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是君臣,更是兄弟
回到金陵的第一件事當(dāng)然是入皇宮拜見老大哥,朱允炆的太子車輅可以直入皇宮,著實給陳云甫省了不少的腳力。</br> 馬車在謹(jǐn)身殿外停住,朱允炆還親自把陳云甫送下車,姿態(tài)不可不謂禮賢下士。</br> 陳云甫道了謝,隨后便匆匆走進(jìn)謹(jǐn)身殿,竟和朱標(biāo)撞了一個照面。</br> “臣,參見吾皇圣......”</br> 陳云甫還沒拜倒,老大哥已經(jīng)搶先一步將陳云甫扶住。</br> “剛才朕遠(yuǎn)遠(yuǎn)看到允炆的馬車,就知道是云甫你回來了。”</br> 怪不得會和朱標(biāo)撞上照面,老大哥這是打算親身到殿門處迎接自己啊。</br> 陳云甫心中五味雜陳,感動道:“陛下待臣如此恩寵,讓臣,如何報答。”</br> “你在山東的事,朕都知道,辛苦你了。”朱標(biāo)拉住陳云甫的小臂就往殿內(nèi)走,吉祥很明眼的搬過一把軟凳,恭候著陳云甫落座。</br> “今日,你就不要和朕匯報政務(wù)了,朕已經(jīng)命人備宴,同時去你家把夫人接進(jìn)宮,今晚,朕和皇后款待汝伉儷二人,家宴。”</br> 陳云甫鼻翼一抽,險些掉淚,喉頭滾動兩下便只是默默點頭,什么話也沒說。</br> “行了行了,你看你,堂堂七尺男兒,我大明的宰輔,怎么還有這般小女兒姿態(tài)。”朱標(biāo)笑責(zé)一句:“朕會哄皇后,可不會哄你啊。”</br> 陳云甫收住心情,拱手言道:“臣也沒有龍陽之好。”</br> “滾蛋!”</br> 殿宇中的宮人看到君臣二人之間如此對答,都不由心生艷羨。</br> 君臣之情如此,陳云甫可謂有史以來第一臣了。</br> 雖說老大哥一再強調(diào)不聊政務(wù),可寒暄幾句后,陳云甫還是主動開了話題:“此番山東的災(zāi)情已經(jīng)控制住,臣打算過段時間就去一趟兩廣,著手處理廣東宗族坐大的問題。”</br> 朱標(biāo)不忍道:“再過幾個月,咱們今年就算過去了,要不,明年再去吧,好生歇兩個月。”</br> “時不我待啊。”</br> “不行,明年再去。”朱標(biāo)堅持道:“你別什么事總想一口吃個胖子,這天南海北的到處跑,身體也來不了啊,當(dāng)年還是你同朕說身體是第一本錢,怎么到了你自己這,就整天忙的腳不沾地。</br> 朕可是聽太醫(yī)說了,說你最近需要多休息,所以,督辦兩廣的差事明年再辦吧。”</br> 老大哥話都說到了這份上,陳云甫還能怎么辦,只好點頭。</br> “對了,前段時間高麗的李成桂給朕寫了一封信,說他打算過年的時候親自來金陵,朝見朕,你說,朕見不見他?”</br> 那日陳云甫接見李芳遠(yuǎn),給后者留了一句話,要求高麗國王來金陵拜賀大明新帝,李芳遠(yuǎn)就從這句話里聽出了弦外之音。</br> 如果高麗國王不來,那就是有違禮法,讓李成桂來拜見,當(dāng)面覲見說不準(zhǔn)能打動朱標(biāo),準(zhǔn)許李成桂篡權(quán)謀國。</br> “來當(dāng)然可以來,見,那就要看陛下打算拖多久了。”陳云甫言道:“拖著那李成桂越久,咱們能獲得的好處就越多,上一次李成桂遞的貢禮可不夠,想當(dāng)王,總得再加點吧。”</br> 朱標(biāo)就笑著手指陳云甫:“你啊,咱們大明可是天朝上國,哪能如此市儈嘴臉,這成什么樣子了。”