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
戎淮按耐著焦急的心情,不耐煩的按響了喇叭,調(diào)轉(zhuǎn)方向盤就往一旁另外一條路上拐過去。
連綿細雨使夜燈顯得模糊且暗沉,窗外一片濕冷氤氳。夜店步行街的繁華無比,人流熙熙攘攘,車輛都被堵在狹窄的道路兩旁,水泄不通。
拐過彎打算抄近道,順著追蹤器顯示的方向,戎淮忽然頓住——他在側(cè)窗的小巷里看到了手機追蹤定位的目標,季灼桃。
本來說好晚上十點之前必須回來,然而戎淮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他。戎淮有些生氣,干脆找到了周彥的房間,沒想到周彥和季灼桃都不在里面。
這時候戎淮才終于用上了曾經(jīng)安裝在男孩手機里的監(jiān)聽器。他又不是變態(tài),不會時時刻刻聽著,只是自從季灼桃和胡煦交往之后,為了確保他的安全,才會偶爾監(jiān)聽一下,得知他的位置安全才行。
那時候戎淮知道胡煦是個怎樣的人,也知道胡煦一般找情人是不會超過三個月的,而且不會碰這些所謂的替身情人。所以戎淮才沒有刻意提醒季灼桃,只是暗自監(jiān)控著,確保其安全。
畢竟戎淮不想做那個破壞季灼桃感情的人……可是他錯了,他根本就不該允許這些人接近季灼桃的!他已經(jīng)兩次遇到危險了!
現(xiàn)在男孩已經(jīng)失蹤了一整晚,酒店的監(jiān)考錄像已經(jīng)被銷毀,時間太短也無法立案,他只能靠手機定位和監(jiān)聽器來搜尋他。
戎淮眼底有些發(fā)青,一整晚都沒找到一個跟男孩相似的身影,這讓他有種失去了掌控感的憤怒。他就不該等,反正男孩遲早會是自己的,跑也跑不了,他就不該放任男孩接近周彥……
然而當他終于找到他時,看到的卻是——小巷內(nèi),只穿著簡單白T恤的青年,明明看起來只是一個毫無反抗之力的大學生,實際上他卻一腳踢翻了好幾個人。
語聲被雨聲蓋住,唯有青年那一連串利落又毫不留情的動作,清晰無比。夜雨愈發(fā)傾盆,水珠從他眼角劃過,桃花眼里波光流轉(zhuǎn),眼角緋紅一點淚痣若胭脂。在青年的周圍,繚繞著奇特幽深的氣場,夾雜著黑暗腐朽氣息,似在咆哮著發(fā)出來自于地獄的怒吼。
戎淮微微瞇起眼睛,眼神晦澀,不知深掩著何種情緒,無法輕易平靜。
每當青年作法時,他身上的氣息就愈發(fā)濃烈,讓戎淮感到熟悉,熟悉到令人心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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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你怎么會打得過……”那周彥見幾個壯漢都被撂倒,頓時有些瞠目結(jié)舌。他跟季灼桃雖認識不久,卻知道他那身體嬌弱的很,不可能有這種本事。
周彥是個欺軟怕硬的,在外面總是維持著正人君子的模樣,受了氣也坦然接受,但是誰都不知道他回到家時,是如何毆打自己女朋友的。
如果不是看季灼桃毫無反抗之力,周彥也不可能敢綁架他,只是周彥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是引狼入室了。
“兄弟,你好好看著我,”季灼桃指尖沾著些腥紅血液,挑唇笑道,“欺軟怕硬的人,總歸是要碰釘子的。”
他驟然掐住周彥脖子將人拎起,隨后重重砸向墻壁,聲音仿佛是從幽暗的地獄里冒出來的,“你覺得我是個被人罩著的小白臉。”
“但是,那不代表我只能被人罩著。”
說完,季灼桃揪住周彥頭發(fā),露出一張已經(jīng)烏青紅腫的臉,他將修長的五指攢成拳,重重的砸向周彥腹部。
小白見他有下毒手的意向,勸道:“……你還是教訓教訓就得了,他之前有了殺孽,自會遭報應的。”
季灼桃不屑道:“你們地府部門那么忙,我來給你們分憂解難。現(xiàn)在,我就是他的報應。”
說著,他又在周彥身上狠狠踢了幾腳。
這時,季灼桃忽然察覺到一股緊緊跟隨著自己的視線,但他沒有打草驚蛇,只是問小白:“那是誰?”
“……是戎淮。”小白也有點驚詫,“好奇怪。”
是有些奇怪,他好不容易作為鬼修使一次術(shù)法,怎么就恰好被他遇上了。不過季灼桃并不怕被他發(fā)現(xiàn)身份,因為尋常人根本無法察覺這種靈異事件,哪怕命運之子也不例外。
季灼桃突然冒出個想法,“難道他像之前那次一樣,在跟蹤我?順著手機上的定位找來救我了?”
