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8節(jié)-高山深夜
“好酒,好酒,真香!” 葛村長眼前的世界里只有手上的那一只酒蠱,貪婪的嗅著酒香,如同朝圣般抿了一小口,登時陷入滿臉的陶醉。 以云嶺村的經(jīng)濟水平,即使是村長,不吃不喝的攢上兩三年,才能買的起一瓶茅臺酒。 但是這種事情就是打死他,也萬萬不敢做。 為了一瓶酒傾家蕩產(chǎn),完全不值當(dāng)。 一杯酒落肚,葛村長一臉滿足,不愧是國酒,比自己買的散裝土燒要好多了,隨隨便便甩出十七八個山頭去。 領(lǐng)隊兒科醫(yī)生孫書輝是個有節(jié)制的人,一杯酒就是一杯酒,絕不再多沾一滴,看到其他人依舊意猶未盡的模樣,當(dāng)即提醒道:“酒不能再喝了,就一杯,隨便便便吃點東西墊墊,早上要吃飽,中午要吃好,晚上要吃少,待會兒準(zhǔn)備開工。” 五糧液還揣在他的軍大衣口袋里,是萬萬不能再開的,得親自保管。 “嘿嘿,我們又沾了李醫(yī)生的光,是不是啊?” 中醫(yī)衛(wèi)錦嘿嘿笑著,在偏僻的小山村里,外面大雪紛飛,居然還能烤著火,喝到茅臺酒,艱苦的條件立刻變得有情懷起來,憶苦思甜啊! 烤土豆和茅臺酒,還是真的挺搭,啃一口土豆,抿一小口酒,別提多有滋味。 從墻縫里滲進來的寒氣和在眾人頭頂打著旋的冷風(fēng),登時不值一提。 “好了,酒先放你這兒,我去外面收拾收拾!” 李白將還剩有大半的茅臺酒瓶子往葛村長懷里一塞,隨手挑了個土豆,蘸了蘸剁椒醬,一邊啃著一邊出了門,在院子里忙碌起來。 待到孫書輝等人墊了七八分出門的時候,卻看到院子外面架起了一座帳篷。 長五米寬三米,高也差不多兩米半,看樣子應(yīng)該是折疊式帳篷,將村長家門前的平地占了大半。 整個云嶺村就屬葛村長家門前的平地面積最大,盡管有些坑洼,直接鏟了凍土墊平,勉強能用。 帳篷四面不是敞開的,用免工具活扣掛上牛津布,再對角交叉幾道鋼絲,撐腳用幾塊大石頭堆疊著壓住,連風(fēng)都吹不動,山里頭,最不缺的就是石頭。 “這兒可以嗎?” 朱干事和醫(yī)生們一樣,見到李白一言不合的拿出各種東西來,已經(jīng)見怪不怪。 從挑擔(dān)開始,就已經(jīng)能夠看出這位醫(yī)生是個喜歡有備無患的人,提前準(zhǔn)備好各種東西,完全可以理解。 “應(yīng)該沒有問題!葛村長,帳篷放這兒,沒有影響吧?” 孫書輝在短暫的驚訝后,拍了拍鋼絲加固的厚實牛津布,整座帳篷巍然不動。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我這兒地方大,隨便用,占滿都沒關(guān)系。” 抱著茅臺酒瓶子的葛村長顛顛的哪里還有什么介意,更何況這座在短時間內(nèi)立起來的帳篷只占了一大半,還留出一小半可以走人,更加完全沒有影響。 他原本還在考慮怎么給醫(yī)療隊騰地方呢,現(xiàn)在看來醫(yī)療隊自己就能解決,實在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帳篷里面的梁上掛著幾支LED燈管和燈泡,全方位無死角,照得有如白晝,角落里擺著一臺便攜式戶外移動電源給它們供電,持續(xù)照明幾個晚上都沒有問題。 若是再不夠,還有奔馳房車?yán)锩孢B接車頂太陽能燈板的大容量磷酸鐵鋰電池倉,完全不用擔(dān)心供電續(xù)航問題。 帳篷外面立了幾根戶外野營燈桿,權(quán)充作路燈,照亮了小半個村子。 畢竟只有十幾戶人家,一個三岔口就像所有民居覆蓋了進去,四五支燈桿一立,整個巷子里都是亮堂的。 村民們往地上拋灑了不少草木灰,使積雪不再濕滑。 “再來幾張桌子和椅子就能齊活兒了,晚上要是收拾收拾,應(yīng)該還可以住人。” 孫書輝對這座帳篷滿意的不能再滿意,無論如何也比村長家到處漏風(fēng)的破屋子要強。 還有兩臺煤油暖爐,爐火燒得通紅,釋放出來的熱量足以抵得過四臺立式柜機空調(diào),使帳篷里面多了幾分暖意,至少不會讓人凍得連手指頭都失去知覺,這樣的話,活都沒法兒干了。 “桌子一張,椅子四張,沒有了。” 李白攤開雙手,這一桌四椅還是隨車贈送的,儲物納戒里倒是還有,但都是一些傻大笨粗的木桌木椅,怎么都圓不過去,擺明了是徹底的不科學(xué)。 “桌子有,凳子也有,還要啥,盡管說。” 撿了大便宜的葛村長激動的拍胸脯,大包大攬。 