如蛇的咝咝笑意。
弄巧見狀迫不及待的向慎刑司沖去!哈哈!看他們怎么哭死!
敢在她家小姐面前耍威風(fēng),也不看看馬王爺有幾只眼!
弄巧趕緊緩和下臉上的表情,又是一副與婉婷老實巴交的憨厚有八分相似的笨奴婢。
弄巧沒有廢話,饒了七八圈找到慎刑司恐怖陰暗的大門時,一道‘如朕親臨’的牌子,瞬間拍死了他們將出口的推卸之詞。
一行粗壯的老太監(jiān)婆子,拿著麻繩、木棍,撞開了儲君殿小廚房的門,連拉帶拽的拖走了廚房所有伺候的太監(jiān)宮人。
花嚒嚒當(dāng)場傻眼了,她還在苦口婆心的勸呢,小廚房的大總管是朝露殿膳食堂的大徒弟,那可是皇后的人,皇后把人撥來伺候太子,各種意思不言而喻,怎么……怎么就被帶走了……
花嚒嚒猛然瞧見慎刑司背后的弄巧,險些沒嚇?biāo)溃恕耸撬衼淼摹?br/>
弄巧‘憨厚’的站在門口,不讓一人跑出來,‘如朕親臨’幾個字她捧在胸口,時刻提醒‘陰奉陽違’的人們,抓人賣力點、揍起來狠點,別玩私下解決的‘相愛’戲碼!
花嚒嚒沒注意那個小牌子,在弄巧看不見的角落,偷拉了慎刑司跟她關(guān)系不錯的小哥,塞了一兩碎銀子問:“怎么回事?不怕那邊……”
宮里沒有無緣無故的不合作,花嚒嚒沉寂宮海多年,自然能看出這是有人要跟良媛斗法,她正在衡量里面的深淺,孰知道就沖進來這樣一群兇狼餓虎。
拿著棍子的小哥,眉目清秀,他捏了捏手里的銀子,雖然不多但足以讓他買嚒嚒一個情,低聲道:“看到門口站著的嗎‘如朕親臨’,這次,有人踢到硬茬了。”說完,急忙抓人裝箱。
花嚒嚒驚駭?shù)目聪蚺桑娕珊┖┥瞪禎M臉無知的杵在門口,不知為什么,這次她對弄巧輕視不起來了,一個面對混亂、掙叫無動于衷的人,誰敢說她是沒見過市面的小丫頭。
花嚒嚒突然想到了錦榕,這件事幕后的人不難猜,能在儲君殿動手腳的只有她,顯然良媛不是一個用吃虧投石問路的人。
花嚒嚒看著周圍的亂遭勁,猛然覺得她在良媛心中根本不若弄巧、婉婷表現(xiàn)的那么重要,甚至可有可無,良媛根本不用靠拉攏她在宮里立足,這個認(rèn)知讓她一陣心慌。
消息很快傳入正殿下人房。
“錦榕姐不好了!不好了!慎刑司的人把廚房里的人都帶走了!說廚房擅離職守、目無主子,要通通發(fā)配到下面給豬狗熬食去!”
錦榕驚的立即站起:“什么!她哪來這么大手段驚動慎刑司!區(qū)區(qū)這點小事,廚房里的人不會辯駁嗎!”錦榕心里發(fā)慌,事是她授意的,那些人會不會把她供出去?
錦繡焦急的道:“錦榕姐,您倒是想想辦法啊?”這下事情鬧大了怎么收場,萬一……萬一……
錦榕面色緊張,但立即強裝鎮(zhèn)定道:“關(guān)我們什么事,我們又沒有讓他們那么做,只是告訴他們太子不在要節(jié)約伙食,過了膳食點不要開火!我們做錯了什么?我們什么都沒做。”
錦繡聞言,也立即鎮(zhèn)定了,心想,的確啊,她們什么也沒錯,只是就事論事:“可……紫福閣這樣反擊,我們的臉面……”
錦榕目光冷冽的盯著地面:“我當(dāng)然知道,她腳還沒站穩(wěn)就想著敲山震虎!沒那么容易,你去派人把這件事漏給朝露殿那位知道,這節(jié)省開支可是皇后為太子祈福規(guī)定的。”她還敢違逆皇后,抓著她的語病不放!