</br> “陛下當(dāng)然不能市儈,這幅嘴臉,讓臣去獻(xiàn)丑吧。”</br> 名聲什么的,陳云甫才不在乎,他要的,只是實打?qū)嵳娼鸢足y。</br> 大明現(xiàn)在窮啊,到處都是花錢的地方,不借著這次機會從李成桂那狠吸一口血,那怎么能行。</br> “既然你已經(jīng)有了打算,朕也不好說什么,畢竟你才是我大明的內(nèi)閣首輔嘛。”</br> 朱標(biāo)哈哈一笑,也就默認(rèn)了陳云甫的行為,并表示會全力支持。</br> “陛下開明納諫,可謂千古明君。”</br> 送上一句輕飄飄的奉承,陳云甫心里便開始盤算起這次能從李成桂那搜刮多少。</br> 君臣二人又閑聊幾句,殿門外響起腳步聲,陳云甫扭頭一看,便見到自己的媳婦邵檸在女官玲兒的引領(lǐng)下正快步趕來。</br> 連忙起身迎過去。</br> “夫君。”</br> 一個多月沒見,邵檸自然也是極其想念陳云甫,兩步快跑就沖進(jìn)了陳云甫懷里,把后者撞得一陣胸悶。</br> 這妮子,胖了。</br> “先拜見陛下。”</br> 陳云甫雖然也想媳婦,倒是沒忘記禮法規(guī)矩,趕忙松開邵檸,領(lǐng)著后者去給老大哥問禮,被朱標(biāo)一手打斷。</br> “免了,有道是小別勝新婚,好生膩歪吧,朕全當(dāng)看不見。”</br> 邵檸面露羞赧,福施一禮:“妾參見皇帝陛下萬福金安。”</br> 這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兩口子哪里好意思真去膩歪,給皇帝撒狗糧算不算犯罪?</br> “皇爺,既然成國夫人也到了,奴婢這便去請皇后,咱們移駕?”</br> 朱標(biāo)頷首道:“好,咱們?nèi)トA蓋殿吃飯。”</br> 華蓋殿可是設(shè)大宴的地方,這陳云甫回來一趟,朱標(biāo)竟然把一堂家宴設(shè)在華蓋殿,這規(guī)格待遇算是直接頂滿。</br> 皇帝單獨為一個臣子設(shè)宴華蓋殿,可是只有衍圣公才有的待遇。</br> 一想到衍圣公三個字,陳云甫嘴角便抽了一下。</br> 朱標(biāo)一馬當(dāng)先,陳云甫兩口子就左右陪同,在這皇宮大內(nèi)中走著。</br> “入秋了,再過十七天就是中秋。”</br> 陳云甫則言道:“再過二十一天,就是孝慈高皇后的十年忌辰。”</br> 正在前行的朱標(biāo)突然停住腳步,感動道。</br> “云甫,有心了。”</br> 關(guān)于孝慈高皇后在歷史上去世的具體日子,史書記載是洪武十五年八月丙戍日,可丙戍到底是哪一天?</br> 明確且肯定的告訴大家,就是八月十九。</br> 因為這很好推算。</br> 中秋節(jié)要祭月。</br> 史書記載‘洪武十五年八月壬午,夕月’</br> 按照《禮記》的記載:‘天子春朝日,秋夕月,朝日之朝,夕月之夕。’</br> 這里的夕月之夕,就是指中秋晚上的時候祭月。</br> 既然八月的壬午日是八月十五中秋節(jié),那么按照干支表的推算,丙戍日自然就是八月十九。</br> 這就推出了歷史上馬皇后崩逝的具體日子。</br> 到今天的永樂元年八月十九,正好是馬皇后十年忌辰。</br> 陳云甫能一直記著,朱標(biāo)的感動,難以言表。</br> 二人是君臣,更是兄弟。</br> (第十六更,等下還有今天的兩章,另外均訂從兩千六到了三千,成功入精,撒花慶祝,四章加更明天寫)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