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半生未見
溫柔兀自垂著眼皮翻了個大白眼,你說不吃就不吃?懷孕了你負責?當然,懷孕了他必須得負責,但她現(xiàn)在壓根不想懷孕。
溫柔不搭理他,催促他快點開車,一會兒該遲到了。
顧慕臻的車子是拐進人行道里面的,沒熄火,但引擎聲還在持續(xù)地響。
陸陸續(xù)續(xù)的上班人或騎車或步行從車窗外走過,帶起一陣響動。
可車內(nèi)很靜。
他的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側(cè)著身子看她,目光幽暗地盯在她的手提包上:“買了什么,拿給我看看。”
她要是敢買避孕藥,他非……
非怎么樣,不知道,但晚上一定不會放過她!
溫柔買的就是避孕藥,原本沒打算告訴他,可他非要咄咄逼人的問,她就只好承認了。
顧慕臻深吸氣:“你要是把我的兒子弄沒了……”
溫柔打斷他:“你到底開不開車?我跟你說過了,我現(xiàn)在不適合懷孕,我們還沒結(jié)婚!”
顧慕臻抿唇:“我們可以先領(lǐng)證,現(xiàn)在去就行!”
溫柔冷下臉,表情異常的涼寒:“我不想反復地不停地重復說一件事情,顧慕臻。”
她直接叫了他的名字,叫的顧慕臻的臉色也跟著冷沉下來。
溫柔說:“我不欠你,你若真的愛我,疼惜我,就給我婚禮,給我名分,給我安全的保障,再讓我為你生兒育女,你若是連這個都做不到。”
她冷笑一聲:“那我們不必在一起了。”
她說完,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就要下去,嚇的顧慕臻一伸手就將她扯了回來,緊緊擁在懷里。
他呼吸微促,艱難地吐詞:“好,給你婚禮,給你名分,給你所有保障。”
顧慕臻此時此刻算是真的見識到這個女人的倔強和可怕了。
如果他沒給她婚禮,如果他們婚前就有了孩子,她是不是都能忍心打掉?
這話他不敢問,總覺得問了不會是他想要的答案。
他松開她,看了一眼她的手提包,眼神沉郁,很想把她包里的避孕藥給狠狠地扔出去,但又不敢。
而且,他扔了她難道不能再買嗎?
扔藥沒用,得穩(wěn)她心。
顧慕臻低聲說:“我會盡快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然后娶你,讓你給我生兒育女!”
他說完,不再停留,油門一踩,駛?cè)胫鬈嚨馈?br/>
把溫柔送到公司,眼睜睜地看著她喝了避孕藥,心都是疼的!
連早飯都沒心情吃,就看著她吃。
等她吃完,目送著她進了她的辦公大樓,他這才開車去N時代公司。
進了辦公室,他將外套扯下來,發(fā)泄似的往沙發(fā)上狠狠一拋!
又將車鑰匙往沙發(fā)上狠狠一甩!
連手機都想扔出去,可最終沒扔。
他緩了一口氣,冷漠的臉維持了幾分硬冷的弧度,走到辦公桌,按內(nèi)線,把李以叫了進來。
晚上再去接溫柔,顧慕臻就對她說,他明天要出差。
溫柔哦了一聲,也沒問他要去哪里出差,出差幾天,顧慕臻也沒說,但晚上卻要她要的特別兇。
溫柔不讓他碰,他喘著氣息說:“怎么,不給我生兒子,連碰都不讓碰了?”
他滿眼的戾氣,越發(fā)將她壓在床里死命折騰。
溫柔大嚷:“你混蛋!我都說了我……”
“我知道。”他吻住她:“不讓你懷孕,我今天重新買了,不會讓你懷孕。”
當天晚上顧慕臻沒對溫柔說他要去哪里出差,第二天起床溫柔走的時候他卻說了。
因為顧慕臻要出差,溫柔就不得不自己開車,顧慕臻拿了一把車鑰匙給她。
在她接過去后,他低聲說:“我?guī)Ю钜匀ゴ怀牵瑧摬粫茫瑳]意外的話,三天就回來了。”
如果沒有溫久展這個人,顧慕臻說了椿城,溫柔也不會多在意。
可出現(xiàn)了溫久展這個人,顧慕臻再說椿城,溫柔就不得不在意了。
她微微挑眉,問道:“你忽然去椿城做什么?”