錦繡也眼前一亮,心想姐姐真聰明,把這件事漏給權(quán)小姐,權(quán)小姐或多或少會影射良媛挑釁皇后的規(guī)矩,到時候……呵呵……
就算失敗了也不要緊,權(quán)小姐和良媛就有了疙瘩,以后還是她們這些宮人想怎么運作就怎么運作!
兩人心懷鬼胎的一笑,急忙散場安排。
章棲悅竟然動了,便會打蛇七寸而不是隔靴搔癢:“人都抓了。”
弄巧激動的道:“抓了。”看誰以后還敢太歲頭上動土:“一個都沒放過。”
“招供了嗎?”章棲悅悠然的放下書,品了一口旁邊的冰茶。
“還要招供?”
章棲悅眉頭一挑,瞥她一眼:“去,提醒他們想少受些皮肉之苦,就放聰明點。早招的可以歸崗;招晚了……儲君殿的廚房可就沒那么多位置了……”
弄巧眼睛一亮:“是……”
不一會,深喑此道的鬼哭狼嚎者便把錦榕賣了,人家才不管你說的多隱晦,總之你說了是事實!這時候自然是死對方不死自己為妙,而且這位良媛很有手段,未必斗不過一個還沒爬上龍床的備用小主子。
章棲悅頓覺兩耳清爽,這不就皆大歡喜了:“還愣著干什么,藐視主子還不抓起來,把儲君殿所有丫頭婆子都叫上,觀刑,打四十大板以儆效尤!”
花嚒嚒當(dāng)場險些沒暈了:“良媛!萬萬不可,不可啊,這錦榕姑娘不同其她人,是太子身邊第一得勢的人,從小就在太子爺身邊伺候,可不能得罪她,萬一打出了差錯,太子怪罪下來……”
章棲悅聞言,抬起頭看向花嚒嚒。
華嚒嚒慢慢靜了聲,可……可……花嚒嚒還是忍不住提醒主子,快速道:“錦榕的話可沒有漏洞。”
“那又如何?”章棲悅還想趁九炎落不再直接弄死她呢,找人揍她一頓都是輕的,至于理由?重要嗎?看她不順眼就算一個,誰有意見!
章棲悅看向慎刑司司管,沉靜的道:“拉出去打吧,打壞了有牌子管著。”
新上任的二等大太監(jiān),為難的看眼花嚒嚒,再想想‘如朕親臨’幾個字,一咬牙,下去坐了。
弄巧、婉婷見狀,神態(tài)平平,區(qū)區(qū)一個錦榕有什么了不起的,以前太子也為主子罰過她。
花嚒嚒焦急萬分,良媛這是要干嘛,還沒有侍寢,就傳出打人的名聲,太子怎么想,平日看著挺低調(diào)的小主子,今日是怎么了?
章棲悅是想開了,人都走到這里了,她還能怎么樣,既然老天都不想那些女人過的逍遙,她就慢慢整,捏圓搓扁,全屏心意,否則多對不住錦榕的錦繡人生。
……
“你們不能抓我!不能抓我!”錦榕嚇得不輕,怎么會這樣?“我什么也沒做,你們憑什么抓我!我要見皇后!我要見皇后!”
慎刑司做事就是一個快、準(zhǔn)、狠,任你是天王老子,不得圣心了貴妃也敢打死,摸不透意思的就打傷。
這次顯然是摸不透上面的意思,雖然良媛也是個主子還有護身符,可這位從小更在太子身邊,頗得太子看中的小丫頭也是在他們那里上了號了,不說別的,單是小李公公緊張這丫頭就夠他們喝一壺了。
可良媛有令,你必須得打。
慎刑司毫不手軟,直接壓了人,找了個空曠的院子,管事嚒嚒叫齊了太子殿所有宮女嚒嚒,還有部分太監(jiān),把錦榕打了一頓。
四十大板再怎么悠著使勁也皮開肉綻,血跡森森。
錦榕幾度昏死過去,弄巧眼明手快的去廚房用加了鹽的冰水把人潑醒,繼續(xù)動刑。
哼!敢在小姐背后動手腳,你當(dāng)你是誰!
