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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陰一陽，謂之為道。
    所謂陰陽，并非單純指待陰氣和陽氣，甚至連那天上的太陰太陽也無法代表陰陽。陰陽乃是世間所有互相矛盾又互相依存、轉(zhuǎn)化的事物、存在之統(tǒng)稱，水火是陰陽，正反是陰陽，楚牧手上的這兩股力量，也是陰陽。
    開辟與毀滅形成了比之混沌還要更為深邃難測的幽暗，空間碎片稍稍接觸，就被其吞噬，不見蹤影，浩瀚的元氣沖擊而來，也被在與其接觸之后化為一片空空。
    “有意思。”
    此時此刻，連女媧都不得不承認(rèn)，楚牧在三清之道上已是走出了一條堂皇大道，這種將開辟與毀滅相合的招式不單是需要在上清、玉清兩道上有著極高的造詣，更是要在太清之道上走到極遠(yuǎn)的地步，如此才能夠?qū)缗c開辟妥善包容，化為一體。
    “但是，還不夠。”
    眼看她的身影就要被幽暗所吞噬，卻見這位前圣人娘娘雙手舞動，靈光造化，剎那間便有一片似真又似幻的天地被其造化出來，向外一擴(kuò)，便將這片幽暗給吞了進(jìn)去。
    山川大地皆被幽暗消解，森羅萬象皆被吞噬，僅在須臾之間，恐怖的威能便已是將這被造化出來的小天地給徹底摧毀。
    然而女媧已是在小天地被造化出來之時，就已經(jīng)隱在了那天地之后，小天地被幽暗吞噬又湮滅的這不足千分之一秒的時間，已是足夠女媧避其鋒芒了。
    這一招，便是換做太乙真人等強(qiáng)敵也不敢說能夠幸免，卻被女媧這般輕易地避過，盡管那造化小天地的手段可說是神乎其神，堪稱匪夷所思，但女媧那輕松從容的應(yīng)對，還是讓人大感震撼。
    幽暗吞噬了小天地，但女媧卻是已經(jīng)在此之前抓住千分之一秒的機(jī)會，挪移至楚牧身后，五指彈動，如捻琵琶，一股莫名的波動驟然出現(xiàn)。
    “斡旋造化。”
    體內(nèi)骨骼驟然如樹木枝丫般生長，刺破血肉，吞噬氣血，周身血肉如同有自我意志一般，試圖掙脫這一身軀。
    如斯詭異，又如斯厲害。
    一瞬間，便越過了誅仙陣圖所化的道袍，直接讓自己的血肉骨骼造反，造化之玄機(jī)在她手上如同隨意拿捏的玩物，仙道和武道的關(guān)隘于她而言，也可輕松跨越。
    明明從未在現(xiàn)實之中運用過武道，修煉過武道，卻在重生之后輕易貫通這兩者之間的關(guān)隘，化神通為神功，這當(dāng)真可以說是“道隨世而移”最典型的例子了。
    以女媧的道行，就算楚牧的“一元劫”也難以輕易清除這帶有惡意的造化，即便將身體恢復(fù)成原來的模樣，下一瞬，畸變依然會出現(xiàn)。
    除非徹底的毀滅自身，而后以一元復(fù)始重生，但那樣的話不但需要時間，還需要無人干擾的條件。若是換做其他人，便是楚牧在他們眼前進(jìn)行“一元劫”的循環(huán)也無法干涉，但女媧可就不一定了。
    不過楚牧也不是吃素的。
    在發(fā)現(xiàn)血肉筋骨出現(xiàn)異變的時候，楚牧毫不猶豫就倒轉(zhuǎn)“誅戮陷絕”，將這以四劍之氣凝練而出的無上氣刃送入自己的胸膛。
    劍鋒穿過道袍，再貫穿身軀，從身后出來，刺中女媧的手掌。
    同時，那至極的殺伐之力貫入身軀，瞬息間將所有外力，包括那帶著惡意的造化，悉數(shù)殺滅！
    “叮！”
    纖細(xì)又不失柔美的手指輕輕彈動劍鋒，女媧如驚鴻掠影般閃退，避過自發(fā)射來的誅仙四劍。
    “竟是將本宮的‘斡旋造化’給直接殺滅了，本宮還是小看了你。”
    女媧的身影在縱橫交錯的劍光中挪移飄動，來回穿梭，于劍隙之中舞出了最優(yōu)美的身姿，還有余暇對楚牧發(fā)出稱贊。
    她確實是被驚艷到了。
    誅仙四劍乃是殺伐第一的兇器，這天地間應(yīng)當(dāng)無甚事物能比這四劍更為兇戾了。這等殺伐兇器，便是稍加運用都要遭到反噬，就如同當(dāng)年的玉玄和未曾獲得誅仙陣圖的楚牧一樣，彼時的他們每次運劍，都要經(jīng)受反噬，折損壽元，每次對敵都是氪命的。