顧慕臻看著她,淡聲說:“找藍阮。”
他知道她聽得懂,也知道他這一趟去找藍阮是為了什么。
果然,溫柔一聽這個名字,表情就淡了下來。
顧慕臻又強調(diào)一句:“帶李以一起去。”
溫柔低頭轉(zhuǎn)身,拿著車鑰匙走了。
顧慕臻站在那里沒動,一瞬不瞬地看著她走出門。
等她走出去了,準備松手的時候,他這才又說一句:“柔柔,三年前的事情你不說,我會自己找出來,等我?guī)Ю钜匀ヒ娏怂{阮,弄清楚三年前事情的真相后,你就嫁給我。”
二月其實還是挺冷的,諜城是中部城市,氣候比較干燥,就連冬季的風,都帶著干燥的冷意。
溫柔攏了攏大衣,又捋了一下長發(fā),漂亮的下巴微抬,看了一眼頭頂澄凈如洗的天空。
今天是個好天氣,才八點多鐘,暖澄澄的金光就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鉆出地平線,與天地共舞。
她看著這樣的好天氣,心情莫名的也跟著好了不少,她輕聲說:“好。”
昨天一天都沒有見到溫久展,也沒有接到他的電話,溫柔有給她媽媽打電話,卻一直被掛斷。
后來她媽媽回了電話,問她什么事情,知道她沒什么事情后她又掛了。
溫柔其實有些擔心江女士,但她媽媽的能力她也是知道的,如果溫久展當真是沖著她媽媽來的,也不一定能在她媽媽那里討得好處。
確實沒討得好處。
溫久展讓唐姜開了車,遵照江女士發(fā)的地址,連夜開了過去。
當車停在了江女士家門口,溫久展坐在車里將那道門盯視了很久,唇角逸出一絲冷笑,名滿椿城的江大小姐,竟混到這個地步。
他心里有些悻悻,更多的則是憤怒。
可等江女士開了門,風韻猶存地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又覺得不管她住在哪里,住著怎樣的房子,只要她還是這一身風姿,那就能讓她的房子跟著滿室生輝。
他推開車門下去,徑自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她。
從額頭到眉眼,從發(fā)絲到衣著,從頭到腳。
多少年沒見她了?二十五年了。
二十五年,將近半輩子!
她如今四十五,他如今四十七,都不再年輕。
溫久展久久地盯著她,沉默不語。
唐姜下了車,倒是笑著喊了一聲:“江小姐。”
江女士嘴上不饒人:“我都嫁了人,也結(jié)了婚,還生了個女兒,女兒也這般大了,你還喊我小姐?你覺得這個稱呼很適合我?”
唐姜面色頓時一僵,連忙改口:“夫人。”
江女士更正:“是大夫人。”
溫久展一直不作聲,聞言冷冷地剜了她一眼,薄唇吐出刻薄的字眼:“不知羞恥,跟人私奔你還挺得意!”
江女士說:“很得意,那人是你大哥,是我愛人,還有,強調(diào)一點,我們不是私奔,我們是自由戀愛。”
溫久展冷笑出聲,倏地壓下臉,成熟的男人氣息強烈地罩下來,幾乎密密匝匝地將她整個人罩住。
她眼皮微掀,動也不動,就看著他英俊的臉逐漸靠近,在離她的臉只有一片薄紙的距離時停住。
他盯住她,蔓延在他鼻端的是他印象中熟悉的香氣,是她雖至中年卻依然漂亮毫無瑕疵的臉。
他微微閉眼,深吸一口氣,這才諷刺地說:“真是不幸,雖然你們覺得你們是真愛,可似乎老天爺都看不順眼,覺得你們判經(jīng)離道,有違人倫,所以早早地把你們給分開了,讓你們陰陽相隔!”
