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余樂最后這一跳,該怎么給分？
    裁判們在余樂滑完后，開了一個簡短的小會。
    來自米國的國際裁判，正侃侃而談：“他的速度沒有控制好,所以這是他的控制問題,在最后一個街區(qū)，他單手碰地，是一個非常明顯的失誤。坡面障礙技巧沒有終點(diǎn)線的概念,所以在他結(jié)束比賽,完全停下來之前，都應(yīng)該是在比賽里。這是失誤，各位,在他停下前,這就是失誤。瑞克，你說呢？”
    瑞克是另外一名來自浪漫國的裁判,他并不想得罪自己的同事,雖然他心知肚明這位同事為什么在這個時候,急赤白臉地討論余樂最后一跳的失誤,但他說得并不是沒有道理。
    “我同意。”
    當(dāng)兩名國際裁判都這么說的時候，剩下就好說了，兩名同樣來自米國的國家級裁判，努力想要裝出公平公正的態(tài)度,又迫不及待地向后開口：“同意。”“我也同意。”
    現(xiàn)在還沒有表態(tài)的就剩下最后一名米國的國際裁判了。
    相比起其他同胞,這位裁判要沉穩(wěn)很多，他更先看向的是約翰,作為主裁判,其他人說再多都沒有用,他有一票否定權(quán)。
    約翰說：“很高興你能詢問我的意見。”
    第一句話一說出來,那位率先發(fā)言的米國國際裁判，臉色就白了幾分，其他人也聽出了約翰的言外之意。
    “咳！我們正在詢問您的意見。”米國的裁判試圖在為自己的私心找補(bǔ)。
    約翰笑而不語，只是睨著人看。
    米國裁判臉上的笑容漸漸僵硬，透出幾分尷尬。
    余樂滑的太好了，但偏偏在結(jié)尾的時候踩線了，最后一個街區(qū)單手觸地，扣不扣分，確實(shí)存在爭議。
    如果他從頭到尾的完美，那也無話可說，偏偏就在他們不甘心的時候，將這個爭議點(diǎn)親手送上來。
    希望本國的選手拿到冠軍無可厚非，很多時候主裁判也會有所通融，但是太急切的發(fā)言，過于明確的目的性，讓人很不痛快。
    約翰本來就對這種約定俗成般的規(guī)矩有點(diǎn)不爽，如今還被人架著上臺，就更不痛快了。
    所以在笑過之后，他嚴(yán)肅面容，緩緩說道：“我以為一個街區(qū)的結(jié)束，是在選手從道具上下來能不能站穩(wěn)來確定，所以現(xiàn)在就連滑出去50米遠(yuǎn)，怎能停下來，也在打分要求里了嗎？”
    眾人安靜。
    約翰環(huán)顧一圈，就繼續(xù)說：“好了，那就麻煩各位，繼續(xù)我們的工作吧。”
    約翰是國際雪聯(lián)的官員，負(fù)責(zé)每次由國際雪聯(lián)主辦的國際大賽，裁判組領(lǐng)隊(duì)的工作。
    官職不算大，但卻是普通裁判的直接管理者。
    每次參與過裁判工作后，主裁判都要往總部遞交述職書，足以讓在座裁判的職業(yè)生涯受到不大不小的影響。
    沒有人愿意放棄自己辛辛苦苦拿到的裁判資格，每個國家都希望自己的國家盡可能多的擁有國際級別的裁判，私下里也不乏拉攏其他國家裁判的動作，這是一個有“油水”的職業(yè)。
    而主裁判的存在，就是約束這些私底下拉幫結(jié)派的裁判們，不要做得太過分。
    東道主選手的分?jǐn)?shù)可以高一點(diǎn)，但要是為了東道主選手打壓真正有實(shí)力的運(yùn)動員，決不能允許。
    約翰是個脾氣很不錯的主裁判，也無意和這些規(guī)則做對，要不是這些人明目張膽想要壓低余樂分?jǐn)?shù)的行為，已經(jīng)觸到了約翰的底線，他不會開口。
    這甚至和約翰對余樂的好感無關(guān)，而是他的職業(yè)道德。