    但是現(xiàn)在，這殺伐兇器在楚牧手上卻是起到了護(hù)身保命之用。就像是用手術(shù)刀切除惡性腫瘤一樣，將身上的病灶殺滅，還自己一個健健康康的身體。
    誅仙四劍此刻對于楚牧來說，就是最有用的手術(shù)刀。
    上一次大戰(zhàn)太上魔尊，楚牧本是要趁勢融合誅仙四劍，卻被女媧以突破境界來干擾，使得楚牧功虧一簣，但那一次融合也不是沒有好處的。至少現(xiàn)在，楚牧便完全不懼誅仙四劍對自身的傷害，能夠運使它們來為自身斬除禍患。
    “若無此本事，又怎敢向娘娘出手？”
    楚牧輕笑一聲，身上游弋著無數(shù)劍痕，誅仙四劍鏗鏘一震，發(fā)出錚錚劍鳴。
    錚！
    如滄海龍吟，劍光激射，誅仙四劍于顯化出通天劍光，于無窮殺伐之中，劍陣將開。
    劍光之密，瞬間達(dá)到了極限，便是女媧的身法再如何巧妙，眼力和感知再如何厲害，能夠看清一切劍光軌跡，也無法掙得立足之地。
    但女媧的身影卻在此時驟然一變，剎那間忽然縮到無比渺小，穿過劍光縫隙，又于瞬間恢復(fù)成正常提醒，竟是在劍陣完全啟動之前出了困境，向楚牧攻來。
    “轟！”
    山川河岳，日月星辰，大千寰宇之景從山河社稷圖上飛出，隨著女媧手掌一推，鋪天蓋地向著楚牧壓來。
    這一瞬間，楚牧當(dāng)真覺得自己是在面對一個世界的傾軋，就連當(dāng)初面對番天印之時的壓力都不及此刻沉重。
    女媧不似補(bǔ)天道主那般只將山河社稷圖當(dāng)成護(hù)身之寶和補(bǔ)充真氣的充電寶，她是當(dāng)真將那些元氣運用到了極致。
    楚牧感覺對自己來說，此時的女媧就算有乾坤鼎在手，都好過山河社稷圖在身。乾坤鼎再強(qiáng)，沒有足夠的力量運使也是白搭，山河社稷圖就算再差，有那近乎無窮的元氣支持，也足以讓女媧玩出花來。
    更別說，山河社稷圖本身并不差。
    這等傾軋，便是楚牧的“兩儀劫”可克天下萬氣萬象，也難以抵消那龐大體量的轟擊。
    “開天。”
    危急關(guān)頭，楚牧散去“誅戮陷絕”，將所有功力匯聚在盤古幡上，浩浩蕩蕩的混沌之氣匯聚在盤古幡上，幡旗鼓動，一道若隱若現(xiàn)的斧光出現(xiàn)在幡前。
    萬千氣機(jī)凝聚在身上，勾劃成森羅萬象之景，三清元神端坐道臺，浩瀚之炁演化日月星辰，結(jié)成周天星斗，濁煞之氣盈于血脈，一道道魔神般的身影在身上閃現(xiàn)。
    這一刻的楚牧，已是將都天神煞、三清元神、周天星斗化為了一體，顯化出自身最極限的的姿態(tài)。
    “開！”
    楚牧的身形膨脹至千丈高，頂天立地的昂然和霸氣充塞周身，斧光之下，是破滅混沌，撕裂寰宇的強(qiáng)橫霸道。
    盤古幡落下，斧光斬向那山川大河、日月星辰，兩者碰撞之際，如同宇宙大爆炸般的轟鳴驟然響起，這一道斧光斬裂了山川大河，攪動了日月星辰，刃光過處，便是一個世界的傾軋都要被其斬破。
    這一刻的浩瀚偉力，震動了天地玄黃，千丈巨人屹立在被斬破了小天地之上，無與倫比的氣勢充塞六合八荒。
    即便是女媧這位前圣人，此刻也要被楚牧所壓制。
    “轟！”
    盤古幡繼續(xù)舞動，空間片片碎裂，時光都似在此刻化作了具體的形態(tài)，被強(qiáng)大的暴力雖震碎，沛然之力轟掃殘破的小天地，將那廢墟一一震碎。
    還不夠，單憑這一擊，還不足以真正威脅到女媧，楚牧能感應(yīng)到，女媧就藏在那被震碎的山川之中。
    經(jīng)由楚牧之手重生的女媧，其本身就和楚牧天生相對，乃是和其龍蛇之軀相合的另一極，以致于楚牧能夠感應(yīng)到女媧的所在，甚至把握住對方的一些情緒。
    當(dāng)然，對于女媧來說，也是如此。
    浩浩蕩蕩的勁風(fēng)掃碎了山川，還有飛來的劍光縱橫往來，絞碎一切殘余。
    一道身影，終于在掃蕩中出現(xiàn)，女媧果然就藏在一塊碎巖之中。
    四目相對的那一瞬，楚牧五指齊張，操縱四劍交錯，另一只手則是揮動盤古幡，再出強(qiáng)橫一擊。
