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第 74 章
鄒老先生還是去了,沛禹幫著辦理了后事,因為還掛著差事,給鄒先生守孝二十七天,還回京任職。說起來沛禹是由鄒老先生一手栽培起來的,師生兩人的感情十分深厚,這次老師去世沛禹十分的傷心。
等轉(zhuǎn)回家,瑾娘一看心疼的不行,沛禹竟瘦了一大圈。
“娘我沒事,休息兩日就好了。”沛禹安慰母親。
“你現(xiàn)在家休息幾日,好好養(yǎng)養(yǎng),回去也不差那一兩天。”
“兒子還能在家住兩日,這兩日好好陪陪娘,娘也要注意身體才是,呵呵,也不知道這次是弟弟還是妹妹,要是弟弟,可別像老五那樣調(diào)皮。”沛禹笑了笑。
“大哥說我壞話呢。”老五沛澤笑嘻嘻的跳著進來,十歲多的孩子長的跟十三四差不多,身體魁梧著呢。
“說你調(diào)皮是輕的了,讓你讀書也不愿,整日介玩鬧,不知什么時候才能長大。”沛禹嘴上教訓,眼里倒是透著喜愛,沛澤出生他已經(jīng)去京城念書,跟這個弟弟在一起的時間特別的少,所以心里特別的惦念。
沛澤也不怕大哥,整個人帶著一臉笑意,靠著瑾娘坐在大沙發(fā)上“讀書又有什么意思,家里有大哥和姐夫就好了,我倒是想學三哥,將來也投軍去,征戰(zhàn)沙場多快意。”
瑾娘面帶笑容的敲了他一下,“你三哥離家我已經(jīng)夠擔心的,你可給我老實點。”
沛澤討好的笑笑“明年娘就有弟弟或妹妹陪著了,我這個小兒子可就沒地位了。”不敢再說投軍的事。左右他還小,倒是不那么著急。
“都要當哥哥了,可要穩(wěn)重些。”
“正是。”沛禹笑笑附和。他這個弟弟是被寵壞了,膽子大,好惡作劇,好在他本性不壞,多是無傷大雅的玩鬧。其實他倒是覺著等弟弟大些也可以把他送到軍中,沛澤聰明,又天生力大,平日不喜讀圣賢之書,那些雜記閑談倒是看得多,對是非好壞分的清,送到軍中板板他的脾氣,說不定還能有出息些。就像老三性子火爆,一根筋,進了軍營就是一員猛將。
“對了娘,我聽說老三在西北立了功,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百戶了。”
瑾娘聽了雖然有些高興,可還是嘆了口氣“我到不指望他多出息,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就好。”
“三弟功夫好,馬上功夫更是一等,并不需要擔心。”沛禹安慰說。
“刀劍無眼吶。他這一去就是兩年也不知什么時候回來。”
“大哥不知道這場戰(zhàn)事什么時候結(jié)束?”沛澤也關(guān)心的問,他年紀小不能參加戰(zhàn)事,真可惜。
沛禹搖了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實際上按照現(xiàn)在的情況三五年內(nèi)是不能打完,說出來徒惹家人擔心。
老三喜武,兩年前西北戰(zhàn)亂,朝廷征軍,老二老三雖然不準備走科舉之路,可兩人都考了秀才,這個年代秀才的優(yōu)惠較多,他們二人啟蒙早,學習條件又好,加上頭腦聰明秀才功名倒是一次考下來了。所以家里并沒有人被征去,只是老三自己想去軍營。夫妻倆被他磨的夠嗆,最后無奈同意了,楊震海以前還有幾個戰(zhàn)友在軍中,與其沛遠自己跑到軍營當炮灰還不如他安排一下,至少有人照顧好些。