“……”小白在主系統(tǒng)界面查詢后,“你猜對了。”
季灼桃想起了以前的心酸過往:“以前都是我跟蹤他。”
根據(jù)他的任務要求,他被戎淮資助,于是心生戀慕,要作為私生飯,每天跟蹤戎淮。
跟蹤一個明星可不容易,還好他有小白,只要是戎淮沒外出拍戲,留在x城時,他就會去跟蹤戎淮。如今他的劇情是對戎淮求而不得,由愛生恨,跟蹤的任務就取消了。
季灼桃把腳從周彥肩上收回,正無視身后那道視線打算反方向離開時,他靈敏的聽見,隔著淅淅瀝瀝的雨幕,身后那車門,開了。
他和小白都僵硬了一瞬。
季灼桃:“小白,他下車了為什么啊!”莫非他居然認出來了自己?
小白還沒想好怎么嘲諷他,那人的車門已經(jīng)完全打開,锃亮的皮鞋在地面上踏出聲響。
雨勢不大,他沒有撐傘,淌過地面上一層薄薄的雨水,拖沓聲極淺極淡,那一步一步卻像都踏在了他心坎上。
季灼桃的內(nèi)心獨白已經(jīng)化成了尖叫,“啊啊啊!他朝我走來了!怎么辦他是認出我了嗎?我是不是要崩人設了!”
小白這才驚覺這個問題,如果季灼桃打架被戎淮遇上了,這就是十足十的崩人設了。
小白:“不要啊千萬別走過來……你快跑呀!”
季灼桃卻站著沒動,假模假樣嘆氣道:“要是他沒來,我現(xiàn)在就能捏造一個假象完成任務了。”
小白:“!”
但是事實并未如二人愿,戎淮的確是朝季灼桃走來的。很快,就隔著十幾步的距離,戎淮在他身后停下,略帶暗啞的聲音響起,“小灼。”
顯然,他也認出來季灼桃了。
“他聲音真好聽”,季灼桃極力鎮(zhèn)定下來,這可是他頭一次這么溫柔的叫住他。他對小白暗戳戳的說,“我可真想他。”
預感即將崩人設而任務失敗的小白絕望臉:“……”這種時候他還有心情想這些?
“所以,你以后還敢犯錯嗎?”季灼桃終于小小的報復了小白,終于覺得暢快了許多。
小白面部僵硬:“不……我不會了。”它再也不會試圖拯救這只顏控鬼了。
季灼桃把沾了點血的手往身上的衣服暗自擦了一下,隨即轉(zhuǎn)身,看見戴著帽子和口罩的男人,憑他對此人的熟悉程度,很快從他的高大健碩體型中辨認出是戎淮。
他面上帶著驚訝,一瞬間又委屈起來,“戎哥,你終于來了!”
季灼桃的扭傷已經(jīng)被小白治療好,但他還是裝作一瘸一拐的慢慢走近戎淮。方才面對圍毆都沒有露出半分怯意的他,此刻卻像了受了委屈的小孩子,投奔向讓他安心的家長。
“你是來救我的嗎?”季灼桃撲到戎淮身上半抱著,帶著哭腔控訴道,“哥,我錯了,我應該聽你的話,我就不該這么輕易地相信別人,周彥他、他居然是被胡煦叫來綁架我的……”
這可憐巴巴的模樣,不知情的人肯定會以為他才是那個受害者。
戎淮的目光凝集在青年身上,漆黑的眼里隱秘如深淵,掩蓋著未知的洶涌情緒。
男孩生得過分漂亮了,肌膚雪白若脂,桃花眸流光溢彩,衣服貼在瘦削身體上,透著幾分旖旎風光,哪怕此時形容狼狽,也難掩其中精致美好。
讓他幾次三番壓抑不住內(nèi)心的欲求,想要把他關起來。
不過現(xiàn)在,似乎是時候攤牌了。
戎淮沒有追問石膏的事,也沒有追問打架的事,他一改從前的冷漠態(tài)度,語調(diào)溫柔而神秘:“走吧,跟我回家。”
戎淮的反應讓小白和季灼桃松了一口氣。雖然是有點崩人設,但是身為命運之子的戎淮沒有覺得異樣,就沒有什么問題,世界意識也無法強行管轄。
“嗯。”季灼桃淚眼朦朧,在戎淮懷里悶哼一聲。
他似乎還因為方才的遭遇而恐懼著,背脊微微顫抖,瘦弱的身軀柔軟得不像話,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惹人疼愛,欲拒還迎地望了一眼戎淮。
男孩以前對戎淮雖然滿是親近之意,但夾雜著尊敬和疏遠。這使戎淮發(fā)覺自己對他的心意時,感到很不滿。
而此刻這種被男孩完全信任、完全依賴的狀態(tài),讓戎淮油然而生一種美妙的滿足感。
這是他已渴求多時的,能夠完全掌控男孩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