整個行刑的場面,狠絕、利落、雷厲風(fēng)行,從章良媛吃不上飯,到錦榕姑娘挨打,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
眾人不禁看的心里發(fā)憷,心中恐慌,也首次見識了紫福閣那位如同隱形的主子,發(fā)起威來有何等的實力,原來是進了位心狠手辣的主,錦榕明顯不夠人家下菜。
被迫過來觀看的人群里,雖然有人覺得章良媛此舉不明智,極有可能待太子回來后,見她手段狠辣凍她一段時期,可也不能否認(rèn),她有處置人的能力!
頓時讓儲君殿輕視紫福閣的宮人老實了幾分,提醒自己記得紫福閣端茶、藥水機靈一點。
一些往錦榕身邊靠的新近小宮人們也消停了。
一旁的宋嚒嚒咬牙切實,這新主子下手可是夠狠!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打錦榕。以后讓她如何在宮里帶人!待太子回來一定要讓太子看看,后院都進了些什么人也敢打太子的寵在心尖的一等丫頭!
事后。
章棲悅吃了一頓皇膳,是皇上聽說章良媛沒能在儲君殿用上膳,又把所有人打了一遍,賜了眾多膳食安撫章良媛,每樣都是精挑細選、煞費苦心,唯恐章良媛吃了不如意給他退回去。
皇上此舉讓儲君殿眾人瞬間高看了章良媛幾分,連宋嚒嚒也熄了火不敢胡亂添油加醋。
花嚒嚒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這位章姑娘能成為第一位有封位的主子,果然是有通天的手段的。
皇上擔(dān)心章良媛再受委屈,派了他的乳娘,久不帶人的陳嚒嚒出山服侍章良媛。
儲君殿隱隱變了風(fēng)向,對章棲悅越加恭敬,下人們有了難拿捏的事,不再去問皇后和錦榕,而是征詢章良媛的意見。
中間皇后召見過一次,章棲悅稱染了風(fēng)寒沒有去。
章棲悅又不是傻了,皇后又不是皇上,皇后因為原太子的事對她不喜,這次據(jù)說又駁了她省吃儉用的作風(fēng),她會對章棲悅有好臉色,恐怕是想明著招待,暗自警告她一翻。
章棲悅又沒想著討好誰,不樂意就不去,這個鬼地方她本就不想進來,這里的人一個也別指望她巴結(jié),不喜歡她就不喜歡,她還懶得費精力跟她們愛的死去活來。
權(quán)皇后見章棲悅稱病,頓時氣了一肚子火!
“好大的膽子!”長長的五彩護甲蹦落,氣的權(quán)皇后胸口起伏:“本宮還請不動她了。”
權(quán)如兒趕緊給姑姑把護甲撿起來,見上面的漆嗑了,便放在宮女端過來的盤里,讓她們收下去:“姑姑,別動怒,也許章良媛真染了風(fēng)寒呢?”
權(quán)如兒不說還好一說權(quán)皇后更來氣:“她能染什么風(fēng)寒!她如果真病了,胡太醫(yī)還不日夜不休的守著!就是咱們的皇上恐怕也會老不休的去看兒媳婦!”
眼明心細的房嚒嚒和朝露殿一等宮女,立即帶著眾人退下,唯恐皇后娘娘再說出驚人之句。
權(quán)如兒垂下頭,沒有接話,眼里的神情一閃而逝,有皇上護著又怎么樣,只要皇后娘娘活過皇上,以后一國太后的威嚴(yán)還不是壓在章棲悅的頭上!
權(quán)皇后看眼權(quán)如兒更加生氣:“她算哪門子媳婦,挺多是個妾,本宮何苦降尊紆貴的教導(dǎo)她,不是抬舉的東西,你放心,本宮明天就去求換上,給封了太子妃,看她以后囂張!”