沛遠倒是爭氣,或許他的性格適合軍中,倒讓他出了頭。只是這樣一來,這兒子怕是不會那么容易回來了,倒是應了他的名,走的遠了。
“你回到京中,小心打探一下你秦叔的情況,看到了什么地步,如果不行,他那閨女能保下來就保下來。”
“恩,兒子知道了。”沛禹點頭應是。
“你在御前行走,有些事情自己要把握住,當今圣上是個明君,你只要一切忠于圣上就好,對立儲之事不要參與。你現(xiàn)在官職不大,可位置很重要,把握住自己,將來無論是那個皇子繼位對你都是沒有影響的。”
沛禹現(xiàn)在的位置差不多就是皇帝的秘書,能接觸很核心的東西,他有本事,現(xiàn)在皇上用的可心,將來成就不可預測,而且以他的能力只要不參合到皇位競爭,那個當皇都是要倚重他的。
沛禹點了點頭,他對自己的處境也十分清楚,知道該如何做,“兒子明白。之前兒子媳婦懷永浩的時候,淑妃娘娘賞賜很多,只說跟娘有舊緣。兒子也是怕接觸過多,才讓她回來待產(chǎn)的。”
“恩,淑妃娘娘跟你娘當年只是一日之緣,也算不得什么,在你三個弟妹出生之前也賞賜了一些,你娘進上繡品,如此而已。淑妃娘娘是個聰明人,她所生的三皇子與圣上有幾分相似,以后估計也不會有什么動作。大皇子和二皇子背后又站著世家,說起來三皇子贏面倒是大些。”
沛禹猛的抬頭,看著他爹,眼中很是疑惑。
楊震海瞇著眼睛笑笑,晃了晃身下的搖椅,“當今圣上是個明君,從登基至今,平南撤番趨倭,只看手段就知道是個英明的。世家影響巨大,皇上一直想要對世家動手,在十多年前就有征兆,只是連著藩王造反,又有倭寇擾亂邊城,還有現(xiàn)在的西北戰(zhàn)事,圣上還沒有騰出手來。你想想,現(xiàn)今西北將領(lǐng),又有幾個是世家中人。”
沛禹想了想,西北將領(lǐng)名單,確實沒有幾個,原本幾個世家將領(lǐng)都是因為這個那個原因被撤職或者病故,還真沒幾個,同時他又發(fā)現(xiàn),這幾年朝廷的一些人事調(diào)動,重要的關(guān)鍵的地方,都安排上皇上親信,世家子弟雖然也有高位可是那位置卻好替代。
“大皇子是麗妃的兒子,雖然他外家不是什么世家,可麗妃當年選妃之時受了王家的好處,現(xiàn)在他們跟王家是一體的。二皇子就不用說了,他外家是鄭家,當朝第一世族。勢大滔天。一個占長,一個占勢,兩位皇子勢同水火。最后怕是要兩敗俱傷。三皇子母家身份一般,淑妃一直受寵,去年召惠公主嫁到國公府,雖然駙馬爺是二子,本身不參與政事,可國公長子,現(xiàn)在可在西北呢。誰又能說三皇子沒有勢呢。”
沛禹緊皺眉頭把他爹說的話順了一遍,突然兩眼放光的看著他爹,都有點不知道說什么好了。事情果然像他爹說的那樣,大皇子和二皇子,現(xiàn)在斗的厲害勢力極強,他雖然沒站在任何一邊,可他心里已經(jīng)認定太子肯定在他們兩位皇子中間,現(xiàn)在讓他爹一分析,三皇子才是那個隱藏最深的,看著似乎沒有勢力,可要兵權(quán),親妹妹夫族那可是當今最受皇上信任的國公府。那可是跟著皇上打過天下的。而且淑妃娘家也不是那么弱的,這幾年在地方上很是有力。
