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難題
燕白受燕王的命令來保護自己,檀聞舟不想讓他感覺難堪,扯開話題道:“旨意里說是今年皇后的壽誕之日要見到東西,嶺南距離京城千里之遙,除非八百里加急,否則根本送不過來啊。”
燕白冷冷哼了一聲:“京城里來了這么多災(zāi)民,北方餓殍遍野,宮里居然還有心思吃什么鮮果。”
墨麒一遇到燕白就忍不住懟上兩句,道:“你家燕王不是宮里的?你這樣豈不是連著他一起罵了?”
燕白神色一頓,道:“殿下不一樣。”
檀聞舟擺擺手道:“好了好了,你們怎么一說話就要吵起來。”
想起北方的災(zāi)情,她也很是擔(dān)心,嘆了口氣:“不管怎么樣,先把眼前這事辦好了,雖然我總覺得皇后娘娘讓我轉(zhuǎn)運香蓋的目的更有深意,但是也不能白白讓她抓住我們的把柄。”
檀聞舟說話時不自覺用了“我們”,她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墨麒倒是下意識抱緊了鳳鳴,原本滿臉吊兒郎當(dāng),一下子又挺直背,將韁繩握的更緊了。
燕白也微微一怔,沒有說話。
“還有其他的意思?”墨麒問道。
檀聞舟搖搖頭:“我也不確定,但是眼見著災(zāi)民多了起來,民怨四起,許多人連飯也吃不起,皇后卻要陛下派人從千里之外的嶺南轉(zhuǎn)運百姓聽都沒聽過的珍奇水果,這樣下來,難保不會更加激化北地和京城的矛盾,就算是皇后娘娘不知道,難道陛下也不知道輕重嗎?”
燕白道:“咱們這位陛下的心腸說軟就軟,說硬就硬,對著后妃心腸便自然軟了,對那些受苦的百姓,就是另一幅態(tài)度了。”WwW.ΧLwEй.coΜ
檀聞舟聽到這話,想起燕王一向不受景徽帝所喜,燕白這樣的態(tài)度,也是情有可原。
她換了個話題,道:“對了,燕白,怎么這些日子倒是很少見你,殿下身邊的親衛(wèi)還換了人,我還以為你告假回家了。”
這些日子,每次在衙署里,燕王的身邊都是一個人,要么就是換了一個新面孔,燕白跟在燕王身邊的次數(shù)少了許多。
燕白臉色一僵,頓了頓,才道:“嗯......確實告假回家了,家母病了,我回去照顧她。”
墨麒想了想,有些奇怪道:“我記得之前在大理寺聽那些小吏們聊天,好像說你母親早就去世了啊?”
燕白轉(zhuǎn)過頭,淡淡道:“是養(yǎng)母。”
墨麒點點頭,哦了一聲。
回到家,檀聞舟想了想,決定去給父親請安,順便問問父親,這事該如何看,可是走到父親的院子門口時,聽到里頭傳來姨娘與父親交談的聲音,剛準(zhǔn)備叩門的手停在了半空。
“聽說少爺辦的差事很好,陛下還賞了,還特地讓少爺為皇后娘娘采辦鮮果,以備皇后壽誕呢,恭喜主君了,少爺能這樣出類拔萃,多虧了主君為少爺打點。”姨娘的聲音柔柔傳來。
她沒有孩子,蓉姨娘在時,對后院里僅有的一兩個姨娘極力打壓,如今蓉姨娘不在了,檀珩才想起了她,有時會招她過來研研墨,說說話,春娘這些年對她不好不壞,蓉姨娘苛待她時,都是錦麟閣照顧著她們,她也自然是每次殷勤小心的侍奉,時不時為檀聞舟說說話。
檀珩的聲音隔著門扉傳到檀聞舟的耳朵里,道:“這才剛開始辦差事,有什么好恭喜的,若是這點小事都要我?guī)鸵r,還是趁早掛印回家,做個閑散人算了。”
檀聞舟揚起的秀眉落了下來,想了想,還是放下了手,轉(zhuǎn)身回去了。
翌日,是個大晴天,燕王不知何事,也沒有來,大理寺里當(dāng)值的官員更加松懈懶散了,摸魚也更加光明正大了。
檀聞舟一進來,便看到所有人的眼光都匯聚過來,又迅速挪開。
陳直嘴角噙著意味不明的笑,睨了她一眼,隨即又和身旁的同僚竊竊私語起來,一邊講話還一邊故意拿眼睛瞟她,檀聞舟本來還算平和的心緒忽然生出一絲煩躁。
這還是剛上任沒多久呢。
果然自己修為還是不夠,哪怕重活一次,仍然要小心翼翼的應(yīng)付各種突發(fā)事情。
她倒了杯茶,深呼幾口氣,將燥意揮散。
大理司直端著杯茶走了過來,拉了一條凳子坐在她旁邊,道:“檀大人安好啊。”
檀聞舟看了他一眼,發(fā)現(xiàn)他竟也是愁容滿面,眼下烏青,她奇怪道:“大人這是怎么了?昨夜一宿沒睡?”
大理司直與她這個大理寺正平級,都是從六品上,大理司直也不和她端架子,許多天的悶氣無處發(fā)泄,一聽她問出來,早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牢騷便倒豆子似的一股腦吐了出來。
“還能怎么了,檀大人沒成家不是?我跟你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沒想好啊千萬就別娶老婆,別像我,搞得里外不是人。”他嘆了口氣,抖了抖袖子。
檀聞舟聽得一頭霧水,見他茶杯里茶水見底,拿起桌上的小泥爐,親自給他續(xù)上。
“怎么著,說來聽聽?”檀聞舟隨口道。
見她肯聽自己的牢騷,王欽如逢親人一般,親切的攀住她的手臂,稱謂也從檀大人換成了檀小弟:“檀小弟啊,這些話你可別往外說,都是家里的私事。”
“也不知是怎么的,我媳婦兒自從我娘來了之后,就跟變了個人似的,以前吧,我媳婦不說是柔情似水,與我也是琴瑟和諧,自從生了閨女,坐月子的時候我特地喊我老娘過來照顧他娘倆,這也很正常嘛,咱們男人都要掙錢養(yǎng)家嘛。”他咋了咂嘴。
檀聞舟點頭。
“接過我娘來了沒幾個月,我娘就不高興了,說我媳婦兒挑刺兒,難伺候,嫌棄這不好那不好,鬧著要回鄉(xiāng)下,我媳婦兒也是不高興,說我娘對她不好,給她吃冷的,還和她吵架,現(xiàn)在天天吵,回去吵,出門也吵。”他越想越頭疼,“我真是不知道怎么辦了我,我連家都不想回去了。”
檀聞舟嗤笑一聲,搞半天,是婆媳關(guān)系難相處啊,她覺得有些好笑。
王欽看她不給自己出主意反而笑,有些生氣,道:“檀小弟,你笑什么,我可不是嚇唬你,你到時候說不定比我更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