他又站直身子,眸底涌動的情意一并被黑夜遮蔽,他一身量體裁剪的西裝,佇立在近黃昏的夜色中,自有一股成熟沉拔的氣勢,他就那么涼涼地看著她,唇角勾著冷笑,眼尾譏諷。
江女士信手撩了一下時尚卷發(fā),不受他話語的影響,笑著說:“雖然時間短暫,但愛過就值得,我從不后悔。”
因為她的一句不后悔,溫久展英俊的臉上頓時滋生了怒氣,可他沒發(fā)怒,只極淺極淡地呵笑了一聲,視線掠過她,望向她身后的門:“不請我進去坐坐嗎?你跟大哥生活的地方,我也很想看看,到底是怎樣的愛巢。”
江女士說:“抱歉,沒打算請你進去。”
溫久展冷聲喊:“小姜。”
唐姜應一聲,看了江女士一眼,抬步走過去,將門打開。
溫久展抬起腳步,越過江女士,大敕敕地走了進去。
原以為是一座普通的農(nóng)居小院,他還打算嘲諷嘲諷她一番的,可一進去,看到滿院的花草,聞著滿院的花香,他整個人的神經(jīng)都跟著繃了一下。
他抿緊薄唇,繼續(xù)往堂屋門口走。
進了門,也不換鞋,就踩著皮鞋在那干凈的地板上甚至是地毯上留下一個又一個腳印。
看了客廳、餐廳、廚房、茶室、室內(nèi)大片面積的陽臺,沒看臥室,也沒去二樓,只是看了這幾個地方,他都能感受到主人家的愜意和溫馨,舒適和安逸。
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嗎?
一個人獨居在這樣的小院里,怡花弄草,不問紅塵。
如果大哥還在,他們該是多么幸福。
溫久展出來后臉色很不好看,他沒有多停留,幾乎轉(zhuǎn)了一圈出來就上了車。
唐姜雖不明白總裁的作為,但見他上車了,他連忙笑著沖江女士打了聲招呼,也連忙上車。
溫久展閉上眼睛,吐一句:“開車。”
可離合還沒踩起來,溫久展這邊的車窗就被敲響。
溫久展扭頭,見江女士站在那里,他伸手落下車窗,隔著半空的距離,沉默地看她。
江女士說:“我不希望你打擾溫柔。”
溫久展冷笑:“溫家只有兩個少爺,大少爺?shù)娜撕托亩急荒愎兆吡耍缃衽懔碎愅鯛敚ハ聼o子,只有一女,二少爺這幾年打理公司,婚都沒結(jié),如今,溫家只有溫柔一個子嗣,你覺得她能置身事外嗎?”
江女士瞇起眼:“我不許你把溫柔帶回溫家!”
溫久展笑的更加的冷了:“你有那個資格嗎?”
江女士冷聲說:“我是她媽媽!”
溫久展點頭:“你確實是她的媽媽,但也只是媽媽,而溫家……是她的天。”
江女士說:“溫柔的天在她自己的手中,你們休想操控她,一來我不會允許,二來顧慕臻也不會允許,三來,溫家還有你,只要你結(jié)婚了,生下了男丁,溫家就有繼承人了。”
溫久展輕笑:“你說的對,溫家還有我,只要我結(jié)婚了,有了兒子,溫家就有繼承人了,但是,心心。”
他忽然把頭往窗口斜了一下,凝視著她,一字一句:“我這輩子都不會結(jié)婚的!你負了我,我就讓溫柔去抵債!”
見她怒目而視,他又笑了:“你可能不知道,你在溫家人的眼里,早已是罪人了,溫家因為你,大少爺死了,二少爺不婚,造成偌大的溫家后繼無人,等他們知道了有溫柔的存在,你猜,等待溫柔的是什么?”
江女士冷下臉:“不用拿溫柔來威脅我,這事情跟她沒關(guān),你不結(jié)婚,是故意跟我們杠著。”
她忽然伸手,一把拉開車門,迎著昏黃夜色,沖他說:“我如今沒了丈夫,女兒也大了,算下來我也是自由身了,可以自由嫁娶,那么,我嫁給你,你敢娶嗎?”
坐在前面駕駛室的唐姜,聽到這句話,嚇的面皮一抖。
溫久展雙拳握緊,憤恨地瞪著她,不知羞恥的女人,都跟過他大哥了,現(xiàn)在卻又說嫁他!
她到底有沒有一點婦德!