“呵呵,今日跟你這么說,也是讓你心中有個底,你只要做好你現(xiàn)在該做的就行。這種事情變數(shù)太大,還是穩(wěn)妥些好。”楊震海在皇上身邊時間不短,那時圣上不像現(xiàn)在這樣有城府,性格思想還好猜度,他本身就是個聰明的,明白圣上的性格。去年回京城半年,有那么一兩個老朋友跟他念叨一下,倒是知道不少東西,而且旁觀者清,在局外看東西更清楚。
沛禹點了點頭,壓下心思,“兒子知道怎么做。”
“你秦叔那里,如果不嚴重的話,你可以請求圣上開恩,我和你秦叔的關(guān)系別人不知道圣上卻很清楚,你去請求不會受牽連,這個度你自己把握。我和你秦叔這些年雖然來往不多,可心里從來沒遠過,當年我們一起從戰(zhàn)場上回來,我救他,他救我,也分不清誰多誰少,總算是生死弟兄。只希望他這次沒事。”楊震海嘆了口氣。
楊沛禹不是特別了解他爹和秦勇的關(guān)系,甚至他根本都沒見過秦勇到家里來。只是他在京城,秦勇回京辦事見過他幾次,在京里又受到錦衣衛(wèi)暗中照顧,這或許就跟秦勇有關(guān)。所以他還是會出手相幫。只是這次秦勇剛被任命為錦衣衛(wèi)同知就被下了大獄,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事情,這次回去還要好好打聽一下。
沛禹在家待了兩日,就回京了,現(xiàn)在是糧食豐收季節(jié),家里的事情楊震海已經(jīng)交給沛寧,他本身就擅長這個,把家里的田地管理的井井有條,家里這些年陸續(xù)買進不少土地,水田旱田山地都有一些,甚至還有兩處魚塘,一處藕塘。因為買的地離家遠些,家里在東山里邊蓋了一處莊子,也是在半山處,連帶幾處山丘,種了核桃栗子蘋果等果樹。三年了已經(jīng)開始收益了。其他經(jīng)濟樹種也有很多。土地也多在那里,沛寧一年到時有一半時間是在那里度過的。說起來那里的環(huán)境更好,只是瑾娘和楊震海他們都習慣現(xiàn)在這個家,不想搬了,每年春暖花開,景色漂亮的時候會去玩一玩,更多的時候還是在這里。
“娘-”芷晴手上拿著個布兜走了進來。
瑾娘正在給肚里的孩子做小棉被小褥子,“來的正好,幫我看看這么配色好不好。說著指了指正拼接的褥子面。
“什么?”芷晴隨手把兜子放下,看向炕上,“娘,家里又不缺布,何必拼接。”芷晴長的很像瑾娘,只是她身體發(fā)育的好,個子比瑾娘高一些,身材苗條婀娜面色紅暈,有種青春靚麗的感覺。
“是不缺少,可你不覺著這么拼接更好看嗎?當初你們幾個出生的時候我也是這么做的,你忘記你那個小兔子圖案的小花被了?”
芷晴笑著坐下,“我哪能忘記,那個小被子現(xiàn)在還保留著呢。只是那個是繡的,倒是跟這個不一樣。”說著低頭看,瑾娘把平日用的碎布頭一點點拼接成圖案,縫在一起,現(xiàn)在看著竟是一副花草圖案。
“這樣做倒是新奇。會不會有些粗糙。”
“等做好了,燙上一燙,不沾身,里用細棉布。那能粗糙。”瑾娘說著起身,從柜子里拿出一個圓形的靠墊,這個做的有點復雜,也是拼接的,看著像是一個向日葵。
“哎,這個漂亮。”芷晴拿著愛不釋手,“娘這個給我。”
“這個還沒做好呢。你要要,就自己做完。”
芷晴一看,后邊還差一些沒封口,“那我自己那回去做好。”說著放到一邊拿起自己帶著的兜子,“娘你看我給弟弟做的。怎么樣?”