    在他宣布打分之后，視線落在了自己的主裁判系統(tǒng)上，嚴(yán)陣以待出現(xiàn)離譜的分?jǐn)?shù)。
    如果真的那樣，他還毫不猶豫的動用自己的一票否定，讓所有的裁判重頭打分。
    而被否定的分?jǐn)?shù)會馬上封存?zhèn)浞荩瑔为?dú)發(fā)往總部，那邊會有針對裁判的裁判機(jī)構(gòu)進(jìn)行審核。
    不多時，最后一名裁判將分?jǐn)?shù)提交，最后的分?jǐn)?shù)出現(xiàn)在了約翰的面前。
    約翰看見分?jǐn)?shù)，眉梢揚(yáng)了一下，垂下的眼眸落在自己即將打分的按鈕上，手指移了過去……
    “分?jǐn)?shù)還沒有出來？”
    “時間有點(diǎn)長。”
    “顯然這個分?jǐn)?shù)很重要，會影響這次比賽的獎牌榜。”
    “他能跳出1620的難度，前面肯定不會太差，一定會拿到獎牌。不過現(xiàn)在第一名是比利，我還是希望比利能拿冠軍。”
    “當(dāng)然，他拿第二名就好了，不過約拿排在第三名嗎？真不敢相信，約拿可是去年的世界第一。”
    “就連蓋倫都不能蟬聯(lián)寶座，誰還敢保證自己永遠(yuǎn)是世界第一呢？”
    分?jǐn)?shù)還沒有出來，畫面始終停留在總分榜上，觀眾都擠到了電視屏幕前，焦急地等待。
    第一輪已經(jīng)結(jié)束，現(xiàn)在就剩下余樂一個人的分?jǐn)?shù)沒有出來。
    而且是遲遲沒有出來。
    路未方緊張的不得不和譚季聊天：“分?jǐn)?shù)這時候都沒出來，看來裁判很為難。”
    譚季嗤笑一聲：“這有什么好為難的，他們只是想給東道主面子。”
    “比利今天滑的也確實(shí)不錯，我有點(diǎn)擔(dān)心。”
    “有點(diǎn)自信吧，就算這一輪分?jǐn)?shù)低一點(diǎn)，不還有第二輪第三輪嗎？我之前可聽你說過，你們柴總讓余樂拼第一名，他已經(jīng)在做了，你再這么緊張，一會兒誰還能安慰余樂？”
    路未方啞然，好一會兒才說：“你覺得這一輪懸？”
    譚季搖頭，最后說道：“放心吧，他們不敢太過分的。”
    就是這個時候，約翰的手落在了按鈕上。屏幕閃動了一下，于是所有的一切都塵埃落定。
    移開的手指
    下一秒，窗戶外面?zhèn)鞒隽思饨泻蜌g呼聲。
    人群躁動了起來。
    就像一場狂歡的節(jié)日。
    約翰幾乎能夠想象那位和同伴擁抱，激動慶祝的笑容。
    心情變得很好。
    哪怕視線落在那幾名表情陰郁的同事臉上，也沒能影響他的好心情。
    分?jǐn)?shù)出現(xiàn)在屏幕上，同時也落在了大家的眼睛里。
    就在余樂去看分?jǐn)?shù)的時候，為他慶祝的狂歡聲已經(jīng)響起。
    余樂的排名，出現(xiàn)在了總分榜的第一位上。
    95.50分。
    一個非常，非常高的分?jǐn)?shù)。
    進(jìn)入賽季后的“歐洲杯”和“美洲杯”，可不能和夏季的“非洲杯”比，大量一流選手的參賽，讓全世界的目光都匯聚在這個賽場上，裁判打分會變得格外的謹(jǐn)慎。為了不出錯，多少都會存在一點(diǎn)壓分的情況。
    95.50，在這個級別的賽場上，已經(jīng)算是非常少見的分?jǐn)?shù)了。
    一旦出現(xiàn)，大概率這一場比賽的冠軍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
    米國人當(dāng)然希望自己國家的選手能夠獲得冠軍，但是余樂所展現(xiàn)出來的實(shí)力也讓他們心服口服，更是被這個分?jǐn)?shù)閃瞎了眼。