見他一直沉沉地盯著她,用一副恨不得宰了她的眼光看她,她聳聳肩膀:“我說了,這是我們之間的恩怨,與溫柔無關(guān),你覺得我負了你,現(xiàn)在我還你,是你自己不要,那么,就不要動溫柔,不然,你知道我的脾氣!”
溫久展緩開手掌,他當然知道她的脾氣,她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事情都敢做,早年敢拐走他大哥,現(xiàn)在又敢說出嫁他的話,她有什么不敢做的!
動了她女兒,她可能會血洗整個溫家。
他低聲冷笑,視線又膠合在她的臉上:“我若敢娶,你當真敢嫁嗎?”
江女士又捋了一下卷發(fā),語氣顯得漫不經(jīng)心:“當然,雖說我愛你大哥,但他不在了,這幾年獨守空房也挺寂寞的,我心里愛著他就夠了,再說了,你是他最疼愛的弟弟,他不會介意我跟你睡的,是不是?”
她故意鉆進來,欺近他身邊:“你是溫氏總裁,是很多女人的夢中情郎吧?想必想嫁給你的人也不少,肯定比我年輕,也比我漂亮,像我這樣的殘花敗柳,又這么大年紀了,還能嫁給你這么出色的男人,我應該偷著樂的呀,怎么可能不敢嫁呢。”
她緋紅的唇抵進他耳邊,涼寒地說:“你敢娶,我就敢嫁,你有種就來!”
溫久展怒的一伸手,狠狠地把她甩出了車,又胳膊一伸,將車門嘭的一關(guān)。
不管江女士被他甩出車跌的多狼狽,他只覺得此刻狼狽的是自己。
SHIT!他居然起了反應!
不就湊他耳邊說了一句話嗎!
他冷聲命令:“開車!”
唐姜在這一聲幾乎是吼出來的命令下,一腳踩上油門,把跑車開了出去,幾乎是狼狽地離開了郊區(qū)。
江女士爬出來,撣了撣衣服,冷笑:“跟我斗,年輕的時候斗不過我,以為當了總裁了,就能斗得過我了!”
溫久展坐在后座里,看著身體的某處,狠狠地摁著眉心,這一夜他是怎么回的酒店,又是怎么進的房門,他都不記得了。
他只知道他一夜未眠,腦子里只回蕩著她說的那句話:你敢娶,我就敢嫁,有種你就來。
他當然有種!
但是,那是大哥的女人,是他要稱為嫂子的女人。
雖然大哥死了,可……
溫久展翻來覆去睡不著,捫心自問,他想不想娶她,當然想,想了二十多年,她本來就該是他的女人!
可他也知道,他們不可能了。
她若是嫁給了別人,他還能把她娶過來,可她嫁的是他大哥,他不介意,溫家人卻無論如何不會同意。
只一夜,溫久展就像失去了精氣神一般,第二天連工作都沒處理。
晚上才稍稍有些精神,處理了一些事情,再第二天他就穿戴整齊,去了潮商標,找溫柔去了。
所以當溫柔坐在了辦公室里,正想著要不要再給她媽媽打個電話時,這位溫大總裁就敲響了她的辦公室門。
因為是合作客戶,又是大客戶,助理沒攔,溫柔當然也不可能拒見,直接起身,親自拉開門,把他迎了進來,又上助理倒茶。
溫久展不喝茶,讓助理換了咖啡。
咖啡剛換進來,還沒來得及喝一口,外面又是一陣哄鬧。
助理一臉驚慌地又跑了進來,沖溫柔小聲說:“顧夫人來了。”
溫柔銳眼一瞇,顧夫人?
助理說:“顧氏副總裁。”
溫柔當然知道是那個女人,顧慕臻前腳出差,后腳她就找上門,這還真是跟三年前如出一轍啊!
溫柔唇角勾起冷笑,三年前這位顧夫人找她,她簡直欣喜無比,可等待她的,是她的宣判,以及拆散!
如今么。
溫柔寡淡地往門口望了一眼:“我們公司跟顧氏并沒有生意往來,顧夫人來我們公司做什么?”
助理小聲說:“說是找溫經(jīng)理。”
溫柔眉頭一挑:“我跟她有預約嗎?”
助理搖頭:“沒有。”
溫柔冷眼看她:“沒有預約就不要放進來,你是第一天來我身邊做事?這還要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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