瑾娘一看是個小肚兜,看那上面繡著大小福字云紋。怕線頭磨著孩子里面又襯了一層細棉,一點線頭也不漏。“你倒是有心。看這福字,是元景給你寫的樣。”
芷晴聽了笑笑,“娘一猜就準,可不是他寫的。娘看這大小合適不,要是合適,我就按照這個多做些。”
“大小還行,也不用這樣費心,繡花簡單就行,你們小的時候也只穿簡簡單單的。沒有那許多花樣。”
“哪有,雖然再小的沒有,可四五歲上穿的衣裳還在呢,娘做的都很精致,那樣子現(xiàn)在也沒看誰做呢。”
“當初生你們?nèi)齻€的時候,娘只準備了雙份,后來還是你姥姥和姨母幫著新做的。等你們長大一點,衣服都有點做不過來,你爹可連著兩年穿的舊衣,呵呵。”瑾娘想到三個孩子剛出生那陣,她還管家還要給楊老爹和孩子做衣服,楊震海只能靠后了,那時還埋怨她偏心眼來著。
芷晴看著她娘臉上那幸福笑容,自己也抿著嘴笑。
“對了你姨母家的耀祖臘月二十二娶親,也沒多些日子了,我這還沒到三個月,也走不開,你跟元景走一趟,看看有什么幫忙的沒有。”
“娘不說我也準備去一趟呢,正好看看姥爺姥姥,而且這次過去,元景哥還要處理一下事情,還要接各處的年禮,怕是要等表哥娶親后才能回來了。”
“恩,天冷也別來回折騰了。”
“娘在家可要注意,有什么事就讓蕙姨處理,我看蕙姨兒媳婦也是個好的,倒是可以讓她學些家里的事情。”
“她已經(jīng)開始學了,可以后還要跟著蕙嫂兒子走,老二以后怕是要在東莊常住了,她還是到那邊更好些。”
芷晴心想也是,“那我這次去雁城好好看看,再找個人才好。”
“要找老實本分的。”瑾娘想著也要招人了,東莊那邊管理需要人,楊氏兩口子已經(jīng)過去了,趙家小子一直跟著老二,這邊只剩老趙家兩口帶著兒媳,等她生產(chǎn),人手可不就不夠了。
“要是沒找到合適的,讓哥哥那里的呂嬸子回來,嫂子那里人手可夠的。”
“她在京城已經(jīng)習慣了,倒不好來回跑了,雖說不是個爽利的,可用著放心,你嫂子來信讓她幫著照顧永浩呢,用著放心。”
芷晴倒也不堅持,呂氏算起來還是他們奶媽呢,她無依無靠在家里做習慣了,是極安穩(wěn)放心的,而且也沒想到張氏也會放心呂氏,倒是造化。
“你和元景成親也沒說找兩個伺候的,他下邊那些人都處理著事。過上一兩年也要有孩子怎么也要找個放心安穩(wěn)的。”
“我明白娘,這次一起看。”就算他們在雁城湘南等地都有宅子,可他們還是把這里當家,生活的簡單,也習慣。
瑾娘沒在說什么,芷晴在出嫁前她都教導了很多,這些事情她都明白的。
芷晴跟元景去了雁城,連沛澤都跟去湊熱鬧,家里只剩下楊震海夫妻,楊老爺子還有蕙嫂。
孩子們都走了,他們倒是清凈了,他們的院子擴大了之后,只在后面開了一小塊菜園子,供家里吃,白菜芥菜蘿卜等冬菜種在東邊地里,收割晾曬入窖都不用他們操心,事情也就少了很多。每年光糧食蔬菜農(nóng)收入就有四五百兩,這也算家里的一項穩(wěn)定的進項了。這些年來,不管是干旱還是水澇,家里影響都不是特別大,這或許就是風水好。
這些年跑船的生意收入更多,楊震海投資了兩份,姐夫那里還有常福那里,他們倆人倒是合作的很好,姐夫?qū)iT跑南邊,常福跑京里,南貨北調(diào)的收入非常可觀,他們也跟著做順風船掙了不少。家底很是豐厚。
家里幾個孩子都挺大度,不會計較家里錢財?shù)膯栴},幾個孩子中或許只有老二比較會算計,不過他心更多的用在玩上了,五年前家里蓋了東莊,楊震海跟了一年,之后東莊的事情就交給他做,他倒是個會享受的,把東莊經(jīng)營的十分好,不但一年四季都有收獲,住著也舒適逍遙。然后更多時間用在玩上了,什么感興趣就玩什么,最早喜歡做木匠活,為此還拜了師傅,整日介做雕刻做家具,之后喜歡上狗,又開始養(yǎng)狗,最近研究瓷器呢。家里幾兄弟他算的上最聰明的,只是他的聰明從來沒用在學業(yè)上,小時候東家長西家短的,總該聽八卦,腦瓜靈活總是能在人家?guī)拙湓捴新牫鲆c,后來迷上種地,迷上各種各樣的東西。正經(jīng)事沒有。
瑾娘覺著這樣也沒什么不好,至少他一輩子能快快樂樂的就好,管他是不是有出息呢。而且家里有什么事,老二從來都辦的妥妥帖帖的。
家里其他幾個孩子是心大的,老大在仕途,以后只要穩(wěn)當?shù)淖呦氯ィ湾e不了,老三進了軍營,以后他們也操心不上,老五雖說還沒個定數(shù),可他以后怕是也要出去闖的,算下來,他們這些家產(chǎn)還真得沒誰看的上,也就沒有分家什么事了。而且現(xiàn)在看著還是女兒女婿常在身邊。比起幾個親兒子,元景這個養(yǎng)子跟他們住在一塊的時間更長。
因著孕期還短,瑾娘也不敢亂動,就算身體好,她也是高齡產(chǎn)婦,小心一點是好的。家中無事操心,沒事的時候坐在壁爐前給小寶寶做襁褓小衣,除了一開始知道消息,心里有那么點不好意思,現(xiàn)在這個小意外還是很得意的。
要說家里孩子都娶親了,多少襯托著她跟楊震海心里年齡大了,尤其是楊震海越發(fā)穩(wěn)重,自從發(fā)現(xiàn)懷孕,楊震海就跟爆發(fā)了第二次青春似地,整個人都精神奕奕,跟個小伙子似地,熱情的很,對她也越加親密,本來兩人老夫老妻的,穩(wěn)重很多,現(xiàn)在就跟熱戀中的人似地。整日親親密密的。
“天都暗了,別再做了,仔細眼睛。”楊震海從外面走進來關(guān)心的說。
“恩,不做了,糧食都弄好了?”