    他們用歡呼聲和掌聲，提前慶祝冠軍的誕生，展現(xiàn)出了東道主觀眾的素質(zhì)。
    余樂都來不及看小分，就被跳進(jìn)護(hù)欄的同伴們給抱住了，路未方和何宇齊一邊一個，抱在他的腿上將他舉起來。
    余樂被高高舉起，幾乎坐在了兩人的肩膀上，四周圍都是為他歡呼祝賀的人，口哨此起彼伏。
    別扭了一秒后，余樂舉高手臂，大方地慶祝自己的高分。
    很高興。
    在生死之間掙扎雖然危險重重，但卻帶給了他極高成績，這樣的幸福感，無法言述。
    從選手通道離開，一路再往山上去的余樂，有種不切實(shí)際，腳下軟綿的感覺。
    就像踩在了云上。
    興奮的好像都不會走路了。
    能拿冠軍吧？
    這個分?jǐn)?shù)可以拿冠軍吧？
    都95.50分了，還拿不到冠軍嗎？
    余樂有自信自己會拿下人生中第一枚國際比賽的冠軍。
    但正是因?yàn)樽孕牛愿拥幕嫉没际А?br/>     坐著纜車往山上去的時候，歡呼聲似乎還在耳邊，余樂想要穩(wěn)住自己，希望能夠把期待壓低一點(diǎn)，讓情緒平靜下來，以免失望。
    還有兩場比賽，誰也不知道結(jié)果如何。
    但是纜車坐到一半，他抬手一摸嘴角，上揚(yáng)的厲害。
    自制力完全不夠用啊，心情都寫在臉上，也太沒城府了。
    余樂不滿意這樣的自己，但又控制不住好心情，趁著左右無人，自己一個人被吊在半空的機(jī)會，自暴自棄，“呵呵呵”地笑了起來。
    像個大傻子。
    纜車到了站，山上一切如初。
    工作人員平靜地接待了余樂，將他從纜車上接下來。
    從纜車站走過去，聯(lián)排小木屋商店的門都開了，咖啡的香氣在鼻端縈繞，兩名滑雪教練坐在大門邊上抽煙，看見余樂過來也沒有分出一分的關(guān)注。
    從小木屋的這邊走到那邊，來到了選手活動的區(qū)域，這里被警戒帶攔著，坐在警戒帶旁邊的工作人員凍的跺腳，倒是對余樂笑了一下。
    難得的一點(diǎn)反應(yīng)，余樂心臟一跳，瞬間已經(jīng)想到了自己應(yīng)該怎么回應(yīng)才會顯得謙遜。
    然而對方也就是一個笑而已，禮貌的，作為主辦方工作人員，對參賽選手禮貌的笑容。
    是了。
    山上沒有信號，聽不見山腳下的歡呼聲，一片歲月靜好。
    余樂緊張了一個寂寞。
    走進(jìn)選手活動區(qū)域，再走兩步，就到了休息室。
    他上來的時候，雪道正在進(jìn)行兩輪之間的維護(hù)，時間不會太長，所以第一名要出發(fā)的選手，已經(jīng)在門口拿起了他的雪板。
    看見余樂進(jìn)屋，這位選手讓開到了一邊。他和余樂不熟，所以沒有任何的交流。
    白一鳴第一個看見余樂，又或者他一直在等余樂上來，所以視線始終鎖定在門口，余樂走進(jìn)去就被白一鳴的目光捕捉，然后白一鳴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余樂壓著心里的痛快，走到了白一鳴的身邊坐下。
    白一鳴揚(yáng)眉，像是在問余樂滑的怎么樣。
    余樂沒壓住情緒，眉眼皆彎地笑，“要拿冠軍了。”
    白一鳴一下坐直了身體，眼睛閃亮。
    余樂點(diǎn)頭，說：“95.50分。”
    年輕人那張向來清冷的臉，浮現(xiàn)出了比余樂還要大的笑容。
    這種來自于好友真心的快樂，瞬間就撫順了余樂那張牙舞爪，想要狂妄張揚(yáng)的情緒。
    “做了什么？”
    “彩虹橋旋了一圈，9.8，大災(zāi)難拿了9.8，炮臺橋和第一個跳臺都是9.5，三周臺拿了9.9分，速度太快，最后一個道具有點(diǎn)剎不住，就選了弧形橋，也沒做技巧，還拿了一個9.0分。”