權(quán)如兒聞言眼里驟然閃過一絲恐慌,抬起頭凄婉的看向皇后:“姑姑,萬萬不可,您也知道皇上一直沒有松口,萬一……萬一皇上不同意,如兒的面子……”
皇后見狀,憐惜的撫上侄女的頭,心疼不已:“傻孩子,是姑姑虧欠了你,這次你放心,有姑姑在,姑姑說什么也不會委屈了你,一個定過親且有那樣經(jīng)歷的都能封,為什么你不能,姑姑這次拼了整個權(quán)家也要為你爭上一爭。”
權(quán)如兒臉上閃過一抹羞澀,垂下頭叩謝:“姑姑事事為侄女著想,侄女無以為報。”
“起來,起來,你我一家人,是姑姑沒有帶好你,總是讓你受委屈,你別怪姑姑才是。”
權(quán)如兒聞言抬起頭,眼里有零星淚光閃爍,語氣哽咽:“如兒知道姑姑是為如兒好,是如兒命苦,無福消受……”
一句話,權(quán)皇后瞬間疼在了心尖上,自責(zé)不已。
這些年她一味為自己著想,沒顧上如兒的處境,是她不好,是她對不起嫂子、對不起權(quán)家。
……
豐潤帝四十年夏末,六勢之亂以不可肆意的速度在收編,從破了東南、正南、西南局勢后,西北局勢加入皇家陣營,從西向南一路凱歌的在西北前線與太子的第一軍會師。
此刻,歷時兩年之久的六勢之亂宣告瓦解,打掃戰(zhàn)場的事交給西北將軍,太子即將班師回朝。
蕭條的邊疆原野一片冰天雪地,西北苦寒,將領(lǐng)善戰(zhàn),是大周國抵御大胡國的一道屏障。
這里沃雪萬里,冰霜瑟瑟。
九炎落一襲將服,披著火紅的狐裘帶著親衛(wèi)一等功,如幽靈之隊出現(xiàn)在西北最高峰難以攀爬的陡壁上。
這些人卻如履平地、來去自如。
不一會,一株盛放的藍色冰山雪蓮出現(xiàn)在九炎落面前,翠綠色的三瓣葉子,綠的好像初春第一棵小草,脆弱、較小,上面是層層疊疊的藍色花瓣,散發(fā)著無盡寒氣,卻美的讓人屏息。
九炎落仿佛看到了她站在他面前,漫天冰雪絲紗飛舞,再寒冷了的天氣,也抵不上她的溫暖一笑。
九炎落小心的把它裝入帶來的冰器里,試圖保住它不凋謝的冰寒,讓悅兒見一見寒風(fēng)中的雪蓮之姿。
“殿下,起風(fēng)了,我們要盡快離開。”
九炎落收起巴掌大的冰器,跟著一等功,幾個起步間消失在茫茫冰山上。
寒風(fēng)吹過,填平了剛剛有人來過的痕跡……
臨近歸程,九炎落反而睡不著了,披了衣服起來,推開窗戶對著外面的銀白發(fā)呆。
前段日子期盼到瘋狂的喜悅,現(xiàn)在變得越來越忐忑,不知為什么,九炎落覺得他有些怯場,怕回去后她求著自己要見瑞楓葉、怕她懇求自己成全他們。
他的悅姐姐。
如果那樣無疑在割他的肉,他寧愿抱著一顆她在等她的心,這樣期待著。
當(dāng)他知道悅兒答應(yīng)了,皇上已經(jīng)把悅接入儲君殿,九炎落那時候覺得自己笑了,笑的像個傻子,迫不急的想沖回去看看她,哪怕她不理她!她也在他能觸碰的角落,等著他回家。
那種感覺,仿佛被添滿了最后一道缺口,完美的讓他覺得世界都善意了幾分,老天厚待了他。
外面?zhèn)鱽碥囻R整頓的聲響,明日就要拔寨回營,九炎落看著窗外的月色滿是忐忑。
悅兒……
我只求你別說讓人沒勇氣回去的話……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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