“好了,沛寧管理的不錯,他自己沒費什么勁,一切都井井有條的,我還帶回來幾套瓷器,你看看喜不喜歡,他弄得那個窯雖然不大,可燒出來的東西挺漂亮。”
“都燒出來了,快拿來我看看。”瑾娘一聽十分高興。沛寧研究燒瓷已經(jīng)兩年了,為了這還跑了好幾個地方弄粘土,可用了不少錢,虧著是他自己掙的,她和楊震海也不好說,本想著他糟蹋錢也不一定能成,沒想到還弄出來了。
楊震海去外邊搬一個大箱子,打開,眼看著都是稻草,扒拉開,露出里邊的瓷器,現(xiàn)在的瓷器多是青花,或者青色瓷器。沛寧做的這是青花,一眼看去并不稀奇,只是瑾娘拿出來一看,這青花胎薄,花紋清晰漂亮,色澤純正,是難得的精品,就是比官窯也不差什么。
“真不錯,他到真做出來了。”
“恩,挺好的,你看這樣子,比雁城的顧家窯還要好呢。這小子倒是偷師成功了。”楊震海臉上得意。
瑾娘白了他一眼,“你這話可別當著他面說不然以后膽子大了,不定弄出什么幺蛾子來呢。”
“呵呵,我知道,不是已經(jīng)告誡他了嗎?而且那小子也就一時興趣,估計再燒兩窯肯定就停了,沒個長性的。這小子像誰呢?”楊震海搖了搖頭。
“反正不像我。”瑾娘挑挑眉頭看著下面的盤子碗。
楊震海笑嘻嘻的也不反駁。
“等會我畫幾個樣式,你讓他給我燒些。既然開窯了,就多燒點,家里以后就不去外邊買了,總把他弄來的粘土燒完才好。”
“中,你畫改天我送過去。”
沛寧做事純靠興趣,他們兩口子到不指望用這個掙錢,玩過就算,更何況現(xiàn)在燒瓷可是不容易,方方面面事都多,他們也不靠這個生活,沒的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他果然只燒了幾窯就放下了,又找別的好玩的了,倒是常福后來看到,要去了配比方子,沛寧燒出的瓷器要比市面上的薄,白藍色澤十分干脆,常福用這方子又做起了瓷器生意,他還給沛寧三層的分子,每年的的銀子,快趕上家里跑船的生意了。可見沛寧還是很會玩的。
那都是后話了。
臘月十六,瑾娘跟楊震海兩人才趕往雁城,耀祖二十二娶親,瑾娘也早點過去,免得太急,瑾娘身體吃不消。
“你們過來的可夠早的了,你這還沒過三個月?”兩人過來直接去了陳家。王氏聽著小閨女過來了,都迎了出來。
“沒呢,也不差幾天,挺穩(wěn)的,我想著早點過來,免得到時候急。”
王氏笑著上下打量一下自家閨女,氣色不錯,人也精神,去了斗篷,穿著一身金松鶴紋對襟長褙子,緗色馬面裙,繡著纏枝葡萄,衣服略微有些寬松,還不顯身形,看著貴氣“這些日子連番忙碌接到信也沒騰出功夫去看你,芷晴過來說你一切都好,我還怕你身體受不了,現(xiàn)在看著才放心。”實在是家里事情太多,她走不開。
“我也是怕娘過去,早打發(fā)芷晴過來說一聲,免得娘惦念。”陳家一直沒分家,家里孩子也多,王氏還管著家,本就沒什么時間,這段日子大哥家長女要定親,更加忙碌了。
兩人坐在南炕上,“兩位嫂嫂呢?沒在家么”
“你卻不是道,明日下聘,她們都去幫襯了。”
“怎么是今日,這樣晚?”