    白一鳴的速算很快，接道：“全程拿了38分？”
    “對！”余樂說完笑著點(diǎn)頭，“算是頂格的動作，再來一次也不能做的更好，很幸運(yùn)一次就成功了。”
    白一鳴比余樂還開心：“95.50分，壓力是別人的。”
    “嗯，我不拼了，接下來穩(wěn)著來，剛剛那一輪還是有點(diǎn)控不住，其實(shí)挺危險的，速度太快了。”
    “但你成功了不是嗎？”
    “是的，成功了。”說完最后一個字，余樂眉飛色舞，笑的合不攏嘴。
    大概是他們嘀嘀咕咕的議論，還有余樂臉上的笑容，漸漸的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余樂是很強(qiáng)的一個選手，但大家又都知道，他想要拿冠軍還要熬幾場比賽才有可能，這個賽場有約拿，還有東道主同樣實(shí)力很強(qiáng)的比利，不是余樂不行，而是他如果沒有遠(yuǎn)超出其他人的水平，他的分?jǐn)?shù)是很難超過那兩個人。
    最多就還是一個第三名。
    第三名確實(shí)很不錯了，但也僅僅是“不錯”而已，所有人的目光都只會匯聚在冠軍的領(lǐng)獎臺上。
    哪怕余樂有拿冠軍的潛力，還是無法引起他們的重視。在比賽前也有人分析過今年的賽場，幾乎已經(jīng)默認(rèn)了，余樂會在華國的那場世界杯上拿第一個冠軍。
    但余樂和白一鳴的氣氛不太一樣，他們說的是聽不懂的語言，但是表情所有人都能夠看懂。
    這興奮的笑容，成績顯然并不差。
    余樂在人群圍上來之前，起身去了洗手間。
    他并不想遮掩自己的成績，也遮掩不住，拼命訓(xùn)練，參加比賽，不就是為了一個好名次嗎？
    余樂的瘋狂和執(zhí)著，就是為了這一刻，他不可能回避。
    但尿急也擋不住，之前喝下去的那杯咖啡正好代謝，他打算把三急問題解決了再說。
    沖水，洗手，擦手，出門。
    再回到房間里，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是驚訝的，是探究的，還有為他高興的，其中還有似有若無的嫉妒夾雜在其中，復(fù)雜的場面讓余樂有點(diǎn)不知道該怎么處理。
    他還不是冠軍呢，再說就算是冠軍，他也沒有處理這個場面的經(jīng)驗(yàn)。
    萬年老三只有拍彩虹屁的資格。
    想想白一鳴雄霸U型池后，面對這些目光是怎么做的……毫無借鑒的可能，他可沒有制造冰山的能力。
    然后余樂就想到了徐輝哥。
    已經(jīng)退役的，跳水一哥。
    這個合適。
    真是奇妙的感覺，即便已經(jīng)離開，即便已經(jīng)過去了很久，余樂依舊能夠從過往的經(jīng)歷里汲取到養(yǎng)分，找到正確的路。
    于是有些緊張的表情很快松緩了下來，余樂把自己的開心展現(xiàn)了出來，卻又略微收斂，顯得不那么張揚(yáng)。
    他對大家笑。
    這一笑，大家壓在舌尖下的話就彈了出來。
    “余，你滑了95.50分嗎？”
    “你做了什么，怎么可能這么高？”
    “這個分?jǐn)?shù)能拿冠軍了吧？”
    “我真替你高興。”
    亞瑟小朋友蹬蹬地跑了出來，一把抱住了余樂，興奮地大叫：“余，你太棒了！我就知道你可以！第一次看見你的比賽，我就知道你可以！”
    小孩身高比余樂的肩膀還要矮一點(diǎn)，沖過來的力量像頭小牛，余樂被抱的退了一步，繼而站定，拍了拍小孩兒的肩膀。
    “謝謝你對我的期待，很慶幸我沒有讓你失望。”
    小孩兒笑的眉眼明亮：“太高興了，我參加了你拿到冠軍的比賽。”