    女媧則是再化人首蛇身之軀，只是這一次，她的身軀也化作了千丈大小，黑發(fā)如天瀑般垂下，完美的面容也因為變化而呈現(xiàn)出無上的威嚴(yán)，蛇尾蜿蜒，延伸至虛空。
    此刻的她，就如天地之中心，世界因其而動，一舉一動中都顯露出無窮壓迫。
    當(dāng)真是
    ‘如同圣人一般。’楚牧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
    如果圣人當(dāng)真重現(xiàn)于天地，那么應(yīng)該就是這等模樣吧。
    這一刻，女媧如同恢復(fù)到了過往的全盛之姿，眸光落處，那被楚牧毀滅一空的小天地頓時化作了虛無，消失不見。
    是虛，還是實，是真，還是假。
    即便是楚牧，也看不透方才自己擊破的天地到底是真是假，此刻消失的殘骸又是否是一個幻覺。創(chuàng)造的奇跡于女媧而言，就像是隨手可得的成果。
    那散發(fā)著無邊威嚴(yán)的女神玉臂揮動，虛空波動，天地震顫，剎那之間，破碎的空間就再度被創(chuàng)造出來，天旋地轉(zhuǎn)，那無比曲折的空間化作了一堵堵壁障，迎上了盤古幡和誅仙四劍。
    “咚！”
    驚天動地的轟鳴如末日的鐘聲，開始敲響
    “咔嚓！”
    大千世界竟是在這一刻破碎，那恍如天地中心的女神在盤古幡和誅仙四劍下悉數(shù)化作了碎片飛舞。
    與此同時，一只玉掌無聲無息地印上楚牧的后背，五指內(nèi)勾，沒入血肉，抓住了楚牧的脊柱大龍。
    女媧，她竟是出現(xiàn)在了楚牧身后。
    “當(dāng)真是落魄了啊。”
    前圣人娘娘輕輕吹了一口氣，給楚牧的耳朵帶來了輕微的熱量，“為了對付你，本宮竟是用了以假亂真的伎倆，不得不說，你小子當(dāng)真是給了本宮不小的驚喜。”
    饒是前圣人，在剛剛重生的現(xiàn)在，也沒法壓住楚牧這個由三清打造出的怪物。女媧固然有山河社稷圖加持，楚牧亦有昆侖山龍脈相助。
    再加上那一身豪華裝備，若非是補(bǔ)天道主就在不周山附近，被女媧取來了山河社稷圖，那也許女媧早就敗了。
    不過現(xiàn)在，結(jié)果卻是女媧獲取了勝機(jī)，抓住了勝利。
    以其造化之能，演化出以假亂真的化身，便是連楚牧也沒能看透這一分真實的虛假，讓她來了背后偷襲。
    “上一個時代的斗爭，不僅需要過人的實力，還需要對于天地靈機(jī)的把握，將天地人，萬事萬物皆算計于心的術(shù)算。仙道中人的元神可冥感虛空，圣人的元神更可與虛空共存，對天地之間的一切都了然于心。”
    女媧輕笑道：“這一點，便是本宮今日教給你的。”
    固然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圣人了，但那卓絕的境界依然讓她能夠堪破諸般外相，心感天地。就算是楚牧，也無法看破她的變化，一直以來無往而不利，近乎逆知未來的演算能力，在女媧面前吃了個大鱉。
    “學(xué)會了。”
    被抓住了脊柱大龍的楚牧微微點頭，“不過娘娘，貧道也要教你一點，那就是能把敵人打死，就不要多廢話。再不濟(jì)，打殘也可以。”
    他的氣機(jī)驟然一變，恍惚間似有某種詭秘的玄機(jī)正在浮現(xiàn)。
    女媧面色一緊，五指握緊，纖纖玉手看似柔弱，卻有無與倫比的力量在爆發(fā)，一握之下，便是楚牧這以玄黃母氣淬煉過的脊柱也被一把握斷。
    但在同時，卻有紫氣涌起，蘊含乾坤卦象的道氣轟然外放。
    “借你力量一用。”
    楚牧的身體不知何時已是脫離了女媧的把控，千丈身軀再化龍蛇，和人首蛇身的女媧相對，緊接著便見氣機(jī)扭轉(zhuǎn)，龍蛇再度化作兩極，輪轉(zhuǎn)兩儀。
    上一次，女媧便是這般算計楚牧，讓楚牧助她重生。
    而在連半個時辰都不到的現(xiàn)在，楚牧反用龍蛇相生相克之理再組兩儀劫，反向利用了女媧。
    至于他這么做的目的——
    自然是那乾坤殘軀了。
    在兩儀太極的中心，一個水晶般的殘軀遭受到兩股力量的傾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