尋遍整個村子,桌椅總能湊齊了,再不夠,還可以用箱子來代替,大不了拆門板,總歸能找到辦法。 沒一會兒功夫,醫(yī)療隊的擺設(shè)就張羅齊全了,雖然有些簡陋,但是并不影響診療工作。 即使附近村子的一些村民提前趕到,但是因為架起的帳篷足夠大,來看病的患者依然可以在里面排隊候診。 畢竟是外省來的名醫(yī),技術(shù)水平比縣里的醫(yī)生還要好,難得來到他們這個窮鄉(xiāng)僻壤,加上有政策扶持,診療費與醫(yī)藥費雙免,看病不要錢,所以但凡有個頭痛腦熱的,可不逮著勁兒來看。 那些看熱鬧的村民們就只好在外面好奇的張望,圍成了一大圈。 村子里面的孩子們興奮的不行,圍著帳篷跑來跑去,還試圖往里面鉆,好顯示自己的勇敢和機靈,卻很快被大人喝斥住,也不管哪家的,拎起來就往屁股蛋子上啪啪兩下,揍了個嗷嗷直叫。 帳篷里面空間本來就不寬裕,再擠進幾個鬧騰到不行的孩子,醫(yī)療隊就別安心想看病了,搞不好一次性的注射針頭都得莫名其妙的少好幾套,拿去當(dāng)作嗞水槍,或者給豬雞羊打水針。 這些熊孩子根本不懂什么叫生化安全,好在大人們知道分寸,沒讓這些小家伙們得手。 晚上來看病的人,除了云嶺村的村民以外,還有鄰近兩個村子的十幾個人,都是在云嶺村有親戚的,看完病后,晚上回不去,干脆就在村里借宿。 到了晚上九點多鐘,最后一個診斷完畢,領(lǐng)到藥品的患者千恩萬謝的離去。 醫(yī)生們伸著懶腰,活動筋骨,這才察覺到外面的積雪已經(jīng)足足有十多公分厚,已經(jīng)是一片冰天雪地。 不過醫(yī)療隊很快遇到了新問題,因為有外村的患者來不及返回本村,只好留宿在村里。 云嶺村本來就不大,一下子來了那么多人,有些接待不過來,醫(yī)療隊的住宿成為了問題。 好在李白的奔馳房車可以睡下五個人,車頭架高床睡兩個,車尾床睡兩個,過道里再睡一個,還有自帶衛(wèi)生間。 村長家的火塘邊,鋪上大塊的防潮墊,再壓上充氣床墊、毛毯和床單,喜歡羽絨被的蓋羽絨被,喜歡壓大棉被的壓大棉被,再蓋上軍大衣,添個煤油暖爐,剩下的十一個人湊合著擠一擠,勉強可以對付一晚。 房子漏網(wǎng)沒關(guān)系,李白拿了個發(fā)泡劑罐子,用琉璃心掃過墻體,挨個兒填縫,點了大小百十個眼兒,算是堵住了大部分。 屋頂是不漏的,只有檐子下面的木條之間還有點兒漏風(fēng),不過也沒有多大關(guān)系,正好給火塘和煤油暖爐通氣散味兒,冷風(fēng)也下不來,總算是能夠睡人。 幸虧有房車分擔(dān),不然擠上十六個人,多半估計夠嗆。 恐怕就只有利用上外面的帳篷,即便有煤油暖爐燒上一整晚,那層牛津布哪怕再厚實,也抵擋不住高山源源不斷的寒意。 次日一大早,雪勢變小,仍然在稀稀拉拉的落著。 周圍的山頭都是一片雪白,連醫(yī)療隊來時的路都被掩住了,完全看不出道路的痕跡。 這是地方的自然小氣候,高海拔地區(qū)的局部小范圍降雪,與來自西伯利亞寒流完全沒有半毛錢的關(guān)系,就算是有寒流,那也是來自青藏高原的或者是喜馬拉雅山脈的。 “阿嚏!好大的雪!” 披著軍大衣走出屋子的孫書輝忍不住打了個大噴嚏,放眼遠望,一片蒼茫。 屋頂,墻頭就像覆蓋上了一層雪白松軟的發(fā)糕。 這山里頭的雪,真是大的嚇人,若是換作外面,恐怕依舊是秋高氣爽,別說雪花片兒,就算是刺骨的寒風(fēng)都不見影子。 “哎喲,孫醫(yī)生,起了么?” 葛村長也輕手輕腳的從里屋走出來,他其實早醒了,就怕驚醒客廳里的客人們,才一直躺在床上跟老婆小聲嘀咕,正等著客人們醒來,好搗鼓早飯。 昨晚李白挑進來幾袋大米,正好可以熬個粥,煎幾塊餅子。 “起了,起了!” 孫書輝一看時間,這都快八點鐘了,自己還是最先醒來的。 因為天冷,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犯困勁兒,比往常多睡了一會兒,換作平時,差不多七點鐘就自然醒了。 他挨個兒把睡在火塘邊的眾人給搗鼓醒,這才響起一片呵欠聲,受開門后的冷風(fēng)一激,打著哆嗦倒吸冷氣的聲音就像傳染病一樣,接二連三響了起來。 停在村長家不遠處的奔馳房車側(cè)門一開,李白率先從車上蹦了下來,扯著嗓子喊:“吃早飯了!熱乎的小米粥,蔥油雞蛋餅,煎餃荷包蛋,肉包子小籠……” 特么還挺壓韻的!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