“找人看的日子,明日最好。”
“之前不是說要給大丫說親,怎么樣了?定下來沒有。”瑾娘關(guān)心的問。
“定了,是南城的呂家,家里做米糧買賣,兄弟三個,看中這個是老二。”
瑾娘聽了皺了皺眉頭,這條件也不是多好,她侄女樣貌婦德都是不錯,怎么會找到這樣的人家。
“呂家是中等人家,家里很是有幾個錢,當初是你大嫂看中的,也是貪圖他們的錢財,我原是不同意的,不過后來打聽了,那呂家老二,人還是不錯的,是個知事的,為人也算厚道,呂家老大讀書讀愚了,對經(jīng)濟事故一竅不通,家里還就靠著老二支撐。是個拿事的。人長得還算不錯。”
這個時候商人地位雖然低下,可也沒有制止商人兒子讀書,所以一些有錢的商人也會讓自家兒子走仕途道路。聽著王氏這么說,瑾娘心倒是放下一些,“這人一定要看好,怎么說也是一輩子的事。可不能馬虎。”她那個大嫂這幾年越來越勢力了,或許是日子過好了,加上在雁城生活,越來越認錢了。
“這話說的是,這可不就是孩子一輩子的事。”
王氏這一輩子過的也算順心,兩個姑娘嫁的都好,家里日子過的也不錯,全家都搬到雁城生活了,算是脫離了農(nóng)家生活,這要是給幾個孫子孫女娶個好媳婦,嫁個好人家,她就算是死了也能笑著閉眼了。
“你們家老二的婚事在明年三月。準備了嗎?”
“新房都是現(xiàn)成的,聘禮什么一直在準備,也差不了多少,剩下的等過了年查點一下,再置備也趕趟。”她還不知道秦勇出了事。
“等過了年大丫事定了我去幫你弄,你甚至不便,可要注意。”
“那也不用,家里事多也離不開娘,芷晴不是還在身邊嗎!”
王氏笑笑,“我那外孫女,被她女婿給寵的還跟姑娘似的。能幫上什么忙。”
瑾娘也笑了,芷晴跟元景感情好,最不用她操心的,至少不用像她娘那樣擔心,生怕女婿欺負閨女似地。
這回楊震海跟瑾娘住在,元景和芷晴他們在雁城的家,他們自己的小院一直沒住,幾年前被常福當倉庫了。
元景他們這里是四進院,連著兩個跨院一大一小兩個花園,地方不算大,弄的跟蘇州園林似地,精致極了。屋子里的裝飾也無一不精,常福當初可是花了大力氣的,可惜元景跟芷晴都沒住多久。
元景他們夫妻給他們準備了梅園,這是這個季節(jié)最好的園子,可惜這里的梅花開得不如楊老爹院子里那么紅艷。
屋子里燒了地龍,溫熱的,一點也不覺著涼。
“早幾日這屋子就燒起來了,就怕有潮氣。”芷晴拿著一個花瓶把新掐的梅花插在里面,還只是花骨朵,卻帶著一股股梅香。
“這里一切都好,就是你們不在這住,顯得有些清冷。”
“這里哪有家里住的舒坦,元景哥也是更喜歡家里,嫌棄這邊太吵鬧。娘要是嫌棄我們,我們就在另一邊竹林蓋一處房子好了。”芷晴玩笑的說。
“我自然希望你們一直在身邊,只是可惜這里有些浪費了。”瑾娘坐在南炕上,正好能看到外面的梅花,點點梅紅,竟有幾分詩意,“我到忘了,元景已經(jīng)把那邊的竹林子買下,原本是準備做什么的?”