    余樂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再移開視線的時候，雅克也站了起來，正對他盈盈地笑著。比利就坐在他身邊，臉上沒有笑，眉心蹙得很緊。坐在他們身后的約拿同樣沒有笑，水木朝生的臉色更是難看的可怕。
    不過很快，除了水木朝生以外，這種內(nèi)心的真實(shí)情感就被壓制了下來，都保持住該有的風(fēng)度。
    比利撓頭，笑道：“95.50嗎？比我多了四分啊，這可難辦了。”他轉(zhuǎn)過身去看約拿，“有信心超越嗎？”
    約拿看著余樂，嘴角勾出淺淺笑容：“那要努力了，這個分可不好超。”
    “還有兩輪，還有希望，加油。”
    比利伸出手，約拿握了上去，當(dāng)著余樂的面挑戰(zhàn)，“加油。”
    反而是這樣落落大方的不服，讓氣氛變得很好，讓余樂擔(dān)心的友情危機(jī)并沒有發(fā)生。
    是了，坡面障礙技巧沒有對抗，拿下的高分都來自于自己的努力，沒有人會討厭靠自己努力獲得的成功，雖然嫉妒，但也僅僅是嫉妒。
    被拉開的差距，靠自己去追回來，如果輸了，也是自己技不如人。
    與其讓情緒在負(fù)面的情緒里沉淪，不如拼命努力的追趕回來。
    余樂這一刻終于明白徐輝哥讓他信服的原因了。
    能夠平淡看待自己的成績，期待對手的成長，只因?yàn)槟鞘亲銐虻淖孕牛嘈抛约嚎梢杂肋h(yuǎn)領(lǐng)航。
    沒有人能夠攔著對手的追趕，就像沒有人能夠阻攔自己拼命的努力，永遠(yuǎn)大步向前的奔跑。
    第二輪比賽開始了。
    余樂放松了下來。
    他很清楚自己很難再超越第一輪的成績，那一場比賽對于他而言，也是危機(jī)重重，簡直就在再拿生命做賭注。
    這種事，可一不可再。
    與其去拼下一次的運(yùn)氣，不如加緊訓(xùn)練，提高上限。
    所以第二輪的余樂，滑的很從容，做出來的都是自己十拿九穩(wěn)的動作，流暢的從頭滑到尾，分?jǐn)?shù)也還不錯，竟然有91分。
    不過沒有第一輪的分?jǐn)?shù)打底的話，這一輪的分?jǐn)?shù)，他應(yīng)該還是排在第三名。
    華國有句老話怎么說來著？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余樂很放松，其他人就不是了，尤其是比利和約拿這兩位被余樂壓了一頭的對手。
    他們一個在街區(qū)落地失誤，一個在跳臺區(qū)落地失誤，可見壓力很大。
    第二輪結(jié)束，排名沒有任何改變，余樂第一，比利第二，約拿第三。
    比完賽回來的兩個人把自己自閉在座椅的最后排，就像余樂在比賽前做的那樣，他們也戴上耳機(jī)閉目養(yǎng)神，調(diào)整狀態(tài)。
    一身輕松的余樂也不能刺激他們，也老實(shí)地坐在原處，白一鳴在就和白一鳴聊天，白一鳴不在，亞瑟或者雅克靠過來，他們就說上兩句。
    一轉(zhuǎn)眼第三輪開始。
    選手一個個地離開，離開后就再也沒回來，休息室里的人越來越少，余樂也不免有些忐忑，擔(dān)心自己叼在嘴里的肉被人搶走了。
    米國不是科技發(fā)達(dá)的國家嗎？
    不是滑雪設(shè)施設(shè)備很齊全的國家嗎？
    為什么在休息室里，連個電視都沒有？
    就這么胡思亂想著，終于再一次輪到余樂。
    余樂是最后一個選手，他比完后今天上午的決賽也就結(jié)束了，在他起身的時候，負(fù)責(zé)休息室衛(wèi)生的工作人員拿著掃把正走過來。
    “祝你好運(yùn)。”不知道余樂成績的工作人員祝福著。
    “謝謝，也祝你好運(yùn)。”余樂也揮手。