“是想在哪里蓋園子的,我們都不想離爹娘太遠,哪想到爹娘把后邊水塘都擴進來,地方足夠大,我們也不用搬了。”
“看你說的,元景也是我和你爹養(yǎng)大的,跟你沛禹哥沒什么兩樣,你又是我唯一的姑娘,我又怎么會讓你們搬出去。之所以跟你們常福叔說準備一處新房,也是怕元景多心,我可是嫁閨女,不是招女婿。”
芷晴抿嘴笑了,雙手摟著瑾娘“娘最好了。我們永遠也不離開娘。”
瑾娘笑著拍了拍姑娘的手,一晃那個小不點長這么大了。
屋里娘倆正膩歪著,外邊傳來說話聲,一聽就是楊震海跟元景。楊震海聲音低沉,元景聲音更清朗。
兩人進屋,一個穩(wěn)重如山,一個溫潤如玉。元景個子不矮,有一米八多,身才偏瘦,眉眼清冷,似乎對什么都不在意,卻在看向家人時,帶著溫暖,而面對芷晴才釋放心頭的熱情。
“娘,我已經(jīng)叫人準備了溫牛奶,可要用一些?”元景面帶一絲笑容的對瑾娘說。
“是該用些,過來就去了你們姥爺家,喝點溫牛奶,也好放松一下。”楊震海接過話頭,看瑾娘面色有些白,怕是有些勞累。
“沒事,哪有那么嬌氣。”瑾娘有些不好意思。
元景笑笑,轉(zhuǎn)身出去,家里雖然有幾個仆人,這個院子卻是不讓進的。
蔓娘的兒媳婦是雁城趙家,趙家在雁城是很有實力的,家里還有一支在京城當官,不過這門婚事也不是張家高攀,張家的三弟大前年考上進士,一步登天,現(xiàn)在外放為官,張喜這些年又掙下了偌大家業(yè),在財力上要超過趙家,雙方也算是門當戶對。
瑾娘雖說是過來幫忙的,可她現(xiàn)在身子沉,誰有敢讓她做什么。
蔓娘沒有閨女,到底認了芷晴做干閨女,芷晴每次到雁城小住總是要到蔓娘這里住兩日,蔓娘跟瑾娘的姐妹感情一直很好。只是她非常遺憾的沒能娶到芷晴做兒媳婦。當然看到元景對芷晴那么好,她也再說不出來什么。
“我大外甥娶親,我怎么能不來,再說我這身子好著呢。”
蔓娘拉著瑾娘的手笑著說“呵呵,我也就這么客氣的一說,你來我才高興呢。”
瑾娘也高興,“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有什么我能幫你做的?”
“你只要好好休息就行了,那用你做什么,我看你這氣色很好,才讓你在這陪我的,不然你就正日子喝喜酒就行了。”
“我在這也是占點喜氣,等會耀祖回來了,你可讓他來見我,都半年沒見了,怪想的。”
等到了正日子,張家喜氣洋洋的,現(xiàn)在的張家可跟以前不一樣了,整座宅子很氣派,姐夫張喜發(fā)福了不少,整日笑呵呵的有點笑面虎似地感覺,他現(xiàn)在在雁城也算是一位很有名氣的商人,只是無論他多有錢有名,還是怕老婆。
瑾娘一直坐在后院,跟著張家?guī)孜慌杂H戚說著話,張家老太太已經(jīng)不在管事了,蔓娘雖然有些強勢,對老人還是很孝順的,老太太日子過的很如意,人也胖了很多。現(xiàn)在大孫子娶親,她臉笑的就跟朵花似地。
“前個你來,我去了廟上,沒見到你,現(xiàn)在看著氣色很好。唉,子嗣方面倒是比你姐姐強些。”張家老太太,不停的打量著瑾娘的肚子。
瑾娘臉上表情有點扭曲,“呵呵,姐姐才是有福的,您這倆大孫子可比別人家的孩子要強百倍。老太太就享福。”
“呵呵,還是你嘴甜。”老太太聽別人夸她孫子,自然是高興。
兩人正說著就聽前邊鞭炮震天,鑼鼓齊鳴,“新娘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