    余樂來到了出發(fā)臺外，排在他前面的選手羨慕地說：“你看起來毫無壓力的樣子，95.50分啊，這個分?jǐn)?shù)可不多見。”
    余樂微笑：“其實(shí)我現(xiàn)在很緊張，或許我們下去的時候，分?jǐn)?shù)榜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化呢？”
    “到時候我的肩膀給你。”
    “是的，我一定會遺憾到流淚。”
    “有了希望再失望嗎？這樣一想，其實(shí)你也不好過。”
    “是的。”
    這么隨意聊了兩句，對方就要出發(fā)。
    剩下余樂一個人東想西想。
    甚至有點(diǎn)不想往下滑。
    他對自己的心情啞然失笑，原來自己還有鴕鳥的天賦。
    該來的還是會來。
    警戒帶最后一次被打開，余樂走進(jìn)了出發(fā)臺。
    裁判公事公辦地看著他，一直到無人機(jī)飛回來，他才被放行，滑了下去。
    這一次，余樂依舊不打算沖擊高分。人要有自知之明，還要學(xué)會不要過于貪婪，這樣的分?jǐn)?shù)如果也能被超越，他必須接受自己確實(shí)技不如人。
    所以余樂一開始就打算展示一些有趣的東西。
    比如在梯形橋上，連續(xù)完成兩次的橋上跳，又比如在炮臺橋上完成一個直體的側(cè)空翻。
    他控制著速度，直至來到最后一個跳臺，他飛到半空中的時候，將雙腿前后分開，用平直到了極點(diǎn)的雙腿，將天與地分成了兩個部分。
    皚皚白雪，陽光蒙蒙，在雪霧騰躍而起的年輕人，就像長出了翅膀的鳥兒，從天邊蹁躚而來。
    “哇哦！”
    “是那個動作！”
    “這是飛燕！”
    “我知道，這是余樂的原創(chuàng)動作！”
    “原來可是這么美，他幾乎橫在了半空！這種懸停的畫面是怎么做到的？”
    人群吵鬧著，余樂翻騰過來，三周的跳臺讓他距離地面還早。
    但身體的平衡明顯被破壞了，如果這樣直接落地，兩只腳的慣性不一樣，落地一定會出現(xiàn)問題。
    如果是以前，余樂就是硬撐著，企圖靠自己強(qiáng)大的身體去控制落地瞬間的沖擊，只要還能站起來，這個動作勉強(qiáng)也就算是完成了。
    然而這次余樂顯然不打算這樣做下去。
    在他的視線正過來的時候，他控制自己的腰胯，向一側(cè)擰動了一下。
    想一想吧。
    一對甩動起來，快慢不一致的繩子，無論怎么做，它們都無法并攏在一起，同時落地。
    但如果加一個動作呢？
    在落地的同時，將繩子擰在一起，然后再落下去呢？
    快慢的問題是不是輕松就被解決了呢？
    一個很簡單的物理現(xiàn)象，卻為難了余樂很久。
    學(xué)渣的創(chuàng)新之路就是這么難，聰明人不會滑雪，滑雪的是學(xué)渣，明明四個月前就出現(xiàn)的半成品動作，余樂和他身邊的人，竟然沒有一個能夠想出有用的辦法。
    最后還是白一鳴生氣亞瑟的模仿后，提出來的一個可行性建議。
    學(xué)霸的實(shí)力頓時讓余樂仰望。
    總之，這一擰，好像所有的問題就都解決了。
    一前一后速度不一致的雙腿，在腰部擰動之后，形成了一個相同的力，神隱的平衡頓時再度出現(xiàn)，余樂也瞬間精準(zhǔn)的找到了重心位置。
    明明是第一次做這個動作，但余樂依舊很輕松的完成了它。
    成了！
    當(dāng)雙腳穩(wěn)穩(wěn)地站在雪坡上，并且不搖不晃后，余樂不無得意地想，小白有腦子沒錯，但論身體的控制力，自己也很強(qiáng)嘛，第一次就輕松完成。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